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養了幾日,直到沐顏身上的傷無礙後,一行才離開了客棧,繼續南下趕路。
第二日的天色有些的陰沉,似乎有着下雨前夕的陰霾,所以一行人都坐上了馬車,顛簸之下,向着杭州出發。
正對的兩個人卻是大眼瞪小眼的對峙,司徒絕一臉兇狠的瞪着嘴角掛着笑意的沐顏,忽然將一旁的凌舞蝶拉了過來,“凌姑娘,我們換個位置。”
不容分說,將凌舞蝶按坐在軒轅冷的身邊,司徒絕毫不客氣的坐到沐顏身旁,挑釁的開口,“小丫鬟,再瞪眼珠就掉出來了。”
“離我遠點。”挪了挪位置,可惜卻已經坐到了最裡邊,沐顏隨即將臉轉了過去,看向馬車外的景色,可惜秋日的野外,卻是荒蕪的一片,少了岸然的景緻,多了份蕭索的頹敗。
“穆言,你不可以吹冷風,身上還有傷呢。”軒轅水凝輕柔的開口,放下布簾,關切的道:“身上的傷還疼嗎?”
“都過了這麼多天了,沒事的。”不在意的開口,沐顏搖了搖頭,再次和司徒絕大眼瞪小眼的對峙着,片刻後,擡起的日光忽然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坐在她對面的軒轅冷和凌舞蝶。
馬車顛簸下是容易睡覺,可關鍵是昏昏欲睡的凌舞蝶居然枕到了軒轅冷的肩膀上,而爲了防止她摔倒,軒轅冷居然騰出一隻手護着她的身子。
“怎麼舌頭被貓咬掉了?”察覺到沐顏一臉震驚的臉色,司徒絕低聲笑着調侃,看她那震驚的樣子,嘴巴錯愕的張開,一雙眼就差沒瞪出來,活像見了什麼曠世奇景。
“我沒做夢吧?”依舊不敢相信,沐顏忽然伸過手狠狠的掐在司徒絕的胳膊上,惹的他一陣吃痛的慘叫。
“小丫鬟,你搞什麼?”她的力氣還真不小,痛的齜牙咧嘴,渾然沒有了俊朗公子哥的風流倜儻,司徒絕挫敗的瞪着一旁的沐顏,她還真敢下手,似乎這些日子來,她倒是越來越會欺負他了?
“會痛就不是做夢了。”明白的開口,沐顏再一次的打量着睡着的凌舞蝶,有着江南女子的婉約溫柔,纖細的五官,白皙如雪的肌膚,人也溫柔,和一旁閉目養神的軒轅冷卻是一剛一柔的兩種性格,看來縱然是百鍊鋼,此刻也化爲了繞指柔。
看着沐顏若有所思的樣子,司徒絕忽然湊過頭,在她耳畔低聲道:“你不會是嫉妒了吧?”
“我嫉妒什麼?又不關我什麼事。”毫不猶豫的開口,沐顏受不了的翻着白眼,她倒希望軒轅冷可以重新愛上人了,而且她好歹是凌舞蝶的救命恩人,到時候說不定討個人情,軒轅冷可還她自由了。
聽到她的話,司徒絕嘴角的笑容愈加的粲然,她還真的實在,自己的相公半擁着別的女人,她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看來軒轅的魅力也有失效的時候。
而一旁閉目養神的軒轅冷,在聽到她毫不猶豫的話時,冷硬的五官卻不自覺的緊繃而起,她還真是大方。
馬車急馳着,忽然趕車的鐵忠猛的拉起疆繩,駿馬嘶鳴着,馬蹄高高的揚起,撲哧着停了下來,而馬車裡剛剛休息的衆人猛的被驚醒。
“啊。”凌舞蝶一聲驚呼,身子一個踉蹌卻在瞬間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剎那間,紅霞落滿了面容,剛剛無措的小手緊緊的攀附着軒轅冷的身子。
司徒絕眼明手快的扶住坐在一旁的軒轅水凝,而坐在馬車最外邊的沐顏則因爲突然的顛簸猛的磕在了木頭上。
“我的頭。”捂着額頭,沐顏挫敗的低喃着,掀開簾子,赫然看着攔在馬車前的一干人,虎皮縫製的衣裳,肩膀上扛着霍霍生輝的大刀。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洪亮的聲音傳進了耳中,卻是這一帶的山賊。
