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自欺

眼看君臣們計議已定,大臣們退去。秦王久坐,心頭微覺煩躁,便起身往外踱去,永巷令忙率人隨侍。秦王一徑信步直走入宮苑之中,一路之上一語不發,永巷令跟在秦王身後,神情極爲小心。

秦王突然問:“長公主的笄禮是幾時辦的?”

永巷令忙笑答:“有兩個多月了吧,是王后操辦的笄禮,大王還命卑奴送去了賞賜。”

秦王哦了一聲,微有感慨:“寡人……總覺得長公主還是個小孩模樣,誰知轉眼就到了嫁人的年紀。”

永巷令陪笑道:“大王國事繁忙,兄妹自不能如尋常人家一般常在一處,有此感慨也是難免。”

秦王不語,顧自行來。一行人已走到秦王寢宮門前,永巷令正要指引,卻見秦王徑直向前走去。永巷令忙快走兩步跟了上去,心下大是奇怪。

----

乳母去世之後,孟嬴一直心頭鬱郁。

掬育之情本就深厚,加之她先後父母雙亡,從小到大,在她身邊始終陪伴、能全心依靠的人,只此一人,雖是奴僕,實爲至親,一旦失去,悲痛自不待言。加之自己的終身大事如箭在弦、前途茫茫,心緒更是紛亂惶恐。她素來膽小,近來寢食不寧,便有好幾日告了假不曾上課,好容易今日精神好了些,昭兒才勸了她出門,等收拾停當,時辰已是不早,細菽性子急,邊走邊催道:“哎呀公主快些,要遲了!“

孟嬴有些匆忙地邁出宮門,驀然看見秦王,一時愣住,呆立。昭兒也是一愣,但馬上回過神來,一拉細菽,幾名侍女齊齊向秦王行跪禮。見孟嬴一徑呆着,昭兒忙輕輕扯了扯孟嬴裙邊,孟嬴回過神來,向秦王行禮,輕聲道:“參見王兄。“

秦王微笑道:“不必多禮。“

秦王邊說邊伸手去扶孟嬴。孟嬴的手不自覺地微微一躲,待到起身後,忙將雙手從秦王的扶持中抽回,低頭不語。

秦王語聲溫和:“這般匆忙,是要去哪裡?“

孟嬴輕聲答:“去……去學館。“

秦王笑道:“上課晚了?“

孟嬴有些膽怯地嗯了一聲。

秦王寬慰地:“偶爾晚些去也無妨。”

孟嬴還是低着頭只嗯了一聲。

秦王玩笑地:“別怕,你是長公主,夫子可沒這個膽量責罰你!”

秦王邊說邊鼓勵地拍了拍孟嬴的肩膀,孟嬴卻猛地瑟縮了一下。秦王明顯感覺到了孟嬴對自己的生疏與排斥,面色不覺冷了一冷。

孟嬴輕聲地:“王兄……臣妹……去上課了。”

秦王笑了笑道:“好。去罷。”

昭兒等人隨着孟嬴行禮,再簇擁着孟嬴離去。秦王微側着臉看着孟嬴的背影,面色平靜中微含失落。

半晌,秦王開口問:“她一直住在此處?

永巷令答道:“是。當年本是要爲長公主另擇宮室的,長公主執意不肯,王后也就依了。”

秦王點點頭,又道:“她似乎……很是怕寡人。”

永巷令忙笑道:“大王威嚴,長公主拘謹,是敬畏您的王者氣度。”

秦王搖搖頭:“她是因爲她母親……”

永巷令不敢接話了。

秦王喟嘆道:“罷了,她因此怕了寡人,或有怨懟之意,也是人之常情。”

永巷令忙道:“大王多慮了。”

秦王的語氣有些澀然:“不親近,也好。”

秦王擡頭端詳着面前的宮門,過了好一陣子,才轉身走開。永巷令忙示意手下跟上。

秦王邊走自言自語般地:“你說,寡人當給長公主指一門怎樣的婚事?”

