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nya迴歸的消息不脛而走, 路卡開車離開Z2H大樓時,駐守在門外的記者比他來時更多了。
“從現在開始,沒有我們四人的允許你不能單獨外出, 不要嘗試耍小聰明欺瞞我們, 你現在應該已經知道沒人會對你輕易心軟。”路卡說。
韓育陵趴在車子後座, 他雙手手掌裹了一層紗布以防傷口細菌感染, 可薄薄的紗布保護不了腫脹的痛, 一不小心碰着或是輕輕握拳就疼得一個激靈,致使他現在雙臂怎麼擺都不舒服。
“聽到沒有?”路卡看向後視鏡,見寶貝扭來扭去地瞎折騰, 根本沒認真聽講,着實氣得想立刻停車予以懲治。
“聽到了。”慢了好幾拍的迴應, 接着的是不耐煩的抱怨:“車座好硬啊……宗哥買這款車真是沒眼光……”
“很硬嗎?”路卡冷聲問。
韓育陵被路卡的語氣嚇得一驚, 想着要怎麼圈轉, 路卡已接着說:“你屁股也很硬,坐起來比較看看。”
韓育陵感覺背脊發涼, 支支吾吾應:“沒……沒啦,很軟的……舒……舒服極了。”
“哦?那就更應該坐起來是吧?你脊椎那老毛病,不適合趴在太柔軟的墊子。”
“路哥……別這樣啦……我爲剛纔說的話道歉就是了。”
“道歉就是認錯,認錯就得認罰,坐起來, 別讓我說第二次。”路卡語氣陡地滿是怒氣, 韓育陵從後方能看見他太陽穴在跳動。
“路哥彆氣!您別生氣!我起來……”韓育陵困難地爬起身, 雙臂抱着車前座遲遲不敢坐, 可他身高優秀, 要在車子裡維持蹲馬步的姿勢太累人,撐沒多久就慢慢往下沉, 當臀部開始承受到體重的壓力,他就再把腿伸直一些,腿痠了再小心翼翼地往下沉,這麼周而復始,等到路卡把車子停好,他已累出一身汗,大腿像剛經過了一番深蹲鍛鍊,下車後幾乎都直不起腿。
路卡見韓育陵筋疲力盡的狼狽樣,看不過眼,等電梯來了,他就把韓育陵抱起,輕輕鬆鬆地走入電梯。
韓育陵樂得能少走些路,伸手摁了樓層,便寫意地窩在乾爹懷裡。
路卡微笑着搖頭,沒說任何話,腦海裡回想起韓育陵最乖巧可愛的模樣,那時候他這乾兒子比現在要輕一半,卻比現在還有活力,最喜歡在看不到邊際的草原和海灘奔跑,一不小心踩着了坑而摔倒,還堅持着要再到更遠的地方看看,於是只得由乾爹或背或扛,或是抱着,一步一腳印地慢慢前進。
不急,韓育陵的人生還長得很。
進屋後發現韓封不在,路卡就把寶貝抱進臥室,一如既往地細心照料了番,還提醒寶貝等會兒見到大家長,可千萬別再嘴硬。
“封哥不會去教訓Sean吧?”韓育陵抓住路卡問。
路卡聳肩,故意不讓寶貝放心。
“能不能告訴封哥……手黑點沒關係。”韓育陵恨恨地凝眉。
“哈哈……”路卡笑起來,覺乾兒子的反應大合心意,決定今晚讓這心肝寶貝一飽口福,做寶貝最愛吃的滷豬蹄,還有雞蛋布丁作甜品。
“韓封不會對你公司的人動手,你別動腦袋了,抓緊時間休息,我可是知道你這幾天半夜都偷偷在工作室寫音樂,都不知道自己是要步入中年的人了嗎?再不照顧好身子,你夏哥都會看起來比你年輕。”路卡拉上窗簾、調整空調、叨叨地念。
“路哥。”韓育陵輕聲喚,“爲什麼你和封哥還是回來了?”
路卡站在窗邊低頭看韓育陵,他知道一年前,韓封警惕過韓育陵現在會發生的這一連串事情,當時韓封要他自己面對,不要把乾爹們都牽連進去。
“你還記得韓封三年前動過一次手術,那之後都定期複診……”路卡說。
韓育陵一驚,騰地就跳起來,跪在牀上抓着路卡雙臂,一時間完全忘了掌心的疼痛,焦急地追問:“封哥的病復發了?”
路卡淺淺地微笑,擡手溫柔地摩挲韓育陵臉頰,用足以平復韓育陵情緒的肯定語氣說:“都好了。”
韓育陵鼻頭髮酸,張開手臂摟住路卡,激動地說:“拜託你們不要再這樣!爲什麼出事都不讓我知道!”