“腦袋縮回來,沒看見暗處有人搭着弓箭。”看着將整個身子頭探出去的沐顏,司徒絕無奈的開口,一旁的小嫂子和凌姑娘都嚇的縮成了一團,她倒好,就差沒跑到馬車外看熱鬧。
“真的是山賊。”興奮的開口,沐顏難得回給司徒絕一個笑容,她竟然還能看見山賊。
“高興成這樣。”她突然而來的笑顏,讓司徒絕一怔,隨後調侃的笑着,“你這個樣子讓我以爲你是山賊的內奸。”
“到馬車裡坐好。”軒轅冷彎腰下了馬車,投給沐顏一個冷厲的眼神,隨即轉過身看向攔在前面的衆多山賊。
“哦。”瑟縮了一下身子,收到軒轅冷的眼神,沐顏無奈的縮回頭,誰讓他是她得罪不起的人呢。
“乖乖的,小丫鬟,刀劍無眼。”看着心不甘情不願的沐顏,司徒絕失聲笑着,拍了拍她的頭,隨即也跳出了馬車外。
看着馬車前身姿俊朗的兩人,爲首的山賊頭粗獷的開口:“大爺我們求財不傷人,把隨身的錢留下,你們就可以平安的走了。”
“把錢財留下。”一旁的小嘍羅附和着,對着山賊頭諂媚的笑着,“老大,一看他們就是有錢人,這次我們要發財了。”
“鐵忠駕着馬車先走。”軒轅冷沉聲的開口,抽出腰間佩帶的軟劍和司徒絕對望一眼,隨即動作犀利的攻入山賊之中,瞬間打開一條空曠的道路。
鞭子高高的揚起,鐵忠隨即駕着馬車迅速的向着遠處急弛而去,馬車裡沐顏放下撂起的布簾,如此凌厲的身手對付這些空有一身蠻力的山賊還真是糟蹋了,不出一炷香的時間,軒轅冷和司徒絕就會趕回來。
而另一邊,看着被二十多個山賊圍困在中央的軒轅冷,凌舞蝶擔憂的凝望着,低喃的喊着,“軒轅公子。”
雖然是極其微小的聲音,可耳力比普通人要好的很多,軒轅冷擡眸微微的頷首,示意她無妨,而一旁司徒絕則笑了起來,“看來對你倒是關心有加啊。”
“速戰速決。”馬車遠了,轉眼已看不見,軒轅冷挑眉啐了聲,動作凌厲的舞動着手上的軟劍,瞬間,圍攻他們的二十多個山賊,只感覺眼前劍影繚亂,再回過神時,手中的大刀已經被對方卸了下來。
“逃?”司徒絕懶散的笑着,手腕迅速的流動着,瞬間將一干人都點住了穴道,閒散的拍了拍手,“一個時辰後穴道就可以解開了,不過估計那個時候衙門的人也該來了。”
搭着軒轅冷的肩膀,司徒絕回望了一眼釘在原地的衆山賊,朗笑的開口,“好久都沒有動手了,可惜了,你速度大快,我還沒來的及出手,你都解決了。”
馬車停在了一旁,沐顏無聊的靠在樹下曬着太陽,鐵忠則沉默的站在馬車邊,而大路的中央,凌舞蝶和軒轅水凝則神色擔憂的看着來時的路。
片刻後,終於見到走過來的身影,凌舞蝶激動的笑了起來,“軒轅公子。”提起裙襬,纖瘦的身子已經朝着軒轅冷撲了過去,激動的臉上有着輕鬆的表情,“軒轅公子你沒事太好了。”
“沒事。”難得的溫柔,軒轅冷接過撲過的身子,低聲的開口,而目光卻不由的瞄向一旁的司徒絕。
晃到樹下,看着懶散的如同貓兒一般靠在樹杆上的人,司徒絕無力的搖頭,“我說小丫鬟,你是不是太冷血無情了,居然坐在這裡曬大陽,好歹也關心一下我們的安危吧。”
眯起的眼睜了開來,瞄了一眼擋住陽光的司徒絕,沐顏懶懶的開口,“禍害遺千年,你沒那麼容易死了,再說不是有爺在嗎?你想死也沒有那麼容易了。”
“就地休息吧。”看着又鬥上的司徒絕和沐顏,軒轅水凝低聲的笑着,示意鐵忠將一旁的乾糧拿了過來。
“小丫鬟去打水,讓本公子好好歇歇。”司徒絕毫不客氣的將沐顏拉了起來,自己動作迅速的靠在她休息的大樹下,悠閒的曬着太陽。
“你?”懊惱的一瞪眼,沐顏剛一轉身,忽然瞥見從林子裡躥過的野兔,興奮的笑了起來,“有兔子!”
