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冬日的風呼嘯着拍打着窗戶,剛睡下不久,忽然感覺到院子里人影一閃而過,沐顏詭秘一笑,依舊閉着眼不曾說話,直到一道黑影罩了下來,沐顏這才一驚,猛的從睡夢裡清醒過來,睡眼惺忪的看向站在牀邊的黑衣人。
“你來做什麼?”蹭的一下坐起身來,沐顏厭煩的目光看向牀邊的黑衣人。
“主子要的商鋪名單呢?”根本不在乎沐顏的臉色,黑衣人寒聲的開口,陰冷的視線落在沐顏的臉上,繼續道:“主子說了,不准你再拖了,否則就等着給二夫人收屍!”
“你!”氣惱的一瞪眼,對於他們一直用姨娘來要挾自己,沐顏滿腔的怒火,最終還是被壓抑下來,斜睨了一眼黑衣人,吼出聲來:“滾,我現在就給你偷去!”
“那就快去吧,明晚我再來。”根本不在乎沐顏的死活,黑衣人寒聲的丟下話,縱聲一躍從門外消失而去。
“偷就偷,我怕你啊!”懊惱的喊着,音調又尖銳了三分,沐顏抓起一旁的衣裳,一件一件的套好,隨即動作迅速的下了牀,向着屋子外走了去,渾然不曾察覺背後一道黑影也跟隨而來。
夜色的掩映下,沐顏精靈的躲閃過四周的侍衛,向着書房快速的走了去,餘光不着痕跡的掃了一眼身後,犀利的光芒在眼眸深處激盪,她卻不曾想到她竟然會武功,而且會守在她的窗戶外。
不久後,沐顏再一次的從書房裡溜了出來,毫不意外的察覺到了鐵忠的身影,看來這副身子果真有着練武的天資,即使內力不夠,可視力和聽力卻異於常人。
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沐顏早已經猜測到,在商鋪連連出現危機的情況下,司徒絕不可能放鬆警惕的。
看着離開書房的身影,鐵忠的身影立刻追隨着沐顏而去,而就在他們離開後,一道纖瘦的身影快速的向着書房門口走了過來,撿起掉在地上的一個荷包,抽出裡面的一張字條,陰惻惻的笑了起來,隨即將荷包收進了懷抱裡。
一夜的平靜後,天色已經大亮,沐顏打了個哈欠,不自覺的勾勒起一抹笑容,從今夜後,即使她要遭受到軒轅冷的虐待,不過終於可以擺脫穆忠天對她的要挾了,也不用再爲穆忠天做任何事情了。
院子裡,沐顏悶着頭四處查找着,直到頭頂上一道戲謔的聲音傳了過來,“小丫鬟,大清早的你找什麼東西?掉錢了?”
“好狗不擋道,讓開!”看着眼前白色的靴子,沐顏低着頭啐道,視線依舊在地上不停的查找着。
“真掉東西了。”看着沐顏此刻的動作,司徒絕話語裡多了份認真,拉起沐顏的身子,“掉什麼了,告訴我,我讓別院裡的下人幫着你找。”
昨晚成功的被鐵忠盯上了,應該在昨晚他和軒轅冷就知道自己潛入書房了,也知道她背叛了他們,爲什麼他卻像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依舊對她笑容依舊。
看着沐顏不眨眼的盯着自己,司徒絕朗然一笑,調侃的笑容裡多了份自戀,修長的手指輕佻的擡起沐顏的下頜,“小丫鬟,是不是終於發覺你愛上本公子了。”
纖細的眉頭不由的皺起,沐顏一把拍開下巴上的手,白眼瞪了過去,“讓開,我要找東西。”
“雖然你說話粗魯了一點,長的醜了一點,不過本公子勉爲其難的接受你吧,日後有了本公子的庇護,你就安心做你的小丫鬟吧。”司徒絕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開口,如果可能,他願意將她從穆忠天的陰影下解救出來,保護她一生一世。
