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放一分鐘也沒有耽擱,出了冠風直奔和穆江碰面去了。
他把今天何司昭被安靜打來電話,叫回公司開會,到最後何司昭吩咐他要些什麼事情,鉅細靡遺,毫無遺漏的彙報給了穆江聽。
剛開始穆江還是一派氣定神閒,好似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中,但當韓放說到何司昭完全做好離婚準備的時候,她還是崩不住了。
手機被她當作一塊驚堂木一樣的敲在了桌子上。
“離婚?那麼容易嗎?真當我這何太太的名頭是他想摘就能摘掉的嗎?”
穆江的話並不是句疑問句,自然也不需要韓放回答。
“楊逸嵐,不錯啊!派來的人,狠角色啊!”穆江轉着手上的鑽戒。
“嗯,她現在在公司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再經過今天這麼一來,以後她說的話,威力都可以趕上何董了。韋總的話語權也被一再削弱。”
韓放就跟在何司昭身邊,相對於目前的形勢要比穆江清楚許多。
“我這表妹的智商是高,但她一味的仗着這點蠻幹。總一天,她成也蕭何敗蕭何。”
“那要不要適當的提醒一下,讓韋總收斂些?”韓放察言觀色的附和。
“收斂?怕是已經收不住了,她的心思活着呢。可不是我提醒就能憋回去的。”
“但何董在兩次例會上,一點面子都沒給韋總。難道她的幻想還不破滅?”
“你不是說見她走出何司昭辦公室的時候,手裡拿着支票嗎?打一個巴掌給一個棗吃,何司昭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你能猜的透嗎?”
穆江喝了幾口冰涼的白水。
穆江杯子裡的水喝完了,韓放麻利的拿着涼水壺給她添水。
“何董是要收買韋總嗎?”
“那是肯定的!”
何司昭早晚要和穆江離婚的,她一直做着準備。無論是包養小鮮肉,還是在公司大肆斂財,這都是她爲自己留的後路。
幾年前何司昭提過一次,最終不了了之。這幾年他們一直分居,和離婚無兩樣。不過今天真從韓放這兒知道了何司昭真的行動了,她不免的還是失落和憤恨。
“那韋總這裡……?”韓放覺得韋鳴嬋既然叛變了,那還是要儘早斬草除根的。
“先由她着去。對我來說,她連個絆腳石都算不上。現在她還有利用價值。再說了,看在她替我做了不少的事,還是我阿姨的面子上,我暫時不和她計較。”
“那楊逸嵐呢?”
“楊逸嵐?她還沒浮出水面呢,那我就收拾了那個叫安靜的人!不給點顏色讓她看看,還真以爲自己是個角兒了!趁機也讓楊逸嵐看看,別忘了我的厲害!”
穆江和楊逸嵐的大戰即將拉開。她要讓安靜成爲第一個犧牲品。
“那什麼時候動手?”韓放視乎躍躍欲試。
“快了。我要讓她知道,爲楊逸嵐做事情,那就註定她會諸事不順到萬念俱灰。”
“太太,韋小姐來了,在樓下客廳。”家裡的阿姨敲了幾下門,走進了穆江的書房。
“我知道了,你告訴她,我在睡覺,馬上就起來。讓等一會兒。”
阿姨點點頭,轉身出去帶上了門。
“你在這裡等着吧,等她走了,我再上來和你談。”
……
穆江從書房出來,去臥室換了套睡衣,把自己的頭髮撥亂了,又隨意的用髮圈紮起。懶散的髮型,隨意舒適的睡衣,倒真的像剛睡醒的。
“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穆江從樓上走了下來。
韋鳴嬋從沙發上站起來,像是在迎接皇太后一樣。“公司今天發生了些事情,來找表姐商量一下。”
“發生什麼事了?”穆江看着像完全不知情一樣。
等穆江坐定,韋鳴嬋說了起來。“表姐,我懷疑安靜不是楊逸嵐的人,她和姐夫有一腿!”
韋鳴嬋的開頭頗讓穆江感到有創意。“爲什麼這樣說?”
