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人就好似在看戲一般,那羅氏更是嗤笑着搖着手帕,看着一直壓在自己頭上的謝‘玉’娘落得如此悽慘的下場,她自然是要高興的,而她身邊的史清振也是難掩愉悅,畢竟這一次事情過後,那史清名多少會受到些影響,自己許能從老夫人那裡多討些權來,哪怕只是一個莊子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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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系來的幾個代表老爺也都是神‘色’各異,他們開始犯愁,這二房的謝‘玉’娘一倒,他們該拉攏哪個,史清名那兩個妾室想來不易扶正,畢竟身份在那擺着,不過那宛氏膝下有個寶順哥兒,許就能把持些也說不定。
不,她好不容易纔從個庶‘女’爬到這史家二房主母的位置,爲什麼還要回去受那份苦,爲什麼今天站在這裡被斥責的人是自己,明明都是庶‘女’,爲什麼那史四娘就是比她命好。
不,她絕對不能失去現在這個位置,她已經不想再回去受那份苦了。
“從前我便聽老人說過,說福禍無眼,爲人自招,如今瞧來,此話當真不假。”賈斯平聽了她的話,狠狠的閉上眼睛,他簡直是一眼都不想再看她,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想來便是如此吧。
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爲什麼這‘女’人居然還這般自‘私’,這般傻,她難道不知道此時已經晚了嗎?她這樣說,就已經算是在衆人認了自己不檢點,那些人一直沒有阻止,便是在瞧她的笑話,她爲何還不明白,此時早已覆水難收了。
從前在謝家時,她的天真善良,現在的自‘私’自利,從前來史家時,她哭着喊着要跟自己在一起,死也不要嫁給史清名,說什麼富貴榮華能幾時,難得此生真心人,卻最終沒能逃掉,送上了‘花’轎。
自己費勁千辛萬苦才能‘混’進史家時,三番兩次要帶她逃離這裡,可她卻推三堵四,還讓自己幫她做這個做那個,現在想想,當年的‘玉’娘早就變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自己從前當真是糊塗至極,竟然會憐惜愛慕這樣一個無情無義的‘女’人。
賈斯平嘆了口氣,‘玉’娘,你真是可憐又可悲,這是我幫你最後一件事,你就是我的劫難。
“賈某隻是愛慕於謝氏‘玉’娘,並非與謝氏‘玉’娘‘私’通,爲謝氏‘玉’娘所爲許多錯事,也皆爲愛之深切,賈某心知她膝下無子,故而擔憂地位動搖,這才做出了那些事兒,乞丐也是賈某一人所尋,已經打發往百里外,尋來一問便知,至於這孩子,則是因爲賈某見謝氏‘玉’娘面容苦楚,爲月瓊小姐的嫡長憂愁,便悄悄尋來人牙子,趁着府上人沒留意,於上元節將其拐走。”說完這一切,賈斯平深深嘆了口氣,續道:“關於今日所發生的事情,李某願意一力承當。”
見賈斯平當真一力承當,謝‘玉’娘則滿目欣喜的看着謝家長子,“大哥,你看,我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
那謝家長子立刻瞪了她一眼,冷冷呵斥道:“閉嘴,你還打算丟臉到什麼時候。”
而其他衆人則是面‘色’各異,史四娘臉‘色’很是難看,老夫人則鬆了口氣。
小舟將衆人神‘色’收入眼底,便暗暗蹙眉,連羅氏與史清振都撇嘴兒,顯然是對這結果很不滿意。
只是爲什麼?
難道這賈斯平說一力承擔便可以讓謝‘玉’娘安然無恙不成?
這大元難道沒有王法了?
