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銳回答記者的提問一個比一個精彩,那些想反駁的人恰恰讓給了他展現自己思想的舞臺,若不是其中大部分是西洋記者,各國大使們都要以爲這是一場中國人自編自演的戲劇。而正因爲如此,洋大使們內心變得無比焦慮和不安,這幾乎是在唱衰西方,可因爲話出至楊銳之口,並且又是以學術的方式,更重要的、楊銳已經成爲世界著名的歷史哲學家,他在歷史哲學方面的成就被全世界學者所公認和讚譽。
因此,他們除了焦慮還是焦慮,其中法國大使韋禮德最爲焦急。因爲法國確實如楊銳所說的那樣,再無半點戰爭的**,全體國民痛恨戰爭甚於恨德國人,如果真的發生第二次歐洲大戰的話,他很懷疑法國會不會像沙皇俄國一樣忽然崩潰。此時,韋禮德先生很想問楊銳第二次歐洲大戰將如何發生?又該如果避免?可中外記者們死死的圍住講演臺,問題一個個的向楊銳拋過去。
“最後一個問題了。”剛剛回答完日本記者的楊銳見時間差不多了,準備結束這一切。他看着灌木一樣高舉起的手臂,最後點了一個女記者,不想這人還是洋人,而且似乎不是記者。“請問總理閣下,如果真如您所形容的那樣,西洋文明將走向死亡,那中國和日本是不是會想蠻族一樣入侵西方?”
“這完全不可能!”楊銳感覺到了問題的危險性,立即矢口否認。“中國和日本如果不能謹守自己的文明,一味的追崇西洋思想,比如大衆民主、比如個人主義、比如社會主義、比如無節制的現代化,那他也會沾染上西洋文明衰亡時期傳出的毒素,和西洋文明一同死亡。
而西洋文明具體如何死亡。完全可以翻開歷史,看看古羅馬是如何死亡的。在耶穌歷公元一百八十年,也就是最後一個羅馬皇帝馬克.奧勒留死亡後。羅馬帝國開始走入沒落時代,也是文明崩裂時代。從這個時候開始——其實在這之前羅馬就已存在死亡的徵兆。比如崇尚武力的羅馬人日漸頹廢,公民們居然都不願意當兵,最後只有一些遊民願意從軍,再則是邊疆地區的充塞着日耳曼人和其他外族的羅馬軍隊還有一定戰鬥力;還有就是物質享樂主義、厭世主義。
而在奧勒留皇帝逝世後,在外,帝國逐漸瓦解;在內,不婚、婚而不育現象極爲普遍。因爲生育率下降,人口減少。公民的素質也隨之下降;社會風氣怠工、遊手好閒,許多人寧願接受國家的救濟,也不願工作以自養,於是整個國家田地荒蕪、無人經營,整個社會呈現出一種坐以待斃的狀態,之後蠻族的入侵僅僅是幫着收拾殘局罷了。可以說,羅馬的覆滅根本就是自我毀滅,這是文明發展到末期時的徵兆。這種現象既然能在一千多年前羅馬文明晚期出現,就會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統一的歐洲出現。
而中國和日本以及朝鮮諸國,如果能杜絕西洋文明衰亡時期毒素傳播的話。那這個時候僅僅能自保,也就是說這個時候東亞處於漫長的中世紀;又如果我們不能杜絕西洋文明衰亡時產生的毒素在國內的傳播,反而因爲豔羨西洋燦爛的文明——就像剛纔那個提問的記者一樣。有或者像馬可波羅一樣,主動融入西洋文明,那同樣,我們也將步入衰亡。這就不是中國、日本、朝鮮入侵歐洲或者美洲了,而是我們和歐洲美洲一樣,被蠻族,也就是非洲、中東、南美的野蠻部落入侵。
以這樣看,世界存在多文明體系是十分必要的,因爲當一個文明衰亡後。另一個文明可以繼續崛起,即使中日朝等國因爲主動融入西洋文明最終走向衰亡。但非洲、中東、南美那些所謂的落後部、落落後民族還是可以接過文明的火把繼續前行。但不管怎麼說,西洋文明的衰亡都是人類史上最大的不幸。因此,我衷心的希望第二次世界大戰不要發生。
因爲一旦發生,喪鐘很快就會敲響,到那時,你就會發現,全體歐洲人將和一千年前的古羅馬人一樣,在厭惡戰爭以及極端和平主義的思想下,不再去當兵;同時,在虛無主義、厭世思想,以及極端個人主義的影響下,他們不願意結婚,更不願意生育;最後,在大衆民主以及社會主義思想下,整個社會的福利會非常高,對有產者、大小公司的稅收則非常重。這時候,已經沒什麼人會去工作了,大家都享受着國家的福利,所有人的生活都精緻安逸,幾乎要達到按需分配的理想,可既然舒服的秋天已經來了,冬天還會遠嗎?
