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滯了一下,爲難的看着我說,“太太……”
“你讓我說多少遍,我不是什麼太太,請你以後不要這麼稱呼我,也請你回去告訴你們嚴總,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了,請他不要在打擾我,不要在介入我的生活。”
不等他說完,我揚手打斷了他的話,心裡不知爲何徒然升起一股怒氣。
“我若是不許那。”
不等司機回答,我身後突然響起他的聲音,沒有一點防備,如同雷電擊在我的心裡,將我所有的防備擊碎。
全身猶如針扎一般難受,我連頭也不敢回一下,邁步就往醫院裡面走。
與其說是走,還不如說是跑,我幾乎可以說是落荒而逃。
有些話我可以肆無忌憚的說,那是因爲他根本就不在,可當他真正出現在你身邊時,那些冷酷的話語,讓我無法出口,我不想傷害他,卻又不得不傷害他,我的矛盾讓我覺得害怕。
“悅兒,站住。”
他的聲音依舊冷冽,充滿着命令性,可我在也不是那個惟命是從的喬悅,或者說林黛了。
經過昨夜,我已經脫胎換骨,我甚至連人都可以殺,我冷血到了沒有人性的地步,這樣的我,更加不配跟他在一起了。
我的腳步沒有停下,而是越走越快,幾乎是迫不及待的鑽進了電梯之中,差一點被電梯夾成肉餅。
我的行爲引起了電梯裡很多人的不滿,尤其是管理電梯的小姐,衝着我瞪眼睛怒斥道,“小姐,你知不知道你這行爲多危險?若是出了什麼事,誰負責?”
我轉頭,全身都在打擺子,看到電梯門已經合攏,而他並沒有進來,我才鬆了口氣,任憑她怎麼說我,我就是不出聲。
我感覺到身後無數雙怨念的眼眸盯着我,我權當自己是透明的,不去在乎他們的眼光,心中那劇烈的狂跳聲,震耳欲聾掩蓋了所有的聲音,無論我怎麼抑制都無法壓下去。
見我不說話,電梯小姐也懶得訓斥我了,一邊按着電梯鍵,一邊冷聲詢問道,“你去幾樓?”
我看了眼樓層鍵,咬了咬嘴角說,“已經按下了。”
電梯小姐沒在理會我,一張冰冷的臉滿是不悅之色。
電梯徐徐上升,我甚至自欺欺人的以爲,只要這樣就會逃避他的存在,如同掩耳盜鈴的人,欺騙着自己。
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了他鐵青的臉,我下意識想要去按關閉鍵,卻被他一把拉住了電梯。
他冰寒的臉色嚇的電梯裡除了我以外,其餘人都沒有出來。
電梯小姐甚至快速的按了關閉鍵,快的我轉身想要進去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電梯在我面前閉合上。
“喬悅,你以爲你能躲得了一輩子嗎?你到底什麼時候能好好跟我說話。”
全身一陣陣發麻,麻木的我幾乎沒了知覺,我咬了咬牙轉身說道,“嚴總,我爲什麼要躲你?請你不要自作多情好嗎?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他的臉色本就不好,聽到我的話後,更加難看起來。
我能感覺到他在發抖,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發抖的樣子,讓我突然間想起司機曾說過他好幾天沒吃飯了。
這件事剛在我腦海中閃過,他的身體就如一座大樓轟然倒塌,嚇得我本能的去抱他,卻是一摸一把骨頭,一絲不苟的西裝下,他竟瘦的讓我摸不到一點脂肪。
他的身體很燙,顯然他在發高燒,卻跑過來看我,這讓我難受的想要落淚。
“嚴耕,你怎麼了,你醒醒。”
他的重量幾乎都壓在我身上,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他雖然瘦的沒了肉,可高大的身軀依舊讓我無力負擔,就在我快要支撐不住被壓趴在電梯門口時。
有人伸手用力的扶了他一把。
我擡頭便看到司機那張嚴肅的臉,似乎還帶了一絲怒氣。
我沒時間去想他在生什麼氣,抱着嚴耕說,“扶他去夏夢的病房,我去找蕭護士過來看看。”
醫院很麻煩,看個病掛號,開單子一類的煩不勝煩,我真不知道他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我剛剛抱住他時,他一點意識都沒有,這萬一耽誤了他的病情該怎麼辦?
萬幸這裡還有熟人,這些東西可以過後補辦,我心裡擔心他,所以迫不及待的往護士站跑去。
我嘴裡說跟他分手,可是看到他這個樣子,我終究還是忍不住哭了。
當我出現在蕭護士面前,她被我的樣子嚇壞了,拉住我詢問道,“喬姐,你這是什麼了?出什麼事了嗎?我們纔剛剛查過牀,夏小姐今天的狀況很好啊?”
