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襲月走後,虞美人興奮的一夜未睡,清晨起來頂着兩個黒黒的眼圈,纔看到桌子上的木盒,盒頂精緻的花式,應該是玄襲月走之前留下的。
虞美人拿起那個小盒,揭開盒蓋,遞到鼻子前嗅了嗅,淡淡的藥香頃刻間撲鼻而來。
玄襲月給她留下的是沉香雨露丸,三個月之內有令脈象紊亂的效果,虞美人不禁笑了笑,暗想師傅果真疼她,爲避免她做了什麼,南宮傅會起疑,連後招都替她想好了。
想到這已經伸手將那藥丸從盒中取出,放入口中含化,那藥丸清香,入口即化,並沒有絲毫苦味。
“夫人起的真早,我剛纔還在想會不會來的過早了。”
男人噙笑的聲音,嚇得虞美人手指一鬆,那木盒徑直跌落在地上,突兀的聲響,讓虞美人的心跟着漏跳了一拍。
虞美人不敢擡起頭,眼睛死死的盯着地上的木盒,隱在一側的手不住的顫抖着,聽見南宮傅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心裡已經緊張到了極致,餘光瞥見對方的腳尖,立即俯下身去,拾起地上的木盒,起身的時候臉上已經淡然笑意。
“你來的這麼早,有什麼事情嗎?”
“你拿的是什麼?”
南宮傅並不作答,虞美人只覺得握着盒子的手抑制不住的抖動,越抖越厲害,只凝了對方一刻,便伸手將那盒子託到對方面前,笑容愈發清靈:“只是一個盒子,覺得漂亮便拿來把玩,被你剛纔嚇的掉到地上,不然你以爲是什麼?”
虞美人說完,見南宮傅從她手中拿過木盒,細細看了一陣才擡眼看她:“這不是南宮堡的東西,你哪裡來的。”
此時虞美人已經逐漸冷靜了下來,沉香玉露丸的香味一旦遠離了藥丸便會散去,虞美人只怕萬一,所以剛纔拿出來的時候連她也不確認那香味是否還有餘留,但現在看到南宮傅的深情,似乎並沒有發現什麼,這纔在心底吁了口氣。
“我的東西有必要都向你報告嗎,這是我從宮裡帶來的東西,你無權拿走的。”
虞美人說話的時候,已經料定對方必定不會稀罕她一個小小的木盒,誰知那南宮傅竟伸手兀自將那盒子往懷裡一揣,竟學起那市井無賴:“你都是我的,你的東西哪裡還能分你我,這盒子我看上了便是我的,你要是想拿回,就努力愛上我,或者讓我愛上你。”
“你......”
虞美人本能的想要伸手去奪,卻又將手縮回,她倒不是捨不得一個盒子,只是怕南宮傅對她心生戒備,將那盒子拿去給薛非子研究,只怕是會發現些什麼,但若是沒有,她此刻情緒這麼激動,勢必會引起對方的懷疑。
一邊想着,虞美人一邊笑了起來:“算了,只不過是一個盒子,又不是什麼稀奇玩意,你這麼大早過來我這,究竟想要幹什麼?”
南宮傅凝着女子精緻美麗的小臉,只覺得哪裡有些不同,看了片刻,不禁笑了起來:“你昨夜沒有睡好嗎?怎麼看上去這麼疲倦。”
虞美人聞言微微一愣,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此刻應該頂着兩個熊貓眼,不過也算找到了一個很好的理由,立刻推攘着對方朝門外走去。
“你還敢說,還不是因爲你,害的我一晚上都要防備你什麼時候又跑來佔我便宜,南宮傅,我拜託你,我的心裡承受能力極是有限,經不起你這色胚的折騰,你趕快出去,讓我好好睡一覺。”
虞美人邊說便把對方推至門外,然後“啪”的一聲關上門,背過身去,長長的吁了口氣。
門關上的那刻,南宮傅臉上的笑容頃刻間淡去,眸中神色一暗,很快便閃爍着森冷的光芒。
伸出手,掏出懷中的盒子,檀木盒上雕刻着獨特的花式,女子身上特有的香氣似乎還殘留在盒上。
微微揚手,只聽“咔嚓”一聲,那一樹白雪簌簌落下,一個淺粉色的身影從樹後面迅速的走出來,腳步輕盈,明顯是練過武的,那女子半跪在地上,微微擡起頭,小臉凍的通紅,僅能算的上乾淨,似乎必尋常女子多了幾分英氣,那雙眼睛卻是極明亮的。
“夫人平時都在做些什麼?”
那女子笑容極淡,聲音清冷,彷彿換了一個人般:“只要與宮無關的事情,夫人似乎都很感興趣。”
“哦?那你有沒有見過這個盒子?”
