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鬆榆縣東面是連綿的山脈,雖還是春寒料峭,地氣卻已經暖了,山澗中的一片湖水早早地化開了冰,大概是被冰封久了,那湖水看着異常清冽乾淨,湖面上幾隻野鴨悠閒地划着碧水,盪開一湖漣漪。

湖邊有個荒廢已久的木屋,屋頂都已經坍塌了一半,顯然是久不曾有人居住了。此刻,在這小木屋房門前坐着一個白衣錦緞的男子,男人衣裳上金線暗繡着對龍對鳳,陽光打在他身上,渾身都似亮着光輝。他眯着眼睛靠在木屋搖搖欲墜的門框上,毫不在意地上的枯枝敗葉沾髒了衣襬,他愜意地曬着太陽,愜意地擡手輕撫盤臥在他膝蓋上的一隻白狐。

那白狐極是乖順,閉着眼睛任由男人撫摸,天地間彷彿一片靜好。

男人低頭看了看腿上的白狐,勾起嘴角笑道:“都說好七天後放你走,怎麼還這般仄仄的。你暫時又變不回人形,回去也是給你家青青添麻煩,不如陪我多待幾日。”

白衣男人便是天狐,臥在他腿上的狐狸,便是小白。那日小白同青瑰藏在知縣家中,小白看見牆頭上金光一閃,心裡警覺,追了上去,果然就看到了這天狐。小白本不想惹事,質問天狐爲何對他們窮追不捨,那天狐卻嗤笑道:“你們還不值得我窮追不捨,我是來鬆榆會朋友。”

小白自然不信,說了幾句警醒的話,那天狐前一刻還嘻嘻笑笑,後一刻便翻了臉,跟小白動起手來,小白怎是天狐的對手,竟被天狐打回了原形,帶到了這山澗。

掙扎也是徒勞,小白便由他抱着,自己暗中慢慢積攢體力。那天狐拿了一條不知道什麼質地的金屬鏈條將他拴在木屋中,天狐說小白跟人待時間久了,身上穢濁之氣太重,不利於修行,便不給他吃食,每日只給他喝山澗中的泉水。泉水倒是甘甜,只是不能果腹,幾天下來小白餓得暈暈乎乎,早就失了力氣,懷疑那天狐是故意整他。

山裡連陰了好幾天,今日終於出了太陽,天狐將小白抱出屋子曬曬太陽,小白還是不理他,那天狐卻好像心情不錯,撫弄着小白的頸毛跟他講了好些事情。

白狐說因爲太無聊,他也學着人世的樣子,過人世的時間,每一世,他都做些不同的行當找樂子,起初時做鄉野牧童,後來做教書先生,再後來開鏢局,開酒樓,也混過江湖,還有一世當了朝官。

天狐說入朝爲官的那一世,冷眼看盡了朝野中的荒誕,他陪着那幫人做戲,也陪着一個寒門庶子成了朝中首輔,過去若干年,那首輔一日喝醉了酒,拉着他的手問他爲何不見老。

天狐說到這兒,自己笑了起來,他抱起白狐,道:

“你若陪着我,我便將這一世一世的故事都講與你聽,可好?”

小白扭頭不搭理他,天狐也不惱,笑道:“再不理我,我便把你丟到湖水中,讓你洗個涼水澡。”

小白連眼皮都懶得擡了,天狐把他抱到空中搖晃兩下,道:

“你啊……現在這副不放在心上,可知我這模樣,便是千年後的你,等你熬過了千年,便會想起我的好。你同你那青青本就不是同類,他終究是個要入世的凡人,而你,只不過是人世的旁觀者,他的情你體會不進去,你的好,他也不見得能全領悟。”

小白睜開眼睛,狠狠瞪了天狐一眼,天狐又道:“可擔心你家青青?你還是多操心下自己吧,你家青青尋到了好人家,現下估計正被伺候得舒舒服服。”

