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心的看着一臉冷漠而仇視的董蓉,沐顏別開臉,紅腫的臉上有着一滴淚水滑過臉頰,卻被沐顏倔強的擦了去。
醉到了清晨,宿醉之下,忽然驚醒,南亦風聽着門外的嗓雜聲,面容一沉,快速的從牀上爬了起來。
刷的一下,門被拉開了,南亦風看向院子裡的幾人,當視線落在沐顏紅腫的臉龐上時,剎那目光一痛,陰冷的面容覆蓋上一層寒霜。
“沐顏。”沙啞的聲音響起的瞬間,黑色的身影如同羽翼一般迅速的將沐顏圈進了懷抱裡,疼惜的看向她倔強的臉龐,痛心之下,冷漠的面容在瞬間柔軟的可以滴出水來。
“痛嗎?”低沉的嗓音異常的溫柔,南亦風擡起手輕柔的撫摸上沐顏的臉,擦去她眼角的隱忍着不曾落下的眼淚,“沒事了。”
對上南亦風那疼惜萬分的臉龐,那雙眼裡糾結的痛楚,猶如被打的人是他一般。
沐顏輕柔的搖了搖頭,擡手握住了南亦風的手,“我沒事。不用擔心。”
“都腫了。”從小到大,他那樣的疼惜她,不忍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可此刻,看着沐顏委屈的落淚的模樣,南亦風溫柔的神色化爲冷厲的陰沉,“有我在,沒事了。”
“風兒。”一聲輕柔的喊聲帶着十多年的感情在南亦風身後響了起來,董蓉淚水朦朧的看着眼前的高大身影。
離開時,他纔是個調皮的稚子,而如今卻已經長大成人,如同他父親一般的高大俊朗,有着獨擋一方的男子氣概。
這聲音?這熟悉而陌生的喚聲,南亦風神色一怔,緩慢的轉過身,看向身後淚水滿面的董蓉,久久的失神着,一聲動容的喊聲脫口而出,“娘。”
“風兒。”嗓音哽咽着,董蓉一個上前,緊緊的抱住眼前這個比她還要高大許多的兒子,當牟的離開,再見面,卻已經晃過十多年。
“娘,你記起我了。”同樣神情激動着,南亦風怔怔的看着淚水朦朧的董蓉,那熟悉的面容上有着他兒時溫和而親切的笑容。
“風兒,娘怎麼會忘記你。”撫摸着南亦風那冷硬的面容,董蓉含笑着開口,“這麼多年來,娘都沒有忘記過風兒,娘知道,終有一天,娘會再見到風兒的。”
壓抑在心頭這麼多年的愧疚終究漸漸的消失了,南亦風緊緊的抱住董蓉的身子,冷峻的臉上有着壓抑的激動。
“小丫鬟,你的臉怎麼了?”一直改不過來稱呼,司徒絕安頓好宿醉的安陽,一出院子,隨着前來尋找董蓉的司徒正豪一起走了過來,卻發現站在一旁的沐顏和她那紅腫的臉頰。
“我沒事。”搖着頭,沐顏激動萬分的看着相擁在一起的母子,娘終於恢復了正常。
“正豪。”當淚水朦朧的目光落在一旁已經邁入中年的司徒正豪,董蓉鬆開懷抱裡的兒子,哽咽萬分的喊了一聲。
這麼多年了,她以爲她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這個粗獷暴躁的男人,對全天下的人都是那樣的兇悍,卻惟獨對她,是那樣的溫柔,唯恐她受了一點的傷害。
“蓉兒,蓉……蓉兒,你……”語調結巴着,司徒正豪一臉呆滯的看着走向自己的董蓉,千絲萬縷般的情緒迅速的涌上了心頭。
“正豪,我回來了。”含淚的開口,董蓉撲進了司徒正豪的懷抱裡,這個離開了十多年的男人,她終於回來了。
“蓉兒,你記得我了。”司徒正豪顫抖着嗓音開口,粗獷的臉龐激動着,老淚縱橫的從眼眶裡點點的落了下來。
所有人都動容的看着分開接近二十年才團圓的夫妻倆,靜靜的站在一旁。
半個時辰後,花廳,剛剛喜氣的氣氛此刻卻化爲了陰冷和壓抑。
“風兒,將這個心腸毒辣的女人趕出去,我司徒家不會有這樣殺死嬰孩的兇手做兒媳婦。”董蓉冷眼看向站在南亦風身旁的沐顏,厭煩的開口。
“娘,那孩子絕對不是沐顏捂死的。”握緊沐顏的手,南亦風回給沐顏一個安心的眼神,這才正色的向着董蓉解釋。
“風兒,你怎麼這樣的糊塗,孃親眼所見,親耳所聽還會有假。”看着固執的兒子,董蓉惱怒的開口,拉過一旁王青柔的手,“娘只認青柔這一個兒媳婦,風兒,趕她出去,娘不報官捉拿她,但絕對不准你娶這樣一個心思毒辣的女人進司徒家。”
“娘。”南亦風握緊沐顏的手,深切的目光疼惜的落在她紅腫的臉上,“娘,我已經娶了沐顏了,不會再娶任何其他的女人。”
“即使是孃的要求,風兒也要忤逆。”董蓉站起身來,慘白着臉看着久違了多年的愛子,“風兒要爲了一個心機毒辣的女人不要娘了?”
