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顧重樓趁夜跑到葉驚玄屋裡時,發現葉驚玄正在牀上,抱着聖旨等着他呢。顧重樓無語,湊上身去貼着笑着道:“娘子在等爲夫一塊安歇麼,那咱們就早早睡覺吧!”
葉驚玄一擡眼就看到顧重樓XX的眼神,捧着聖旨,笑眯眯地湊上去:“重樓,你以後要聽我的,不能欺負我,不能騙我,要疼我愛我保護我!”
顧重樓望天一眼,忽然發現在屋子裡,看不着天,於是只得坐牀榻上看着葉驚玄:“娘子,沒有聖旨,爲夫也不欺負你,也不騙你,也聽你的,至於疼愛你,保護你,那是爲夫的本應該做的。這些都用不着聖旨,唉……這聖旨不是讓你這麼看的,拿來,我教你怎麼看。”
葉驚玄手一收,避開顧重樓伸過來的手,一副就是不給你的樣子:“不這麼看還怎麼看,宮裡的公公來宣的旨難道還會有錯不成?”
顧重樓搖搖頭,也就不伸手去拿聖旨了,只是從懷裡掏出一瓶綠汪汪的液體遞給葉驚玄:“聖旨有兩層,一層是旨,一層是錦緞地子,你把錦緞地子揭下來,用藥液浸透,就會看到真正的內容了。”
葉驚玄疑惑地看了一眼,接.過藥瓶子,趿着鞋子下牀,顧重樓隨手拿起牀邊的毯子披在葉驚玄身上,葉驚玄揪着身上的厚毯子回頭問道:“你怎麼知道這聖旨一定會有其他內容?”
顧重樓看着葉驚玄笑得一臉神.秘,指着她懷裡的聖旨道:“聖旨的用錦有二十九種樣式,誥分三種,用七彩、五彩、三彩錦,你以前接到過的就是七彩誥。最複雜的是旨,有十種用錦,其實我都沒能知道各種錦是什麼時候用的,再留心也沒用,父皇通常一種一種輪着用。”
顧重樓不說還好,一說葉驚玄.更糊塗了,她到現在還沒留心過自己那誥命是什麼樣子的呢,連扔哪兒都不記得了:“別跟我扯這些,一扯我就暈乎了。”
顧重樓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葉驚玄的眼神.透着幾分縱容與寵溺,伸手揉了揉她的長髮,溫溫地道:“知道你會暈,我這不正在撿簡單的說。這是九色雲紋錦,是十種聖旨用錦裡,最普通的一種,但所費最貴的一種。父皇以前跟我說過,若是接到九色雲紋錦,就多留個心眼。”
“所有的皇子都知道嗎?”。葉驚玄看着手裡的聖旨,心.裡有些莫名的不安。
顧重樓搖頭,葉驚玄心裡咯噔一下,卻見顧重樓.老神在在地道:“爲帝王者,誰也猜不透的,別人的我不知道,至少我知道父皇給九弟的密信,就不是九色雲紋錦,而是九天月華錦……所配藥液的方子當然就不同。”
葉驚玄咂舌,看.着顧重樓的眼神帶了幾分同情:“重樓,如果有一天,那張椅子擺到你眼前,你可千萬別動心,我可不想將來孩子跟你一樣,表面那麼灑脫,心裡卻麼沉重。”
說罷,趿着鞋子在顧重樓閃動的星星眼裡跑開,把旨揭下來,用藥液一點點浸溼了錦緞,上面果然有字一點點顯現出來,葉驚玄看着可驚奇得不得了,這樣的事兒她可只在電視上見過,這回可是現場版啊,還是她親手操作的。
“重樓,快來看,真的有耶……太神奇了。”
顧重樓不情不願地從被窩裡爬出來,靠在葉驚玄身後,他對錦緞上的內容一點也不感興趣,反而是葉驚玄歡欣驚喜的臉,讓他半天都移不開視線:“這有什麼好神奇的,就你還當稀奇看。”
葉驚玄擡頭就看到了顧重樓眼裡的苦澀,偎進顧重樓懷裡,雙手環在顧重樓的腰上,撒嬌似地道:“重樓,你給我寫封情書好不好……”
顧重樓滿腦袋冷汗,心說都成親了,還情書……雖然之前他沒聽說過情書這詞,但聞言會意,想想都知道什麼東西:“你要聽什麼我說給你聽就行了,寫……斷不至於吧。”
葉驚玄心裡嘀咕,男人真是都一樣,心裡再看得你重呀,讓他做這些也會推辭:“我不要聽你講,我想看情書。”
顧重樓看着葉驚玄在他胸口蹭來蹭去,像貓兒似地,他心裡癢癢的,軟軟的,揉了揉她的頭髮,無奈地道:“好吧,我寫我寫……你呀,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纔不是呢,女人就是八十歲了,還愛這些,如果我們能到那時候,你給我寫吧,我一定還會像第一次收到一樣,笑得嘴都能咧到後腦勺去。不過……那時候可不能於讓我提醒了,沒有神秘感,再美好的東西也不會驚喜。”葉驚玄嘿嘿直樂,情書啊……前世今生第一回,不知道顧重樓會寫些什麼東西。
顧重樓看着她露出甜蜜的笑臉,心就跟鍋上化了的糖似的,糖裡還調了油,直接能把人膩死,他就是掉進去的芝麻早已經被淹沒:“好,我記住你今天的話,到了八十歲,我也會再給你寫,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把嘴咧到後腦勺上去。”
“能不能再浪漫點兒?”葉驚玄看着九色雲紋錦,笑得分外明燦。
顧重樓不明白葉驚玄的意思,浪漫這兩字,拆開他懂,合一起那就是等於是給鴨子聽雷,於是只得問道:“浪漫?什麼意思?”
