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德權的書房,點着一支檀香。兩個男人對面而坐。
孔文臉色驚訝。“你要立遺囑?”
吳德權神情凝重。“是。”
“是不是早了點?”孔文覺得以吳德權的年紀還不到時候。
“哎,早晚要立的,趁我的腦子還清醒。說不定哪天我就突然……”
吳德權沒再往下說,這段時間王韻鬧的他心力交瘁。
“駿珂和小蓉是不會融洽的了,我只希望我走了之後,小蓉衣食無憂,我這女兒從小就泡在糖罐子里長大的,吃不得苦啊,受不得委屈。脾氣也霸道,又跋扈,做事只會來橫的,根本不會討巧,要不是有我這個爸爸,誰會給她面子。”
吳德權對王韻的性格瞭解的清清楚楚,畢竟是親生的嘛。
說到了王韻,孔文提醒吳德權。
“吳董,要不要對井聞遠採取點行動?他已經搬到小蓉那裡了。”孔文的臉上劃過防範。
吳德權連連搖頭。“這小子現在把小蓉捏的緊緊的,跟着小蓉他們的人拍回來的照片,他們連心理診所都去了,這種招數小蓉可想不出來,他是在狹天子令諸侯啊!我要是輕舉妄動,這丫頭還不和我拼命?”
“那就任由他們去了?”
“再看一段時間吧,井聞遠無非就是想通過小蓉刮我的錢,錢我有的是,也可以給。但要是還想要別的,那就不可能了。”
吳德權何等的深算和老辣。
“駿珂那邊的事情呢?你和他談了嗎?”
孔文幾乎知道吳家和億森的每件事。吳駿珂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他和吳駿珂相處的時間比和自己家人裡相處的還多。
“我相信駿珂自己處理的好。當年的事情他雖然沒開口怪我,但我也知道他心裡難受啊。”
孔文問的這件事情,也是吳德權最擔心的事情。“萬一……”
孔文的話還沒說完,喬芳音端着水果和茶進來了。
孔文站起幫忙接過。
“德權,事情和老孔說了沒?”喬芳音問。
“正準備說。”吳德權把書桌的抽屜關嚴實了。
“什麼事?”孔文覺得他們神秘,但見喬芳音表情放鬆,應該是件好事。
“你還沒說,那我來說。”喬芳音喜滋滋的。
“我手裡有10%的股份,我想拿出一半給小安,還有那一半給駿珂。”
今天這已經是第二件讓孔文驚訝的事情了。“那你手上可就沒股份了。”
喬芳音無所謂。“我要那東西幹什麼,將來還不都是兒子和媳婦的。”
過一過二不過三,吳德權還有留着一個驚訝給孔文。“我手上的股份也要調整一下,20%轉去駿珂的名下,我和芳音一樣,也拿出5%給安靜,我留下10%。”
孔文咋舌。“那安靜手上有10%的股份?這不是個小決定啊?”
“決定了,不變了。”喬芳音看看吳德權。
“嗯,芳音說了算,老孔你去辦吧。”吳德權沒有任何異議。
“看來,這個兒媳婦,你們是真的很滿意。”既然他們兩夫妻都一致認可了,孔文暫時沒再多說什麼。
吳德權露出久不見的欣慰笑容。“滿意,芳音簡直是當女兒看了。她不開心,我和駿珂說什麼都沒用,小安這嘴皮子上下一翻,我家芳音笑的和小媳婦一樣的幸福。”
“你這個老頭子,說話都沒正經的。”
喬芳音每天去裝修着的房子那兒看三回,她巴不得明天就能裝修好,這樣每天都能看到這小兩口。
“別說芳音了,我告訴你啊。駿珂那張鐵皮臉你是知道的。”吳德權興起。
“喂,哪有當爸爸這樣說兒子的,什麼叫鐵皮臉啊?”喬芳音覺得吳駿珂是沒什麼笑容,但吳德權這樣說兒子,她也覺得不行。
吳德權馬上改正。“駿珂那張臉常年是嚴肅的。老孔,我這兒子長到那麼大,都沒見過他朝着那個女孩子笑的那麼燦爛,連以前和子惠在一起都沒這樣的。”
喬芳音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吳德權也覺得自己說錯了話。
孔文馬上接茬。“駿珂喜歡就好。”
喬芳音也很快過濾掉不開心的氣氛。“是啊,做父母的看到孩子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孔文在億森也好,在吳家也罷,他都是一個相當重要的角色。他是吳德權除了家人以外最信任的人。
孔文擡起手,露出手錶。“我先走,辦事情去了。”
“你等等,我給你拿些燕窩,你帶回去給你老婆。”喬芳音忙不迭的起身,走出書房拿燕窩去了。
“安靜這人要不要去查查?”看喬芳音出去了,孔文又想起剛纔的事情來,總覺得還要再問一句。
吳德權搖搖手。“不用,這孩子我信得過。芳音也喜歡。當年我們的女兒沒有了,你就當芳音多了個女兒吧,她喜歡的事情讓她開心就好了。”
孔文再也不多說了。
“老孔,駿珂和小安的婚禮,你得要抓緊些。早點把這婚結了,我這石頭就落地了。”吳德權囑咐孔文。
“日子訂了嗎?”孔文知道要抓緊,也得把日子給了定了呀。
吳德權敲了敲自己的頭。“啊呀,你看我這老糊塗,今天他們回來吃飯,我就讓他們定下。”
喬芳音拿着燕窩進來。“老孔,給你。”
“哪能要那麼多?”
