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琪一聽,來了興趣,“正琨哥學的怎麼樣?和武館的師父相比,哪個更好?”
黃嬤嬤道:“大人們都是身經百戰的,且還身負朝廷官職,哪是那些只會吆五喝六的武夫可比!”
林琪眨巴下眼,呵呵笑着起身。
黃嬤嬤幫她寬了外衣,又繼續道:“二郎還說,今天韓小少爺也在,還問起了你,正琨怕耽誤事,就託人帶了話進來。”
林琪笑道:“那等明天正琨哥再去的時候,幫我帶個話,就說他這兩天得閒了就過來,我這裡隨時恭候。”
黃嬤嬤笑着應了聲,把牀帳掩好,剛要轉身就聽林琪道:“另外再讓李甲留意那些鋪面附近有沒有人轉讓鋪子的,最好是跟那些鋪子經營一個營生的。”
黃嬤嬤道了聲好,又等了一會兒,耳聽裡面呼吸悠長均勻了,才悄悄退了出去。
院子裡的幾個丫鬟也都各自安歇了,小小的跨院裡在明亮的光線裡,顯得格外的靜謐安逸。
此時,落桐院的小跨院裡確實傳出一陣刺耳的喝罵,顧清薇滿臉怒容,尖利的手指逼近顧清菱的鼻尖,一點一點的,僅差毫釐就要戳到她吹彈可破的臉頰。
“我最近是不是給你好臉了?看你嘚瑟的,人家都不待見你,你還巴巴的湊過去,你是想要把我們二房的臉都丟盡嗎?”
顧清菱緊張的盯着她的指尖,想要退後,又不敢,只能努力的挺直脊背,努力的把身體往後仰。
“三姐,我,我沒有。”
顧清菱怯怯的說了一句,擡眼看顧清薇凶神惡煞的模樣又害怕的把話嚥了回去。
顧清薇咬着牙,恨聲道:“你沒有什麼?”
她上前半步,以身高壓迫略矮些的妹妹,“沒有巴結她們,還是沒有精心準備荷包?”她道:“我說你這兩天怎麼也不出門了,原來是躲起來繡這個!”
她繞着顧清菱轉了一圈,嘖聲道:“哎呦,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四妹的繡功如此了得,那麼不起眼的芙蓉花都能讓你給繡活了。”
顧清菱縮着肩膀,嘴脣動了動,卻又不敢言語。
顧清薇卻不肯作罷,她冷冷的盯着顧清菱,道:“嵐風,去把前兩天四娘子送來的荷包拿來。”
嵐風都到牀帳邊,將懸掛牀角的荷包取了來。
顧清薇接過,拿到顧清菱跟前,道:“我記得當初你也說這是你親手繡的,怎麼這兩個繡功差了這麼多?”
她一把甩在顧清菱的身上,長長的瓔珞隨着她的力道狠狠的抽在顧清菱下頜上,一道鮮紅的痕跡立刻顯現出來。
顧清菱低低叫了一聲,手捂着被抽痛的地方,眼淚盈滿了眼眶。
顧清薇冷哼一聲,眼神冰冷,“哭什麼哭,再哭信不信我抽死你。”
她兩眼四下搜尋,似乎再找什麼趁手的東西。
紫草一見,駭得臉色發白,再不顧得其他,“三娘子,求你饒了我們姑娘吧,這香包的確是我們姑娘繡得,爲了把你的香包繡好,姑娘熬了好幾個通宵,結果來不及繡送給五娘子的,今天送去端玉苑的其實是小的繡的,三娘子要罰就罰我吧。”
顧清菱一聽這話就知道不好,顧清薇現在正在氣頭上,她是顧家的小娘子,顧清薇都毫不顧忌的說打就打,紫草不過是個丫鬟,若是真要挨罰,只怕小命都會難保。
“三姐,別聽她的,那荷包的確是我繡的,三姐若是生氣,儘管朝我來,”紫草是跟着顧清菱一起長大的,兩人雖是主僕,但在顧清菱的心裡,一直把穩重的紫草當做姐姐,她不能眼看着紫草丟了性命。
紫草一把推開顧清菱,雙膝一軟,跪在地上道:“姑娘,這事是我做的不妥,受三娘子教訓也是應該的,姑娘還是不要爲我頂罪了。”
說着她扭過頭,在別人都看不見的角度朝顧清菱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跟自己爭。
顧清菱淚眼朦朧的看着她,用力搖了下頭。
紫草抿緊嘴,眼神極爲堅定,甚至帶着一股決然。
顧清菱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嵐風瞧着這對主僕這樣,有些不忍的蹙眉。
顧清薇呵了一聲,道:“好一對主僕情深,瞧你們這樣,我若是不懲處都不行。”
她信步走到靠近涼榻的牀邊,拿起支這窗子的細竹棍,輕輕敲擊着掌心,緩緩走回。
顧清菱瑟縮了下肩膀,忍不住想起曾經的疼痛。
紫草瞧着那個棍子,抿了下嘴。
當年姑娘就捱了兩下,那印子都過了一個來月才消,現在姑娘大了,眼看着老夫人就要幫着想看人家,若是留下什麼消不下去的印子,那姑娘以後可就完了。
紫草暗自慶幸,幸好自己替姑娘頂下來了,她皮糙肉厚,挨兩下就挨兩下吧。
顧清菱嘴脣顫顫的盯着上下亂晃的竹棍,終於在顧清薇走近時,她鼓足了勇氣,攔在紫草身前,“三姐,紫草是我的丫鬟,就是要懲處也是我的事,你這般越俎代庖,我可是要請大伯母來主持公道了。”
顧清薇聞言,冷冷一笑,“你也說了是大伯母,隔了個房頭,難道還能管我教訓個丫頭。”
她推搡了下道:“讓開。”
顧清菱踉蹌了下,但還是堅決的擋在紫草身前,“太婆之前已經交代大伯母,落桐院的事情現在歸大伯母管,你要是亂來,我就去長輩面前好好說道說道,也讓大家知道知道,堂堂國子監祭酒的外孫女私底下是個什麼樣子。”
顧清薇錯了下牙,狠聲道:“你敢!”
顧清菱現在也是豁出去了,邁出了這一步,她現在也不覺得顧清薇可怕了,她勇敢的挺了下胸脯,毫不示弱的道:“你要是碰紫草一下,我就讓你看我敢不敢!”
顧清薇驚疑不定的看着好似變了個人的顧清菱,一時間倒也真不敢下手去打。
雖說教訓下人很是尋常,可若是教訓姐妹的貼身丫鬟,就有點越俎代庖,尤其是還用竹棍去打,容易留下痕跡,如果這死丫頭真豁出去,把這事傳出去,只怕蘇家和她的名聲都會受到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