小白聞言,齜着牙,探頭咬上了天狐手腕,天狐吃痛鬆開手,小白跌倒了地上,幾滴血順着天狐的指尖滴到了地上,昏黃的土地染成了暗紅。天狐擡手看了看流血的傷口,道:“你這樣子倒也無趣。”說罷,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巧的四方錦盒,打開盒子,沁出一股幽香,天狐從盒子中捻出一粒藥丸,過去掰開小白嘴巴。那藥丸入口即化,小白咳嗽了兩聲,四肢百骸有些疼痛。蜷在地上瑟瑟發抖。

天狐道:“本來想你變回原形會乖巧些,沒想到這般無趣,這顆丹藥可耗了我不少名貴藥材,再過幾個時辰你便可變回人形。”

小白聞言,瑟瑟發抖地站了起來,瞪了一眼天狐,天狐笑道:

“還瞪,我又哪裡得罪你了?你叫我流了血,我該怎麼罰你?春風一度還是嚴刑拷打?對了,方纔可嚐了我的血?怎樣?可比你家青青的更好喝?”

小白身子一抖,雙眸變成了金,死命盯着那天狐,天狐走近他,又道:

“青瑰是異人,他的血自然有奇異之處,你嚐了一次鮮,便會想着第二次、第三次,你就不怕哪天把持不住,把青青吸成了肉乾?”

天狐彎下腰想將小白抱起,哪知小白竟一轉身,朝着湖邊奔去,天狐直起身子望着白狐跑到湖邊,那白狐回望了一眼,竟是跳進了湖水中。

天狐看着小白遊向湖中央,那樣子大概是想游到湖對岸去。

天狐兀自搖頭,道:“怎也這般癡傻。”

小白游到湖中央時候已經力竭,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何就跳進了這冷冽湖水中,只知道方纔見天狐彎腰又要抱他,便本能地要轉身逃走,轉身後沒有路,只有一片碧綠湖水,他便跳進了湖中,也罷,溺死在這湖中央倒也走了個乾淨,總比整日被天狐褻玩強得多,只是,放不下青青。

寒氣入骨,小白再也劃不動水,沉了下去。

在水下望向水面的太陽,明晃晃的一個光圈,很亮,看着真暖和。

小白再醒來,已經回到了那個塌了一半的木屋,他已經變回了人形,身子裸着,上面蓋着一件白衣裳。回神時發現正枕在天狐腿上。天狐給小白順了順額前的幾縷散發,道:“還真愛作踐自己,罷了,不再爲難你了,你想怎樣便怎樣,不過是幾十年,你想陪他便陪他,我等你就是。不過,我勸你們莫往南走了。”

小白沒有說話,天狐又道:“我這一世的名字是白錦,你可記住了?”

天狐站起身,走出木屋,在門口又回首問道:“你可曾想過,你對他,若哪天變成了一廂情願,你該如何?”

第五日傍晚,青瑰仍舊安靜地坐在知縣府對面的牆根下,穆青鋒站在他一旁陪他等。夕陽已沉下去大半,穆青鋒過去將青瑰從地上攙起來,道:“明日再來吧。”

青瑰愈發失落,跟着穆青鋒往回來,走到巷子口又回望了幾眼,啞着嗓子道:“就再等一小會,等天黑了再回去。”

青瑰在巷子的這頭,遙望着巷子那頭,直到望見了蹣跚而至的小白。

夕陽染紅了白衣,拉長了影子,青瑰擦擦眼睛,跳起來叫道:“小白!小白!小白!”叫完,咧着嘴撒腿跑去。

小白笑着抱住青瑰,親着他的額頭,而後緊緊擁住,青瑰終於哭了出來,哇哇得像是受了數不清的委屈。小白蹭着青瑰臉頰,道:“青青果然在等我。”

青瑰突然想起了什麼,推開小白,摸索出那幾個沒捨得吃的包子,吸着鼻涕遞給小白,道:“小白,餓不餓,給你留的包子。”

小白笑道:“快給我,都快餓暈了!”