好了,諸君,因爲時間的關係,本次提問到此爲止,最後我僅有一句話贈與各位:,no-。”楊銳說的是拉丁文,看着那些不明白的華人記者,他只好翻譯道:“願意的人,命運領着走;不願意的人,命運拖着走。謝謝!”
原本寫於《西方的沒落》第二部結尾的一句古希臘哲言被楊銳此時說了出來,這使他像是在宣讀上蒼旨意一般神聖而不可侵犯;而時間接近中午,明媚的陽光從天空直射下來,光暈中,他宛如是一尊神祗。
既然新聞發佈會結束,記者們便要被禁衛軍禮送出紫禁城,可沒想一直傾聽的章太炎忽然帶着兩院六百多名代表正襟整冠,而後齊刷刷的想楊銳跪拜,其中更有身着滿清官服的王國維。
跪拜早在國內廢除,對岷王也僅僅是四鞠躬(他若稱帝則是五鞠躬),可現在章太炎的跪拜卻是三叩九拜,這顯然是覲見皇帝、祭拜祖先的大禮。楊銳一邊避讓一邊大驚道:“枚叔你這是爲何?你們,你們快起來!”
他這邊說,可章太炎等人還是無動於衷,只對着他之前所在的位置無比鄭重的三叩九拜,禮畢起身之後章太炎才道:“竟成今日已成聖!對聖人吾等自然要三叩九拜。”他這一句回答完楊銳。又對那些驚呆了、正在拍照的中外記者說道:“自前清道光始,國學敗亡如斯,然今日竟成文明輪迴論一出。使吾等醍醐灌頂:文明有生即有死、文化有盛必有衰。吾國吾民不必菲薄於國學、專美於西風。自今日起,《西方之沒落》與《東方之復興》即爲我大中華之無上典籍。治國治世之道,盡在其中!”
章太炎宣召一般的對那些記者說完,便不理他們的提問揮手讓禁衛軍送他們出去。楊銳沒想到前幾天的頓悟會有這樣的效果,看到他如此作態依舊口呆目瞪,什麼時候自己居然成聖人了?
“總理閣下……”楊銳還未和章太炎算清這筆賬,洋大使們又圍了上來,不過很明顯的,德國大使和蘇俄大使被他們有意擠在最外。“第二次世界大戰真的會發生嗎?”法國人韋禮德焦急道:“難道就不能阻止戰爭的發生嗎?”
