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哪裡,小人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平頭老百姓,一個毫無本事的肉體凡胎,即無修仙之能亦無大俠之利,即不得天地靈氣,也無朝廷龍氣相護佑,又怎麼會有大人說的那樣了得。”黃紙說的客氣非常,任是誰都挑不出錯來:“只不過,鬼市一向都是整個天下黑道勢力關注的地方,小人可沒有王老闆那樣不凡的出身與背景,哪裡能擔得起如此重任,也只是稍稍想一想,小人的腦子還是稍稍有些好使的,如果鬼市的執掌者是區區不才在下我,能替着天家分憂,小人也是在所不辭的,絕對不會令大人和皇上失望。”
黃紙這番話說的好像是在把自己放在了塵埃裡,但是聽在杜書彥的心裡卻含着另一層的意思,就是那些在門外卑躬屈膝的手下,只是一掃之下,就能看出有幾個能給杜書彥製造一些麻煩的高手藏在其中。黃紙如他自己所說,的確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類,他到底是用什麼辦法,竟然能讓這些厲害的妖物聽從他的命令,想來,一定不是靠着嘴炮就能讓那些心高氣傲的妖怪折服的。
杜書彥心裡明鏡似的,黃紙說的那些話,只不過是避重就輕,半真半假,然而,他內心之中的抱負,已經說的很是明白透徹了。
“你與書不驚的關係很是親近啊,以藏書閣侍衛的地位,能爲你出手把王老闆除掉,想來,不僅僅是你們兩個人之間的個人私交吧。”杜書彥說着,手指尖之中,隱隱的亮出一道銀光,外面那些殺手之中,多的是個中好手,不少人已經亮出了兵器,就等着黃紙一聲令下,或是杜書彥要做出任何對黃紙不利的行爲,就馬上出手,將杜書彥斃於刀下。
黃紙又是淡淡一笑,再次擡起手,示意手下不必驚慌。
“雖然靈樓的樓主身份成謎,但是靈樓這些年做下的事,卻是江湖與官場之中,人盡皆知的,杜樓主的霹靂手段,在下雖在江湖之遠,卻也件件銘記在心中。”黃紙一點都不害怕,反而轉過身子,將後門要害盡數露出杜書彥,一點也不着慌,用手指着自己的脖子:“小人也知道,杜樓主善辨真僞,沒有人可以在杜樓主面前說謊,小人真的從未與祀星族有生意之外的聯繫,所有的往來,不過是一筆一筆的普通的生意而已。這一次王老闆被祀星族的人找上麻煩,的的確確與小人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如果非要說有關,那也只不過是,如果王老闆死於非命,小人正好能撿到一個大便宜而已,如果杜樓主不相信的話,您所有的手段儘可以往小人身上施用,小人絕無怨言。”
聽見黃紙這樣說,杜書彥反而不好下手,很明顯,對方是有備而來,對自己的事情知道了不少,而且,也知道自己到底是爲什麼而來,那麼,就說明,現在自己的想法和目的和所有的行動,都在對方的掌握之中。
被別人掌握住情報的靈樓樓主,說出去簡直是一個天大的笑話,杜書彥心中苦笑,卻也沒辦法,天下的事情總是這樣,自己身爲靈樓樓主,原應是天下消息最靈通的人,但是卻迫於皇令,不得不止步於某些消息之外,反倒沒有那些江湖中人知道的更多。
“王老闆與我靈樓素日舊交不錯,無論如何,今日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送命。”斟酌再三,杜書彥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那一點銀芒收起:“如果黃掌櫃與那祀星族的人真的幾分交情,只要替王老闆說上幾句,讓他今日能全身而退,那麼我保證王老闆今日就永遠離開鬼市,永不回來,那麼下一任老闆,就只有黃掌櫃您纔有資格坐上去了。”
一筆歸一筆,杜書彥這番話說的也是十分到位,已是他這樣的身份能說出的最低的姿態了。
靈樓的規矩,黃紙也是知曉一二的,方纔杜書彥肯這麼說,確實已經是能放到的最低身份,如果他就此應了,不僅黃紙可以繼續愉快的達成他成爲鬼市大老闆的夢想,而且還能輕鬆的得到杜書彥的一個人情,能得到靈樓樓主的人情,那對他將來掌管鬼市的生情,可謂有百利而無一害。
無論從什麼角度去盤算,杜書彥開出的條件都十足的完美,無論怎麼想,都不可能有一絲一毫的損失。
“杜樓主實在是太高看小人了,但……”黃紙慢慢悠悠的開口,聽到“但”之後,杜書彥好看的眉毛就微微的皺了起來,已經猜到他下面要說什麼了:“小人已經說過,小人與祀星族,真的只不過是普通的交易關係,並沒有商家與客人之外的感情,在下說什麼,人家只怕也不會聽的,就算是去找到那位書不驚,只怕把小人的口水說幹了,他也不會理我一下的。”
杜書彥沉沉的點了點頭,似乎也沒有打算繼續爲難他。
“真是多謝杜樓主的體恤之情。”黃紙笑了笑,心中很快就明白了,這個男人剛剛真的是在給自己下套,這個杜書彥,真的不是簡單的角色,趕緊把這尊大佛送走吧,再讓他留在這裡,還不知道會從自己這裡套出多少東西來。
天下從來就沒有白得的好處,根本也不會有什麼包賺永不虧的好事,黃紙方纔在巨大的利益誘惑之下,大腦還勉強保持着一絲清醒,飛快的考慮了一下之後,很快就明白了杜書彥的話,根本就不是真心的,而是在刺探着自己,如果不是因爲黃紙發現了杜書彥的心思,當機立斷回絕了杜書彥的話,真的樂顛顛的答應說要去找祀星族的書不驚幫着王老闆說好話,只怕現在杜書彥的心中就已經給黃紙打上一個記號——魔域桃源就是祀星族在大恆皇朝安插的眼線!
要是真的讓靈樓的樓主有了這樣的想法,那對只怕這輩子都洗不清這個罪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