青瑰美滋滋道:“就知道你回來會餓,慢些吃,別噎着。”

倆人一同坐在了牆角下,一個狼吞虎嚥地吃着包子,一個目不轉睛地看他吃包子,青瑰全然忘了身旁還有個同行的穆青鋒。白狐吃完了包子,咂咂嘴,想去牽青瑰的手,一下子就碰到了青瑰手腕子上的銀鐲子,幾絲冰涼,白狐一愣,問道:“哪兒的銀鐲子?”

青瑰這纔想起來,擡眼看,那穆青鋒正在是十步遠的地方看着他們倆,青瑰有些過意不去,拉着白狐過去,忙介紹道:“這幾日都是銀匠大哥照應我,銀鐲子也是銀匠大哥送的。”

白狐想起來天狐說青青正被人“伺候”得舒舒服服,難不成就是這人?小白心裡不大舒服,護在青瑰身前,道:“那倒謝過了,不過我家青青不亂收人東西,青青,把鐲子還給他。”青瑰面露猶豫,小白心裡生氣,他在外面被白錦折騰得要死要活,青青倒是過得滋潤。

小白拽過青瑰手腕,想把銀鐲子褪下來,扯到了皮,青瑰疼得咧嘴道:“小白,拿不下來了,我試過,真的。”

爭奪間小白才仔細瞧明白了,那銀鐲子上雕刻的竟然是並蒂蓮!小白更氣,這鐲子豈是隨便可以收,隨便可以戴的?脫不下來,難不成是想要拴一輩子?小白瞪了穆青鋒一眼,甩開青瑰手,道:“你倒是真尋到了好人家?那又何必在此等我?”小白腦中忽然一閃,盯着穆青鋒厲聲問道:“你可認識個叫白錦的?”

穆青鋒搖頭,道:“不認識。”

小白冷哼一聲,臉色稍緩。穆青鋒笑道:“若不介意,不妨今夜到寒舍住一晚?”

青瑰覺得有些爲難,這幾日與銀匠相處,銀匠對他無半分怠慢,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有時候比小白都細心,而且銀匠大哥打的銀子可真漂亮,這幾日都要迷上敲打銀子時候那清脆的叮叮噹噹聲。倒是他,對銀匠說了好些怠慢的話。小白一回來脾氣就這麼大,對銀匠橫眉豎眼,青瑰有些過意不去。

青瑰扯扯小白衣裳,小聲道:“小白,去吧……銀匠大哥家有好多漂亮銀飾呢,就去看看可好,若你不想久留,我們明日就離開可好?”

小白看青青一臉懇切,便心軟答應了。

穆青鋒笑着朝他二人點點頭,小白握着青瑰的手跟在穆青鋒後面。三人一行出了城門,走出三裡地,發現前面林子邊上似有個騎馬之人。穆青鋒警覺地將那二人護在身後,騎馬之人見到他們,策馬奔了過來,勒馬駐足後,青瑰纔看清,這不是大鬍子王江山嗎?

那王江山看了眼穆青鋒,看了眼青瑰,然後從馬上翻身下地,盯着白狐道:

“我尋了你好幾日,今天賭了賭運氣在城門外等你,沒想到真等到了。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我無錢無名,做個響馬子都做得潦倒不堪,今日特來作別,你且等我出人頭地,那時候再來討你的刮目相看!”

白狐沒說話,青瑰卻忍不住笑了,着王江山要麼一嘴鳥,要麼就這般彆扭地文縐縐,真是好笑。青瑰道:“你這人真是,想出人頭地便去,還有人攔着你不成?跟我家小白說什麼。”

王江山眨巴了幾下眼睛,一時語塞,半天沒蹦出個屁來,乾脆調轉馬頭,又望了一眼白狐,夾着馬肚,奔遠了。

王江山腰間還是彆着那把菜刀,大概是打磨過了,月光下閃着寒光,老遠還能看見。

青瑰笑着搖搖頭,道:“真不知他在想啥。”

穆青鋒卻不語,有意無意地走近青瑰,輕聲說了句:“世上難不倒有心人。”