“我怎麼也是個冷王妃,還用不着你的保護。”嫌惡的推開司徒絕的身子,沐顏繼續的低着頭查找着,忽然視線瞥見不遠處走過來的兩個身影,狡黠一笑,繼續道:“司徒絕,你難道不認爲爺比你好太多了嗎?雖然爺的話少了一點,性子也冷漠了一點,不過那樣的人才能靠的住,像你這樣油腔滑調,整日裡就知道流連青樓,嫁給你,簡直是自己找罪受。”
“小丫鬟,你就這樣看我的?”笑容一沉,司徒絕掰過沐顏的身子,看向她的目光裡多了份凝重。
“那當然了,每一次我們上街,你就對街上的女子拋媚眼,一看就知道你有多麼的輕浮,可爺就不同,內斂、含蓄、沉穩,若是許下諾言了,就是一輩子的承諾。”
沐顏輕快的開口,其買很多時候,她發現軒轅冷和師哥很相近,只是師哥展露給她的是他溫柔的一面,而軒轅冷只不過把她當成一個陌生人,或者是仇人對待。
好吧,他承認他性子是輕佻了一點,司徒絕抗議的開口道:“可你難道不覺得的軒轅的性子很悶嗎,像你這樣多話的又好動的小丫鬟,根本不適合和軒轅在一起,不是你嫌棄他的沉悶,就是他嫌棄你的吵鬧,你們根本不適合了。”
“不會啊,我覺的爺的性子很好啊。”沐顏輕快的回答,揚脣一笑,“司徒絕,你不是說要幫我找東西嗎?別走啊。”
“懶的理你!”酸味十足。
“喂,司徒絕,你生氣了。”歡快的笑着,沐顏向着司徒絕的方向追了過去。
“司徒公子和穆姑娘鬥嘴的還真有意思。”凌舞蝶溫柔的笑着,悠遠的視線看着跑開的兩個身影,看來她是在找她昨晚掉的荷包,只是她不知道她竟然很欣賞軒轅冷,這倒是個麻煩。
雖然身邊的人掩飾的很好,可當他聽到她口裡傾慕他的話語時,軒轅冷那冷硬的線條卻不由的柔軟下來,連眼中也多了份溫柔。
“走吧。”沉聲的開口,軒轅冷轉身向着一旁走了去,想起剛剛沐顏的話,和阿絕那氣的皺成一團的面容,軒轅冷緊抿的嘴角再一次的盪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在瞬間又收斂了下來。
凌舞蝶看着一旁的軒轅水凝,隨即笑着迎了過來,“軒轅姑娘,你看見穆姑娘了嗎?”
“穆言掉東西了,正在四處找呢。”軒轅水凝直起身子,幫沐顏找了一上午,到現在也沒有找到,“她好像在花廳那裡,有事嗎?”
“我找到了穆姑娘掉的東西,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所以給她送去看看。”凌舞蝶柔的說着,向着花廳快速的走了去。
“我和你一塊去。”軒轅水凝輕快的說着,可惜因爲步子太快,卻和迎面的小丫鬟撞在了一起,等幫丫鬟將地上的東西撿起來後,卻已經看不到凌舞蝶的身影了。
迴廊上,看着迎面走過來的凌舞蝶,沐顏輕柔一笑,“凌姑娘。”
“穆姑娘,我聽說你在找東西,是不是掉了這個?”凌舞蝶輕聲的開口,將手中的荷包遞了過來,“是我在書房門外撿到的,裡面有上一次穆姑娘求的籤文,我才知道是穆姑娘的荷包。”
再一次的肯定了跟在她身後的人就是凌舞蝶,沐顏接過荷包,“原來是掉那裡了,大概是白天去書房打掃的時候掉了,謝謝你凌姑娘。”
“沒什麼,我先走了。”眼中滑過一抹陰狠,凌舞蝶轉身準備下樓,忽然腳步一個踉蹌,身子不穩的向樓梯下跌去。
“凌姑娘!”沐顏一怔,驚呼的出聲,快速的伸過手拉過凌舞蝶的手,卻不曾想接觸到她手的瞬間,卻被她猛的推了開來,而凌舞蝶自己的身子也咚咚的從樓梯上滾落下來。
“穆言你?”聽到驚呼聲,軒轅水凝快速的跑了過來,錯愕的看着將凌舞蝶從樓上推下來的沐顏,擔憂的看了一眼,快速的向着滾落樓下的凌舞蝶跑了過去。
看着自己僵直在半空裡的手,沐顏嘲諷的一笑,原來這就叫栽贓陷害,原本是她自己故意跌下去的,自己好心的拉她,卻不曾想將自己變成了推她下樓的兇手。