“好啊,好可愛。”凌舞蝶和軒轅水凝同時開口,目光裡流露出興奮的色彩。
“啊?”聽到她們異口同時的開口,沐顏笑容一僵,“我是說我們可以吃烤兔子。”
餘光瞄到沐顏那尷尬的臉色,軒轅冷緊抿的嘴角染上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無奈的搖了搖頭,卻見一旁的司徒絕白色的身影驟然間掠起,瞬間如同離弦的利箭向着林子深處掠去,再次回來時手中已然拎着只野兔。
“阿絕,放了吧。”看着司徒絕手中跳動的兔子,軒轅水凝不忍的開口,目光轉向一旁眼光晶亮的沐顏,”穆言,我們有乾糧吃。”
同樣的凌舞蝶也是一臉的不忍,乞求的看着軒轅冷,“軒轅公子,我們吃乾糧吧。”
受不了軒轅水凝和凌舞蝶那指控的眼神,司徒絕懶散一笑,拉過一旁的沐顏,“小丫鬟,我們去水邊弄去。”
“好。”脆聲的回答,沐顏眯眼笑着,第一次和司徒絕統一意見,向着水邊走了去。
片刻後,水邊飄灑來濃郁的香味,勾動人的食慾,軒轅冷靜靜的吃着手中的乾糧,而不遠處卻是連連的叫聲。
“司徒絕,你放手了,那是我的兔子腿。”懊惱的瞪着眼,沐顏氣急敗壞的追着眼前的小人,竟然趁她烤魚的時候偷吃。
“你一個姑娘家,該向水凝和凌姑娘學學嘛。”重重的咬了一口,司徒絕得意的笑着,他忽然發現每一次將她氣的臉色鐵青卻是十分有趣的事情。
“卑鄙無恥的小人。”將烤好的魚握在手中,沐顏氣惱的瞪着眼,幸好之前她也吃了一點,否則還不虧死,“把這些烤魚帶過去了。”
打鬧着,沐顏和司徒絕將從河裡抓來的,烤的濃香的烤魚遞了過來,“水凝,快吃吧,反正都烤熟了。”
被香味誘惑着,軒轅水凝點了點頭,“謝謝。”
“爺。”嬌俏一笑,沐顏將餘下的遞給了軒轅冷和他身邊坐着的凌舞蝶。
“小丫鬟,看不出你的手藝還挺不錯的嘛。”一邊吃着,一邊將多的魚遞給了鐵忠,司徒絕讚賞的開口,她一個丞相千金,居然會這些。
“那當然了,我和……”師哥兩個字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嚨裡,沐顏神色一變,迅速的轉過身,逃避似的丟下話,“我去河邊洗手。”
當初在紫莨山,她和師哥露宿在山間的時候,就常常抓着野味烤來吃,悽楚的笑着,纖瘦的背影裡似乎有着不能承受的寂寞和悲痛,沐顏快速的向着河邊走去。
再一次的在她笑容褪去的臉上看到那深沉到骨子裡的哀莫,軒轅冷不自覺的站起身來,向着河邊走了過去。
河水潺潺下,沐顏靜靜的站在一旁,看着水中已經漸漸熟悉的面容失神着,等她回到京城的時候,師哥怕是已經和王青柔成親了吧,爲什麼十多年來的相依,到最後卻是越行越遠。
眼中有着酸澀的淚水,沐顏悽楚的笑着,看着淚水滴在河水裡,盪漾開水中的倒影,她已經不再是曾經的沐顏了,她和師哥真的走到盡頭了。
她在哭?軒轅冷收回目光,放重了腳步走了過來,聽到身後的聲音,沐顏迅速的擦去淚水,快速的轉過身,看向走過來的軒轅冷,喊了一聲,“爺,你也來洗手。”
“怎麼了?”修長的手指伸了過去,軒轅冷擦掉掛在她臉頰旁的眼淚,她真的在哭?