雖然她並未翻閱過多的元朝律法,但也知道這罪應當依據定下了,畢竟人證物證都在這裡,她謝‘玉’娘應該是主犯,而賈斯平則是從犯。
可是,瞧着衆人的反應,小舟知道自己一定是哪裡想錯了,於是又凝眉思索起來,這才啞然明白過來,自己是想法的確太過單純了。
因爲這賈斯平認下了全部的罪,那就是小廝犯錯,所以即便是大家都知道這謝‘玉’娘有錯,爲了史謝兩家的面子,也不能將她送官,因爲很多時候,人治要大於法治。
今日這史家所發生的事情,必定是隻在這史謝兩家之間互通,絕不可能讓任何人將這醜事給泄‘露’出去,如今只要這謝‘玉’娘一口咬定自己沒做,那賈斯平又一力承當,這史老‘婦’人必然要賣個人情給謝家,謝家便是不想再要謝‘玉’娘,也會爲了謝家的面子,將人領回去,甚至這謝‘玉’娘還會留在史家,許只是被打發到莊子上,根本不會出現。
小舟咬牙,她明白這謝‘玉’娘怕再也沒機會爬起來,只是再等她到莊子上再整治,必然要比此時麻煩上許多,因爲這死愛面子的老夫人,必定是要善待謝‘玉’娘,恨不得她長命百歲平平安安,以表示史家仁義。
小舟轉頭看向那上方的祖宗牌位,慢慢向上看去,阿孃,那上面當真是那樣好嗎?爲什麼你那麼想要立在那裡,那史清名許掛着名負心薄倖之名,可是阿孃,既然知道史清名無心,何以……
心底重重的嘆了口氣,她若是讓她謝‘玉’娘逃了,要怎麼對得起死去的人,血債血償,理所應當。
‘花’,斗香鬥‘豔’更鬥‘春’;
茶,鬥‘色’鬥味更鬥奇;
人,鬥智鬥勇更鬥狠。
史家衆人面面相覷,謝家長子端茶輕抿,顯然是想都想等着對方先退讓一步,好有臺階可下,老夫人看着謝‘玉’娘,重重的嘆了口氣,心說這人一送走,這與謝家的關係可就變的有些棘手了,等這次的事兒平息了,看她怎麼收拾那幾個小東西。
“三嬸嬸冷嗎?”就在衆人不知道當如何,要看老夫人與謝家長子意思時,小舟忽然靠近了羅氏,然後這般說着。
史清振嗤笑了聲,顯然是瞧不上小舟,甚至因爲他與羅氏靠的比較近被小舟蹭到了衣袖,還拍了拍衣袖,小舟楞了楞,羅氏立刻剮了史清振一眼,道:“有塵外頭拍去,也不怕嗆着孩子。”
說着拍了拍小舟的後背,將她攬入懷裡。“嘖嘖,嬸嬸抱着,不冷了吧。”
“嗯,好暖。”小舟乖巧的點點頭,然後說道:“阿孃說,小舟出生的時候吹着風,所以比一般人要怕冷,聽大夫說,若是小舟不是足月生的,怕就早夭了呢。”
“哦,還有這事兒?”
“嗯,不足月的話,身體很弱的。”小舟咬字清晰的說着,那羅氏則眼兒一亮,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表情怪異。
“等等。”見老夫人要讓人將謝‘玉’娘帶下去,大事化小時,羅氏忽然撒開了小舟,站了出去。
老夫人臉‘色’一變,“老三家的,有什麼不能等客人都走了再說嗎?”
“老夫人啊,這事兒可不是咱們做媳‘婦’的不懂事,着實是有些蹊蹺啊。”羅氏知道老夫人的意思是讓她閉嘴,什麼也不要說,但是她卻偏偏要裝作聽不懂其中的意思,繼續說出來,讓那謝‘玉’娘知道得罪她羅氏是個什麼下場。
老夫人猶豫了一下,如果此時再讓羅氏離開,旁人支系一準當他們嫡系有鬼,用力閉了閉眼睛,老夫人最終還是擡手示意那抓着謝‘玉’孃的兩名小廝先退下。
“老三家的,你倒是說說,這能有什麼蹊蹺。”
“回老夫人,媳‘婦’兒只是忽然想起個事兒。”羅氏衝着謝‘玉’娘冷笑了下,謝‘玉’娘抖了抖,她有些驚恐的看着羅氏,感覺羅氏那嘴張開時,就好似阿鼻地獄的銅‘門’,有萬千妖魔鬼怪涌出來,叫囂着要將她撕扯成碎片。
“說起月瓊這孩子吧,好似只在孃胎裡呆了七個月吧,可當時瞧着倒是像個足月的孩子,也不像旁的不足月的孩子一樣體弱多病,當時媳‘婦’只是覺得這是祖宗保佑,現在再想起來,怎麼就這般的……嘖嘖,讓人覺得不舒坦呢。”
這話一出口,整個祖室的人臉‘色’都變了,那謝‘玉’娘更是抖了起來,後退着跌坐在地上,口中一直喃喃着:“你胡說,胡說。”
小舟看着幾近癲狂的謝‘玉’娘,心底一聲嘆息,仿若千年。
這謝‘玉’娘其實不過是個苦命之人,她有着和小舟一般的境地,無母,又備受欺凌,上天給了她一個知心之人,她卻在享受了榮華後,背棄了自己的知心,也因此錯過了那平淡卻可以幸福相守的人。
所謂命中只有八合米,走盡天下難滿升,她卻偏偏一直與史四娘相比,最終釀出惡果,可憐又可悲。
史四娘看向羅氏這邊,目光卻落在了小舟的身上,她方纔便注意到了這孩子的舉動,必然是這孩子說了什麼,不然依着羅氏那本事,怎麼能說出這種話兒來。
像是察覺到她的注視,那孩子擡起了頭,與她對視。
觸及到那雙眸,史四娘頓時怔住了。
那孩子的眼睛裡爲什麼有那麼的無奈。
她有什麼不願爲的,又一定要爲的。
也許瑾秀猜不出,但她史四娘可不傻,便是不知道這孩子是怎麼做到的,也能猜出這事兒並非是無意撿到信箋那麼簡單,她做這麼多,不就是爲了看到現在這一切嗎?還是說她猜錯了,這孩子想要的是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