盒子?那女子心中疑惑,卻並不表現在面上,只伸手接過南宮傅遞過來的木盒,仔細的大量了一段時間,然後將木盒雙手交還給南宮傅,忍不住搖了搖頭:“屬下從來未曾見過這樣的盒子,只怕不是夫人的東西。”
“那有沒有可能,此物是夫人從宮中帶出來的,卻從未讓你看見過。”
南宮傅的話讓那女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宮主與其問我,倒不如問夫人來的更快,夫人的心思,宮主若不知,屬下又何曾得知,宮主莫急,宮主若心中有夫人,真心待夫人,終有一日夫人會明白的。”
南宮傅聞言微微一愣,下一刻已經斂去笑容,彷彿周身的暖意都被寒冷吸盡,宛如一塑冰雕,煥發出森森寒意,讓跪着的人也禁不住打了個寒噤。
“你話太多了。”
“屬下知罪。”
跪着的女子說話間身體一俯,那模樣看上去像是五體投地。
南宮傅站在那把玩着手中的木盒,脣邊的笑容又一次浮現,聲音卻是不容置疑的:“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千萬不要讓我失望,看好夫人,千萬不要露出任何破綻。”
南宮傅說完,不再理會跪拜在地上的人,將木盒揣入懷中,轉過身去,那雪地上留下的極淺的腳印,很快被風雪覆蓋過。
直到南宮傅的身影消失在院中,那女子依舊維持那個動作,似乎已經僵硬過去,直到屋裡傳來茶杯碎裂的聲音,她才驚得擡起頭,頭髮上都佔了雪瓣,立即從地上爬起來,急急忙忙朝屋裡跑去。
南宮傅走後,虞美人便一個人坐在屋子裡,恨不得自己能夠馬上離開南宮堡回到那條蚯蚓的身邊,心裡又擔心南宮傅真的有什麼陰謀,如果她留下來多少也能探聽到點什麼,更何況她和南宮傅之間還有一個三月之約。
只不過是三個月,再熬三個月便再沒有人能攔得住她。想着想着便有些口渴,伸手閉着眼便去抹那茶杯,不想卻將那茶杯“哐當”一聲打翻在地。
虞美人看着地上的杯子碎片,搖了搖頭,蹲下身去,誰知那門卻被人“嘎吱”一聲撞開,心裡突的一跳,錯愕的擡起頭,手上的動作還未停下,感覺指尖被什麼尖銳的東西一戳,在看清來人並不是南宮傅的時候才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指尖。
口子不算深,殷紅的液體順着指尖滴落,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經有人先她一步衝了過來,抓住她的手,那力道有些大,竟絲毫不亞於指尖的疼痛。
“怎麼樣?痛不痛?”
女兒家眼中的擔心讓虞美人心中一暖,連忙搖了搖頭,然後抽回手:“沒事的,楊二,你一個女孩子家力道這麼大,而且一點也不穩重,這麼冒冒失失,我真怕若是我離開的話,你當真被又會人欺負了去。”
楊二呆呆的看着虞美人的笑容,巧笑倩兮,眉目顧盼間,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清靈絕美,不可方物,楊二一時間竟看呆了去。
“你怎麼了?”
虞美人伸手在對方眼前晃了兩下,楊二這纔回過神來,不自然的別開眼去:“夫人的傷還是先包紮一下,夫人是女子,手上留下疤書桌前痕就不好了。”
“留疤在手上又不是在臉上,誰會去看,我以前小時候磕磕碰碰,也不知道已經留下了多少傷疤。”
虞美人還沒說完,楊二已經轉身去找來了藥,不言不語的拉過虞美人的手,心中有些不忍,皺了皺眉,女子的肌膚光滑,細膩的讓她心中有了異樣的感覺,停頓了片刻,又放開了女子的手,將那藥往桌上一放,低頭退到一邊。
“楊二想起剛剛還燉了燕窩,想必已經好了,夫人還是自己上藥吧。”
虞美人錯愕了一陣,心想這丫頭竟與平素不同,卻又說不上來,只得往桌前一坐,朝着對方擺了擺手。
“你去忙你的吧,要是可以的話,幫我煮一壺新茶吧。”
虞美人說這話的時候始終看着楊二,見對方只是低着頭應聲,然後轉過身朝門外走,並未擡起頭看她一眼。
門“嘎吱”一聲被關上,將冷空氣隔絕在門外。
虞美人心裡奇怪,只道是南宮傅那個變態不知道又下了什麼命令,導致楊二這個小丫頭見了她也是畏畏縮縮的,不過好在南宮傅並沒有發現什麼,不然還真是件麻煩的事情。
思緒流轉間,虞美人已經暗暗運氣,丹田中凝聚着一股熱力,緩緩的讓整個身體暖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