錯愕一愣,詫異於軒轅冷的動作,沐顏收斂下心緒,揚起笑容,搖了搖頭,“沒什麼,沙子吹進眼睛裡了。”
“這裡有風嗎?”司徒絕調笑的聲音傳了過來,擡起手揉了揉沐顏的頭髮,一臉惋惜的開口,“果真連說個謊都不會。”
看着司徒絕那油膩膩的手落在自己的頭上,糾結着面容,沐顏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果真沾着烤野兔的油膩,剎那間,怒火蹭蹭地涌了上來,“司徒絕,你一手的油居然擦在我頭髮上。”
“啊,忘記了,忘記了。”身影迅速的跳了開來,躲避開她的暴力拳頭,司徒絕放聲大笑着,還是盛怒的她可愛,多了份靈動和活力。
“忘記了,你笑着這麼賊,根本就是故意的。”毫不客氣的拔腿追了過去,沐顏舞起小拳頭,狠狠的砸在司徒絕的肩膀上。
看着又恢復了生機的沐顏,軒轅冷這才蹲下身子清洗着手,一旁凌舞蝶將絲絹遞了過來,“軒轅公子,你擦擦手。”
看着身邊一臉溫柔的凌舞蝶,軒轅冷接過絹帕,“謝謝。”
“應該的。”聽到他突然的道謝,臉上一紅,凌舞蝶羞赧的低下頭,轉移話題的開口,“司徒公子和穆姑娘似乎很合的來。”
“他們?”冷峻的臉色一怔,餘光再一次的瞄向不遠處一個追,一個躲的身影,軒轅冷忽然隱約的感覺到了不對勁,什麼時候起,阿絕同她那樣的親近。
從第一次見面,他們就是針鋒相對,可是在自己對阿絕說了關於穆忠天的一切,他對她似乎就少了那份發自骨子裡的牴觸和仇視。
入夜,宿在客棧裡,還不曾來得及上藥休息,忽然門被敲了起來,沐顏放下手中的藥瓶,打開門,卻見軒轅冷站在一旁,“爺,這麼晚了有事?”
徑自的走了進去,看着一臉疑惑不解的沐顏,軒轅冷發覺她似乎真當自己是他的丫鬟了,目光落在一旁的瓶子上,“上藥了沒有?”
關上門,沐顏開口應下話:“還沒有。”
“過來,躺好。”拿過藥瓶,軒轅冷沉聲的開口,片刻後,看着依舊愣在原地的沐顏,冷眉一挑,“過來!”
“我自己可以上藥的。”結巴的開口,腳步不由的後退幾步,沐顏神色複雜的瞅着一臉冷酷的軒轅冷,他不會大晚上的不睡覺就是爲了給她上藥吧?
她竟然反駁!軒轅冷長臂一伸直接將人給拉到了牀邊,一手挑開她的衣服,“別動,躺好了。”隨後將藥倒在掌心裡,用手指蘸着塗抹上她身前已經收了疤的傷口上。
“這藥?”那冰冷的藥膏下散發着濃郁的清香,沐顏錯愕的看着軒轅冷,那是上次軒轅琅月讓冥幽師傅送給她的藥膏。
依舊冷峻的面容不曾說話,直到將藥膏擦好了,軒轅冷這才站起身來,“藥膏收好了,半個月就可以消除疤痕。”
目送着他的離開,看着掌心裡多出的藥膏,沐顏疑惑不解的甩了甩頭,軒轅冷實在是太奇怪了,竟然親自給她上藥,可他有這藥膏,爲什麼前幾天的時候不給她用?