“今天例會……”
韋鳴嬋花了一番功夫,把例會上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和韓放說的版本吻合率50%。另一半則全是被她自己改了。
穆江配合出一驚一乍的表情。“真的是這樣?”
“真的!表姐!我看的清楚的很,兩個人眉來眼去的。這個女人當着會議室那麼多人的面,左一個昭哥,右一個昭哥的,叫的人骨頭都要酥化了。”
韋鳴嬋用嗲到噁心的聲音模仿着安靜叫何司昭。
“你不是說那安靜剛來的時候,何司昭理都沒理她。就因爲這樣,她還受了你們不少氣。要是他們之前不是一般關係,怎麼會有之前的事情?”
穆江當然知道韋鳴嬋說的事情荒誕的很,但她這樣說,一定是有她自己的目的。
她不拆穿,就慢慢等着看她想要幹什麼。
“表姐,你想呀,她可是差點嫁進吳家的人。一般的人,她肯定看不上。楊逸嵐把她安排進冠風之後,她對姐夫起了念想。她連砸我車都做的出,勾引姐夫算得上什麼?”
韋鳴嬋說的煞有介事的。
“就算她盯上何司昭,也不能代表他們之間有什麼吧?”穆江突然來了興致,想看看韋鳴嬋能說的多離譜。
“安靜長的也算好看,男人碰到主動獻身的女人,有多少能抗拒的?再者,如果不是有些不可告人的關係,爲什麼姐夫那麼遷就她?四個商場!這是什麼待遇?”
韋鳴嬋的話沒有告一段落,她還在用理據證實她的話。
“表姐,安靜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上次例會,開到一半,她和姐夫中途離開了,說是姐夫的辦公室談話了。回來的時候,姐夫的衣服……”
韋鳴嬋裝的一副羞於啓齒。
“一開始姐夫完全沒有站在她的立場,可就這麼一去一回,全完兩樣了!非但這樣,她還誣陷我!不停在會議室裡叫我小姨子,然後就看着姐夫。她潑我髒水,讓人誤解我對姐夫有非分之想。表姐,幾十雙眼睛都看着呢,你不信的話,大可以去公司隨便找個參加了這兩次例會的人來問問。”
韋鳴嬋很滿意她自己這招投機取巧,安靜在例會上打電話給何司昭,稱呼他爲昭哥是事實。上一次例會,何司昭和安靜中途離開也是事實。在場幾十雙眼睛看着,也不是她韋鳴嬋吹牛,但這一切事實組合在一起,卻是個謊言。
她藉着謊言還洗清了自己身上的“冤屈”。
穆江點點。“誤會,誤會,我也不常去公司,難免瞭解的不清楚。”
穆江慶幸認識何司昭多年。也沒忘記當年她如何一手拆散了何司昭和楊逸嵐。多年之後,他們居然又在一起!如果不是這些,穆江還真的會信了韋鳴嬋的話。
何司昭對楊逸嵐的專情讓穆江恨到極致,她機關算盡也沒換來何司昭對她動過真情。她甚至希望何司昭是一個到處留情的紈絝子弟,這樣她就可以一輩子守着何太太的名分,哪怕也和現在一樣,有名無實。
“表姐,表姐!”韋鳴嬋看見穆江有些呆滯,以爲她氣着了。
穆江回過神。“不會那麼大膽吧?畢竟在公司,還開着會呢。”
這好像是穆江潛意識的反應,她似乎是替何司昭辯護,不過她馬上意識到,她不能這麼做。
“是在公司,可是誰能進姐夫的辦公室?總之,我是想不出爲什麼他們之間在短時間內變化那麼大。而且,我以前停的車位,也劃給了她!還裝了地鎖,她特別囂張,就讓車位空着,從不見她開車來上班!故意噁心我!”