“蓉兒。”看着董蓉不對勁的臉色,司徒正豪連忙扶住她的身子,責備的瞪向固執的南亦風,低吼的催促,“還不和你娘道歉!”
寧負天下人也絕不負卿,南亦風握着沐顏的手沒有絲毫的鬆開,溫柔的目光凝望着她,深深的情誼從冷漠的臉龐上散發出來。
“正豪,替我將這個惡毒的女人趕出司徒家。”失望的開口,董蓉如同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癱軟的坐在椅子上,心痛和失望讓她顯得十分的憔悴和虛弱。
“我知道,蓉兒,你不要生氣。”司徒正豪連忙的點頭,安撫着董蓉,大手一揮,“來人,將穆言趕出司徒家!”
“娘,你聽我說。”沐顏上前一步,剛要向董蓉開口,可是卻被她厭煩的話語打斷。
“走開,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厭煩的開口,董蓉臉色蒼白的指向沐顏,“走,出去,你這個冷血的殺人兇手!”
“娘,我……”
“出去!”嗓音化爲尖銳的喊叫,董蓉惱怒的拉住司徒正豪的手,“讓她出去。”
看見她,董蓉宛如就看見了當初慘死的女兒,那一段辛酸的記憶,離別被擄走的痛苦,被他人強暴的絕望,一切如同潮水般的涌現而來,讓董蓉更加厭惡沐顏。
尤其當真兒告訴她,當年之所以被擄走,就是因爲穆忠天叛國,才導致的這一切,她怎麼能不恨,不恨這個罪魁禍首的女兒。
“沐顏,算了,我們先出去吧。”看着董蓉慘白的將近崩潰的臉色,南亦風輕輕的牽起沐顏的手,“娘需要時間冷靜一下。”
點了點頭,看着神色痛苦的董蓉,沐顏只能隨南亦風先離開,可惜相攜的兩人剛走到門口,卻再次的聽到董蓉的嗓音。
“風兒,你要離娘而去,隨她一起走嗎?”董蓉哀傷的看着要離開的南亦風,淚水點點的瑩潤在雙眼中。
“娘,我不會丟下沐顏一個人。”低沉的話語有些的無奈,但卻是異常的堅定,南亦風回望向董蓉的眸光裡有着固執的堅持。
“師哥,我先回去。”低聲的開口,握了握南亦風的手,沐顏堅強一笑,這才緩緩的鬆開他的手,轉身向外走了去:“我先回戀顏居。”
“這是怎麼了?”同獨自離開的沐顏撞在了一起,安陽甩了甩依舊疼痛的頭,不解的看向屋子裡,剛一醒來,就說董蓉恢復正常了,爲什麼她沒有感覺到一點喜氣?
