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重樓早早起了,葉驚玄趴牀榻上看着他自己整理衣服,完全沒有起牀動手去幫忙的意思,顧重樓起初還看了她兩眼,可見葉驚玄舒舒服服地眯着眼兒,就搖搖頭自己對着鏡子繼續整理。(_)
丫頭們就在門外,顧重樓原本可以叫丫頭進來侍候,可他下意識的不願意讓丫頭來代勞,如果不是葉驚玄,那他還是寧可自己動手。
於是一片流轉的晨光中,葉驚玄就趴牀榻上看着美男更衣的現場版,一邊在心裡讚歎顧重樓生得好,一邊感慨衣服料子好、工好。顧重樓正在跟衣帶糾結的時候,葉驚玄終於還是看不過去了,掀了被子從牀榻上爬起來,走到顧重樓身後。
顧重樓從鏡子裡看到葉驚玄只着裡衣,連忙轉過身來:“你還是到榻上待着去,穿這麼少。”
葉驚玄的手在顧重樓的衣上四下翻飛,片刻間就理順了衣襟,綁好的衣帶,還是個漂亮的蝴蝶結:“屋子裡燒得這麼熱,哪裡會冷。”
顧重樓見衣裳都已經整理.好了,往鏡子裡一看,心裡無限滿足,回過身來就一把抱起葉驚玄放回了牀榻上,蓋好被子還不忘叮囑幾句:“你好好睡着,待會兒餓了再起來,丫頭們就在外頭。起了就在屋子裡看看書,別出去了,外頭又下雪了,天冷路滑,沒有我帶着你還是別出去。”
葉驚玄眯眯笑地聽着,蹭了蹭顧.重樓的胸口,然後露出乖乖的表情:“好,都聽你的,你要早點回來,我等你用午膳。”
顧重樓笑笑點頭,轉身離去,一.襲華服之中,葉驚玄從他的背影裡,看到了屬於一個男人,一個王爺的儀範。葉驚玄腦袋裡很不合時宜,很不純潔的想起四個字來——制服誘、惑,呃……這應該也算吧。
卻說顧重樓出了門,劉證義帶着人馬在前頭開路,.顧重樓坐在馬車上,心思隨着馬車一起晃盪。從大乾門進,到恆定門下馬車,到這裡劉證義就不再陪同了,而是由內監領着去了隆儀殿。
此時皇帝剛下了早朝,正處理着呈上來的摺子,外.面的內監高聲報:“永徽王晉見……”
顧重樓進了殿內,小太監替顧重樓拿下了身上.的大氅,顧重樓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小太監卻跟被嚇着了似的,趕緊跳開了,倒是把顧重樓弄得很鬱悶。他不過是想表達一下他的善意,畢竟他是出了名的心軟王爺嘛。
摸摸鼻子,正打.算繞到殿內去給皇帝請安,正巧這時候太監又高聲喊:“博海王晉見。”
挑開簾子,顧雲崢走了進來,顧重樓連忙上前喚了聲:“二哥,好久不見了!”
顧雲崢一看是顧重樓,一邊解開大氅,一邊笑着迎上去:“老七啊,你倒來得快。”
顧重樓看着顧雲崢忽然感覺有些奇怪,他感覺眼前的顧雲崢和印象裡的有點不一樣,但也沒想太多,他自己在封地不也變了,也就沒疑心什麼:“二哥,海洲風物怎麼樣,我這些日子看了山川地理志,上面說海洲慣出絕色喲……”
顧雲崢一笑,湊上去悄聲問道:“怎麼,七弟也動心思了,成,回頭二哥給你物色幾個!”