路卡摸着寶貝的頭,依然欣慰地笑,“我和韓封以前幹那麼多壞事,報應什麼時候來我們都不會驚訝,可是奇怪得很,我們最驚訝的就是每一次都否極泰來,大概還是因爲你吧,我們沒事的時候,你就出事了,是你的運氣一直在保護我們,所以呢……韓封還是決定回來報恩了。”
“什麼嘛,我什麼也沒有做啊……”韓育陵抹着鼻涕望路卡。
“韓封老說算命的說你逢賭必贏?”
“我都不愛賭博……”韓育陵插嘴。
“沒錯,算命的說的其實是他,賭的人是他,韓封那個人,以前天天拿命在賭,一直對完勝的賭運很自豪,直到那個算命佬告訴他,他有個命定的有緣人,會在有生之年受盡苦難,換取他一輩子好運。”路卡越說,韓育陵就越懵。
“在把你從霍瑤那裡救出來之前,他以爲我就是那個命定的有緣人。”
韓育陵抽紙巾擦手,嘀咕着:“玄學還是別信啦。”
“信或不信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路卡捏住寶貝鼓鼓的雙頰,令寶貝溼潤的脣逗人地撅起。
“你是我們最可愛的護身符,我們要一輩子把你掛在身邊,一起生,一起活。”
“護身符要好好照顧,不能弄破呀。”韓育陵故意攤開被打破的手掌。
路卡壞笑,“算命老頭的話就別信太多了。”他側過臉,“親路哥一下。”
韓育陵挺直身,捧着乾爹的臉,像自己還是個小孩子時那樣,愛惜地親吻乾爹溫熱的臉龐。
“韓封很愛你。”路卡輕撫寶貝額頭。
“宗哥、穆,都很愛你。”輕揉寶貝耳廓。
“我愛你。”閉上眼,嘴,輕輕地碰上寶貝雙脣。
韓封在近黃昏時分回來,一進門就嚷:“老婆!你要的大豬蹄買回來啦!你看看美不美?”
沉睡中的韓育陵立即醒過來,見房門虛掩,聞到香濃滷味,聽路卡說:“我託鄰居幫我買了,等你回來還不餓死?”
房外迭迭傳來恩愛夫夫的打情罵俏,韓育陵慢慢爬起身,洗把臉,梳好頭髮,穿好褲子,打開牀頭櫃上的檀木長盒。
聽見房門合上的細微聲響,韓育陵一轉身就跪下,雙手高高捧起韓封爲他買的戒尺。
“對不起封哥,我做事沒分寸,我讓你們爲我擔心,我認錯,任何懲罰,我都願意承受。”韓育陵低着頭,一字一句都清晰響亮。
“你自覺還沒罰夠?”韓封拿下戒尺,隨手扔到牀上,輕握着韓育陵紅腫的手察看。
韓育陵緊抿着嘴,握緊雙手垂到身側。
韓封坐到牀上,伸手勾起韓育陵下巴,直視韓育陵清澈的眼眸。
“如果不是你的笨徒弟公開,你會不會老實告訴我們昨天的事?”韓封沉聲問。
韓育陵眼裡閃過一絲恐懼,韓封的質問總是能輕易令他失措,有多少心理準備都不夠。
“不……不會。”韓育陵顫聲回答。
韓封抽回手,一聲不做地看着韓育陵。
韓育陵吞口水,自動自發站起身把褲腰的綁帶解開。
“那樣很正常。”韓封突如其來這樣講,韓育陵更加不知如何是好。
“即使赴湯蹈火,也不會讓自己心愛的人看見渾身的傷痕累累,那是男子漢的所爲。”韓封起身,伸出手替韓育陵把綁帶再綁好,不經意地就露出笑容,他想起曾經替這孩子沐浴更衣的點點滴滴。
“你是不是長大了?”韓封溫和地問。
韓育陵愣了良久,緩緩點頭,“我在努力。”
韓封牽起嘴角,“是好的開始,敢做敢爲,敢錯敢賠。”說着,韓封竟解下了腰間的真皮腰帶。
韓育陵眼皮跳動,渾身緊繃,像野獸意識到危險的自然反應。
“我認同你的行爲的正常性,但不是正確性,你知道你在賭命,你連籌碼也不帶,你要是賭輸了,後果不堪設想。”韓封把皮帶摺疊起來,單手拎着。
“賭命不是你現階段可以做的事。”韓封指着牆,“你認老子是你乾爹,就必然有老子能做,而你不能做的事。”
韓育陵轉動僵硬的脖子望向牆,咬着脣默默地走過去,雙手抵着牆站立。
“衣服脫了。”韓封下令。
韓育陵眨眨眼,收回剛推出去的屁股,小心翼翼地抓着衣襬把上衣拉起來脫下。
“封哥。”韓育陵回頭看韓封,見韓封在活動握着皮帶的手臂。
“以後……是不是不打屁股了?”
韓封挑眉,彈指,“行,就你這句長不大的話,值得老子多操勞一些!把褲子也脫了!”