“沒事。”心事重重着,沐顏回眸深深的看了一眼神情冷漠的董蓉,邁步向外走了去。
“公主,當初是風兒虧欠你了。”董蓉卻已經走了出來,一把拉住安陽的手,愧疚的開口:“你這樣一個端莊賢淑的公主,卻被那個惡毒的女人算計,讓風兒寫下了休書,如果公主不嫌棄,老婦會讓風兒重新娶公主進門,也算對公主有個補償,日後還請公主和青柔一起照顧風兒。”
南亦風要娶自己和王青柔?美麗的鳳目瞪的很大,安陽面容糾結的看向南亦風,忽然明白過來,爲什麼沐顏會離開。
“夫人,我離宮很久了,該回去了。”被董蓉看的毛骨悚然,也顧不得禮儀,安陽一頷首快速的向外走了去,準備追趕沐顏的身影,還不知道她和小皇叔見面的具體情形。
“風兒,公主金枝玉葉,還不送公主回皇宮。”柔聲的催促,董蓉依靠在司徒正豪身上,“正豪,我好累。”
“蓉兒,我送你回房休息。”典型的有妻萬事足,司徒正豪一掃之前的粗魯,動作輕柔的扶着董蓉向後院走了去。
大街上,追上沐顏的身影,安陽回眸一笑,看着沐顏沉重的面容,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到底怎麼回事?”
簡短的,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一遍,沐顏和安陽一起向城門外的林子走了去,“水凝,爲什麼娘會這樣仇視我?”
依靠在樹杆上,看着茂盛枝葉下的陽光,安陽明白的開口:“這還不簡單,之前真兒和王青柔可沒有在夫人面前少說你的事,如今夫人恢復過來,再加上那個孩子的死,自然將一切都歸咎到了你頭上。”
嘆息一聲,沐顏懊惱的翻着白眼,坐在草地上,學着安陽將身子依靠在身後的樹杆上,“爲什麼我和師哥這麼多事?”
“好事多磨。”脆聲的笑着,看向愁眉苦臉的沐顏,安陽打趣一笑,“這樣你就垮了,不要忘記了,你還有我小皇叔沒有收服,沐顏,前路還很遠,你可不能半途退縮了。”
“你看我像半途而廢的人麼?”聽着安陽的話,沐顏頭一揚,懶散的開口,“水凝,我要不要藉機搏取同情那?”
“沐顏,你終於接受一女二夫了?”聽着沐顏的話,安陽興奮的尖叫起來,一把摟過沐顏的身子,“太好了,亦風也接受了,如今就剩下小皇叔一個人了。”
“水凝,你好像比我更高興。”被安陽摟的不能呼吸,沐顏拍拍安陽的手臂,懶洋洋的開口,她怎麼感覺水凝變了好多。
貌似興奮過頭了,安陽尷尬一笑,再次倒回樹幹上,“沐顏,你要不要趁機無家可歸,讓我小皇叔同情你一下?”
“如果我還有命回去再說。”神色一變,沐顏語調犀利了幾分,快速的站起身來,凌厲的目光掃向四周,“既然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剎那,十多個黑衣殺手齊刷刷的從暗處閃現出身,森冷的目光看向沐顏,手中長劍陰冷的折射着大陽的餘暉。
噌的一下站起身來,安陽看了一眼四周,暗自嘆息一聲,她的警覺越來越弱了,竟然沒有發現潛伏過來的殺手。
“水凝,人太多,我擋下所有人,你往城裡的方向跑。”緩緩的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沐顏低聲的對着身後的安陽開口。
“殺!”
可惜還沒有等安陽回答,一聲冷厲的殺聲響了起來,剎那,所有的殺手橫劍向着沐顏和安陽攻殺過來。
“水凝,走!”沐顏冷厲的開口,一把推開安陽的身子,隨即向着殺手迎了過去,從步伐和陣型上她就知道對方不是普通的殺手。
刀光劍影閃爍着,安陽看着被黑衣人包圍在中間的沐顏,輕盈的步伐下,沐顏凌厲的身姿佔了絕對的優勢,一招一式間,犀利的化解了殺手們的攻擊。
對峙許久之後,在沐顏強勢的攻擊下,四周的殺手對望一眼,其中兩個人迅速的向着一旁似乎在看戲的安陽衝殺了過去。
”水凝,快走!“察覺到對方的意圖,沐顏大聲的喊着,想要抽身,可惜殺手們卻在同時攻擊過來,森冷的長劍攔截下沐顏的身子。
“看我好欺負麼?”投給沐顏一個不用擔心的表情,安陽在長劍刺過來的瞬間,忽然身影一動,一個小擒拿快速而迅猛的奪下殺手手中的長劍,手腕迅速的一個回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的解決了眼前的殺手。
“你會武功?”沐顏錯愕的看向加入戰局的安陽,震驚的開口,爲什麼她從來都不知道水凝會功夫。
“比起你差多了。”脆聲笑着,手中劍法舞的犀利,雖然沒有內力,可是西洋劍的攻擊之下,絲毫無法防備的殺手們還是悉數被重創。
“水凝,你越來越奇怪啦。”沒有了後顧之憂,沐顏調侃的笑了起來,和安陽快速的解決着眼前的殺手。
看着漸漸不支的殺手,安陽忽然手一動,肩膀快速的撞向沐顏的肩膀,讓攻擊的沐顏劍鋒一偏,被殺手一記長劍刺傷了肩膀。
鮮血從肩膀處汩汩的流了出來,錯愕的看着傷口,沐顏看向正奮力解決餘下殺手的安陽,“水凝?”