我忍不住抽噎,幾次想要開口,都被她的話給搶先了,終於等她說完,我才插嘴道,“你快跟我去看看,嚴,不,我家先生病了。”
我不知該怎麼稱呼他,心裡還是把他放在了丈夫的位置上。
曾幾何時我也曾幻想過,哪怕是一次也好,讓我以他妻子的身份自居,可我沒想到這天到來的時候,卻是這樣的場景。
聽說是我先生,蕭護士先是一愣,隨後拎着急救箱跟我往夏夢的病房跑。
夏夢住的是最高級的病房,所以整層樓都很安靜,當我們急切的腳步聲響起時,不少醫護人員往我們這邊看來,就好像發生了天大的事似的。
蕭護士沒時間跟他們解釋那麼多,跟着我進了夏夢的病房。
彼時,病房裡站了好幾個人,我來不及看清楚那些人是幹什麼的,拉着蕭護士來到嚴耕面前。
看到嚴耕鐵青的臉色,蕭護士蹙眉道,“怎麼搞的?明顯營養不良,嚴重脫水的症狀,快點將人擡到隔壁去,我去叫醫生過來看看。”
顯然他的病,要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厲害。
我的手在抖,腳在抖,全身都在抖,腦子裡突然糊了一樣,呆愣愣的竟然不知該怎麼辦了。
我不停的敲打着自己的腦袋,讓自己振作起來,可一雙腳就跟灌了鉛似的,一步都移動不了。
穆然間,我的手傳來一陣溫熱,我轉頭看到夏夢拉着我的手,淡淡的說道,“姐,彆着急,你可以的。”
那一刻,彷彿所有的力氣都回到了我的體內,我跟着司機一起將嚴耕弄到了隔壁的房間。
萬幸隔壁一直沒有病人住,偶爾我也會去隔壁小睡一會,所以蕭護士拿來的被子一直沒有拿回去,這會功夫自然用上了。
醫生來的很及時,恰好就是司徒的朋友,看到嚴耕的臉色時,他的表情很不好。
診脈,吊水幾乎一氣呵成,他這才鬆了口氣說,“嫂子,嚴總這病很嚴重,整個身體都被掏空了,在這麼繼續下去人就完了,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怎麼回事,我希望你能夠好好照顧他,回頭我會給司徒打電話,讓他過來看看。”
我跟嚴耕的關係在夏夢第一天進醫院時,他就已經知道了,並且還是嚴耕拜託司徒找的他,所以夏夢在這邊纔會受到如此優待,看的還是嚴耕的面子。
當然孟濤也沒少出力,至少錢財方面完全沒讓我出頭,雖然我很想彌補一下我的過失,可他不給我這個機會。
我知道他並不是在嚇唬我,因爲我有眼睛自己能分辨得出嚴耕到底多嚴重。
司機始終站在角落中不說話,一張臉嚴肅的讓我心驚。
自從嚴耕讓他叫我太太以後,他從未對我有過這種臉色,可以看出他到底有多生氣,卻因爲嚴耕的原因而不敢對我說什麼。
若是張媽在這裡看到他這樣,一定會忍不住說話的,我心裡特別內疚,也特別自責,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個災星,無論是誰遇到我都沒有好日子過。
夏夢如此,嚴耕更是如此。
醫生交代了一些日常事務便離開了,我坐在他牀邊握住他的手,感覺他原本寒冷的手,如今更是冷的嚇人,彷彿我怎麼捂都捂不熱。
反而使我全身一陣陣的打顫,冷的牙齒都在碰撞着。
“先生好幾天沒吃飯,已經不是第一次暈倒了,老夫人怕先生出事,讓司徒給先生打營養液吊着先生的命,這次老夫人下了決心,就算是逼死先生,也不讓他跟您在一起。”
司機突然開口字字珠璣,如同針尖紮在我心上,卻並不馬上拔出,而是等着我痛的麻木時,擰了個勁抽出來,在繼續插進去。
握着他的手,我的視線早已模糊一片,就連他的臉也變得扭曲起來。
我哭成了淚人,司機熟視無睹,繼續說道,“昨天晚上,聽說你出事了,先生拔了輸液管就要出來,被張媽發現攔住了,老夫人得知氣的摔了她最愛的翡翠玉白菜,還增加了不少人看着先生,不讓先生出來找你。”
“今天早晨天不亮,我就接到先生打來的電話,讓我去高速公路接他,我以爲先生說通了老夫人,到了才知道先生是逃出來的,他從二樓蹦下來崴了腳,我本想將先生送回去,終究還是看不過先生惦念您的樣子送他過來,但我沒想到您會是這個態度,您實在是讓我太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