一旁的屋子裡,司徒絕悠閒的品着茶,看向推門走進來的軒轅冷,“就等你來了。”
“查的如何,那毒可曾查出是什麼門派慣用的?”軒轅冷向着一旁的冥幽問道,如果真的是穆忠天做的,希望可以藉此找出他在江湖上的勢力,否則這一次的武林大會如果被穆忠天取得了先機,卻是後患無窮。
“只查出是苗疆那邊稀有的毒草煉製而成的,而對湖州知府滅門的殺手也不曾找到蛛絲馬跡,看來是高手所爲。”冥幽沉聲的開口,隨後看向一旁的司徒絕,“看來他們要對付的人首先是阿絕。”
“估計是削弱琅月的勢力。”軒轅冷沉聲的開口,司徒家的財力對琅月是一個決定性的支持,而他的手中的兵權更是不可動搖的力量,所以穆忠天如果有任何的舉動,首先要對付的應該就是司徒家。
司徒絕冷眉思索着,這纔是他唯一擔心的地方,他不怕穆忠天有任何的詭計,而是擔心如果大哥同穆忠天合作的話,到時候他們雖是親兄弟,卻不得不兵戎相見,而這一切,卻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當初聖旨下了,他立刻就阻止的話,事情不會成今天這個樣子。
明白司徒絕的擔心,軒轅冷拍了拍他的肩膀,“先靜觀其變,日後再打算。”
“也只能如此了。”司徒絕懶散一笑,瞄了一眼軒轅冷落在肩膀上的手指,淡淡的瀰漫着藥味。
又和冥幽商量着武林大會的諸多事宜,直到深夜時分,三人則各自回了房間休息,而冥幽卻在回房前去了沐顏的屋子。
聽到開門聲,看着走進來的人,沐顏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冥幽師傅,我還以爲你不來了呢。”
“傷的如何?”冥幽冷聲的問道,目光落在趴在桌子邊的纖瘦身影。
“有了冥幽師傅的良藥,再過幾天連鞭痕都看不見了。”眯眼笑着,沐顏站起身來,“冥幽師傅,我可沒有落下你教的內動心法。”
“恩,暫時不用練劍招了,免得扯動傷口。”冥幽擡手搭上沐顏的手腕,仔細的探聽着她的脈息,“還好,藥按時用,知道是什麼人滅了湖州知府一家嗎?”
茫然的搖了搖頭,沐顏道:“不知道,醒來的時候傷口已經大致處理了,沒有見到其他的人。”
“是嗎,日後小心一點。”面具下的面容裡染上一絲深思,軒轅懷疑是穆忠天的人救了她,爾後再對馬家的人痛下了殺手,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神色複雜的流轉着,再一次的看了一眼身旁臉色平靜的沐顏,冥幽收回手站起身來,“好好休息。”
終於送走最後一個人,沐顏點了點頭,吹滅了蠟燭,隨後倒在大牀上,陷入了熟睡下。
第二日,已然不見了冥幽的身影,桌子旁,司徒絕疑惑的將頭湊近了沐顏身邊,淡淡的藥味散發出來,卻是和昨夜軒轅手上的藥味一模一樣,難道說是軒轅幫她塗抹的藥膏?俊逸的面容上閃過一絲疑惑,卻又在瞬間恢復了一貫的笑容和煦。
“司徒絕,你離我遠一點。”感覺到他太靠近的身子,沐顏迅速的住一旁挪了挪,沒事靠那麼近做什麼?
“小丫鬟,讓你同桌吃飯就該感恩了,哪有那麼多問題啊。”不在意她嫌惡的眼神,司徒絕一臉自戀的開口,“想我風流倜儻的司徒公子,陪你一桌吃飯,你早該感恩戴德了。”
“要不要我廟裡再給你燒幾炷香?”轉過頭,沐顏徑自的吃着飯,“看到你,簡直影響食慾。”
“什麼?”司徒絕一怔,一把奪過沐顏手裡的碗,錯愕的指着自己挺立的鼻子,重複着她剛剛打擊的話,“看到我,影響食慾?”