這也就罷了,而且問起來,凌舞蝶只要說,她將在書房門口撿到的荷包交給了自己,然後就被推下了樓,沐顏發現自己恐怕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因爲有了鐵忠昨夜的證明,軒轅冷他們勢必會認爲自己把荷包掉在了書房起,爲了擔心被他們知道是自己潛入書房的,所以纔會對凌舞蝶痛下毒手,殺人滅口。
暗夜,當黑衣人再一次到來後,卻被暗中的司徒絕和軒轅冷盯上了。
夜色下,沐顏靜靜的等候着,如果不是白天凌舞蝶那樣一跌,她怕是還沒有機會和他見面,感覺到身後的黑影一閃,人已然站到了沐顏的身前。
“小姐,主子要的東西呢?”冷聲的開口,黑衣人目光警覺的掃了一眼四周,這才神色漠然的看向沐顏。
“給你。”冷冷的說着,沐顏餘光瞄了一眼暗處的身影,這卻是唯一的辦法,既能應付的了穆忠天,又能讓司徒絕不會因爲自己泄露的消息而蒙受不必要的損失。
如同察覺到不危險一般,沐顏將手中的信箋遞了過去,壓低聲音道:“不要讓我姨娘受到任何傷害,否則我會不惜一切力量和他作對到底的。”
“小姐放心,主子自然會有分寸。”接過信箋,還不曾來得及查看,卻見眼前一黑一白的兩個身影迅速的一閃而過。
軒轅冷沉寂着面容,掌風凌厲的推了過去,和一旁的司徒絕配合着,一掌拍向一旁黑衣人,一手迅速的奪過他拿在手中的信箋。
該死!黑衣人低咒一聲,爲了保命一手快速的拉過沐顏的身子擋在了身前,在軒轅冷收掌的瞬間,身子迅速的向着後面掠了過去,快速的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裡。
“算了,不要追了。”制止住司徒絕的動作,軒轅冷目光冷漠的看着一旁的沐顏,慢慢的展開手中的信箋,看了一眼卻是一些商鋪的名號。
“這是?”司徒絕一怔,快速的瀏覽了一遍,卻是司徒家最賺錢的多家鋪子,穆忠天要這個做什麼?
軒轅冷同時露出複雜的神色,司徒絕最後緩緩將視線看向一旁沉默的沐顏,低聲道:“你先回房去。”
他們竟然沒有發問?沐顏心緒流轉着,向着自己的屋子走了去,而一旁司徒絕和軒轅冷再一次的看了一眼手中的信箋,疑惑同時涌了上來。
剛剛那黑衣人是穆忠天派來的人的不會錯,可如果穆忠天連司徒家的鋪子都沒有掌握清楚,那之前對司徒家生意進行打擊的就絕對不可能是穆忠天了。
書房裡,點燃了蠟燭,司徒絕將手裡的信箋慢慢的燒燬,看向一旁的軒轅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以穆言的存在,想竊取賬冊根本就很難,穆忠天老謀深算,斷然不可能將希望寄託在她身上,而且雖然有二夫人要挾,可穆言對穆忠天恨意偏多,所以穆忠天讓她竊取資料,一面是爲了試試看,而在背後他勢必有了完全的打算。”
軒轅冷沉聲的開口,穆忠天在朝爲官這麼多年來,斷然不會將希望放在一個不可能成功的女兒身上。
“所以他這樣做一來是爲了多條路子,二來或許就是爲了欲蓋彌彰,將他和司徒家生意被打擊的事情劃清楚關係。”司徒絕思慮之後,緩緩的開口。
“可惜不排除一種可能,那就是穆忠天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而有另外的人在暗中對付司徒家。”深謀遠慮,軒轅冷沉思的說着,“如果我們只將一切都落在穆忠天身上,反而會讓暗中的人可以趁虛而入。”
“那她怎麼辦?”司徒絕點了點頭,說出當前最棘手的問題,如今穆言身份已經暴露了,他們到底要如何安置她。
“做場戲給穆忠天看。”軒轅冷沉聲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