韋鳴嬋只是說個故事而已,不過說着說着就把自己的真實情緒代入了。
“照你那麼說,是有這個可能性。”穆江順着韋鳴嬋的意思。
“表姐,有個兩全其美的方法,讓安靜和楊逸嵐同歸於盡!”韋鳴嬋亮出了她今天的底牌。
“同歸於盡?你詳細說說,怎麼個同歸於盡法?”穆江似乎被韋鳴嬋啓發到了。
韋鳴嬋靠着穆江又坐近了些。“安靜和楊逸嵐本來一夥的,要是窩裡鬥,一定會兩敗俱傷的。楊逸嵐和姐夫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而安靜也熱乎着。也許在姐夫心裡,她們兩個分量也都差不多,幫誰都不是,就看着她們兩個自己撕去。”
“總有輸贏,也不一定會兩敗俱傷的。”
“女人耍起狠來,男人看久了會煩的。姐夫要是覺得煩了,兩個都不要了,那她們還不是要歇菜?”
韋鳴嬋是要坐山觀虎鬥了,她想了一條完美的計劃,而穆江也被算計在了其中,她現在就是要引穆江入局。
穆江輕輕扯下綁着頭髮的髮圈,頭髮散落下來,她用手當梳子整理了一下頭髮。
“何司昭和楊逸嵐也有不少年了,不會輕易放下的。”這是穆江的經驗之談。
穆江甚少出現的肺腑之言,卻被韋鳴嬋覺得她在滅自己的威風。
“無論多少年,姐夫還是放不下你的。要不然怎麼遲遲不見他提出離婚?”
楊逸嵐,何司昭,穆江,這三個之間,是怨情孽債。也許是前世誰欠了誰的,誰要了誰的命,這一世來還的。韋鳴嬋不知道這些,只當是何司昭可能意亂情迷了,纔會看上和穆江年紀相仿的楊逸嵐。
韋鳴嬋沒見過楊逸嵐本人,當年穆江帶了人上門去找楊逸嵐的當天,恰好她腸胃炎在醫院掛水。後來只知道當天的場面有些激烈,但穆江也沒具體說,她便沒問下去。她自己靠着想象,以爲激烈的意思,就是楊逸嵐被打的很慘!她纔不相信那些說穆江被打出來的傳言。
所以韋鳴嬋對楊逸嵐的定位只是夕陽西下,落日殘輝的老女人。搶人家老公失敗,美夢破碎又不甘心放棄,還在苦苦等待上位的怨婦。
“既然這樣,那就等她們兩個鬥吧,我就還是當我的何太太好了。”
何司昭已經明確要和穆江離婚了,只是韋鳴嬋覺得穆江還全然不知。她要趁着現在,抹黑安靜,然後藉着穆江的手,擺平楊逸嵐。到時候她面前的障礙都沒了,她就是最後的勝利者。
“表姐,只是……”
“只是什麼?”這只是一出口,穆江就知道韋鳴嬋在這裡等着她呢。
“安靜是個聰明人,厲害着呢!一定把楊逸嵐瞞的好好的,她一定不會把她和姐夫的事情泄露出去的。所以我們一定先要讓楊逸嵐知道這事啊!”
穆江嘆息自己真是養了只白眼狼。她對韋鳴嬋不薄,也很信任,因爲韋鳴嬋是她的表妹。直到前段時間韓放暗示她要提防韋鳴嬋。
一開始穆江還以爲韓放的意思是韋鳴嬋多拿了什麼,她也不放在心上,後來才發現她的企圖心裡裝的是何司昭。
她以爲韋鳴嬋折騰不出來什麼,也認定就算韋鳴嬋惦記着何司昭,但最終也是空空如也。所以穆江本想就隨韋鳴嬋去。可韋鳴嬋使出這招借刀殺人,這是一點情分都不念了。
穆江用手撫了一下額頭,笑了笑。她覺得諷刺的很,她收買了韓放出賣何司昭。她的親信又主動投誠何司昭去了。都說夫妻是最親的關係,但何司昭卻從來不曾和她交心。
韋鳴嬋是個活在誤會裡的人,她連何司昭對她的警告都會解讀爲示好,更何況穆江的笑了。她以爲她出的主意,穆江喜歡。
“表姐,你覺得怎麼樣?”韋鳴嬋居然還想得到穆江的讚賞。
“鳴嬋啊,你真的沒讓我看走眼,還是你最能幫我。”穆江拍了拍韋鳴嬋的手。
“你先走吧,接下來的事情,我會處理的。”
韋鳴嬋以爲自己的計劃成功了,她眼看着穆江踏入她的陷阱裡。
……
阿姨送走了韋鳴嬋,穆江掛掉了一直通着的手機,站在客廳的窗前看着她開車離開。
她穿了件外套,拉起了拉鍊。將頭髮低低的一把紮起。
回到書房,韓放還坐在原來的椅子上。
“都聽見了嗎?”穆江問。
“聽見了。她什麼目的?”