隔日,天還未亮,白狐喚醒了青瑰,悄聲帶他出門,離開了穆青鋒的家。穆青鋒何等功力,怎會聽不見那二人的動靜。他聽見青瑰小聲詢問:“不跟銀匠大哥作別嗎?不大好吧?”還聽見青瑰合上房門時小聲嘀咕道:“還想讓你嚐嚐銀匠大哥早晨做的荷包蛋呢,可香了。”

院門被關上,穆青鋒起身來到院子裡,他見到了青瑰心心念念等的“小白”是何許人物,看他們兩個小孩過家家似的逗來鬧去,也看到了小白護犢子似的護着青瑰。

若是上心,自然要護着,不過不可護得太自私。自私了,便是害了他。那個叫小白的不懂,可是穆青鋒懂。

穆青鋒來到院落中那個緊鎖的房門前,劈開生鏽的大鎖,從裡面取出了塵封已久的青鋒劍。

拔劍出鞘,寒光依舊。穆青鋒舞了幾個招式,忽聽得院落中有人鼓掌叫好,拾劍刺去,看到原是白錦。

白錦拍着手喝彩道:“穆兄風采尤勝當年。這是終於決定了?”

穆青鋒拿劍指着白錦,道:“白兄把我好一個作弄,這可都是你設好的局?那小白同白兄怕是淵源不淺吧,他不見那幾日,可是在白兄那裡喝茶?”

白錦撥開劍鋒,笑道:“聰明人可真是難應付,穆兄一氣兒問這麼多,我倒不知道先答哪個好了。在這裡耽誤時間,穆兄不如快些追上去看看,你那青青,本就是多舛的命。”

穆青鋒看他一眼,收劍,別過白錦,也離去了。

白錦一人站在銀匠空蕩蕩的院落中,自言自語道:

“又都走了。”

青瑰一路上覺得沒跟銀匠道別,良心很是不安,銀匠大哥給打的長命鎖還沒打好呢。那鎖上寫的“長命富貴”他可是喜歡的緊,下面小鈴鐺上還仔細刻着竹子呢。青瑰一路上偶爾回頭望望,小白瞧在眼裡,心裡有點疙瘩,諷道:“幾日不見,青青你倒是愈發出息,給個大男人栓去了心。”

青瑰撅着嘴反駁道:“纔不是,銀匠大哥是好人,倒是你將我一扔好幾天。小白,你去哪裡了?”

小白氣道:“你眼中誰不是好人。我看見只野兔子,追上了山,在山裡迷路了。”

青瑰撲哧笑出來,罵道:“你就敷衍我!我看你不是追兔子,是追哪個漂亮姐姐去了吧。”

小白笑笑,沒多做解釋。一路上青瑰絮絮叨叨講着女鬼姐姐怎麼託付於他,小白聽得心驚,罵道:“不是囑咐過你,不要去搭話,怎麼不聽!”

青瑰辯解道:“那姐姐看着可憐,我……”

“世上可憐之人多了去了,你難不成要挨個去可憐?”

青瑰握着本想給小白看的褡褳荷包,有點難過。是呢,小白活得久,見得也多,這種事情他大概不會放在眼中。藍緞荷包又被他收好放回包袱中,青瑰看着手鐲,有點想念那銀匠大哥,那銀匠看他替女鬼姐姐傷心才送他的手鐲呢。

一路緊趕慢趕,離寧川還有三十里路的時候,看到了路邊的小茶肆。青瑰摸摸早就餓扁了的肚子,道:“小白,咱去歇歇可好?”

白狐應下,跟青瑰坐到了那茶肆中。

兩城之間的茶肆裡魚龍混雜,青瑰身後一桌坐着兩個佩刀的漢子,那漢子拍着桌子吼道:“江湖!什麼是江湖!就是喝不完的酒,比不完的武,流不完的血!這天下第一的寶座空了都快六年了,你說說,今年倒是誰有指望?”

另一個漢子搖頭道:“不好說,真不好說,不過,反正不會是你我二人就對了!”

說罷,那兩人一同哈哈大笑起來。

青瑰聽着有意思,也跟着偷偷抿嘴笑,白狐瞪他一眼,青瑰不情願地斂起了笑臉。

屁股還沒坐熱乎呢,外面進來兩個押着犯人的官差,那兩個官差招呼着小二上熱茶,嘟囔道:“這大冷天遭的什麼罪!”