本來就想這些洋人大使前來探討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楊銳見此不得不放下章太炎那邊,笑着道:“很悲觀的說,幾乎不可能。”他說完見洋人焦急,又道:“我以前就說過,凡爾賽條約對德國太過苛刻,前幾年佔領魯爾區的行爲則太過魯莽。現在每一個德國人都心存怨恨,而如果要達成諒解,那就要取消鉅額賠款,交還那些失去的德國領土。
但是,如果取消賠款。大不列顛、法蘭西以及意大利就要獨自歸還欠美國連利息在內的四百多億美元戰債,這顯然無法讓各國民滿意。因此,現在唯一行得通的就是美國通過道威斯計劃對德國放貸。德國經濟的利潤變成賠款交由大不列顛、法蘭西和意大利,而後再交給美國,如此形成一個循環。可這個循環並不穩固,美國經濟看似繁榮,可那只是虛假的繁榮……”
“總理先生,這……”聽聞說到美國經濟,,美國大使馬慕瑞坐不住了,但再想到楊銳‘管理學家、經濟學家’的頭銜。他又質疑不出來,畢竟他僅僅是個外交官。
“馬慕瑞大使。貴國的經濟在歐洲戰爭時期就已經泡沫化了,當戰爭結束。歐洲逐漸恢復工業能力時,因爲政治上的原因,貴國依舊不願意擠掉那些因爲戰爭刺激而產生的多餘產能,不到不擠掉,反而因爲提前消費、股市投機再次擴大產能。貴國的產能如此巨大,只能靠對外出口拉動經濟,可貴國又大幅度提高關稅,使得世界各國沒辦法獲得美元以購買貴國商品。
現在之所以能堪堪維持,在於每年貴國都會對外貸款十億美元、貴國國民在歐洲旅遊會消費六億美元,靠這些錢,才勉強拉動着貴國國內經濟。但靠對外貸款拉動出口的經濟模式是難以持久的,就像靠股市投機維持繁榮一樣,等股市崩潰,那一切都來不及了。”
“總理閣下,請問美國經濟和歐洲戰爭有什麼關係?”韋禮德見楊銳只談及美國經濟,不由再次發問,在他看來,這和歐洲戰爭毫無牽連。
“美國經濟當然和歐洲息息相關。德國經濟完全依靠美國貸款支持。在五年前的魯爾危機中,德國已經政局動盪了,如果美國經濟產生危機,那麼德國經濟必定最受影響,魯爾危機時發生的一切,在經濟危機的德國自然會再次發生。”
楊銳本來是想通過新聞發佈會達成兩個目的:一是使美國陷入孤立主義;二則阻止第二次世界大戰發生。可現在,因爲答記者問時的即興發揮,一些新的東西忽然出現在他腦中,他忽然發現一個陷阱、巨大而殘酷的陷阱,所以,此時他並不想就第二次世界大戰說太多,換而言之,此時的他,又一次覺得應該調整國家大戰略,這將是最後一次調整,因爲此時的他對歷史、對未來已經完全通透了。
辭陛、宴會、回府時街道上成山成海的挽留人潮,到最後,黃旗公務車不是開着走的,而是被人們推着走、一直推到國公府門口——每一個人都哭着喊着捨不得他卸任,更捨不得他離開京城,可這卻是無法改變的。
不過這一天的夜裡。王季同、章太炎以及徐華封、杜亞泉、謝纘泰五人都被他請到府上,他覺得自己白天所感悟的必須與他們分享,這是關係到整個國家民族的命運。
“請各位來。是我忽然意識到一個陷阱,而這個陷阱卻有請君入甕的意思。你不進也得進。”隱秘書房會客室內,脫下官袍、身着綢裳的楊銳雖不再有總理威嚴,但聲音依舊無比沉穩。
“竟成請說吧。”王季同看了其他人一眼,感覺事情應該不小,不然不會把大家一起請過來。
“我先聲明一下,我說這些不是因爲要改變什麼,而僅僅是想表明這裡面有一個大問題。”楊銳謹慎的道,“而之所以告訴大家。是想取得共識;至於解決辦法,有就有沒有就沒有,這個沒辦法急。”他說完見五人正襟危坐、洗耳恭聽,便道:“我是前幾天才總結出文明生命週期論的,而在今天新聞發佈會上回答記者提問時,又意識到我們正處於一個巨大的陷阱中。雖然是剛剛意識到,來不及去證明,可直覺和經驗告訴我這是真實存在的。”
不如上午新聞發佈會上的慷慨激揚,此時楊銳表情極爲平靜,但內心卻是猶豫的。他在猶豫要不要坦陳自己來自未來年、來自2013年,但章太炎的發言卻讓他忍住了,他道:“竟成。你說吧,你說什麼我們都相信。”
“好!請諸位務必保密。”楊銳習慣性的開場,而後提了提嗓子才道:“就像上午我回答記者時所說的,如果歐洲再經歷一場戰爭,也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戰,那麼歐洲將走向統一,文明步入衰亡,但美國文明的根在歐洲,美國人一定會站出來接替英國的位置。成爲世界霸主,這是我們之前討論過、並要想辦法阻止的歷史趨勢。因爲英國統治世界不會打壓我們。可清教徒的美國統治世界一定會仇視我們、想盡辦法讓我們接受美式民主、美式文化,其實。以文明生命週期論判斷,這其實是在給西洋文明續命!”
