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迫不得已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二人混在軍營已有半月之久，所見所聞更甚以往。
每日一小打，五日一大打，主戰場最不缺的就是戰鬥，最怕的也是戰鬥，據說那裡的土壤早已被鮮血浸透，所長植被都透着淒冷。
最近軍營傷兵越來越多，戰事吃緊，糧草又由其他將領運來一批。
趙牧陽傷勢徹底好轉，對他本人而言該是一件好事，但墨羽見到時並非如此。
“唉，這次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趙牧陽喟嘆灌了一口酒，軍營這幾天不禁酒。
“將軍，何事如此繁瑣?”墨羽不着痕跡撇了一眼墨乞，後者會意撩起軍帳自外打量，然後搖了搖頭。
見墨乞如此動作，趙牧陽讚許點了點頭，然後啐口道:“本來這幾日便要回去述職，怎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那北涼軍發了瘋似的開始進攻，大有決戰之勢，無有辦法，大元帥決定讓我暫定帶軍參戰。”
墨羽心頭一凜，這個突然事件正好是他上戰場的好機會，但北涼軍如此反常之舉，不知背後又有何陰謀。
“將軍，兩軍一向不都是默契守好最後一絲底線嗎，這次北涼軍貿然決戰，是不是背後有了新的助力?”墨羽隨口說道。
說者有心，聽者亦有意，趙牧陽眼中閃過精光，一拍大腿叫道:“是啊！前段時間那批蠻子就很可疑，此次戰事，莫不是……”
說着說着，趙牧陽臉色開始凝重起來，因爲蠻子位數西方，而西方又是二皇子盤桓，若二皇子與五皇子結盟同戰，那大皇子這邊立即會面臨雙面受敵之境。
牽扯過大，趙牧陽當即沒了牢騷興頭，起身出賬朝大元帥那邊跑去。
“大哥，情況真是如此?”墨乞在無人時看向墨羽。
墨羽點了點頭，分析道:“惡獸嶺本就地處偏遠，一生也鮮有深入中部之舉，此次劫堵糧草便顯端倪，加之北涼軍那邊突然動作，很難不將二者聯繫至一處。”
“那會不會影響到我們?”墨乞關心的是這事，對戰事並不關心。
“那倒不會，相反，局勢混亂之際，更利於我們暗度陳倉。”墨羽替墨乞將頭盔扶正:“走吧，該去巡邏了，正好聽聽其他風聲。”
即將決戰之事在軍營中流傳開來，也不知是誰透露，整個軍營瀰漫着一股沉悶，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趙牧陽自那天出去便再沒回來，倒是營中又多了一些新的面孔，氣宇軒昂，是那些大門派之人。
這些人鮮少與士兵交流，在營中各自爲伍，墨羽誰都沒在意，只對一人印象很是深刻。
那是一名中年男子，一身銀白長袍，腰懸古樸長劍，相貌平平卻很滄桑，所到之處皆受到其他江湖人士尊崇與畏懼。
直到趙牧陽終於出現後，墨羽才知道那人來頭不小，是七星山副宗主——星無秋！
作爲七正頂端勢力之七星山，直接一個副宗主出現在此處，對墨羽衝擊不謂不大，當然，很大原因還是天罡劍訣。
趙牧陽一改往日神態，點兵闊伍，整合了一支百人隊伍，受封左將，於決戰之日負責左面衝鋒。
副將是兩名江湖高手坐鎮，趙牧陽雖不爽也只能忍耐，其帶了墨羽二人隨在左右，吩咐作戰事宜。
墨羽可是有幽泣這個大傢伙在，自然不能跟在趙牧陽周圍，只能再三懇求，最終得到與墨乞扛旗一職。
戰旗是插在一輛輪車之上，車底正好能斂藏幽泣。
多方等待，決戰日終於來臨。
那天天氣陰沉，狂風大作，兩軍萬人軍隊開拔，黑壓壓的比天空烏雲更甚。
步伐整齊劃一，肅殺流淌，北門處，墨羽看不見之處，兩軍元帥隔空對視，殺氣沖天，各自右手微擡，戰鼓和號角便彼伏響起。
墨羽跟着趙牧陽這支隊伍在最左側，鼓聲傳來時，第一輪攻擊是箭雨鋪天蓋地，盾兵持盾上擋推進。
箭雨三波過去，趙牧陽仰頭高喝:“殺！”
盾兵立即朝前衝鋒，身後跟着戟兵，戟兵後面還有重甲，鐵騎等隊伍，墨羽是在最後，與墨乞二人推着戰旗車徐徐上前。
平時都是江湖廝殺，何時見過戰場這般情景，只覺耳膜發漲，眼花繚亂，遍佈全是殺氣與寒氣，步步驚心，完全是踏着鮮血和屍體在前進。
數萬人之交戰，你來我往，很快第二波號角響起，一批批武林高手進入戰場。
這些人都是身懷絕技之輩，舉手投足全是勁氣嘶嘯，刀光劍影，收割起來如戮草芥，竟無一是五重天以下境界。
兵對兵，將對將，雙方實力相差無幾，僵持不下。
正在這時，天地間響起駭人咆哮，空氣有一瞬間寂靜，繼而，數百隻猛獸從北涼軍中衝出，豺狼虎豹、獅象牛鷹……
每一隻猛獸背上都跨坐一位彪形大漢，手持巨兵，呼喊嚎叫開始衝殺。
“啊、啊、”……慘叫不絕如縷，只一回合便有上百人命喪黃泉，其中就有那些江湖高手。