“哪裡多了?”喬芳音笑容滿面。
“那要不要把駿珂和安靜的八字拿去合一下?”孔文突然想到吳家也挺注重這類的事情。
“不用了,不搞這套迷信了。”喬芳音揮手。
孔文這回總算知道了,喬芳音是真的喜歡這個兒媳婦,連八字都不再管了。
……
晚上要回吳家吃飯,安靜要去看房子裝修進度,所以下午就先去了,看完裝修就回吳家去了。
她來的時候,正巧孔文要離開,她禮貌的和孔文打了招呼,但孔文看她的眼神卻有些奇怪。很複雜,和平時在公司見到的不一樣。突然變的有些親切了。
今天晚飯過後,吳德權讓他們都坐在餐廳說有事商量。
吳德權先去了書房拿東西,他們繼續坐在餐廳。
安靜喝着燕窩燉雪蛤。“琴姐,你手藝最好了。你燉的甜品真好吃。和你人一樣甜。”
琴姐用餐盤遮住半張臉,止不住的笑。“你慢慢喝,廚房還有呢。”
“我要喝胖的。”安靜學着喬芳音抱怨自己胖的樣子。
喬芳音捂着嘴略微的不好意思。“你胖點纔好,那麼瘦。”
“對,小安,你應該胖一些纔好,我給你再盛一碗去。”
安靜才喝完最後一口,碗就被琴姐拿走。
“你現在嘴是越來越甜了。”吳駿珂捏了捏安靜的鼻子。
“嘴甜又不會吃虧。”
琴姐端來一碗很滿的甜品,這還不打緊,她居然換了個大一號的碗。
“哇,那麼大一碗。”安靜說。
吳駿珂以爲她會說喝不掉,他已經預備回答安靜,多喝點。
可是安靜卻接着說:“我喜歡,我一定全喝了。”
吳駿珂見安靜胃口那麼好,也想再要一碗。“琴姐,給我再來一碗。”
琴姐臉紅了一下。“沒了,全給小安盛了。”
吳駿珂無奈。“媽,你看琴姐。”
喬芳音樂不過來了。“燕窩你少喝點,小安是得多喝點,這樣以後生出來的孩子還白嫩呢。”
吳德權手上拿了些東西,從樓上書房走了下來,聽見餐廳傳來笑聲,尤其是喬芳音的笑聲明亮燦爛。
吳德權拿了個盒子,和一本本子。他先打開本子拿着筆開始寫。“駿珂,小安,你們把結婚的日子定一下吧。”
安靜害羞的只顧自己喝甜湯。
“這事情,你們定吧。”吳駿珂沒甜湯喝了,只能拿起桌上的橙子剝皮吃了起來。
“你不問問小安的意見嗎?”吳德權問。
“不用問,你看她傻乎乎的樣子,就知道吃。”吳駿珂心酸,在自己家吃完了飯都是安靜切好了水果端到她面前,怎麼回到吳家,連橙子都要自己剝來吃,這地位一天不如一天。
“你才傻乎乎。”安靜在吳駿珂的手臂上拍了一下。
“爸,媽,你們看到了啊,還沒過門了,就家庭暴力了啊!”吳駿珂一把摟過安靜的腰。
吳德權看兒子真是翻天覆地的變化,在他們面前已經喜歡的對安靜動上手了。
喬芳音對着這兩個寶貝都不能再愛了。“小安纔多大力氣,和蚊子叮一樣。”
“好了,說正事。小安,你對日子有什麼安排嗎?”吳德權耐心的問安靜。
“沒有,你們安排就好,都聽你們的。”
“好,還有不久駿珂就要正式接任億森董事長的位子了。你們的婚禮就排在那之後吧。”
安靜和吳駿珂都同意。
吳德權接着問。“小安,你女方要幾桌?”