葉驚玄聽了直接想倒地不起,嗔怪地看了一眼纔想起……現代人和古代人有代溝:“就是,很美好、很溫馨、很能讓人高興的行爲,就叫浪漫。”
顧重樓想了想,眨着那雙清亮地眼睛溫笑道:“好吧,那你說說怎麼樣再浪漫點兒,依了你就是,誰讓你揣着聖旨呢。讓我聽你的,順你的呢……”
“耶……是啊,我從今天起可以橫着走了,連王爺都得聽我的……那你能不能用九色雲紋錦給我寫情書,也要是這種用藥液浸過纔可以看出來的,這樣多浪漫啊……”葉驚玄摸着九色雲紋錦,說話時的神色透着說不出的嚮往。
顧重樓一陣愕然,久久才反應過來,卻是緊緊抱住葉驚玄,心胸裡有些濃稠的感動,一點點涌上喉嚨裡,讓他的聲音竟然有些乾澀:“驚玄,你真是我的好姑娘。”
葉驚玄摸着九色雲紋錦,咕噥了一句:“我早就不是姑娘了……”
顧重樓胸口的感動,忽然化作了濃濃的笑意掛在嘴角:“你就是到了八十歲,也是我初見時那個小小的姑娘,那個說我琴聲很淒涼,聽着還會流淚的小姑娘。”
葉驚玄嘻嘻笑着,心裡莫明的感慨,兜兜轉轉了好大一圈啊,他們成了彼此的歸宿,這感覺真是美好極了:“呃,對了,看父皇的信了,再不看就要看了。”
要不是手上的錦緞快乾了,葉驚玄還真不想打破了這時的寧靜,顧重樓伸手接過錦緞,掃了幾眼遞給葉驚玄:“江山之爭……父皇還真是看得起我呢!”
“重樓,你要去爭嗎,其實……我能理解,每個人對於站在最高處,都有一種最原始的渴望……”葉驚玄說着說着,就被顧重樓捂住了嘴。
“驚玄,京城那趟渾水,我們是要去攪一攪,但不爲爭天下。天下之爭確實曾經想過,但現在早已經不想了。我已經有了一個,不要天下江山的充分理由,那還去爭什麼,誰喜歡且去拿吧,我不爭。”顧重樓把九色雲紋錦扔在桌上,彷彿只是一塊普通的布,再也不去多看一眼。
“理由噢……什麼充分的理由,讓你可以連偌大的天下都不要。”葉驚玄明明知道顧重樓的理由是什麼,卻偏偏就是想問想聽,她喜歡看顧重樓說情話時,臉紅氣喘的樣子,喜歡顧重樓纏綿時,叫她名字時如酒一般醇厚的聲音,更喜歡溫笑時看着她,溫情脈脈的樣子。
好吧,她是個色、女,還充分的惡趣味,就想要看顧重樓臉紅尷尬,實在是很有趣、很有愛……
果然,顧重樓微微沉吟了一會兒,臉上染着些許紅,臉也微微側了過去,平時他雖然也說甜言蜜語,但是葉驚玄猛一挑明瞭問,而且明顯就一副早知道的樣子,他莫名地還是覺得尷尬:“你呀,明明什麼都知道,偏還要問清楚不可。”
“我就想聽,什麼理由,說給我聽聽……”撒嬌,使勁的撒嬌,嬌到葉驚玄自己都覺得甜膩了,反正今天她非得聽一番甜到心窩裡的話不可。
顧重樓輕輕嘆氣,無奈,葉驚玄啊越來越知道使什麼招兒,他會拿她沒轍,於是只得舉雙手投降:“因爲,我有了一個……寧舍了江山天下,也要去相守的姑娘。”
葉驚玄傻笑着加問了一句:“是我麼,是我麼……”
顧重樓拍拍她的背,笑着說道:“不是你……”葉驚玄狠狠瞪着他,眼見着就要翻臉了,顧重樓連忙又說道:“不是你,還能有誰呢,我的那個小小的傻姑娘!”
“那我願意一直這麼傻傻的……”
好吧,那說讓他們在塵世裡做一對幸福的癡兒傻女吧……裝傻扮癡地面對所有的風雨
此時的京城卻波詭雲異,正搭着戲臺子,等人唱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