“懶的和你說。”搶過自己的碗,沐顏快速的站起身來,對着凌舞蝶開口道:“凌姑娘,我們換個位置。”
“哦,是。”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軒轅冷,凌舞蝶溫柔的答應,起身坐到了沐顏剛剛的位置上,隔開了沐顏和司徒絕,同樣也隔開了自己和鄰坐的軒轅冷。
“清淨多了。”對着司徒絕一瞪眼,沐顏再次吃起飯來,比起司徒絕,她居然感覺軒轅冷要好上很多,當然了,只要他不再虐打她。
轉眼卻已經在路上行了十多天,到了陽洲城,再行幾日便到了杭州,司徒家最大的店鋪都在杭州,除了京城外,杭州要算是最大的鋪子了。
陽洲城,司徒家的別莊。
“公子,一路辛苦了。”李管家在門口等了許大之後,終於見到了駿馬急馳而來,煙塵下的俊朗身姿正是司徒絕的身影。
“李管家等候許久了把,路上耽擱了些日子。”朗笑着,司徒絕利落的翻身下了馬,將一旁的駿馬交給了一旁的小廝,隨即道:“這位是軒轅公子,裡面是幾位姑娘家,打掃出幾間房子來,還有,有個小丫鬟倒不必麻煩了,直接找個柴屋什麼的就可以了。”
“司徒絕我和你有仇啊!”馬車裡沐顏氣惱的直瞪眼,他要是一天不損自己,估計他就難受。
似乎已經見慣了司徒絕和沐顏的鬥嘴,軒轅水凝輕聲笑着,掀開簾子,搭着司徒絕的手隨即下了馬車。
而另一邊,凌舞蝶望了一眼軒轅冷伸過來的大手,白皙的肌膚上染上一層紅潮,羞赧的將手放進了他的掌心裡,半羞半怯的下了馬車。
“看你可憐,本公子就勉爲其難的扶你下馬車吧。”斜睨着最後出來的沐顏,司徒絕調侃的笑着,修長的手指伸了過來。
“不要你假好心。”啪的一聲打在司徒絕的手掌上,沐顏提起裙襬,利落的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果真不愧是小丫鬟,竟然就這樣跳下來。”似乎一點不詫異沐顏大咧咧的動作,司徒絕笑着搖頭,“走吧,進別莊好好的休息幾日,這些日子都沒有好好的睡上一覺。”
雖然已經是初冬十分,可別莊裡卻是一片冬趣岸然的景緻,雕刻奇特的假山矗立在院子的四周,讓這個別莊在一瞬間顯得獨特而雅緻。
寬敞的庭院正中央是挖砌而成的人工湖,碧水幽幽,在西風裡盪漾起層層的波浪,一旁種植着四季常青的喬木,在夕陽西下的映襯下,卻是一番冬日的粗獷景緻。
“爲什麼我要住在和你臨近的屋子。”沐顏看着一牆之隔的屋子,不滿的開口,她可以想象和司徒絕同住在一起,絕對睡不到一個安穩的好覺。
“最好的屋子給小嫂子住了,那邊是傭人住的地方,那邊兩間屋子,一個是軒轅住的,還有一間給了凌姑娘,所以你就只能住我這邊了。”
司徒絕笑着開口,指着四周的佈局,忽然奸詐一笑,拉過沐顏的身子,低聲道:“你難道沒有發現嗎?”
“發現什麼?”對上他一臉的奸詐之色,沐顏身子退後了幾步防備的開口。
“沒有發現軒轅對凌姑娘格外的關心。”壓低聲音的開口,司徒絕一臉的詭秘笑容,繼續道:“還有凌姑娘似乎也對軒轅傾心,難道你因爲嫉妒而偏要住過去。”
雖然是刻意壓低的聲音,可軒轅冷卻是聽的十分的清晰,一記警告的眼神隨即向着司徒絕飄了過來。
卻見一旁沐顏卻忽然沉默下來,似乎在思考着這個問題的可能性,看到此,軒轅冷蹙起的眉宇此刻更加的深皺,她竟然還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住就住吧,司徒絕我警告你,我可不是你的丫鬟,不要半夜三更的讓我爬起來給你斟茶遞水。”
似乎軒轅冷對凌舞蝶確實關心有加,甚至親自扶她下了馬車,沐顏點了點頭,對着司徒絕惡狠狠的開口,這才向着自己的屋子走了過去。
而一旁軒轅冷也走了過來,冷眼看着笑的賊兮兮的司徒絕,“適可而止。”丟下一句話,也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什麼也沒有聽到的凌舞蝶則一臉欣喜的跟在了他的身後。