“老頭子!”喬芳音提醒。
安靜的笑容有些落寞。
吳德權使勁的拍自己的腦門,這腦子真的不管用了。“客戶啊,朋友啊,都是女方的嘛。小安在公司做了那麼多,客戶一定不少。”
吳德權合上本子。“婚禮的事情,定好了日子我就讓孔文去辦了,現在流行什麼婚禮顧問,到時候婚紗什麼的,都交給他們去弄,你們只管去試就可以了。”
吳德權這些日子沒少研究婚禮怎麼辦。
“這是一件事情,接着還有兩件。”
吳德權把帶下來的盒子打開。
盒子是紅木做的,雕花的工藝一看就是有工夫的老師傅的手藝。
吳德權打開,一條翡翠項鍊。“小安,這是給你的。芳音有一條,這條是吳家留給長孫媳婦的。”
安靜覺得自己好像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腦子裡跳的都是數字,她合計不出這值多少錢,只能用價值連城來估算吧。
她看着吳駿珂,心跳不止。“我能收嗎?”
“當然能,長孫媳婦。”吳駿珂抱過安靜親了一口。
“兒子,你老子和媽都在呢,注意形象。”吳德權看兒子那麼幸福,又不能抱過喬芳音親一口,這多爲老不尊啊。
“我們是合法的。”吳駿珂得意洋洋的。
“我們還沒領證呢?萬一有人來搶婚呢?”
“快呸。”
“別說不吉利的話。”
“怎麼可能?”
吳駿珂,喬芳音,吳德權同時發聲。
“呸!”安靜呸了一聲,示意剛剛說的話都不做數。
“還有最後一件事情。我和芳音各拿出億森5%的股份轉到小安名下。小安名下有10%的股權。我已經交代老孔去辦了。這是我們兩夫妻送給小安的結婚禮物。”
安靜的嘴巴張的大大的,難以置信。她這才明白爲什麼下午看見孔文,他的眼神有點怪怪的。
“喂。”吳駿珂召喚安靜回神。
“可是結婚禮物不是項鍊嗎?”安靜覺得這要是個夢也過癮的很。
“項鍊是駿珂爺爺奶奶送的。股份是我們送的,不一樣。”喬芳音解釋。
安靜又看着吳駿珂。“我能收嗎?會不會很貪心啊?”
吳駿珂摸了摸安靜的臉。“能收。”
安靜喜不自勝。但忽然大叫。“啊呀!”
“怎麼了?”吳駿珂問。
“我是不是要給你爺爺奶奶去上個香,打個招呼啊,收了他們東西,我不去謝謝總不好吧?”
吳德權對安靜這份心意不甚滿意。
“嗯,是得去祭奠一下。改天我們一家四口去拜祭一下。”
……
安靜一路回來捧着項鍊,像傻了一樣。恍恍惚惚的回到家裡。
一進門她像是活了一樣,脫了鞋子就往房間跑。
吳駿珂就知道這傻姑娘又是反鎖了門把項鍊藏起來了。他敲門也不管用。
十五分鐘後,安靜從房裡出來。兩眼通紅,像是哭過。
吳駿珂覺得奇怪。“你怎麼了,藏個項鍊怎麼還哭了呢?是想不到藏哪裡嗎?”
安靜噗通栽倒在吳駿珂的懷裡。“我覺得我好有錢,都不知道怎麼用了呢?我覺得我現在擁有全世界了,你說我是不是有病了?”
吳駿珂大笑,這般可愛的人兒,融進身體裡也不能滿足他對安靜的愛。
安靜剛還在逗趣,又哭了起來。
“你又怎麼了?”
吳駿珂要捧過安靜的臉,但安靜就是黏在他的胸口。
“喜極而泣,太高興了,眼淚自己掉下來了。”
“傻瓜。”吳駿珂聞着安靜鬆軟的髮絲裡飄出來香味。
“讓我看看你的臉。”
“不給看!”安靜還是把臉埋着。
“爲什麼,害羞嗎?”
“不是。”安靜搖搖頭。
“那是爲什麼?”
“我那麼有錢,看一眼很貴的。”
吳駿珂大笑,抱着安靜笑的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