顧重樓本來是想打趣顧雲崢的,沒想到顧雲崢卻把話頭子掐到他腦袋上去了,連忙擺手道:“別別……二哥,你這可是在給我添堵,我就一個還內憂外患,要再添幾個,這日子就沒法兒過了。”
“行了,知道你是個會疼人的,這葉家姑娘嫁給咱們老七,那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顧雲崢似乎很高興。
顧重樓想了想認爲,顧雲崢可能是很久沒見他,見了高興而已:“二哥,咱們進去吧。”
“別呀,別呀,二哥、老七,等會兒我。”顧長卿從外頭走了進來,內監跟在後面喊了聲:“六王爺,您還沒喊見呢。”
顧長卿回頭瞪了內監一眼:“沒看我這跟二哥,老七說話嘛,你現在喊見也來得及,我又沒闖進去。”
內監無語地只好由着顧長卿去,顧重樓看着顧長卿笑道:“六哥愈發結實了,看來惠海的山不很養人啊。”
顧長卿提起這個就一肚子苦水:“養人個什麼啊,老七,你是不知道,那地兒天天吃白麪、饅頭,吃個大米飯都不易啊!你說我在那兒,我容易嘛我。”
顧雲崢看着顧長卿倒苦水的樣子,笑得燦爛:“老六,那我怎麼看你越來越結實,以前你的身板可比不得老七,現在可是老七不如你了。”
“他……他就天天跟着王妃膩歪在一起,估計什麼都不記得了,老七,葉家姑娘不錯吧……行了行了,瞧你樂成那樣,知道你過得好,就別在這兒寒磣哥哥了。”顧長卿看顧重樓笑得那一臉傻樣,不由得搖頭,心裡卻着實爲顧重樓高興。
“老2,老六,老七……在外頭做什麼,還不進來。”皇帝在裡邊聽着這哥仨兒笑笑鬧鬧,心裡也覺得高興,父子兄弟,要真是能處成這樣,他還愁個什麼勁兒呢。
三兄弟相視一眼,連忙進去請安:“兒臣拜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起來,朕瞧瞧,這眨眼就兩年多了,你們這些猴崽子,朕過年召你們都敢辭,朕若不是讓禁軍去綁了你們來,你們自個兒就不認道了嗎?”。皇帝起身走到幾個兒子面前,忽然發現一個長得比一個結實,心裡老安慰了。
“父皇,這天遠地遠,地凍天寒的,虧您想得出來,兒子倒是想來,可是一來一回都得倆月。”顧長卿快人快語地道。
皇帝舉起手敲了他腦袋一把,佯怒道:“老六,你這是怪朕封你封得太遠了嗎?”。
“呃……那個,父皇別生氣、別生氣,那是我自己請的,哪能怨父皇啊。兒子不是想着替父皇鎮邊嘛,可我哪知道那地兒那麼遠……早知道兒子就不提這碴。”顧長卿摸着被皇帝敲打了的地方,嘿嘿乾笑。
皇帝搖搖頭,讓內監拿侍奉了茶水來,過不會兒幾位王爺都到了,互相問了幾句,皇帝就把話引開了:“朕這回派禁軍綁了你們這羣猴崽子來,一是爲了好好過個團圓年,二是看看你們這兩年多的成績,三是……太子已經去了……”
說到這裡皇帝一陣沉默,衆王爺也就一齊低着頭不說話。整個隆恩殿裡,連燭火的噼啪之聲都清晰可聞,衆王爺都不時的看看皇帝的臉色,誰也不敢去接這話頭子。
皇帝也知道這幾個兒子不會接茬兒,自己的兒子他還能不清楚嗎,有膽小怕事的,有別有心思的,也有想置身事外的,當個皇帝怎麼就那麼難呢。皇帝在心裡嘆息一聲,擡起頭來掃過自己的這幾個兒子,個個都英姿勃發,可就爲什麼沒一個能讓自己稱心,於是長嘆一聲道:“朕也知道,江山天下是塊大餅,誰都想佔着啃上幾口,可朕要說,不好啃啊……”
顧重樓驚愕地看了身邊的顧長卿一眼,顧長卿也回了他一個莫明其妙的神色,兩兄弟心照不宣的一笑,心說不好意思,他們倆可沒想啃,誰愛啃誰啃去吧。
這兩兄弟的眼神哪裡瞞得過皇帝,皇帝心裡一聲長嘆,老六他倒是沒指望過,可老七他是下過大指望的,如今天看這意思,這江山就是塊燙手的山芋,還真就沒人想接過去:“老六……”