永巷令小心答道:“前來向長公主求親的,多爲各國貴胄俊傑,大王定能爲長公主指一門好婚事。”

秦王微微一哂:“好婚事?”

永巷令小心應是。

秦王一直沒看永巷令:“若她不覺得好呢?”

永巷令略一遲疑,答:“長公主……爲我大秦所養,素來知禮儀、識大體,當知自己的婚事……亦是國事。”

永巷令偷覷了一眼秦王:“不過……卑奴的粗淺見識,大王既心繫國事,亦顧念手足,這婚事定然是能兩全其美的。”

秦王停步,轉臉,掃了永巷令一眼,眼神便有些深意,他問:“兩全?”

永巷令躬身陪笑應是。

秦王淡淡地:“五年前,你也是這麼說。”

永巷令一震,膝蓋一軟,跪倒,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秦王冷冷地:“你也只能這麼說。“

秦王低頭看着永巷令:“你再說說看,寡人若殺了那晉使、再爲長公主指個年貌相當的夫婿,算不算兩全?”

永巷令瞠目結舌。

秦王看着永巷令張皇失措的模樣,自嘲地一笑,語氣也有些譏諷:”起來罷。兩全……什麼兩全,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秦王顧自向前走去。其餘宮侍不敢去扶永巷令,一徑低頭跟着秦王而去。驚魂未定的永巷令努力了好幾次,才爬了起來,他惶然地拭着額頭上的汗,看着秦王的背影,鼓起勇氣,快步跟了上去。

----

孟嬴沉默地走着,臉色也有些不太好。

昭兒輕聲道:“公主這是怎麼了?“

孟嬴搖搖頭道:“沒什麼。“

昭兒柔聲道:“公主對大王有些生分,奴婢瞧大王有些不高興的樣子,幸好,大王沒有責怪的意思。“

孟嬴輕聲道:“我與他兄妹之情原本就淡,再說……看見他,我就想起母親……”

孟嬴停住腳步,眉頭微皺,恐怖悲傷的往事令她的神情變得悲傷而糾結。

孟嬴的心情,無人比昭兒更瞭解。

這些日子,她日間懨懨,夜夜從夢中哭醒,幾乎又回到了生母去世時的模樣,悲傷、敏感、脆弱,除此之外,還多了消沉。

昭兒忙勸道:“都是過去的事了,您別總想它。奴婢只擔心您答不上夫子的考問,夫子可是要連奴婢一併罰的,奴婢……怕得很。”

孟嬴不禁一笑:“我不怕,有你提醒,夫子問不倒我。”

孟嬴到底心思輕淺,面上憂色淡去,重又舉步向學館走去。突然,她看到嬴亭也攜着兩名侍女向學館走去。嬴亭似感覺到身後聲響,微微轉過頭來,眼風向孟嬴這裡一掃。孟嬴見嬴亭回頭,以爲是要與自己打招呼,微笑着主動道:“亭姐姐……”

卻見嬴亭仿若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聽見一般,又回過頭,扶着侍女的手,顧自向前走去。孟嬴一愣,有些尷尬、也有些不明所以。

----

驛館後院中,除馬廄外,院內停着幾輛馬車,有的空着,有的箱籠還未全部卸下,其中一輛車上只有端端正正一個大箱子,蒙着罩布,不知裡面是何物,罩布一角連着一條細繩,夜色中幾乎看不出來。細繩微微顫動,顫動沿着細繩傳至在馬廄裡繩子末端的銅鈴,鈴聲響起,在馬廄中打盹的數名便衣衛士猛然驚醒跳起,唰地抽出佩劍,紛紛喝道:“什麼人?”

只見院內寒月高照,四下無聲。衆人警戒片刻,這才略略鬆了口氣。衆人都未注意到不遠處屋脊上閃過的一個黑影。

----

後院的聲響傳至荀寅寢室,他本已準備就寢,又起身坐起。見親隨入,便問:“何事驚擾?”