見此情形，那些巔峰門派開始出動，門徒各尋一方，結以戰陣，默契配合之下斬落一部分蠻人，立提士氣。
“嗚～嗚”
第三波號角響起，兩軍全面發起衝鋒。
“隨我殺！”趙牧陽兩腿一夾戰馬，長槍直指前方，沒辦法，他這偏將只能衝鋒陷陣。
軍令如山，士兵潮涌般朝前衝去，無人顧及身旁，墨羽二人在人流中勉強自顧。
隨着短兵相接，敵我雙軍交叉廝殺，墨羽這邊亦要拿起佩刀戰鬥，時機未到，二人在不顯山露水之下擊退敵人。
本來一切如常，但在十幾次擊退敵人後，對方有一些江湖高手發現了墨羽二人異常，心有計較，朝二人撲了過來。
江湖中人可不比普通士兵，尤其是一些五重天高手，墨乞有形隱訣可藉助士兵遊走對方注意，追魂奪命十八匕還時不時帶出一些傷口。
墨羽有魅影無極在手，也顧不得其他，隨手扯下頭盔，自車底抽出劍匣揹負身後，幽泣嗡吟出鞘。
“風雷劍閃！”
先聲奪人，對方還想摸摸墨羽虛實，未曾想墨羽直接揮出大招，黑色霧氣瀰漫劍身，魔經加持之下威力更甚。
“啊！”～“轟！”
一聲慘叫中，墨羽身前出現一段半月形狀空白，土皮翻卷，一名五重天高手血染伏屍。
“五重天?！”
“可惡，這小子使詐！”
“老周！”
……
敵人被打得措手不及，一方面對墨羽如此年紀便達到五重天而感到吃驚，另一方面又對墨羽手段之兇殘感到駭然。
墨羽可不是初出茅廬，當即施展開魅影無極，身影詭異自原地消失，敵人只看到一串殘影，再出現時已經是在一名婦人身後。
“花箋註，你後……”
有人瞠目提醒，但爲時已晚，在墨羽冷漠中，幽泣透胸而過。
如此敵方被徹底激怒，也不顧四周士兵是敵是友，刀劍直接裹挾勁氣。
一時間，飛沙走石，哀嚎陣陣，墨羽臉色難看不停躲閃，五重天初境對陣四五名同境界者很是吃力，不單如此，還要分神關注墨乞那邊。
且戰且退，當墨乞被一名高手震退吐血時，墨羽分神被抓住空隙，胸前和後背各捱了一刀，勝在盔甲防護，傷口不深。
“大哥，不用管我！”墨乞見墨羽因他而傷，氣急攻心，匕首甩手揮出逼退一名想偷襲墨羽之敵。
但這樣墨乞又置於險境，其對手獰笑朝下劈砍。
躲不過了！
墨乞雙眼死灰，不捨看了墨羽一眼。
“你敢！”墨羽撕心裂肺咆哮，五條魔經同時暴漲，身上盔甲瞬間四分五裂。
殘影閃過，墨羽身影出現在墨乞身前，雙眼飄着淡淡血色，一圈淡黑夾雜着淡紅的護體罡氣將二人圍住。
“護體罡氣?”
“什麼?”
“……”……
墨羽給對方帶來的驚訝一波接一波，護體罡氣一般只有進入五重天滿境才能揮使，而墨羽卻只是五重天初境。
羨煞旁人！
“你想殺誰？”
墨羽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在對方躲閃不及之下右手一揮，便見護體罡氣翻滾纏繞住敵人脖頸。
“小子，你且鬆手，我們放你二人離去！”其餘敵人趕了過來，圍在四周，出言勸告。
墨羽冷眼環視，隨手將幽蛇甩給墨乞，手中動作並未停下，心底始終有一個聲音在呼喚:殺了他！殺了他！
戰場瞬息萬變，這裡的詭異局勢很快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趙牧陽愕然看着墨羽二人，雙方江湖人士亦面面相覷，因爲誰都不認識墨羽二人。
“小子，還不快些放人！”對方見有幾名同伴正朝這邊敢來，瞬間硬氣起來。
這人剛一發聲，那名被擒住之人心底順感壞事，果不其然，墨羽眼中劃過戾氣，毫不猶豫捏斷了對方脖子。
“豎子！”
墨羽打臉行爲引來一片暴躁，此處瞬間成了一個矚目點，士兵散開，江湖各派高手朝這邊聚攏交戰。
“大哥，中天軍好像在刻意躲避我們。”墨乞發現己方這邊武林人士雖然也在朝這邊靠近，但並未有出手幫助之意。
“哼！”墨羽凜冽看向趙牧陽，後者卻目光躲閃避開一旁。
“待會兒跟緊我。”墨羽衝墨乞低語，事已至此，他已經顧不得其他，打算拼死衝出重圍。
墨乞摸了摸幽蛇，重重點頭，心中已經做好準備，隨時爲大哥赴死之準備。
戰場白熱化，兩軍完全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之局勢，墨羽仔細觀察了下，他二人只要突破眼前這些人的包圍，憑藉身法之便從西側穿行，可遠離核心戰場而抵達北門之北。
一擊，只有一擊的機會！
魔經源源不斷在提供內力，罡氣濃縮覆蓋在幽泣劍身，天罡劍訣默唸於心，和那次怪物戰鬥一樣，墨羽不再保留。
正在這時，戰場中心那邊傳來滔天咆哮，所有人注意力被吸引過去。
只見一隻五米之長、兩米之高巨大白虎出現在場內，猙獰獠牙穿着兩具殘缺屍體，其背有一光頭長眉老者獰笑。
“白春禮，還是滾回你的惡獸嶺吧！”
陡然，一聲冷喝自中天軍中響起，應然，星無秋拔劍躍至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