“顧雲霽?”
那飛魚衛明顯是聽過顧雲霽的名號,聞言眼神閃了閃,道:“你稍等。”
很快,飛魚衛便走下城樓,來到顧雲霽面前:“原來是戶部尚書顧大人,陛下有旨,下令關閉所有宮門,不知顧大人有何要緊事需要立即入宮?”
顧雲霽眉頭輕皺:“既然是陛下下的旨,你又怎會對我要辦的事一無所知?難道上面沒有知會你嗎?”
飛魚衛面色有輕微的不自然:“我……我只是下頭奉命辦事的,不併清楚陛下有何具體吩咐……”
時間緊迫,顧雲霽不想糾纏太久,但也知道這是對方的職責所在,便道:“你若不清楚,就去向你的上官請示,讓他解釋給你聽,我們就在這等着你。”
“可以是可以……”飛魚衛嘴上應着,眼睛卻往一旁的李晉澤身上瞟,“不過在我請示之前,還請顧大人告訴我,這人是誰?”
面前的少年一身的狼狽,形容匆忙,卻從頭到腳散發着與外表極相違和的貴氣,一看就不簡單。
景豐帝眼看不好,現下正是敏感的時候,任何一個多餘的行爲都有可能造成節外生枝。顧雲霽一心想將李晉澤快點帶到景豐帝的面前,當下對這磨蹭的飛魚衛有些不耐:“他是跟我一起的人,至於他的身份,不是你該知道的。”
飛魚衛聞言笑了笑,語氣變得有恃無恐起來:“顧大人此言差矣,陛下令飛魚衛暫時接管皇宮城門,不允許人隨意進出,看守的職責自然就落到了我等頭上。”
“顧大人我是識得的,您曾經救駕有功,是陛下的親近信任之臣。只是……此人形容不整,舉止怪異,我可不敢隨便將什麼來歷不清的人放進去……”
飛魚衛一邊說着,一邊肆無忌憚地打量了幾眼李晉澤,話語相當輕蔑。
“放肆!”
李晉澤幾時被人這麼無禮對待過,本就急着見景豐帝,還被人攔在宮外進不去,一時怒火中燒,斥道:“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當朝太子!父皇命顧大人即刻帶我入宮,你敢阻攔於我耽誤了大事,可是不想要自己的腦袋了嗎!”
“太、太……太子殿下?!”
飛魚衛聞言一驚,臉色瞬間由紅轉白,見二人神情不似作假,他不敢再糾纏,忙回頭去稟報上官。
不多時,一個品級更高的飛魚衛走了出來,見到等候在外的顧雲霽和李晉澤,他眼神閃了閃,很快又擠出一個笑容,小跑着迎了上來:“原來是太子殿下,臣是飛魚衛的一名千戶,名叫胡杉。”
說着,他裝模作樣地瞪了一眼先前的飛魚衛,隨即轉過來賠笑道:“殿下恕罪,我這屬下蠢笨無知,不知道陛下召您入宮,還請殿下莫要怪罪……”
李晉澤壓下火氣,不耐道:“少廢話,快些開門吧。”
胡杉連聲道:“是是是,臣這就讓他們開門……陛下已經吩咐過了,讓臣來接殿下和顧大人。殿下放心,時間來得及,我們抄小道,一定能在半個時辰之內趕到陛下的寢宮。”
李晉澤滿腦子都是景豐帝病重召見自己的事,沒工夫多想,便跟着他進了皇宮。
幾人走進去之後,身後厚重的宮門又重新合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顧雲霽隨着關門聲被嚇了一跳,回頭一看,見宮門緊閉,四面高牆,像一個四四方方的牢籠一般罩住了他,陰沉沉的,壓得他莫名心慌。“顧大人,你在看什麼呢?”
“……啊,沒什麼,這就來。”
顧雲霽猛地回神,見胡杉和李晉澤都在前方等着自己,忙甩開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快步跟上去。
——
皇宮某處大殿之中,百官鬧哄哄地聚集在這裡,心情逐漸焦躁。
一個官員來回踱了幾圈,實在是等不下去了,剛想要往外走,便被大殿門口的宮侍攔了回來:“大人,陛下有旨,請您在此稍作等候,期間不得離開殿內一步。”
官員脾氣爆,聞言立刻嚷嚷起來:“等等等!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去!”
“老早就說陛下召我們進宮,結果進了宮又不讓我們面聖,說先要在此處等待,這都快等了兩個時辰了,再等下去天都要黑了,難道還要在這裡過夜不成!”
立刻有人附和:“是啊!陛下急召百官入宮,想必是有大事要宣佈,我今日天還沒亮就往宮裡趕,到現在還沒見到陛下的影子,陛下呢?我要見陛下!”
衆官員等了將近兩個時辰,本就心氣浮躁,這下更像炸了鍋一般,一窩蜂地在殿內吵嚷起來。
而方子歸優哉遊哉地坐在一旁喝茶,模樣分外氣定神閒,彷彿這一切都和他無關。
“方子歸!”一個官員見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高聲道,“你給我們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是你最先要我們在此等候的,說要不了多久陛下就會召見我們,兩個時辰過去了,陛下人呢?”
“急什麼。”方子歸不緊不慢擱下茶盞,“陛下說要召見我們,自然就會召見我們,等着就是了。”
有人譏諷一笑:“呵,你當然不着急,你方子歸是吳王的親信,現今吳王正在寢宮侍奉,只要有他一句話,你在皇宮內出入自由,而我們卻被困在大殿內出不去。”
“陛下病了好些日子了,這次突然把我們召進宮,肯定是有極重要的事,沒道理把我們晾在這裡。說不定……是有人欺上瞞下,假借陛下之名,故意將我們圈在這裡拖延時間。”
方子歸目光微冷:“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在假傳聖旨了?”
“這話是你說的,我可沒說。”
官員一甩袖子,冷哼道:“你口口聲聲稱是陛下要我們在此等候,但我們從頭到尾沒看到聖旨,也未曾從別人口中得到佐證,程首輔和顧大人都不在這裡,難道還不允許我說兩句話,對你提出質疑了嗎?”
方子歸目光深深地看着他,隨即輕笑:“可以,當然可以,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哪怕是說我假傳聖旨,那也是你合理的懷疑。”
可下一瞬,方子歸面上笑容斂起,陡然顯現厲色:“不過,你懷疑也沒用,我說了不能出去就不能出去,任何人都不能踏出大殿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