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嚴子惠想報一個有關心理學的課程。在招生簡章上看見了蘇裴的照片。蘇裴就是這個課程的主講老師。
她雖然叫不上蘇裴的名字,但對蘇裴的臉印象深刻。從簡章上對蘇裴的介紹來看,她絕對不是個護士。
嚴子惠沒有報讀課程,但開班上課的時間她都已經記下了。
她連着幾天出現在上課地點的附近,蘇裴通常都會在下課後的半個小時裡走出大樓。然後習慣去街尾的咖啡店小坐一會兒。
今天,嚴子惠準備“偶遇”蘇裴。
蘇裴如嚴子惠前幾次看到的那樣,獨自一個人走出了大樓,走進街角的咖啡店。嚴子惠跟了進去。
蘇裴背對着嚴子惠,她彎着腰認真的看着展示櫃裡的蛋糕。
嚴子惠也彎下腰看,慢慢靠近她,然後撞了上去。
這一下撞擊的力度,恰當,適宜。只是像個冒失鬼沒留意身邊有人,沒注意而碰到了對方一樣。
“不好意思,對不起。我沒注意到你。”嚴子惠趕緊道歉。
“沒關係,我……”
蘇裴看清楚撞到她的人,她非常意外。
“我好像見過你。”嚴子惠表情若有所思。
蘇裴的職業素養讓她沒有在意外中待的太久,她馬上回到正常狀態。“在詹醫生的診所。”
蘇裴沒有故意的避忌。
“對!”
嚴子惠剛纔還有些笑容,馬上就轉變了表情。“後來我再去詹醫生的診所就沒再看見你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你就不會丟工作了。”
蘇裴很親切的說:“沒關係,其實我也是在詹醫生那裡實習的。早晚我也是要換工作的。”
蘇裴和詹立鯤正式從師兄妹變成了情侶。診所目前也缺人,本來蘇裴加入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可那天詹立鯤爲了對嚴子惠確診,讓蘇裴配合他假扮護士,最後當着嚴子惠的面“開除”了她。
雖然一切都是假的,但一番考量後,又結合嚴子惠趁詹立鯤走出辦公室的間隙,偷看他的筆記本這個多疑的行爲,他們還是決定先不讓蘇裴出現在嚴子惠的視線中了。
可現在偏偏躲着什麼,就遇見了什麼。
“那你現在找到新工作了嗎?”嚴子惠也有自己的打算。
“找到了。”蘇裴預備寒暄幾句,就找機會開溜。
“哦,你現在工作的地方醫生好不好?我想要換個醫生看。”
嚴子惠甚至都沒有問蘇裴的新工作是什麼,是否改行了。
這是一個紕漏,但蘇裴的注意力不在此,疏忽了。“換醫生?爲什麼?詹醫生不好嗎?”
詹立鯤確診嚴子惠的病情後,要把對她的治療過程和結果做一個專門的課題。如果嚴子惠換了醫生,那詹立鯤的課題還怎麼做下去,所以蘇裴的注意力全被這個吸引走了。
嚴子惠低頭不語。
咖啡店裡還有別的客人要點蛋糕,可是她們一直站在展示櫃前。
“你趕時間嗎,要不我們坐下談談?”蘇裴爲了保住詹立鯤的課題,決定和嚴子惠聊聊,一切隨機應變。
嚴子惠微微的點着頭。
她們點了蛋糕,和咖啡。
蘇裴先選了靠窗的位子,嚴子惠端着餐盤有些猶豫。
最後她們在咖啡店最角落的一桌坐了下來。
嚴子惠坐下後神情變的有些難以形容。
她們都等着對方先說話,但顯然蘇裴沒等住,她先開了口。“你來診所的時候,我看過你的資料,你叫嚴子惠是嗎?”
“嗯。”
“我叫蘇裴。”
嚴子惠始終頭低低的,沒有和蘇裴有任何的眼神交流。“嗯。”
嚴子惠和蘇裴剛打招呼的時候很正常,現在突然就像是把自己封閉起來了一樣。
蘇裴和詹立鯤相比,差的不是在專業上的造詣而是經驗。
“你爲什麼要換醫生呢?”
如果換了是詹立鯤,他絕對不會像蘇裴那麼急切。
“詹醫生他……好像不太想把我治好。”嚴子惠說完頭低的更低了。
“所以我想換一個別的醫生,最好是女醫生。”
嚴子惠故意框定範圍。
蘇裴剛纔心急了,她意識到嚴子惠是個病人,而且情況很特殊,對她的話一定過不能只聽表面的意思。
“是因爲你覺得詹醫生幫不了你,還是因爲你有什麼顧慮?”
嚴子惠雙手捧着咖啡杯。“他總是誇我漂亮,老是送東西給我。我……”
嚴子惠把手從咖啡杯上轉移到桌子下面,兩隻手相互扯着,拽着。
這樣的動作透露出她的緊張和害怕。
“蘇小姐,你有女醫生介紹給我嗎?”
蘇裴善於觀察,但對於撒謊卻不在行。
“沒有嗎?”嚴子惠明顯在她的臉上看到難色。
嚴子惠很失望的說:“沒關係,我再找找。”
蘇裴喝了口咖啡,從端起杯子到再度把杯子放回桌面上,用了不少時間,她在思考。
“嚴小姐,你一定要換醫生嗎?”
“嗯。”嚴子惠聲音很輕,但很堅決。
蘇裴感覺到了嚴子惠已經是下定決心要把詹立鯤換掉。當下,她的立場已經不能再替詹立鯤說好話挽留嚴子惠了。但她也不會就此把嚴子惠這個那麼有研究價值的病人放走。
“本來我也不想說的,因爲同行是冤家。讓詹醫生知道了,怕是要誤會我搶他的病人了。其實我也是心理醫生,之前我在詹醫生的診所工作,是去偷師的。”
蘇裴自爆了身份。
“偷師?”
嚴子惠認定蘇裴不是個護士,但她還猜測不到更多的事情。
“嗯,詹醫生在我們行業內名氣不小。我剛纔國外留學回來,家裡想給我開個診所,所以我就去詹醫生那裡取取經。那時診所正好招護士。”
“原來是這樣。那現在你的診所開張了嗎?”
“沒有,還在裝修。我現在掛靠在一個對社會開放的學校裡,教課。”
蘇裴的情況,與嚴子惠瞭解的事情一致。
“那你診所什麼時候裝修好?我能過去看看嗎?”嚴子惠大部分已經相信蘇裴說的話,可出於她一貫的謹慎,她還是不能輕易就走出下一步。
蘇裴很自然的說:“可以啊,不過雖然說是診所,但只是小小一間辦公室,和詹醫生那裡可沒辦法比。畢竟我也是纔剛起步。”
嚴子惠若有似無的笑了笑。“沒關係,能看好我的病就行。”
蘇裴和嚴子惠交換了聯繫方式,說改天約好去蘇裴的診所看看。
嚴子惠先行離開,蘇裴打開隨身帶着的本子開始記錄。
她感受許多事情處在朦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