“搏取同情那?”收到沐顏疑惑的眼神,安陽笑着開口,染血的劍再一次的結束了一個殺手的性命。
“博取同情?”美麗的面容抽搐着,看着自己受傷的肩膀,沐顏耷拉下腦袋,無力的瞪着安陽,“被刺了一劍的可是我。”
“拜託,你要是願意把南亦風讓給我,我也願意受一劍。”嬉笑的出聲,安陽掃過沐顏挫敗的面容,笑聲更加的放肆。
夕陽之下,四周一片安靜,捂着肩膀,沐顏惱怒着一張美麗的面容,看向心虛的罪魁禍首,咬牙切齒的開口,“水凝,你不知道爺在哪裡?我血流乾了,也搏取不到同情!”
“抱歉抱歉。”心虛的連連道歉着,安陽笑的諂媚,“我只想到搏取同情,沒有想到我們還不知道小皇叔在哪裡?”
“所以我這一劍就白捱了?”冷冷的嗓音冰涼涼的響起,沐顏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連連後退的安陽。
“齊鳴,齊鳴肯定知道!”被沐顏看的毛骨悚然,安陽忽然一拍腦袋脆聲的開口,“我把你丟在齊鳴的軍營前,他絕對有辦法通知到小皇叔。”
“通知不到,水凝,你就慘了!”封住穴道,沐顏警告的眼神飄了過去,和安陽一起向着齊鳴駐紮在京城外的軍營走了去。
夜色下,軒轅冷站立在院子裡,靜靜的凝望着蒼穹的月色,寂寥的身影在暗夜裡顯得格外的深沉而孤單。
“主子。”忽然一聲急切的喊聲響了起來,齊鳴快速的走進後院,對着軒轅冷開口道:“出事了。”
“怎麼了?這樣的慌亂?”暗沉的嗓音沒有過多的感情,軒轅冷將視線轉向齊鳴。
“主子,穆小姐受傷了,和八公主一起昏厥在營帳外,現在軍醫正在診治,遠處的林子裡死了十多個殺手,似乎是爲了狙殺穆小姐的。”
齊鳴快速的回答,八公主昏厥前,將事情大致的描述了一番,他勘察了林子後,就急忙的趕了過來。
“沐顏受傷了?”神色劇烈一變,卻見眼前黑色的身影一閃,軒轅冷卻已經出了後院,騎上齊鳴停在外面的駿馬,向着京城外的軍營疾奔而去。
軍營中,亮着昏黃的燈光,牀鋪上的人似乎睡下了,虛弱的臉龐因爲失血過多而顯得格外的蒼白。
怎麼才離開她一天,就一身傷的躺在這裡,軒轅冷擔憂的走了過來,輕柔的握起沐顏的手,幸好只是傷到了肩膀,沒有大礙,調養些日子就好了。
“主子,需要換藥了。”齊鳴將傷藥和紗布放在了一旁,隨後又安靜的退到了軍帳外。
軍帳外,齊鳴黝黑的臉轉向一旁等候的安陽,壓低聲音道:“公主,真的不會出問題嗎?”
“放心了,我只不過加了點春藥,死不了人的。”掩嘴笑着,安陽拍了舊齊鳴的肩膀,“走吧走吧,春宵一刻值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