親隨秉道:“後院裡的馬不老實,大人放心便是。”

荀寅點頭,親隨見他索性趿鞋披衣而起,象是還有話要聊的模樣,便道:“過幾日便是國宴,不知大人可留心了,楚國此次來的副使……”

荀寅隨口問:“怎麼?”

親隨答道:“此人便是伍奢之子伍員。”

荀寅想了想,道:“原來是他……那又怎樣?”

親隨提醒:“五年前咱們可是吃了虧的,如今他……”

荀寅不悅道:“五年前,他們也沒討到便宜。”

親隨有些尷尬地不語。

荀寅又想起了什麼:“那個伍員……聽說他曾當街殺人,想來不過是個驕縱跋扈的紈絝子弟,有幾分蠻力而已,不足爲慮!”

親隨先是連聲附和,繼而突然想起了什麼道:“對了,當年伍員街頭行兇,要殺的……彷彿正是此番楚國的正使,費無極罷?”

荀寅一怔道:“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

親隨愕然:“那這二人……”

荀寅亦愕然,繼而失笑道:“楚國是無人了麼?居然派出這兩個人來……”

親隨亦笑道:“也不知楚君是來求親,還是來自取其辱的。”

荀寅傲然地:“此番前來,吾本就是志在必得,這些人等,皆不在吾眼裡!秦王允親之時,便是我軍進兵楚國之機!吾定要他們輸得口服心服,以補五年前之憾!”

----

24、秋涼13、報復12、玉碎15、刺客22、博弈1、初見11、憐惜16、威脅45、難題26、顧忌29、天助41、隨嫁14、噩耗9、謠言27、冠禮15、刺客28、淫雨15、刺客23、權衡26、顧忌7、疑忌32、棋子39、同傷47、念頭27、冠禮17、質問31、顏色2、挑釁2、挑釁47、念頭17、質問36、前夜29、天助12、玉碎12、玉碎26、顧忌12、玉碎30、進退11、憐惜37、鬥寶10、真假13、報復14、噩耗34、火候3、隱情6、夜見11、憐惜32、棋子20、奔走15、刺客26、顧忌39、同傷37、鬥寶38、力挽3、隱情47、念頭43、驚豔26、顧忌36、前夜18、認罪20、奔走39、同傷14、噩耗40、 親定1、初見4、周旋39、同傷1、初見29、天助47、念頭40、 親定5、籌算36、前夜19、攀扯15、刺客14、噩耗27、冠禮28、淫雨31、顏色14、噩耗30、進退2、挑釁25、楚腰31、顏色28、淫雨43、驚豔2、挑釁26、顧忌34、火候25、楚腰2、挑釁10、真假34、火候7、疑忌14、噩耗1、初見
24、秋涼13、報復12、玉碎15、刺客22、博弈1、初見11、憐惜16、威脅45、難題26、顧忌29、天助41、隨嫁14、噩耗9、謠言27、冠禮15、刺客28、淫雨15、刺客23、權衡26、顧忌7、疑忌32、棋子39、同傷47、念頭27、冠禮17、質問31、顏色2、挑釁2、挑釁47、念頭17、質問36、前夜29、天助12、玉碎12、玉碎26、顧忌12、玉碎30、進退11、憐惜37、鬥寶10、真假13、報復14、噩耗34、火候3、隱情6、夜見11、憐惜32、棋子20、奔走15、刺客26、顧忌39、同傷37、鬥寶38、力挽3、隱情47、念頭43、驚豔26、顧忌36、前夜18、認罪20、奔走39、同傷14、噩耗40、 親定1、初見4、周旋39、同傷1、初見29、天助47、念頭40、 親定5、籌算36、前夜19、攀扯15、刺客14、噩耗27、冠禮28、淫雨31、顏色14、噩耗30、進退2、挑釁25、楚腰31、顏色28、淫雨43、驚豔2、挑釁26、顧忌34、火候25、楚腰2、挑釁10、真假34、火候7、疑忌14、噩耗1、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