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的日到了,早上,鳳歌先去拜見了父皇母后,父皇將一枚龍形墜交給她:“每月可以憑這個,到源義錢莊領五十兩銀,這筆錢,包括了一個月裡所有的開支,千萬別丟了。”
五十兩銀足夠許多人家愉快的吃喝一年,過一個月絕對綽綽有餘。
母后遞給她沉甸甸的包袱:“這是母后爲你準備的行李。”
“只有一個?”鳳歌接過,掂了掂,如果這是一年之內要用的東西,真的不算多。
“出門在外帶的東西貴精不貴多,有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可以買,這裡的東西,都是外面買不到的。”
鳳歌好奇的打開,發現了一隻白色石頭雕成的碗,摸上去手感沙沙的,皇后告訴她:“這是鹽碗,如果你在野外需要燒點東西吃,有鹽,味道就會好很多。”
再看其它的東西,有逃命用的柔絲索、也有報信用的煙火雷鳴彈……
鳳歌揉了揉太陽穴:“母后,我要去的大多數地方是城鎮吧……怎麼感覺,好像我這是去了洪荒之地呢?”
“有備無患,城鎮裡的大多數問題都可以用錢解決,要是遇到錢也解決不了的問題,那這些東西,就能用上了。”
“哦……”
門外有內侍通傳,工部尚書有事要見陛下。皇帝先行離開。
鳳歌繼續翻看着包袱裡的東西,忽然,皇后塞了一隻的紅瓷瓶給她,壓低聲音:“這是最最厲害的,無色無味,不管是誰,吃上一點點,就會睡上三天三夜。”
“出門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一你遇到了什麼麻煩,對付不了,就下藥。”
母儀天下多年的皇后,此時又像少年時曾領兵偷襲敵營的女將:“兵者,詭道也。”
“懂,我懂。”鳳歌接過紅瓷瓶,覺得有點眼熟,沒多想,就塞進了包袱裡。
鳳歌一步步的踏出宮門,出了內皇城,又出了外皇城,再回頭,母后那站在內皇城頭的身影早已不見,而眼前,是一片喧鬧的車水馬龍。
驗完出宮腰牌,鳳歌的雙腳已經站在了凹凸不平的青石地面上,所謂市井生活,所謂世間百態,已在她的面前徐徐展開。
她邁步向前走了五步,停下,心裡生起一股擔憂:“我那個暗衛,應該知道是今天出發吧……”
暗衛是否出手完全由他自己判斷,沒事他是不會出來的,跟宮裡的內侍和宮女不一樣。
不能對暗衛系統進行測試,那麼,還是可以試一試能不能取錢的嘛。
源義錢莊是全國最大的錢莊,只要有商業體系的道、府、縣、鎮,甚至是富庶之地的村,都有它的分號。
在國都更是有十家分號,散落在國都所有繁華地段。
憑票即兌,只要錢存在源義錢莊,絕對不會發生有憑兌不出,或是有憑無處兌的事情。
以上,只是聽而已,鳳歌現在站在源義錢莊門口,那塊取錢用的龍形吊墜就在她的脖上。
進門,需要什麼呢,萬一櫃面的夥計不認怎麼辦,萬一在這裡取得出來,在其他城裡取不出來怎麼辦,萬一有人發現這個取錢的憑證仿冒一個,每個月都冒領了怎麼辦……
如果她一直在後宮做個頤指氣使的公主,這些想法都不會有,她應該做的是方方走進門:“來人,給我銀。”
自從上殿聽政之後,她發現這年頭什麼事都不簡單,每件事都有着無數種可能,的話不一樣,造成的後果也不一樣,不定就掉進陷阱裡了,一定要心應對纔是。
“夥計,我想取錢。”這簡簡單單六個字,是她剛纔站在門外大半個時辰,字斟句酌的結果。
話時,她心翼翼的將龍形吊墜放在櫃上,還遮着擋着,生怕被門口的路人看見,馬上僞造一個。
夥計拿起龍形吊墜,從櫃檯下取出另外半隻龍形吊墜合上,拼出的雙龍戲珠紋樣,他又拿起半球形的水晶塊對着看了一眼,就將龍形吊墜還給她,很隨意的問了一句:“取多少?”
