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會正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之中,許云云全身心的投入,準備借這次機會立功,然後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
一早來公司,許云云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是陶木杉。他搭乘許云云前一部電梯上樓去了。
許云云疑惑他怎麼會來,因爲自從陶木杉被她擺了一道,沒拿到獨家代理權後,就離開了原來的公司。她有些心神不寧的從茶水間出來,手裡拿着剛泡好的咖啡,接到趙豐的內線電話,讓她去吳駿珂的辦公室。
敲了門,推開吳駿珂辦公室的門,她看見陶木杉和楚荷也在。這兩個人怎麼會同時出現在吳駿珂的辦公室?許云云深感疑惑。再對吳駿珂一番察言觀色,她只覺得自己要出事了。
“吳董……”
“許經理,自己看看吧。”吳駿珂把幾份文件扔在許云云面前。
許云云拿起來,一頁頁的仔細看着,越往後翻,心越慌。
“你需要爲自己解釋什麼嗎?”
看吳駿珂的神情,他已經對這件事情定性了。
“吳董,我當然要解釋,我沒做過!”許云云知道她中招了,這個局是爲她量身定做的。
“這上面每一項支出都有你簽字,而收到的東西,都是貨不對板,以次充好,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安靜曾經問吳駿珂,爲什麼許云云還留在公司大行其道?現在他就得給安靜一個交代。在會議上,他並不知道已經有人比他更迫不及待的要對許云云動手了,所以他主動提出讓許云云接手年會的事情,但還沒來得及等他出手,陶木杉和楚荷就找來了。
許云云到現在還只覺得是楚荷和陶木杉想對付她,可她要是知道連吳駿珂也想除了她,估計跳黃浦江的心都有了。
“吳董,這些年會上的獎品和酒都是我和楚荷開過幾次會之後,一起訂的,包括經銷商的進貨渠道,都是她提供給我的,雖然都有我簽字,可是責任是不是還要一一追查纔是,怎麼能認定就是我一個人的問題呢?”
“許經理,你這樣推卸責任也推的過分了!”
楚荷打開自己手上的平板電腦。“吳董,您看一下。這是我們公關公司長期合作的幾個品牌,我們跟他們拿貨都是有大力度的優惠的,我向許經理推薦過,但是她都以檔次不符合這次年會的規格而否定了我的提議。”
吳駿珂接過楚荷的電腦,上下滑動。“許經理,有這回事情嗎?”
“有,可吳董,楚荷提供的獎品,確實不符合這次年會的規格……”
吳駿珂把電腦又扔到許云云面前。“這上面寫的很清楚,光是三等獎的獎品就價值一萬。怎麼不符合了?那你選的獎品,價值多少?”
許云云緊張的把電腦拿起來看。“不是,楚荷給我看的絕對不是這份東西!原來她給我提供參考的禮品,三等將只是一套價值兩千左右的鍋子套組。”
許云云是個設局高手,她以爲在嚴子惠面前,她馬失前蹄了一次,她不會再有第二次了,沒想到緊接着就來了。
“陶先生,說說吧,你和許經理的合作。”吳駿珂顯然不給許云云自辯清白的機會了。
“吳董,我和他沒有合作關係的!”許云云真切感覺到害怕。
楚荷是井聞遠的人,今天這一出,都是井聞遠安排好的,可他甚至都沒有露面就把她推到了懸崖峭壁邊。
許云云的喊冤,吳駿珂充耳不聞。“陶先生,你的前途都在你的一念之間,說不說實話,自己看着辦。”
陶木杉今天是爲什麼而來,是因爲井聞遠給了他錢?並不全然,當初許云云先是陷他不仁不義,後又威脅他,出了這口惡氣還是他今天的真正目的。
“我明白的,吳董。”
陶木杉給了許云云一個先抑後揚的眼神。“我從原公司辭職後,自己做了點小生意。”
許云云看陶木杉一眼,全然一副賊眉鼠眼。
“什麼小生意?”吳駿珂覺得陶木杉說的不夠詳細。
陶木杉似笑,可又笑的鬼祟,還沒開口就猜得出他的小生意不是正當的買賣。“走私a貨。”
許云云不允許在任何場合有跌份的行爲,可今天她卻撐不住了。
陶木杉正了正自己的領帶。“前不久許經理找到我,說可以幫我一次性清掉我手上的貨,而且保證我賣一個好價錢,暗示我,要用正品價格來買我手上的a貨……”
“你胡說,你血口噴人。吳董,不是這樣的,他們兩個串通起來陷害我!”
