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一碗酒的緣故,宋清瞳的腦子有些暈,費了好大勁,將水鏡的外袍扒掉,只剩下一身潔白的中衣,又爲他脫掉鞋襪。然後,自己拔去釵環,褪去外裳,倒頭睡過去。
一夜好眠,第二天,宋清瞳按時起牀,發現水鏡依然沉睡不醒,吩咐宮女不許吵醒水鏡,穿戴好龍袍冠冕,乘上龍輦照常去金鑾殿早朝。
金鑾殿上
兵部尚書陸諼出列稟告:“啓稟皇上,剛剛接到八百里加急,鎮國將軍冷君邪已將南朝軍隊擊退,冷將軍在信上說,南朝欺人太甚,請旨攻打南朝永絕後患!”
朝堂上一陣騷亂,宋清瞳直皺眉頭,她對這裡已經有了初步瞭解,這裡的地理環境跟中國一模一樣,就連地名都是相似的,長江以北的大部分地區由北秦皇朝統治,長江以南包括長江天塹,都在南朝統治之下。若想攻打南朝,必須越過長江天塹,其難度可想而知,歷史上著名的淝水之戰,赤壁之戰,苻堅、曹操率雄獅攻打江南,皆是以失敗而告終,所以,宋清瞳覺得,貿然出兵勝算不大。
東方瑞稟道:“此次入侵我國邊境的軍隊是南朝叛軍,不能代表南朝,出兵最忌師出無名,所謂名正則言順。”
楚天墨出列道:“南朝皇帝風凌雲自登基以來勵精圖治,得到朝野上下一致擁戴,我朝不宜在此時出兵,此事須徐徐圖之。”
陸諼反駁道:“南朝如今日益強盛,如果不趁現在圖之,將成爲我國的心腹大患,請皇上定奪。”
衆臣的目光投向御座,宋清瞳略直了直背脊,又輪到她發言了,思索着道:“長江天險自古易守難攻,我國不佔地利。黃河水氾濫成災,十七州縣被淹,我國不佔天時。十幾萬災民無家可歸,他們最希望的是找到親人,重建家園,如果在這個時候出兵,人力物力財力必定投入到戰事中,救災一定會大受影響,所以肯定不得民心,朕決定,出兵之事暫時不議。”
朝堂上再次鴉雀無聲,朝臣們顯然還是不太適應女皇從昏君到明君的轉變,楚天墨低垂的眼瞼,遮住犀利的目光,他不相信一個人一夜之間會發生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事實上,從女皇中毒那日起,一切都變了,她的眼神,包括一顰一笑,每一個小動作!
宋清瞳早已習慣每次發言後的沉寂,她不是不知道,這樣展露鋒芒會惹人懷疑,但是,她從來不是畏手畏腳的人,她生性灑脫,裝瘋賣傻偶爾爲之尚可,若是一輩子都這樣,生活還有什麼樂趣?她只想做她自己!
像往常一樣,宋清瞳在御書房批閱完奏摺,日頭開始西移,該回寢宮用晚膳了,寢宮離御書房很近,一盞茶功夫,宋清瞳已經坐在寢宮裡的雕漆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擺滿各色菜餚,玉兒心細,看出每次盛的飯不夠宋清瞳吃,於是這次她盛了滿滿一碗。
宋清瞳微笑頜首,很想讓玉兒坐下來一起吃,但是也只能想想而已,這裡是禮法森嚴的古代,那樣只會害了玉兒。
只得打趣道:“玉兒是想撐死朕吧。”玉兒嬌嗔一笑,其他的宮女很是驚訝,原以爲那日玉兒大禍難逃,誰知她跟女皇的關係變得這樣親近。
飯桌上寂靜無聲,宮女們佈菜的佈菜,盛湯的盛湯,只聽到碗勺碰撞發出的叮噹聲。
正吃着,忽聽寢殿門外傳來宮女的尖叫聲,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澄良人你瘋了!快攔住他!”