“啊?哎!當我沒說啦!”韓育陵轉身護着屁股,韓封的皮帶可不比戒尺輕!
“你個混球,不揍不行!”韓封硬是把乾兒子轉了個一百八十度,再次面牆,稍微往後退開了一步,就揚起皮帶使勁抽!
咻啪!韓育陵感覺背脊瞬間像給撕下一層皮!
“哇……”韓育陵扶着牆,背後的新傷完全分散了他去感受手心的疼的注意力。
韓育陵聽夏穆說過,韓封以前若非得教訓手下不可,就是用皮帶來抽打背部,夏穆說路卡也是吃過這苦頭的,但是很輕就是了,畢竟英雄難過美人關,不過被打得厲害的人呢,背後不管紋了幾次身都掩飾不了那些傷疤,季鵬就是其中一個。
“封哥,別留疤好嗎?我好歹……是你的符。”韓育陵大着膽子給自己謀輕懲,真心並不是因爲怕疼,而是擔心韓封現在抽得過癮,過了癮後會被路卡秋後算賬,要是當真留疤,另兩位乾爹以及男朋友肯定也會不開心,會羣起孤立韓封,想想就覺得韓封這中年大叔的晚年會很可憐。
韓封摸摸下巴,頷首,“你路哥跟你說的吧。”
“嗯。”韓育陵摸了摸後背刺痛之處,只微微有些腫起和發燙,似乎並未真的被扒了層皮,看來他後背非常不耐疼。
還是打肉多的地方比較幸福……雖然比較丟臉。
韓育陵動了一輪小心思,決定捨棄男子漢的受罰方式,果斷地把褲子給褪了個乾淨。
“喂,你啊!到底要不要認真受罰?”韓封給乾兒子氣得啼笑皆非。
韓育陵彎低身子,把已溝壑條條的雙丘挺出去,硬着氣說:“封哥請打。”
韓封把皮帶交到左手,右手攤開手掌猛地一下拍打韓育陵沒塊好皮肉的屁股。
韓育陵強忍住沒躲也沒叫,不過到底是前後捱了好幾百下懲罰的血肉之軀,他實在沒信心能受得住韓封多少下的皮帶攻擊。
“都比石頭還硬了,你撐得住?”韓封又把皮帶交回右手,左手摸上韓育陵背部的紅腫棱子,語氣較認真地說:“我知道打這裡很難受。”
韓育陵忍不住要猜想韓封也捱過這樣的打,當下,他問自己,是不是有能耐承受韓封吃過的苦?
韓育陵沒考慮多久,就慢慢地站直身,咬咬牙,堅定了意志,說道:“封哥要怎麼打,我都會撐下去。”
韓封良久沒說話,韓育陵亦不敢亂動,終於韓封笑出聲,有些苦澀,自嘲着說:“心裡一直希望你快些像個能承擔責任的大男人,雙手卻總是忍不住待你像個任性的小孩,封哥真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才最好。”
韓育陵沒法給出一個恰當的答覆,他也很想在乾爹眼裡是個能夠保護乾爹的大人,但他的乾爹們個個都太英勇能幹,他似乎永遠無法比干爹強悍,至於做個小孩,他當然很願意永遠賴在乾爹的羽翼下任意妄爲,可他深知這是個自私的想法。
“爲什麼……是三十五歲以前呢?”韓育陵想緩解尷尬的氣氛,便轉移話題,“那算命的,說我三十五歲以前是封哥的護身符,那現在不就不是了嗎?”
韓封又笑,但這次是他一貫的豪邁大笑。
“算命的話能信的嗎?參考而已!參考!”
韓育陵偷偷翻白眼,用腳趾撓了撓發癢的腳背。
“路向來就不信玄乎的東西,他跟你說這些,多半是讓你有機會用這番話來套路老子,護身符?他要是相信,就不會抽得你滿手是傷,他能抽得,老子抽不得?”
韓封哼了哼鼻,往後退開,雙手用力拉扯皮帶,發出叫人心驚的噼啪聲響。
“老子開始的三百下傳統不能改,你兩瓣屁股一張背,分得剛剛好。”
韓育陵無語,他覺得韓封開了這一先河,以後想必也會這樣揍自己,這到底是喜是悲呢……
“我想再問一個問題。”韓育陵小聲說,沒等韓封允許,他緊接着就問:“三百這個數目有含義的吧?”
“又是誰跟你亂掰大道理了?一百下用來打你不等於瘙癢?再加個一百下你也是死撐過去,四百這數字任誰都覺得不吉利,五百太多了,老子纔不想浪費這麼多體力。”
韓育陵嘆氣,韓封沒文化是個不用再深思的事實。
噼啪!噼啪!韓封語畢就開始甩皮帶,正手一下反手一下,手法果然熟練得像最拿手的絕學。
韓育陵屁股疼,手疼,背也疼,想到自己未來幾天要以五體投地之姿養傷,眼角便落下一把辛酸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