另一官差道:“京城裡最近不安頓,咱就權當出來避難了。楊大人一倒,誰知道得有多少人要跟着遭殃。”

青瑰一驚,豎起耳朵細聽,那官差又道:“可不是,沒想到楊大人被個無名小吏給扳倒了。可憐楊大人,難得的好官,以前全仰仗他撐着,他這一倒,這朝廷……”

“噓噓噓,你可閉嘴吧,小心招禍。那個無名小吏叫什麼來着?姓宋來着吧?”

“是是,叫宋文,楊大人本是好心提攜他,怎想到……人心叵測,人心叵測啊……”

青瑰愣了,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騰地站起來,跑到官差身前,問道:

“二位說的可是楊應楊大人?”

官差被他嚇一跳,道:“可不就是楊大人。”

青瑰又問:“他怎會被宋文扳倒?不是……宋文爲何要扳倒楊大人?他倆……他倆……不是挺好嗎?怎會……”

官差見他顛三倒四,不願搭理他,青瑰愣愣站在那兒,忽聽見有人喚道:

“小兄弟,你過來一下可好?”

青瑰聞聲望去,原是官差押着的一個犯人,那犯人已是個老頭,蓬頭垢面,滿頭銀髮,正朝青瑰招手,青瑰見他可憐,回去端了碗熱茶纔過去,那老頭點頭道:“小兄弟真是好心,好心好報,好心好報啊……”

青瑰問道:“老人家叫我可有事?”

老人喝盡那碗熱茶,盯着青瑰看了會,忽然一邊笑一邊老淚縱橫起來,青瑰被他嚇了一跳,那老人卻是越哭越傷心,身子顫得手鍊腳銬都跟着響個不停,引得官差連番呵斥,罵道:“老瘋子又發癲,小兄弟莫理他。”

青瑰看着老人可憐,道:“老人家,還要碗熱茶嗎?”那老人搖搖頭,道:“擔不起,擔不起了。小兄弟,楊大人是好人,你也是好人,好人好報,好人好報。”

青瑰問道:“老人家也認識楊大人?”

老人擦擦眼淚,道:“老朽認識的人多了,前朝的,今朝的,活着的,死了的,多了……小兄弟可是往京城走?”

青瑰點點頭,他放心不下宋文和楊大人,事情蹊蹺,他想去看看。

老人家點頭,道:“小兄弟,你記得去南羅巷子找個姓馬的瘸腿老人,切忌切忌,他會幫到你。”

青瑰莫名其妙,還是應下了,官差已經吆喝着囚犯起身上路,老人又望着青瑰哭了一把,踉踉蹌蹌離開了。

青瑰坐回去,白狐不動聲色地喝茶,問道:“又惹上什麼了?”

青瑰惘然搖搖頭,只是道:“那老人家哭得好傷心。”

白狐道:“你看別人傷心是不是又心軟了?方纔是不是又胡亂答應了什麼?”

青瑰眨眨眼睛,老實交代道:“也不算,老人家讓我去京城南羅巷子找個姓馬的瘸腿老人。也不知道爲何,不過我倒是想快些去京城見見宋文和楊大人。”

白狐幾分冷笑,道:“見了又如何,憑你,又能改變多少。”

青瑰一愣,呆呆看到白狐,道:“小白,你怎麼說這種話。宋文是何等人,你也是見過,楊大人是什麼人,你也知道。他們說宋文害了楊大人,別人會信,我可不信,我去了京城也許什麼都改變不了,也就圖個盡力的安心。”

白狐輕嘆,道:“我陪你就是。”

青瑰悶不作聲,白狐又道:

“不過,京城裡的宋文,怕不是貨郎擔宋文了吧。”

青瑰捧着熱茶碗暖着手,道:“不去見見,怎麼說得清楚,小白,我知道這些人情世故你並不放在眼中,或許還覺得可笑。不過,我想多去看看,不想活得糊里糊塗,任人擺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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