緊接着,一股勁風將殿門擊開,澄觀怒目飛身,袈裟隨風飛揚而起,手中長劍以雷霆之勢將飯桌劈爲兩半,劍鋒順勢直取宋清瞳咽喉,宋清瞳嚇得臉的白了,這小爺又是抽的哪門子風,不等宋清瞳吩咐,暗衛早已出手擋住劍勢,澄觀退後一步,四名黑衣侍衛將他圍在當中。
打鬥間隙,澄觀衝宋清瞳高聲喊:“狗昏君!有能耐和我單打獨鬥!以多欺少算什麼本事!”
宋清瞳眼皮直跳,道:“朕千金之軀,你還不配,給朕捉活的。”
花容在一旁觀戰,趁澄觀不備飛起一腿,澄觀被踢倒在地,衆人齊上將澄觀反剪雙手捆了個結結實實。
澄觀的手雖被捆住了,嘴可沒閒着,破口大罵宋清瞳,罵得非常難聽。宋清瞳氣得臉色發青,飯也不吃了,當然也沒法吃了,滿地都是碎盤子碎碗冒着熱氣飯菜,站腳的地方都沒有。命侍衛堵上澄觀的嘴巴,押到偏殿去。
偏殿裡,宋清瞳在桌案前坐定,看一眼被侍衛按在地上,臉蛋憋得通紅的澄觀,道:“澄觀,你今天的行爲足夠抄家滅門,朕想聽你的解釋!”
侍衛除去澄觀口中的抹布,澄觀緊喘兩口氣,怒目瞪着宋清瞳道:“昏君!水鏡道長從你那裡回來以後便一語不發,滴水未進,他在竹林裡練劍,已經兩個時辰了,再這樣下去,非累死不可。”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顫抖。
“什麼?!”宋清瞳一驚,爲什麼呀?
澄觀又說,“要不是你逼他侍寢,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宋清瞳很不以爲然,嘀咕道:“又不是沒侍過寢,至於尋死覓活的嗎?”
此言一出,澄觀掙扎着要撲過來,瞪向宋清瞳的眼神簡直可以殺人,宋清瞳一縮脖子,好可怕!
花容輕咳一聲,道:“上次文貴君的確沒有侍寢,這次是……第一次。”
宋清瞳驚詫的看一眼花容,水鏡沒侍過寢!渾身充滿無力感,道:“朕去看看。”
竹林裡,一道青灰色身影,如同輕捷的飛鳥,在竹枝間上下穿梭,滿地都是被劍氣擊落的竹枝竹葉,宋清瞳在下面喊話:“水鏡,朕有話對你講。”
水鏡聞言,身體微微一震,足尖一點竹枝,翩然落在地上,宋清瞳不由一怔,水鏡雙目赤紅,面色慘白,汗水順着面頰滴滴答答淌在地上。
看一眼圍在周圍的宮女太監以及一干侍衛,道:“你們退出竹林,朕有話單獨對水鏡講。”宮女太監依言退出去,侍衛們猶豫着原地未動,宋清瞳又道:“朕不會有事,花容,你讓他們退下。”
花容看一眼宋清瞳,見她神情鎮定沒有一絲慌亂,一擺手,衆侍衛全部退出竹林,然後自己也轉身離開竹林。
竹林裡只剩下水鏡和宋清瞳,宋清瞳沉默片刻,道:“昨天晚上,我……”
話沒說完,眼前青衣拂來,一隻修長有力的大手狠狠掐住宋清瞳的脖子,宋清瞳連忙說:“我,我沒碰你。”
水鏡聞言一怔,緊接着一口鮮血噴出來,手也從宋清瞳脖子上拿開,按住劇烈起伏的胸口。
鮮血噴灑了宋清瞳一身,她也顧不得了,雙手撫着脖子不住喘着粗氣,沒想到水鏡的反應這樣激烈,倒黴啊,這麼個貞潔烈男怎麼讓她遇上了,差點小命不保,幸好沒碰他!
腦中飛速盤算,該怎樣對他講,如果說得好,也許可以爭取一個盟友,當然也不能毫無保留,自己穿越來的事實就不能跟他講。
時光流逝,月上竹枝,這樣浪漫的夜色,用來談交易着實可惜。
“我可以幫你,不過皇上要答應貧道一個條件……”水鏡悠悠說出口。
“成交!”宋清瞳雙眼彎彎,終於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