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一次突襲中原邊緣的一些村鎮很是成功,如今又已經回到了草原之上,回到了自己的家裡,所以在防備措施上冒頓就不那麼講究了。因爲一來這裡是他們匈奴人的地盤,無須太過小心,二來一衆兵士也因爲連日來的奔波而很是疲憊,正想好好休息一下,於是這一晚的匈奴人駐紮下來之後便連夜間巡視的人都沒有,所有的匈奴人都躺在了地上呼呼大睡了,連有數百人從他們的身邊經過都沒有加以注意。當然這也有子度下決定讓衆人棄了戰馬,改以步行的緣故,不然數百匹馬奔騰而過,想讓這些匈奴人不察覺也是不可能了。
當天一亮,匈奴人從夢中醒來的時候,眼前的一幕便着實讓他吃了一驚。只見離着他們的營地數裡外居然站立着數百匹的戰馬。每一匹的戰馬嘴上都被布緊緊裹着,不能發出一絲聲響。大爲不解的匈奴人急忙奔了上去,仔細查看那些戰馬,有那善於看馬的人只是幾眼就認出了這些馬中有很多都不是他們匈奴所產。驚奇莫名的他們還從馬背上找到了一些糧食,他們很快就分辨出了那些都是中原人常常食用的食物。
知道這裡曾有中原人停留過,一衆匈奴人不禁一驚,急忙將那些食物和消息帶給了正在大營中間放口大嚼着牛肉的冒頓知曉。冒頓聞言立刻便從地上彈了起來,大步走了出去。在他也仔細看了這些馬匹之後,他也不禁有些後怕,自己帶着人馬駐紮在此實在是太不當心了,若這支中原的人馬是想突襲自己,那自己這些人馬的損失就大了。這時那白班也走了過來,對冒頓道:“單于,我已經四下裡看過了,顯然這些戰馬是中原人離開時所遺棄,我也在我們的身後找到了有大量的人徒步前行的痕跡。”
“那看來這些中原人是從草原的方向而來,他們在人數上兵不是太多,不知爲何會來我草原?”冒頓不無疑惑地說道。
這時姬讀道:“單于,你不要忘了我們草原上還有一支不知去向的中原騎兵啊。那支去年在我草原上殘殺了許多牧民的中原騎兵到目前都不曾被我們找到,而去中原的方向我們也仔細查過,也沒有見到他們回去的跡象,如今這數百人會不會就是那些人呢?”
冒頓一想也覺得很是在理,忙道:“立刻命人率一千騎兵順着他們離開的痕跡追過去,如果能夠抓到他們,這些人的其他同黨自然也走不了了。他們殺了我草原這許多的人,我不能再讓他們輕易地就離開此地。”他的話音剛落,立時就有一名將領帶着近千的騎兵呼嘯而去。但是一邊的白班對此卻大不以爲然,他知道既然這一支中原騎兵會棄馬而走,就說明他們是有把握在匈奴人找到他們之前離開草原的,畢竟這裡纔剛進入草原,不遠處就是秦國的邊城。
果然這些騎兵在一個多時辰之後便無功而返,這讓冒頓感到大爲喪氣。而當他返回到了自己的單于大帳得知了近日在草原上發生的事情,知道有數百在外遊弋的騎兵被殺之後,心中便更爲惱火,這一下他在中原獲得大勝而奪取了不少的糧草的喜事也被沖淡了。
在這個時候,幾經奔波的子度等人已經洗去了一身的征塵和疲勞,在九原郡中安歇了好幾日了。這幾日間,所有駐守在九原城中的秦兵上下都將這些人當作了英雄一般的看待,尤其是子度和他所帶回的幾百名騎兵,更是成爲了衆人心目中的偶像。每一個軍營的將士都以請到他們來自己的軍營飲上一碗酒爲榮,在這個與匈奴人作戰秦人總是處於被動一方的時代,這些能夠深入草原,斬殺無數匈奴人的勇士自然讓人大爲敬佩。
在休息了幾日之後,子度便向這裡的守將告辭,帶了人馬繼續往咸陽而去,他知道自己是該和扶蘇交代一下這一年來的事情了,同時他也很是想念身在家中的父親。
和那日他們來到九原城下,守城的將士對他們很是懷疑差點就要對他們進行攻擊的情況完全相反,當他們離開此城往咸陽而去的時候,舉城的將士都將他們送離了很遠。看到衆將士對自己的熱情,所有的人都覺得自己的苦沒有白受,自己的血不曾白流,天下人是會記住自己所做的一切的。
彭洪這一年來雖然勉強支撐着完成扶蘇交給自己的任務,但是他卻還是明顯感覺到自己是老了。要不是他曾苦練武藝,身體很是健壯,只怕在得知子度等三萬人失去了消息之後便會一病不起了。但現在的他也總是鬱鬱寡歡,畢竟一個人再堅強也是無法承受自己收到兩次兒子死去的消息,這畢竟是骨肉親情,是人世間最爲親的親情啊。
這一日當他將從各地傳來的消息送到扶蘇的手上,打算離開的時候,卻被扶蘇叫住了:“彭卿,昨日從九原送來的傳信你可曾看了嗎?”