“咦?”鳳歌沒反應過來。
夥計看了一眼單:“這個月還可以取五十兩銀,現在一兩銀可以兌一千個銅錢。可以取銀也可以取銅錢。”
“哦……那,取銅錢吧,取一百個銅錢。”
鳳歌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沒有帶可以裝錢的荷包出來,用繩提着一串錢在路上走又實在太招搖,最後還是夥計把擦櫃檯用的抹布撕了半塊借給她包錢。
殿上聽政的時候,鳳歌聽恆國只有三座銅礦山,唯一的一座銀礦山在恆國與寧國交界的邊境上,現在兩國實力相當,所以還能愉快的共同開發,但是大家都時不時的冒點心思,因此白銀兌換銅錢的比例是不穩定的,今天是一千錢,明天也許是一千二,後天不定是八百,誰知道呢……
鳳歌選擇換銅錢的原因當然是……市井只收銅錢,不收白銀,要它何用。
在大街巷裡走了好一陣,鳳歌覺得有些渴又有些累,道路兩旁多的是茶攤、酒樓、飯莊,只要有錢,想坐哪兒就坐哪兒。
雖然不知道現在物價到底是多少,但是一百文錢吶,不至於喝口茶就沒了吧。
鳳歌放心大膽的走進一間看起來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茶樓,臨進門前,有個人急匆匆的從門裡走出來,與她擦肩而過。她皺着眉頭:“哪裡來的冒失鬼。”
二見有客上門,忙迎過來,見她雖看起來年紀尚,但是那一身的衣服,還有裝飾來看,應該是個有錢人家的孩,當下不敢怠慢,十分殷勤的問:“您是吃飯還是喝茶?”
“喝茶,雨花茶有嗎?”
“有,您想坐樓下還是樓上?”
“樓上。”
相對於在錢莊前要自己努力憋出六個字的開放性問題,鳳歌更喜歡這種單項選擇。
這個時候,還不是飯點兒,樓上空空落落沒幾個人,她坐在窗外,望着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羣,努力吆喝的販、買菜的婦人、拉着風箱的鐵匠,還有個人在人堆裡鑽來鑽去,不一會兒,手裡就多了一個袋,被他碰過的人都會大叫:“啊,我的錢袋不見了。”
“啊,這是傳中的偷嗎?”鳳歌自言自語,忽然,她本能的一摸袖袋裡放銅錢的地方,銅錢沒了,只剩下那塊髒兮兮的抹布。
長這麼大以來,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她僵坐在上,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當然要是再去取錢也是可以的,可是最近的源義錢莊隔了一條街,只怕茶樓的老闆不會讓她走。
萬一不讓走怎麼辦,難道要亮出公主身份?不,太丟臉了,連這點事都搞不定,不用諫官噴唾沫,母后第一個不會放過她。
關林森啊關林森,你這個暗衛,連錢都看不住,怎麼能指望還能保護嗎?唉,會不會他根本不知道今天出發,所以其實他現在根本不在這裡?
要是知道他家住哪兒,去敲敲門也好啊,唉……
鳳歌從來沒想過,她的人生第一大危機,竟然是付不出5個銅板的茶錢。
唉,父皇在國庫空虛的時候,到底是怎麼樣才能又付得出軍費,又付得出賑災款的……父皇真不愧是父皇呢。
面前碧綠的茶湯上氤氳的水汽已漸漸變淡,茶涼了,可是人還是走不了。
鳳歌咬着嘴脣,想要不要試試,服老闆,哪怕讓一個夥計跟着她去源義錢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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