皇帝別有深意地叫了聲,顧長卿嚇得從凳子上跳了起來,那勁兒差點沒蹦到屋頂上去,跟貓撓了一樣,看着皇帝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父皇,您……您……還是饒了兒子吧,兒子就是塊扶不上牆的泥,讓兒子去騎馬打仗還行,治理天下,兒子實在不是那塊料。兒子在京城時多少存着些心思,可自打去了蕃地,那叫一個焦頭爛額。父皇您也看到了,兒子那蕃地都被整成什麼樣兒了,這天下百姓要指着兒子,那就真沒嘛指望了。”
顧長卿一急,連剛學會不久的方言都弄出來了,皇帝聽了是又好笑又好氣:“朕可不指望你,天下百姓也指望不上你,你倒是挺稱清了自己的斤兩。你和老七都一個模樣,你也就是和老七混的,老七……”
“父皇……嘿嘿……”顧重樓傻笑了兩聲站了起來,看了諸位兄弟一眼,明白這會兒皇帝是在“有意人”面前給他一個表現“無意”的機會,給他一個也許效力不大的免戰牌:“兒子以前就說過,您給了兒子一個可以捨棄一切的女子,您現在又拿一切來誘兒子上鉤,可兒子是真心覺得,那女子值得兒子捨棄一切。”
在場的王爺們聽了顧重樓的話,臉上都露出會心的笑,尤其是二皇子,更是笑得分外燦爛。獨獨皇帝咬着牙,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老七,你比老六還扶不上,老九……”
皇帝一叫,才發現曾經也寄望過的九兒子,這時已經……不可能在回他話了,二皇子微微動了動身子,起身道:“父皇,九弟他已經去了……”
皇帝似是真了傷心一般,恍然地道:“是啊,已經去了……”
其實在現場真正有競爭力的,只勝下了三位王爺,老2、老三和老四、老五,這裡又以老三和老五被提前出局,因爲他們連着三大世家,於是事實上,心裡門清的人都明白,這是老2和老四之前的爭奪。
皇帝嘆氣一聲,明白又怎麼樣,老三和老五就能真的不爭,行了行了……讓他們爭去。
皇帝心煩意亂的讓自個的兒子各自散去,顧重樓滿是憂心的回了府,雖然今天皇帝給他掛了免戰牌,可是啊……出來的時候看看幾個兄弟的眼神兒,他就知道這場戰爭,已經正式打響了。除了他和老六,誰都不會輕易退出。
葉驚玄自然看得出顧重樓心情低落,也不問他爲什麼,只是笑笑的遞給他一盅湯,顧重樓掀開一看,卻是一盅南瓜湯,顧重樓不明白地看向葉驚玄:“你怎麼想起給我吃這個,你不是向來不喜歡嗎?”。
葉驚玄捱在他身邊,露出給南瓜一樣糯糯粉粉的笑容來:“是不喜歡,可據說南瓜可以讓人心情好耶,我就知道你今天去了,回來準沒什麼好心情。”
顧重樓撥弄着碗裡的南瓜,三下兩下倒進嘴裡,粉粉甜甜的味道果然讓他心情舒暢了些,其實最重要的還是葉驚玄笑眯眯的臉,比南瓜還粉甜。顧重樓放下小盅,就暫時把那些不愉快地拋到了腦子後面:“味道很好,應該打賞掌竈的,桐月去取幾片金葉子替本王賞了……”
顧重樓話還不說完,桐月已經是先忍不住捂嘴笑了,葉驚玄也是滿臉笑意地看着他,伸出手來:“咳……金葉子呢?”
“啊……”顧重樓不明白!
“是我燉的耶,親手燉的,花了一個多時辰呢,你聞聞我手上說不定還有油煙味兒呢。”葉驚玄把手伸到顧重樓面前,嘻笑地看着他一臉的調侃。
顧重樓拉着伸到面前的手,本來也是滿臉的笑,卻忽然止住了,看着葉驚玄手背上的一塊紅痕問道:“這是怎麼弄的,早上還好好的呢!”
葉驚玄連忙想抽回手,卻被顧重樓拽緊了,她有些懊惱地道:“被熱水沾着了,那個……其實不疼了,已經上過藥了,冰冰涼涼的還挺舒服的。”
顧重樓滿臉疼惜的表情,忽然轉頭看着桐月:“以後看好你家娘娘,再也不能讓她下廚了。你也是,想起什麼吩咐她們去做就行了,你怎麼自己動手呢!”
“因爲是你我才甘願洗手做羹湯的,別人我纔不樂意呢。”葉驚玄被顧重樓看得難爲情了,低低地咕噥了一聲,顧重樓卻彷彿是才意識到這層意識一般,大喜過望的久久沉溺其中。
俺是強人千字少兩個,正好不用讓大家多付一千字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