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琪噘着嘴,吃得好生艱難。
韓守奕則要好打發多了,不管是甜的鹹的,都照單全收。
顧氏見他吃得香甜,頓時愛心大起,自己沒吃多少,一直給他剝。
林琪數了數糉皮,見有五六個了,忙道:“快少吃些,這東西吃多了胃口不舒服。”
韓守奕咧了嘴笑,順手又夾了塊杏子大小的燻肉,塞進嘴裡。
林琪無奈,只得讓黃嬤嬤多熬些烏梅湯,待到撤了桌子消食,硬是灌了他兩大碗才作罷。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韓守奕回前院練功,林琪上樓準備看會兒手札之後繼續睡大覺。
止兒悄悄溜了過來,低聲道:“姑娘,我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什麼事,”林琪正上困勁,一邊聽她說話,一邊呵欠連天。
止兒道:“今天我去送糉子,聽掌櫃的說,明兒是主子生辰。”
“什麼?”
林琪眼睛陡然瞪大。
忽的,她一掀被子,從牀上下來,轉去香房。
轉了一圈,也沒發現得意的,能拿得出手的。
這段時間她一直跟着雲陽子忙活,香房這邊什麼也沒做什麼,香不比別的,現做肯定不成。
“你怎麼不早說,”林琪皺着眉頭,尋常擺件,硒哥哥肯定常見,孤本什麼的雖然稀有,可顯得不太親厚。
因着早前送崔硒家財,他不收的影響,林琪總覺得送貴重的物件,反倒不如親手做得心誠。
她左思右想,抓了外衫披上,下樓去找黃嬤嬤。
既然拿手的不行,就只能換速成的了。
黃嬤嬤給出的方案是做長壽麪。
這個簡單,意頭又好,而且還可以生着拿過去,一下水就行。
林琪一想也對,立刻採納。
折騰這一頓,她也精神了,索性去廚房練手。
經歷多了添面,硬了添水的反覆實踐之後,她好容易才把麪糰揉的像模像樣。
算了下時間,她捶着痠痛的胳膊回樓上,準備明天早點起來大展身手。
不想纔剛躺下,她忽然想起崔硒家就在京城,生辰自然要在家裡過,面肯定也有人給煮。
手擀麪放不了太久,沒準等他去茶樓,這面都餿了。
這等於,她剛纔費了好些勁,很有可能是做了白功。
她頓時頹然癱在牀上。
翌日,黃嬤嬤早早來叫林琪起來。
經過昨晚的折騰,她兩個胳膊略一用力,就覺得酸酸脹脹的痛,根本揉不動面,加上動力不是很足,她幹起來更加沒勁。
沒辦法,只能黃嬤嬤操刀,她意思的切兩下,算是親手做的。
止兒將配菜和麪條裝進食盒,林琪在邊上叮囑,“過去了別說有的沒的,把面送去就回,知道嗎。”
“放心吧姑娘,我知道分寸,”止兒連連點頭,要不是手裡提着兩個食盒,她都能拍胸脯保證。
黃嬤嬤把餘下的面都切出來,道:“一就都做了,姑娘咱們早上也吃麪好了。”
林琪無所謂,她現在胳膊酸脹得厲害,只想讓小夜過來幫她捏上幾下。
只可惜,昨晚顧氏早就交代,今天全家人都要去榮禧堂請安,她也不例外。
瞧着時辰,也都差不多了。
她重新梳洗一番,又換了身櫻粉色的對襟褙子,想了想,她拿下頭上的竹節白玉簪,戴上貴妃所賜的珠花,這才下樓隨顧氏過去。
進了榮禧堂大門,沒等走到遊廊盡頭,就聽到裡面不時傳出歡顏笑語。
立在門口的珠兒瞧見兩人,忙撩了簾子往裡回稟。
片刻,瑞盞迎兩人進去。
繞過滿繡的雙鶴臨鬆嬉戲屏風,便能看到廳堂全景。
這會兒韓家所有女眷,除了三房,大抵都到底齊了。
顧氏彎起眉眼,帶着林琪十分溫婉的給諸位長輩請安。
瑞盞搬了兩把椅子,放在平氏邊上。
顧氏與平氏對視一笑,便帶着林琪過去。
才一坐落,就聽右手邊傳來劉韓氏的聲音。
“三嫂好大的譜,一大家子人就等你一個。”
這話一出,屋裡頓時一靜。
顧氏側了頭看劉韓氏,正好對上她挑釁的目光。
林琪眯了眯眼,走到廳中央,團團給在座的衆人行禮,一臉歉疚的道:“這兩天我跟着師父調配香料,每天覺都不夠睡。阿孃憐惜我難得休息一天,便讓我多睡了一會兒,這纔來得遲了些。”
“都是我的錯,累得大家久候。尤其劉夫人難得歸家,還要等我們過來,這真真是罪過了。”
林琪深深福下身體,膝蓋險些與地平齊。
劉韓氏盯着林琪的烏髮,遲遲沒有吭氣。
齊氏看了林琪一瞬,很快挪開眼睛。
夏氏抽了帕子,揩了揩鼻間,毫不掩飾其臉上的得意。
伍氏斜了一眼,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韓老太君幾次三番在林琪手裡沒佔到好處,這會兒見有由頭,便有心讓她吃些苦頭,但也不能過。
顧氏見衆人沒人說話,忙起身要去說明。
江嬤嬤眼明手快,一把扯住她,搖着頭硬是把她按在了座位上。
林琪垂着眉眼,默默算着時間,差不多小半盞茶的工夫,韓老太君纔打圓場的讓歡顏把人扶起來。
林琪兩隻腳都蹲得木了,起身時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靠歡顏撐着。
林琪盯着劉韓氏的眼睛,微微的笑了笑。
劉韓氏梗着脖子死盯着林琪,直到她坐回氣得臉色發紫的顧氏跟前才作罷。
回到聽濤閣,顧氏忙叫了小夜過來,她則在一邊道:“這劉韓氏實在欺人太甚,明明是她們早去了,偏要顛倒是非,胡說一氣。”
“你也是,她挑事,你就遞梯子,你這不是上杆子找罪受嗎?”
林琪笑着沒有說話。
江嬤嬤端了熱茶過來,給顧氏打扇道:“姑娘這麼做,是有道理的。”
她道:“不管有什麼理由,咱們過去時,她們都已經到了,便是咱們沒有遲,可畢竟比她們晚。那劉韓氏畢竟是嫁出去的,有些事比府裡的幾位顧忌得少。萬一被她不小心傳出什麼風言風語,對奶奶的名聲不好。姑娘是爲了堵她的嘴,才這麼做的。”
顧氏屬蠟燭的,點播一下就亮了,明白女兒是體諒她作爲媳婦的難處。
她十分心疼的摸摸林琪的腦袋,輕嘆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