穆江和韓放的手機一直保持着通話,剛纔他們的談話韓放全都聽着。
“先對安靜造謠,讓楊逸嵐和她兩個人反目,那自然就沒人給楊逸嵐辦事了。”
“楊逸嵐不會再派一個來?”
“楊逸嵐派過幾個來冠風?安靜是第一個,這個角色,不是自己信得過的人,不會挑來的。”
“反目又怎麼樣?”
“何司昭和安靜是清白的,如果讓楊逸嵐誤會了,真的鬧起來,倒黴的誰?”
韓放沒轉過彎來。“安靜?但誤會總能解開的,他們沒那回事啊!”
“倒黴的是我!”穆江指指自己。
“爲什麼?” wWW✿тTk дn✿C〇
“這樣在這個節骨眼,只有我會誣陷他們。而她就隱藏起來了。”
有時候腦子卡殼就是怎麼都不通暢了。韓放現在就是如此。
穆江看看他的表情。“還是不明白?”
韓放怕穆江會覺得他笨,所以有些難爲情。“不明白。”
“韋鳴嬋要做何太太!何司昭要和我離婚了,她一定更覺得我沒那麼快收到風。我的下場已經成定局了,但在我下場前,她還要利用我拖着楊逸嵐一起從何司昭的世界裡消失。”
“首先,她捏造了何司昭和安靜。這種事情一般洗白很難,如果這個誤會讓安靜和楊逸嵐徹底決裂也是好事。但就算誤會解開了,這個鍋自然就是我背,因爲所有人都會以爲是我栽贓嫁禍的,因爲明面上,這件事情發酵了,得利的人只有我。”
穆江順手拿起一罐護手霜,擠了一些在手上,慢慢塗開。
“只要我被冠上這個罪名,何司昭自然不會放過我。她買了一份雙保險,我這婚一定是離定了。”
最毒婦人心,韓放覺得說出這話的老祖宗一定也是被女人害的不輕。
“你們離婚,也不一定就是她上位,還有楊逸嵐呢!”韓放雖然覺得韋鳴嬋毒,但似乎想的有些少。
“她根本沒把楊逸嵐放在眼裡。她一直以爲,如果何司昭真的愛楊逸嵐,就不會一直不和我離婚。”
韓放有些不屑。“難道她以爲現在何董提離婚,爲的不是楊逸嵐而是她嗎?”
韓放說的無意,但穆江心裡酸楚,何司昭離婚不爲楊逸嵐還能爲誰?
“韋鳴嬋,自以爲聰明,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那現在怎麼辦?”
穆江的眼神中充滿無奈,不過也就匆匆幾秒。“我中不了她的圈套,不過她倒是給我出了個好主意,我們拿來用也是不錯的。”
穆江覺得護手霜不夠滋潤,又擠了一些出來。“既然留不住人,那總要多留些錢。不分走何司昭那一半的家產,休想離成婚。”
穆江聞着手上乳木果的味道。“就算楊逸嵐當上這何太太,也是我穆江吃剩下的!至於安靜?就算她命不好,誰讓她是楊逸嵐的人!”
“韓放,不等了,開始吧。就從安靜下手!還有何司昭,安靜沒有證據就做證據,逼真點!”
“好,我現在就去辦!”韓放一切就緒,只等穆江發號施令。
“狠一點,只要不出人命就好。”這是穆江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