許云云慌亂了,這忽然之間她不知道該怎麼爲自己辯護,除了大叫冤枉,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覺得竇娥算什麼,好歹還有一場六月飛霜,她只能見到陶木杉噴出的唾沫腥子。
“許經理,我在問陶先生,如果你是清白的,我自然會還你清白,你先讓他把話說完!”吳駿珂不想聽許云云在這裡哭嚷個沒完。
許云云見到最後一絲希望,她天真的以爲吳駿珂真的會爲她做主。
“你繼續說。”
陶木杉乾咳了幾聲。“我原本想拒絕的,因爲這批貨可是要被拿去當週年慶的獎品的,億森裡的人可都是識貨的人,萬一被查了出來,我是要倒大黴的。但許經理說,如果我不合作,她就去工商舉報我,還要報警說我製假售假。”
“你……”許云云覺得自己被丟進了化糞池一般。
陶木杉躲遠了些,聲情並茂的說:“吳董,我也是沒辦法。許經理再三保證不會出事,並且說億森採購獎品的事情都是她做主的,到時候移花接木,誰都不會知道的。而且既然是獎品,又不會給中獎的人提供發票,所以根本不用擔心。”
陶木杉又加快了語速。“一邊是她立刻要去告發我,一邊是她信誓旦旦的擔保不會有事,我只能博上一下,誰知道讓楚小姐發現了問題,找到了我。”
“陶先生,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你說的話,是屬實的嗎?”吳駿珂其實根本不用多問,他知道許云云在這件事情上是被冤枉的,可她會有今天的下場也都是自己釀成的。
“有……有有……”陶木杉翻着自己的公事包。
他拿出自己的手機。“吳董,你看,我手上的貨是昨天到你們公司倉庫的,按照我和許經理的約定,一旦貨進庫,我就要先給她一半的回扣,是十五萬。等到億森和我結清了貨款,我再給另一半,一共三十萬。”
陶木杉滑着手機。“這是我轉賬的憑證,收款人就是許經理,轉賬時間是昨天晚上的七點零八分,您可以去查查,昨天到貨時間是,晚上六點半。”
吳駿珂拿起桌上的電話,給趙豐打去了內線電話,讓他查實陶木杉說的話。
吳駿珂旦願這一隊人做事做全套,別露了馬腳,再要他想辦法補救。
“許經理,還有什麼解釋的?人證,物證都有了。”吳駿珂手下留情,沒把陶木杉的手機扔出去,而是遞到了許云云面前。
許云云眼睛低垂下來看了看。
“吳董,我的銀行賬號不難查,只要有心刻意都是查的到的。而且誰都可以往我賬戶上打錢,如果要冤枉我,很容易做到!”
許云云命令自己保持冷靜,她如果被他們刺激到歇斯底里,那她就真的完蛋了。
“其次,我和陶木杉很久沒有來往了,我們最後一次合作鬧的非常不愉快。我絕對有理由懷疑他故意陷害我。”
許云云仍然覺得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十五萬不是個小數目,像許經理這樣的人,難道銀行卡進賬都沒有消息提醒的嗎?在無緣無故的情況下,你就有錢進賬,難道許經理不及時查查,只是心安理得的收了嗎?”
陶木杉的準備充足。
“我不是每張卡都有設置了進賬提醒的。”許云云似乎覺得她面對的不是陶木杉和楚荷。她認爲井聞遠一定還安排了別人,要不然不會安排的那麼周祥。
“陶先生,你們這次合作用的什麼聯繫方式?”吳駿珂也想看看,這些人的計劃嚴密到什麼地步。
“電話,當然了,許經理很小心,她沒有用平時慣用的電話和我聯繫,而是另一個號碼。”
陶木杉拿起辦公桌上的手機,找到了那個電話號碼。“吳董,就是這個號碼。”
許云云冷哼。“你是不是太牽強了?隨便找個電話號碼就說是我的?”
