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攘攘的永徽城在五月的陽光之下分外熱鬧,大街上來來去去的人羣臉上莫不透着安定滿足的神情,街上除了玩耍嬉戲的童兒,就是靠着說着家長裡短的老人。
這一派的景象透着一份盛世氣象,一名中年男子從永徽城門進來,一路行一路看一邊住點頭,看着身後的隨從隨意問了一句:“小青啊,你看這永徽城比起前些年來,可有什麼不同了。”
被稱爲小青的隨從很鬱悶的擡起頭來,卻赫然是去年從永徽城剛走的蘇青:“有什麼不同?我看沒什麼不同,這和我上回走的時候差不多,還不是一樣的景象,沒變什麼。”
中年男子稍稍拿扇子遮了遮,把嘴邊快掉了的鬍子粘牢一點:“小青,你說你這麼些年在外頭,怎麼就沒長一點見識,怪不得蘇巍罰你跪了三天整祠堂,我看跪得少了,回頭回去了再跪三天。”
蘇青認命地低頭跟在後面,就算知道說多錯多還是忍不住要回嘴:“老爺,不帶你這樣的,你這回出來還不都是我的功勞,這河還沒過呢,就打算抽橋板子了!”
“爺明白了,你呀些年什麼沒學着,就學着了耍嘴皮子,行啊,改明兒個你就去做言官吧!”中年男子滿意地看着蘇青一臉的挫敗,搖着扇子邁着大方步向前一路開過去。
蘇青白了一眼,心說他家父子都一樣,好把好心情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就壓根沒一個善茬:“老爺,你不先去看看七公子?”
“老七還能跑兒去,讓他在府裡慢慢等着,現在有娘子管家了,我倒想看看他能跑到哪兒去。我那媳婦但凡有一成像她娘老七就翻不出她的手掌心兒。”中年男子把扇子一收,鬍子又掉了下來,眉毛一瞪,乾脆把鬍子一扯是當今天子顧昊。
青心道,在這永徽城除了顧重樓府裡的人和他,誰還認識他是皇帝非要化妝,說什麼微服出遊,察探民情,在他看來純粹是自己給自己找事:“老爺,你就不怕物極必反,說不定七公子就是個不受管的?”
皇一瞪眼,眉毛高高挑起看着蘇青道:“他……不受管,那是個笑話二十年他自個兒把自個兒管得很好,後幾十年呀,他就等着娘子把他管得齊整吧。”
蘇青無語。誰能比父親更瞭解兒子。何況這還不是普通地父親。既父又君不瞭解那才危險:“敢情老爺在家裡。就沒少琢磨自家地兒子。”
皇帝拿手裡扇子敲了蘇青一記:“小青啊。管好你那張嘴遲早是要生事地。”
蘇青摸着腦袋。一臉無辜:“那不是在老爺面前纔敢這麼說話。當然這要是在京城。老爺也未必能聽見我這麼說。”
皇帝忽然正色道:“小青。你心是好地也正直。就是花花腸子太多瞭然還真是輔國之臣。經緯之才。
要知道爲上者不喜歡一個天天要去往深裡猜往暗裡地臣子。你什麼時候能改了蘇家就有指望了。”
蘇青聞言卻一笑:“別介。蘇家指望我那就真是沒什麼指望了。”
皇帝看着蘇青搖着一嘆:“不指望你指望誰,蘇家就你這麼根獨苗,難道指望你老子老蚌生珠……”
蘇青樂不可支的看着皇帝拿扇子俺住嘴,一副懊惱的樣子:“老爺,這話要讓我爹聽着了,非跟你急不可。”
皇帝咳嗽兩聲,繼續向前走:“咦,這不是賣自行車的地方,爺還有輛自行車呢,小青,走咱們去看看。”
蘇青心說你是爺,問我做什麼,跟着進去一看,裡頭倒沒有了往日那麼熱鬧,但店鋪子裡頭人依然不少。兩人一進去就有小二上來打呼:“二位爺,小的給您請安了,請問二位爺是要買幾輛玩玩,還是想批貨行商?”
蘇青湊過臉去看着那小二:“你不認識我了?”
小二仔細看了看,眯着眼睛一想,立刻睜圓了眼道:“是蘇爺,喲,好久不見您了,您這回來是出海呢還是去拜訪七王爺?”
蘇青笑眯眯地道:“難爲你還記着我,我四處看看,待會兒再去拜訪王爺。”
“喲,那這位爺是?”小二指着蘇青後頭,拿着扇子正瞧着什麼都新鮮的皇帝問道。
蘇青咳嗽一聲道:“那是我們家長輩,剛從京城來,瞧什麼都有意思,你就讓他先看一會兒,好生侍候着。”
小二一笑道:“瞧蘇爺說得多見外,您是爺,您的長輩就更是爺了,小的們那有不用心侍候的道理。”
“這才半年多不見,你們倒是越發長進了,這嘴皮子溜得可以啊。”蘇青聽着小二的話不免感嘆了一聲兒。
小二拜了拜就去招呼皇帝去了,一邊給皇帝介紹着各種構造,一邊介紹一些風土人情,或者趣聞之類的,讓皇帝聽得頻頻點頭。
“爺,隔壁就是
,爺若興致好不妨也去瞧瞧。”皇帝要離開時,小|說了一句。
皇帝也就真隨便就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旁邊堆着的煙火,指着問蘇青:“這是什麼玩藝?”