彭洪默然地搖了搖頭,現在的他對一切都不是太過看重,要不是扶蘇的知遇之恩,只怕他早就離開朝廷重新隱居在深山之中了此殘生了。看到他那沒有生氣的模樣,扶蘇以前也是大爲愧疚,但現在他卻笑了:“彭卿你若知道他們傳來的是什麼消息,只怕你都不敢相信。”
彭洪見皇帝有如此的興致拉了自己說話,也不好不回話,便問道:“不知是什麼消息能讓皇上如此的高興?莫非是匈奴人攻打九原被我大秦的將士全殲了嗎?”當提到殺害了自己兒子的匈奴人時,他的眼中猛地閃過了一片殺機。
“如此怎麼會引起朕這麼高興呢?匈奴人總會被我們大秦所滅。朕之所以高興是因爲終於得到了一個人的消息。”扶蘇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在看了一眼彭洪之後才繼續道,“這個人便是朕與你都一直認爲他早就戰死在了草原上的子度,他已經回來了!”
“什麼?皇上你說什麼?”驟然聽聞此事,彭洪大爲驚訝,完全忘了君臣之禮,急急上前一步看着扶蘇的雙眼大聲問道。
扶蘇一字一頓地說道:“朕是說從九原送來的消息上寫着你的兒子子度已經從草原返回了。現在他們應該已經是在回我咸陽的路上了,不日就會進城與我們相見。”
“……”在呆楞了半晌,慢慢消化了其中的意思之後,彭洪才道:“蒼天庇佑啊,想不到我兒居然能夠再次死裡逃生返回到我的身邊……”說到這裡一直以來很是穩重的他突然倒在了地上。這讓扶蘇很是擔心,忙宣了太醫進來施救,他可不想見到子度一回來就要爲自己的父親制辦喪事。
太醫在號了脈後認爲彭洪並無大礙,他暈倒是因爲一直以來都很是悲傷,如今乍聞喜訊而大喜,大喜大悲而導致了身體承受不住,從而昏迷。扶蘇這才放心下來,讓人將他送回了自己的府邸,而他自己則召來了張良等人,命他們與自己一起到時候在咸陽城門處迎接子度一行。張良等人一聽到子度並不曾死,心下也大爲欣喜,忙答應了下來。
幾日之後,數百騎士便來到了咸陽城外,還沒等他們走到大門之前,城上的秦兵便奮力地擊起了鼓來,城門隨之大開,一隊隊衣甲鮮明的秦兵從門中急步而出,列於兩邊。而後便是文武衆臣魚貫而出,最後便是站於一架戰車之上,身上穿着只有當祭祀大事時才穿的朝服,頭上戴着十二旒皇冠的扶蘇。
見到傾朝之人都出門來迎接自己等人,所有的騎士都大爲驚訝,紛紛從馬上躍了下來,然後快步迎了上去。子度當先上前,到了扶蘇的戰車跟前就跪了下去:“敗軍之將彭子度見過皇上。皇上如此迎接臣,讓臣無地自容。”身後的其他人也都齊刷刷地跪了下去。
扶蘇見狀道:“你們都是我大秦的英雄,無論成敗都爲我大秦出了自己的力,朕身爲一國之君當然要禮待你等,以代天下蒼生謝你們在草原之上不畏艱險,不計生死的奮勇搏殺。”
子度等人聽到扶蘇如此一說,心下更是激動不已,現在若是扶蘇讓他立刻返回草原去,他們也會二話不說就上馬而回的。但是扶蘇卻只讓他們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從地上起身,和自己一道走進這咸陽城的東門。
進了城,又有滿城的百姓在街道兩邊高聲歡呼,好不容易纔來到了皇宮之中。宮中大殿之上早就擺上了豐盛的宴席,在推讓不過之下,子度只得坐到了扶蘇的下手,而後纔是陳平、蒙恬等朝中重臣。
這一席酒只吃到了天色大黑,扶蘇纔將他們送出了宮門。衆將士都是暈暈忽忽地離開的皇宮,他們做夢也想不到自己這一生還能有如此風光的一日。他們一個個感激涕零,恨不能再次進入草原爲國對付匈奴人。
子度在離開皇宮返回自己熟悉的家後,與自己的親人又是一陣抱頭痛哭,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啊。
在喜慶之中,這一日終於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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