“吳董,現在的號碼都要求實名制了,只要查查這電話號碼用誰的身份證註冊的,就知道了。這注冊的人總多少和許經理有些關係吧。”
陶木杉在引導吳駿珂,雖然這樣的引導拙劣,漏洞百出。
吳駿珂猜想,這電話號碼應該是已經被安排妥當,這弄不好一查,註冊的人就是用的許云云的身份證。
“嗯,我會查。”又是一個內線電話,打給了趙豐。
“吳董,他們擺明是陷害我。”
“我爲什麼要陷害你?當初我是安經理的客戶,我可是爲了你,才背棄了和她長期以來的合作,對她釜底抽薪。我爲了和你合作,簽了你那張合約,商場最忌諱的事情我都做了,我爲什麼會陷害你?”
許云云的做事手法不光明不磊落,陶木杉就是吃準了這點,所以認定了他這樣說,許云云也只能啞巴吃黃連,她不會說出他們兩個之前的勾當。
“因爲我答應給你bp96的獨家代理權,但我沒有兌現承諾!”許云云把話說到了最大限度。
“你的承諾本來就是口頭之談,我們久經商場的人都知道,這種事情只要沒有白紙黑字,就沒有百分百的保證,我又怎麼會因爲這事情記恨於你?做了就是做了,我也認栽了,只希望吳董能放我一馬,貨也好,貨款也好,我都不要了。”
陶木杉推翻了許云云的話,表明自己沒有冤枉許云云的前提。
吳駿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接完電話,他面色有些發青。
“許經理,我找人按照陶先生給的電話號碼打了出去,發現你的辦公桌裡有電話同時響起。並且已經覈實過了,這個電話號碼註冊的身份證,就是你本人的。”
吳駿珂心中還感嘆了一下,策劃這一切人不是個女人就是個娘娘腔,像的那麼周到。
許云云腳發軟,失去了支撐一下子坐到在身邊的椅子上。“怎麼可能?我沒有!”
吳駿珂站了起來。“一起去看看那手機是不是你的,就可以了,走吧!”
……
電梯門打開,吳駿珂走在前頭,步履匆匆。
楚荷跟隨在後面,她莫名的開心,因爲這一場完了之後,她就能收到一筆可觀的錢了。
許云云和陶木杉走在最後。
“你厲害啊!卑劣!”許云云咬牙切齒。
陶木杉神色枉然。“說到卑劣,我對你甘拜下風。山水有相逢罷了。”
趙豐早就站在許云云的辦公桌邊。見到吳駿珂來了,他拿起電話按了免提,撥出電話號碼,許云云辦公桌抽屜裡的手機同時響起。
“你自己打開吧。”吳駿珂指了指抽屜。
寫字間裡的人見到大老闆,想看又不敢張望,只能偷偷關注。
老周和安靜從自己的辦公室裡走了出來。
許云云打開抽屜,手機在抽屜裡像是憋了許久,再重見天日的那一刻,鈴聲響的更大聲,震動的頻率也加大了。許云云覺得,這好像是在爲她送行,鈴聲是一種充滿嘲笑的哀樂。
曾經她的辦公室被安靜搶走了,她只能淒涼的坐到了外面的寫字間裡,和那些普通員工坐在一起辦公,她要回到辦公室,她想要得到那個男人,可機關算盡,她的下場只是一張草蓆寥寥。
許云云再也沒作任何解釋,在被保安帶走的前一刻,她走到秦小涼麪前,卯足了勁扇了她一巴掌,然後跟着保安離開了。
吳駿珂當場宣佈對許云云做出解僱的處理。
陶木杉意外,覺得這決定太輕了。
吳駿珂也沒再追究陶木杉的責任,只是讓他把自己的貨從倉庫拉回去。
楚荷被吳駿珂叫回了辦公室。“說吧,誰指使的?”
楚荷一臉惺惺作態。“這不都是許經理監守自盜嘛……”
吳駿珂看看手錶。“給你三分鐘,你老公在逃,你女兒還小,你會選的吧?”
楚荷吞嚥口水。
吳駿珂看着表,臉色陰沉。“一分鐘了……”
楚荷眉眼扭曲。“吳董……”
“最後一分鐘了。”吳駿珂收起手,拿起桌上的電話。
楚荷覺得這是一部神奇的電話,拿起來就好像有人要出事。她着急了。“井聞遠!是井聞遠!”
吳駿珂放下電話,想了想,又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出去吧,記得把嘴巴給我關緊,就當我不知道這事。”
楚荷走出辦公室,心還是跳的厲害,她似乎感覺剛與死神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