蘇青倒是見過的,於是連忙上前來回話:“老爺,這是煙火,夜晚的時候流光溢彩可是好看,只是產量太小,否則早就遍地開花了。”
“這東西爺沒見過,搬幾個咱們晚上看看,究竟是什麼個光景。”皇帝此次來,帶着幾分看新鮮的意思,可更多的是考察,一路來諸王的蕃地都治理得不錯,他這些個兒子倒都是有些能力的。
一進了徽城,他倒也沒感覺出別的什麼來,無非是比別的地兒更乾淨上一點,徽城本來就是山水名城,物富民豐乾淨整潔些也正常。只是細琢磨一番,就發現出不同來了,這徽城回味來總有一股子平和之氣,透着說不出的安逸。
蘇青陪着皇四處裡又看了看是小巷子,越是偏的地方,就越領着去轉了一番。他心裡自然知道這回皇帝是親自來考察政績來了,說定還得跟大位有關路上只是客觀的回話,從不賣誰的好,也從不踩誰的痛腳:“老爺頭就是永徽王府了,是就這麼進去,還是去下旨?”
“下什麼旨,老子去兒子家,還整這些虛頭八腦的,咱們就這麼進去。”皇帝邁腳就要進去,卻被蘇青拉住了。
“老爺,他們可認識您一失禮了,到時候七公子心裡可不好受。”
帝聽着這話也在理,就看着蘇青去遞名牌:“請報永徽王,臣蘇青奉旨前來。”
皇在後頭眨眼,什麼時候就成奉旨前來了,這蘇青真該去做言官,虛中有實,實中有虛。
顧重樓正和葉驚玄在碧園商量着端後去避暑的事想到門外就有人來報說蘇青來了,還奉旨來的:“行了,大開中門,我親自去迎他,看這小子玩什麼花樣。”
葉驚玄一笑小椅上跳了起來:“我也去。”
葉驚玄到現在還懷着,蘇青和她一樣是穿越來的然不會和這個朝代格格不入,更不會知道地球是圓的的那一邊叫外國。雖然不明白蘇青爲什麼不說,但她一直想把這事兒弄明白。
顧重樓和葉驚玄出了門口當頭就見着了蘇青,蘇青往臺階下咳嗽兩聲兒,皇帝正負手背對着王府的大門,不遠處還有一小隊侍衛在四處遊蕩着。這麼猛一看顧重樓還真沒看出是皇帝來,葉驚玄就更不可能了。
蘇青見這二人一臉的問,只好低聲道:“老七,皇上來了。”
卻見顧重樓和葉驚玄扯長了脖子四周瞧,愣沒看出來皇帝在哪兒,蘇青指了指臺階下正在看風景一樣的皇帝道:“瞧,那不就是。”
顧重樓連忙帶着葉驚玄下了臺階一看,果不其然,皇帝笑靨靨地看着他們,二人連忙要拜下去,皇帝卻一把扶住了兩人:“行了,這也不是京裡,老爹來看看自己的兒子媳婦,未必還要拜來跪去的。老七走,領頭騰逛逛你的永徽王府。”
顧重樓連聲應是,心裡卻打鼓,皇帝這回來,他總覺得很意外,雖然歷代有微服出京的例子,可自打他們這父皇登基以來,這還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吶。
皇帝不理會顧重樓心裡這些百轉千回的念頭,看着跟在後頭看起來老老實實的姑娘,隨口問了一句:“驚玄,嫁過來過得慣嗎,老七沒欺負你吧。”
顧重樓就差沒撲上去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訴苦了,心說父皇啊,還欺負她呢,她不欺負您兒子,兒子就燒了高香了。
沒曾想,葉驚玄衝着皇帝一笑:“皇上,七王爺好是好,就是這家管得亂糟糟。”
皇帝一笑,自家的兒子他當然門清:“怎麼還叫皇上,待叫朕一聲父皇,都嫁給老七了,還叫皇上你也嫌生份。”
葉驚玄眯眯一笑,微微拜了拜,柔柔順順地應道:“是,父皇。”
這一串動作卻讓皇帝一皺眉:“你和你娘真是一點也不一樣,你娘那好折騰的性子,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沒脾氣的姑娘來了。”
“沒脾氣,父皇,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我這不叫沒脾氣,叫和氣。”葉驚玄見慣了姚思敏在皇帝面前大呼小叫,更習慣了姚思敏提起皇帝時,語氣稱呼不帶改。
“這倒有點像定國夫人了,好辯又隨性。”
葉驚玄擡頭一笑,她一直就覺得這皇帝和姚思敏之間曖昧的很,絕對是有很古老的jo,只是她還沒那挖jq的鏟子而已。葉驚玄忽然壞笑着跟上已經走出一些距離的皇帝和顧重樓,心說,這回來了就別想走了,要走也可以,把jo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