“續命?”一干人看着楊銳,有些難以接受這個詞。
“是的,續命。”楊銳很確定的道。他想到了後世改開的中國,想到了決定世界經濟名之爲g20峰會、其實只是中美兩國的g2會議,想到了拉動世界經濟的太平洋經濟圈。這些東西想過,他才長嘆道:“歐洲確實是要衰亡了,但因爲歷史的原因,他即使沒了殖民地,也還掌握着全世界的經濟、貿易、金融和科技,這些都是獲利之源;而美國是世界霸主,就像羅馬帝國不會看着希臘衰亡一樣,美國也不會看着歐洲衰亡。
所以,美國會幫老歐洲續命,而全世界則幫美國續命。具體的做法就是世界貨幣由英鎊換成美元,而美元會在某個時候與黃金脫鉤,那些沒有黃金支撐的美元最後會以石油作爲美元的貨幣之錨——他們會與盛產石油的中東國家達成協議,即石油貿易只能以美元結算,到最後因爲所有國家都要持有美元,而沒有黃金準備金的美元可以隨意印刷,這等於是美國在向全世界收取鑄幣稅。
而這鑄幣稅除了維護美國霸權外,其他的則轉化爲歐美國家的人民福利。沒錢就開印刷機、沒錢就量化寬鬆,全世界都是美元紙幣的傾銷地,而爲了換取這些印出來的美元,全世界都要爺爺一般供養着美國和歐洲,這些國家的經濟確實是可以繁榮,但利潤的大頭已經被美國和歐洲國家收割了。這些收割走的利潤,形成歐美國家高福利的來源,這就使得西洋文明得以苟延殘喘,因爲缺少這些貢稅,他們早就死亡了。”
楊銳一席話毫不停歇說出來,不通經濟的王季同和章太炎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徐華封、謝纘泰還有杜亞泉勉強能聽懂的,杜亞泉說道:“世界各國爲何會甘心使用美元,而不使用其他貨幣?那怕黃金也好。”
“黃金的產量畢竟有限,而且,最關鍵是,洋人用槍炮打我們,那我們就要學習洋人的一切。把洋人說的一切奉爲圭臬。洋人說要現代化,世界各國家就現代化;洋人說黃金是野蠻的遺蹟,不應該再堅持金本位。那世界各國就放棄金本位,採取美元本位;洋人說民主是好的正義的。那我們也要民主;洋人崇尚個人主義、沉迷於物質享樂主義,那我們也要崇尚個人主義和物質享樂主義。
當整個國家都被西洋文明洗腦後,那文化上、思想上、經濟上、金融上模仿洋人就是應有之義。那些應該叫做後發國家、或者發展中國家的文明,雖然他們在給洋人繳納貢稅,但同時這些國家內部的商品也會變得豐富,陷入物質享樂主義的民衆對於能提供無限商品的政府自然是支持的。同樣,西洋文明衰亡時的產生毒素也會傳至這些國家,而這些國家則用自己所積累的文明能量給西洋文明延命。
到最後。本該只發生在歐洲和美國的衰亡徵兆將發生在這些國家身上,比如生育率降低、比如極端個人主義、比如大家都想不勞而獲、等着國家救濟。這些國家就像被吸血鬼吸了血一樣,代替西洋文明提前步入文明衰亡。
這雖然是個陷阱,可我們不得不要往裡跳。第一,民衆會被西洋的物質享樂主義、美式民主所誘惑,一旦執政者不能提供豐富商品,他們就會抗議造反,而且歐美各國也會要求你加入世界貿易,加入由他們一手組建的吸血經濟網絡。第二,如果你不從、拒絕上當。那洋人自然會以人權、正義的名義用槍炮對付你,你若要想與之抗衡,那自然要跳入他們設好的陷阱。以獲得西洋文明所創造的武器,所以……”