好好的梳洗了一番,沐顏看着窗外明朗的月色,嘆息一聲,收斂下所有的思緒,這才推開門走了出去。
剛出了院子,卻見前面,夜色下,凌舞蝶一身粉色的衣裙,襯着一臉豔若桃花般的璀璨,似乎和軒轅冷正說着什麼,眉宇間含笑,因爲所有的心思都落在一旁陪伴的軒轅冷身上,結果一不小心被臺階重重的絆了一下。
“小心。”眼明手快,軒轅冷快速的扶住凌舞蝶的身子,低聲的開口,“天黑,擔心腳下。”
“謝謝軒轅公子。”羞怯的開口,臉上再一次的泛起了潮紅,凌舞蝶不再說話,卻是任由軒轅冷攙扶着,向着不遠處的花廳走去。
身後,沐顏凝望了許久,曾經她的身邊也有這樣的一個人,不過她卻是常常故意的摔倒,看着師哥冷寂的臉上出現的擔憂神情,然後偷偷的在一旁笑着。
也曾無數次被師哥警告過,不許再胡鬧,可每一次她是明知故犯,而師哥一次一次的說不理她,可聽到她的驚呼,卻還是剋制不住的回頭。
可如今,一切都遠了遠了,笑容悽楚,沐顏悲痛的搖了搖頭,卻不曾察覺前面兩人拐彎後,軒轅冷那投射而來的疑惑目光。
“怎麼了小丫鬟?刻意站在這裡等我。”看着站在原地不動的沐顏,司徒絕目光悠遠的看了一眼已經離開的軒轅冷和凌舞蝶,隨即向着沐顏快速的走了去,大力的拍在她的肩膀上,拉回她的思緒。
“嚇死人不償命啊。”突然的驚嚇下,沐顏身子一怔,回頭重重的瞪了一眼司徒絕,“陰魂不散。”
似乎真的習慣了她的惡言惡語,司徒絕朗聲笑着,輕佻的搭上沐顏的肩膀,“話說,當初你爲什麼要說非我不嫁啊?”
本只是開玩笑的話,可問出口之後,司徒絕忽然感覺到了一絲的緊張,俊逸的五官在夜色下微微的繃緊,心跳也在瞬間加快了,他真的很想知道,當初她爲什麼會放出話說,非他不嫁。
“當初我眼睛瞎了。”一把拍開肩膀上的大手,沐顏邁腳向着前面的花廳走去,身邊是喋喋不休的司徒絕在嘮叨着。
看着和軒轅冷鄰近相坐的凌舞蝶,沐顏選擇在另一旁坐了下來,而司徒絕則毫不客氣的坐在了沐顏的身邊,如同看不見她警告的臉色,朗聲的喊道,“李管家可以上菜了。”
吃飯,不理身邊的小人,沐顏直接無視司徒絕的笑容,夾了一口菜,卻被司徒絕半途給搶了去。
不和小人爭鬥,再夾了一口菜,卻同樣被司徒絕給搶走了,忍無可忍,沐顏懊惱的一拍桌子,吼出聲來,“司徒絕,你夠了沒有?”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腳已經重重的踩了下去,卻聽見耳邊得意的笑聲傳了過來,司徒絕擡起腳,得意的笑着,“每次都用這一招,失效了。”
“是嗎?”沐顏眉頭一跳,忽然笑了起來,快速的又踩下了一腳,咯咯的笑着,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對着司徒絕開口道:“別忘了你還有一隻腳。”
“我兩隻腳都擡起來了。”不察有異,司徒絕得意的開口,他像是那麼笨的人嗎?
“什麼?”到口的菜猛的卡在了喉嚨裡,沐顏被嗆的直咳嗽,她剛剛明明踩到了一隻腳呀。
臉上一陣錯愕,沐顏一邊咳一邊快速的低下頭,卻見軒轅冷的鞋面上赫然多了一個小巧的腳印,踩錯了。
咳的愈加的利害,沐顏拍着胸口,尷尬的看向正對面坐的軒轅冷,白皙的臉此刻咳的通紅,一半是被嗆到,一半是因爲尷尬,難怪自己那麼重的一腳,司徒絕依舊笑的得意,原來她根本就踩錯了人!
“多大的人了,吃個飯居然能嗆成這樣。”看着快咳出肺來的沐顏,司徒絕嘲笑的開口,一手卻體貼的拍着她的後背。
“喝點水。”軒轅冷將手邊的杯子遞了過去,她那一腳踩的還真重,怪不得阿絕警覺的把雙腳都擡起來了。
“我……”對上軒轅冷的目光,沐顏含混不清的開口,接過茶杯大口大口的灌着水,直到嚥下喉嚨裡卡的食物,這才無力的趴在桌上,咳死她了。
瞄了一眼沐顏手裡的杯子,再看了一眼神情自若吃着飯的軒轅冷,司徒絕笑容裡多了份深思,隨後搖了搖頭,一定是他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