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宮門已經上閂,要出去就得驚動禁軍,芳菲閣定然很快知道,”皇后也贊同早應對,只是此時情況不允許。
“這樣,還請娘娘手書一封,我丫鬟粗通武藝,小心些應該能溜出去。”
皇后看了眼林琪,很痛快的寫了封信,遞給林琪。
薄薄的宣紙,墨跡尚未乾透,皇后遞過來,便有讓林琪先行看過的意思。
林琪笑了笑,拿過紙,在空中來回晃着,等墨跡幹了便裝入信封。
由頭到尾都沒有掃上一眼。
皇后微翹嘴角,接過來滴上蠟封,以燭臺蓋了下。
林琪見那上面只有個古怪的棱印,不由挑眉。
皇后道:“這是我與家裡做下的約定,見此蠟封,他們纔會相信這是我親手所書。”
林琪接過,道:“娘娘放心,我丫鬟絕對忠心,便是拼了命也會把此物送到府裡。”
皇后笑了笑,沒有言語。
林琪順遊廊往邊上的小門溜。
止兒從躲着的樹蔭之後鑽出來,小聲喊了句奶奶。
林琪忙左右四顧,見沒有人,便與她縮回她適才躲着的綠蔭後,將信拿出來,道:“我已經說服皇后聯合,這是她寫給潘家的信,你可有把握送過去?”
止兒點頭,道:“我來也是想跟你說,這宮裡有密道,真人說要是事情不好,就讓我接應你出去。”
“現在這種情況,我怎麼能走,”林琪道:“你趕緊把信送去,再跟潘大人討個回信,還有王正琨那邊,你也一併通知了。”
“放心吧奶奶,橘青已經去通報了,”止兒將信揣進懷裡,順着夜色極快的消失了。
林琪理着裙襬,悄悄轉回側殿。
皇后聽到側殿動靜,便命人熄燈歇了。
坤寧宮外,窺視着宮裡動靜的宮人悄悄來到芳菲閣。
貴妃正對鏡卸妝,聽到煙翠回稟,她側頭問:“縣主住下了?”
宮人恭謹的跪在地上,悶悶道是。
貴妃又道:“裡面什麼動靜也沒有?”
宮人搖頭。
貴妃望着鏡子,卻無心去看鏡中如明豔少婦一般的容顏。
皇后可從來都不待見這位縣主,這位縣主也從來都瞧不上潘家人。
現在怎麼了?怎麼突然就好似沒有了芥蒂,一下子親近起來?
貴妃下意識的感覺不對。
她擱了梳篦,道:“福寧宮今天可有送信來?”
煙霞上前,接了梳篦,繼續爲她通發:“來了,說是官家今日生了好大的氣,胡先生都爲他施針了。”
“這麼嚴重,”貴妃側頭,煙籠的眉毛輕蹙,“祥哥兒不是說,只是政見上有些不同嗎?”
“這個,他沒說,大抵應該是吧,”煙霞抿起嘴。
“不對,”貴妃道:“官家性情寬和,又執政多年,怎會因意見不合,就氣成這樣。”
她一下扯過頭髮,冷聲道:“怎麼,祥哥兒還沒上位,就想着攀高枝了?”
“小人不敢欺瞞,”煙霞一下子跪倒在地,連忙磕頭賠罪,道:“想是大皇子與官家爭執時,他未在近前,這纔沒有回稟。小人對娘娘一片忠心可表,還請娘娘明鑑。”
貴妃斜過眼,審慎的盯着煙霞。
煙霞見狀,更不敢停,頭一個接一個的磕着。
煙翠很是不忍,便道:“或許是他遺漏了,小人這就過去問清,解娘娘疑惑。”
“不用,”貴妃擺了手,算是免了煙霞的罰,而後她擰着眉頭,良久才下定決心。
“你去趟祥哥兒那兒,把宮裡的情況告知與他,再問清今天下午到底怎麼回事。”
貴妃說着從妝匣拿出塊小小的銅牌遞給她。
煙翠接過,去耳房拿了個披風,一路遮掩的出宮。
大皇子府邸,大皇子正在跟賈二飲酒。
煙翠來時,大皇子已經酒多了。
煙翠入正堂,就見大皇子和賈二身邊環繞着幾個歌伎。
歌伎們在見到來人只是個娘子之後,再見兩位大人態度都不是十分嚴肅,便開始肆意嬉笑。
煙翠皺了皺眉頭,先是屈膝一禮,而後板着臉道:“小人有要是稟告,煩請殿下屏退左右。”
大皇子正被歌伎伺候着喝酒,聞言頓時不悅。
賈二眯着醉意朦朧的眼看了眼燈漏,立刻振作精神。
他將歌伎打發了,勸帶上怒色的大皇子,“殿下,這時已經是宮禁時間了,娘子這般的勞動出來,定是有要事。”
大皇子看他一眼,不好駁了他,往後一靠,懶懶的道:“有事就說。”
煙翠看向左右,這時才留意到屋子角落還坐着個書生。
她抿嘴不語。
賈二一擺手道:“沒事,那是溫侍妾的哥哥,都是自家人。”
煙翠這纔將林琪入宮以及皇帝身體有恙的事情稟告,又道:“娘娘還想知道官家爲何動了大怒,內侍含糊其辭,娘娘有些迷糊。”
“那個啊,”大皇子含糊了下,不過是些小事,阿爹太較真了。”
煙翠垂下眼,沒有動,也沒有言語。
賈二呵呵一笑,道:“就是一些政見上的爭執,大皇子耿直,不會阿諛,頂撞了幾句。”
他笑看大皇子。
大皇子不可置否。
賈二又道:“不過父子間哪有什麼真正的矛盾,當時兩人就已和好,大皇子也誠心賠罪悔過了。”
“多謝賈大人告知,”煙翠道:“娘娘還在等小人回話,殿下若是沒有事,小人這就回了。”
大皇子一擺手,示意她可以消失了。
煙翠福了一禮,極快的走了。
賈二等她走出一些距離,才道:“殿下,看來官家的身子已經不成了,殿下還要早做應對呀。”
大皇子低哼一聲,道:“怎麼應對?老頭子死咬着不肯鬆口,問急了就罵我不孝。”
他一撇嘴,道:“我要是真不孝,早就氣死他了,還能留他到現在?”
賈二目光一閃,道:“殿下英明。”
大皇子眨巴下眼,一副懵懵的樣子。
賈二往他跟前挪了挪,低聲道:“朝堂裡,最親近六皇子的也就是韓遠之和崔硒了,如今他們兩個都被纏住,官家的身體又出了狀況,這不正是老天給我們的最好時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