說道這裡的楊銳站起身雙手一攤,再道:“這就好像一個書生碰到夥強盜,你不入夥,那就殺了你,把你的財產搶劫一空,或者通過傀儡控制你;而你加入,那你作爲新手,你搶來的一半財物就要上貢給強盜頭目。
其實強盜頭子本來就要死了。但是你搶來的這些東西剛好使他得以續命。雖然你也有所收穫,但本來你可以在以後的日子裡自己獨立門戶。可現在你甚至可能在搶劫中被人殺死,你不是爲你自己而死的。你是爲強盜頭子續命而死的。這種模式下,只當最後一個被強盜脅迫的好人喪了命,強盜頭子纔會餓死。
諸位,這就是我看到的陷阱,確切的說,這應該叫做現代化陷阱。任何一個國家進行現代化都會拉動世界經濟,而拉動世界經濟就等於在給西洋文明續命;但不進行現代化,洋人就會推翻你,而後對這個國家灌輸西洋文明,由其他人開啓現代化。
並且,在百姓看來,你是邪惡的,美國人則是正義的。因爲美國人、美國精神能讓他們享有更多物質,雖然他們爲此要支付沉重的鑄幣貢稅;雖然在數十年、上百年後他們會替代美國人歐洲人率先走向衰亡,可誰顧得上呢?沉溺於物質主義、功利主義、個人主義的洋買辦們反而會埋怨那些謹守本心毫不貪婪的人,因爲這妨礙了他們發財。”
楊銳站起來攤手,而章太炎聽完後卻跳了起來,他道:“竟成說的對!二十年前辜鴻銘曾寫信給俄國文豪托爾斯泰,那斯氏的回信曾載於大阪每日新聞報上,信中斯氏就說過,‘斷斷不可取法西人’,而應‘保守農業生活、信從儒釋道三教,則禍患自消’。
竟成說是的陷阱,其實和英人想盡辦法、乃至不惜一戰要滿清開放口岸同理,他們真正要的是財貨,而這些財貨最終變成英人的福利,供養所有白人。”
“竟成,這事情……”徐華封是工業黨,他在乎的是中華有自己的工業,不再被洋人欺凌,可這怎麼就掉入洋人陷阱裡呢?他苦笑道:“竟成,難道我們、還有日本,這麼多年來辛辛苦苦、做的全都是錯的?”
“這當然不是錯的。”楊銳知道他的心血全在工業上,立即出聲安慰。“我只是說有這麼一個陷阱,我們要規避風險獲得好處……”
“竟成,難道我們以後就不能不用美元?”杜亞泉道,“他國廢除金本位,我們不廢除不行嗎?還有,你不是說北庭的油氣田足夠我們用一百年嗎,我們不買石油便是。”
“可如果中東的石油便宜呢?”楊銳反問,“我們的國土雖大,可世界物產極爲豐富,按照市場規則,我們必要參加世界貿易,以獲得價格更低廉的原料或者商品;而參加世界貿易,那自然會接受西洋的思想,最終整個國家必定深陷世界貿易之中,這就等於掉入了洋人的陷阱。可以想象,那個時候,世界經濟最活躍的地方是在太平洋,世界經濟以中美兩個經濟實體最大。
可大有如何?大就能不交貢稅?大你就可以不買美國國債?國際法、國際貿易規則、國際貨幣組織、世界銀行、國聯,這些都是洋人制定的,你不得不接受這些規則;而你一旦接受,就開始用我們的血汗給白種人提供福利、給西洋文明續命,自己最後落得一地雞毛!”
楊銳聲音說到後面越來越大,他此時又想到了後世,雖然那時候真沒別的辦法,可他骨子裡是不甘的。工業化他不反對也不能反對,可憑什麼給洋人貢稅?“我也是剛想到這事情。腦子很亂,這事情你們也想想吧,離京之前大家再討論。”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