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菲眨了下眼,不怒反笑,“顧三還這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她也不看看周七是誰,人家能來也不是看她的面子,她生哪門子閒氣。”
追雲一聽,立刻小話遞上。
“四娘子本來想等你回來,可是三娘子不肯,還罵了她一頓,小的看不過眼,勸了兩句,她就連小的一塊罵了,還說……”
她看了眼顧清菲,遲疑片刻。
顧清菲卻被顧清薇在自己屋裡作威作福的態度惹得有些生氣,忍不住問道:“她說什麼?”
“她說……”
林琪看了眼追雲,斷然打斷道:“無非是些氣頭上的話,你今天是壽星,何必聽這些,惹得一肚子氣。”
大約是經歷的事情多了,林琪的眼睛在沒有笑意的時候,顯得極爲幽深,追雲被林琪這一眼看得下意識的打了個寒噤,到了嘴邊的話也強自嚥了回去。
巧月瞪了不知輕重的追雲一眼,笑着勸道:“可不是這個理,”她扶着顧清菲坐下,道:“這些人走了也好,姑娘正好跟林娘子好好說說話。”
巧月轉身,吩咐追雲,“昨晚夫人就吩咐廚下做姑娘最喜歡的綠豆涼麪,你去看看,要是做得了就催她們放在井裡鎮着。”
追雲察覺自己失態,尤其還是在外人跟前,她臉上有些忐忑,現在又巧月遞了臺階,她趕忙應了一聲,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林琪不着痕跡的看了眼巧月,嘴角微翹。
這倒是個拎得清的,難怪大舅母把她放在顧清菲跟前了。
只是那個追雲倒是有些不妥,身爲嫡出小娘子跟前伺候的平常定是極爲得意,猛地無端受了氣,想要主子幫着撐腰,這也無可厚非。
不過也要看場合時機,現在這種時候顯然不太合適,好在她還不算太笨,很快領悟了,想來以後也不會再犯了。
顧清菲正在拆纔剛收到的禮物,她打開顧清薇送來的盒子,撇嘴道:“瞧瞧,這麼些年,她就不會換個花樣,又是素銀簪子,我都收了五六根了。”
林琪探頭看了一眼,笑道:“這就不錯了,我之前得的回禮可是兩根素綾帶子呢。”
顧清菲一抽嘴角道:“她生辰時,我送的鎏金嵌寶蟲草對簪。”
林琪哈的笑了聲,道:“誰讓你送那麼貴重的了。”
顧清菲撇嘴道:“你當我想送啊,是她看中了,我這個人就是面子薄,哪好意思拒絕,只好送她了。”
林琪驚訝的道:“不會吧,三表姐看起來可是不像喜歡金啊銀啊的人。”
顧清菲道:“她呀,就是這麼表裡不一,所以我才特別不喜歡她。”
林琪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反而讓她把崔十一孃的茶團拿來,她想看看。
顧清菲對林琪的點茶技藝還是十分推崇的,見她要看,倒也沒有吝嗇,直接把盒子推給她。
林琪小心的打開,輕輕繡着清淺的茶香,同時也在研究這個跟自己手裡的茶團的區別。
照比自家茶莊上的普通白茶,顯然這茶要好一些,可要跟她手裡的珍品相比,不管是質量還是製作工藝上,還是要差出一些。
顧清菲等她看完,就寶貝的把盒子重新一層層包好,交代巧月放好之後,才道:“下個月二哥要下場,等他出來,我就用這茶給他慶功。”
林琪笑道:“二表哥要是高中,應該痛飲幾大杯纔是,哪有用茶慶功的?”
顧清菲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二哥也是個喜歡茶的,茶可比酒更對他心思。”
林琪笑着搖頭,顧清菲轉而打開周七娘送的錦盒,裡面擺放着一對小巧的白水晶丁香。
顧清菲小心的捻起一隻對着陽光,旋轉着看。
陽光透過切割得十分平整的棱面,發出耀眼的五彩光芒。
顧清菲一把摘下耳朵上的小玉葫蘆,把丁香戴到耳朵上,歪着頭問林琪,“怎麼樣?”
小巧的耳釘在白玉樣的耳垂上熠熠生輝,襯得她本就嬌俏的臉頰和烏黑晶亮的眼眸更加光彩動人。
林琪點頭,道:“要是配上一對同色的水晶掩鬢和梳篦就更好了。”
顧清菲歡喜的把另外一個也戴上,然後道:“這麼一對小東西就花了周七兩個月的月例,掩鬢和梳篦肯定更貴,我那點月例可不夠用。”
林琪笑了笑,顧清菲是陳氏的嫡女,又是最小的,每月除了月例,必定還有陳氏私下貼補的,一對掩鬢和梳篦,就算是水晶的又能貴到哪兒去,只看她是不是真的想買。
巧月極有眼色的捧來銅鏡,顧清菲左右照照,覺得這對丁香的確是襯自己,她不禁開始考慮林琪的提議,可又不捨得花她好容易攢下來的銀錢,一時極爲煩惱。
或許她該在等一等,過兩天大哥就從書院回來了,從小到大他就沒駁過自己的請求,這回應該也是一樣,只是那樣,有可能被小侄子看到,那她豈不是很沒面子。
顧清菲左右爲難,遲遲無法決定。
追雲提着食盒走了進來,瞧見顧清菲正蹙眉好似在考慮什麼重要問題,她悄悄靠到巧月跟前,低聲問她怎麼了。
巧月笑着搖了下頭,問她:“涼麪做好了?”
追雲道:“早就做好了,劉嫂子把面都放在井裡鎮着呢,我瞧着時候不早就先把面拿過來了,餘下的菜大廚房的待會兒就送來。”
巧月聞言,趕忙收拾桌面,追雲現在還對林琪心有餘悸,她偷眼瞄了眼林琪,趕忙緊跟着巧月的步子去了次間。
顧清薇帶氣回去的事情,林琪和顧清菲誰也沒放在心上,兩人和樂的吃完一頓清爽又極爲豐盛的午飯。
林琪覺得有些吃撐了,便在花園裡閒逛了會兒,等到肚子不再飽漲,纔回了小跨院。
黃嬤嬤給林琪端了碗消食茶,然後就再在她跟前笑眯眯的。
林琪喝完了茶,擡眼看笑得都要看不見眼睛的黃嬤嬤,好奇的道:“嬤嬤今天是遇到什麼好事了?”
黃嬤嬤咧嘴笑道:“二郎剛纔給我傳了信,說通判府的沈大人叫了他過去,和府裡的好幾個大人一塊指點他武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