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着飲料沒有說話,心裡卻是百轉千回,我這到底是得罪了多少人,一個個的都讓我死,又是從什麼時候起,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而我也一步步的越走越遠的?
我的心情突然變得陰鬱起來,便也沒再開口說什麼。
即便我說在多又怎樣?也無法挽回如今的局面。
阿偉望着手裡的菸頭,低聲說道:“刁爺會對林姐動手,是不想她去見樾棟吧?”
“不過是多此一舉而已,林姐見不見樾棟,他的那些話該說還是得說,這不過是刁爺背後的人忍不住了,以爲滅了林姐,霸哥就不會在參與這事了,他卻不知道霸哥跟嚴總到底什麼關係。”
阿浩從不是多話的人,此時卻是一語搓中要害,說出了整件事前後的因果。
冰冷的飲料入喉,我的心也跟着越來越冷。
即便我如何掙扎,終究脫不開我跟嚴耕是一條繩上螞蚱的現實。
我們擁有着共同的敵人,我們不去冒犯他,他也會死咬着我們不放。
“對了,阿偉,嚴冬這個人,你千萬別忘記去查一下。”
猛然想起槍戰前錢哥的那個電話,讓我不得不提醒阿偉。
阿偉彈了彈菸灰,淡定的回答道:“已經打過電話了。”
打過電話了?
他這效率大大的出乎我的預料,這一路上他幾乎都跟我在一起,到底什麼時候去打的?也難怪嚴耕會將這樣一個人放在我身旁。
“林姐,我得把喪彪調回去,派個實誠的過來。”
阿浩突兀的開口,隨手將菸蒂掐滅丟在菸缸裡,像似下了最大的決心。
我點頭,對於他們那邊的人事調動,貌似我沒有說話的權利。
就這樣,兩個人又在我這邊坐了一會才起身離去。
我卻是一點下去巡場的心情都沒有了。
正準備着換套衣服休息時,房門被敲得山響。
我忙走過去打開門,還沒等看清來人,只覺得一陣風颳進了我的屋子。
我轉頭就見華姐大刺刺的在我沙發上躺下,重重的呼出一口氣說:“姐們,今天晚上讓我在你這打個地鋪吧。”
我看了眼手錶,才十一點剛過,她不在下面跑我這兒來幹什麼?
不等我開口訊問,華姐起身把門關上,拉着我坐到沙發上說:“安總回來了,安太太也來了,兩個人正在下面發脾氣那!我不下去,我勸你也別下去,下面的事我已經安排好了,雨朵她們會見機行事的。”
安靖成回來了?
也難怪,前幾天耀星發生那麼大的事,他不回來纔怪,只不過爲什麼會跟安太太槓上?難道說那事跟他太太有關?
這個念頭剛在我腦海中閃過,就被我搖搖頭給甩掉了,安太太在傻,也不會因爲我這個無關緊要的人,鬧自己老公的場子,那得是多笨的人,才能幹得出來的。
她能拿得住安靖成,就證明她並不是個傻的。
見華姐一副賴定我的表情,我只好給她拿了套睡衣,暫時收留她一晚上了。
下面人愛怎麼鬧,怎麼鬧,橫豎跟我沒多大關係。
事實證明,我這麼做是對的,第二天早晨雨朵過來交花紅時,華姐還沒起,趴在被窩裡賴牀,而我則剛洗漱好,準備去醫院看看夏夢,這麼久沒去看她,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順帶也將她大仇得報的消息說一下。
“朵兒,昨天安太太鬧得兇不兇。”
華姐肆無忌憚的詢問,一點都不在乎的議論着安靖成的家世,可見她真是把我們當自己人了。
雨朵一邊整理賬務,一邊笑呵呵的回答:“兇?那何止是兇啊!我真是頭一次看到安總臉色鐵青的要命,卻是一個字都沒說。華姐,他這老婆到底什麼來歷?”
她的話應該只說了一半,卻也能讓人明白其中的含義。
華姐緊了緊身上的被子,翻了個身,伸着脖子往外看道:“不該打聽的別打聽,小心惹火燒身,你就記住以後她在來,你就躲着點就是了,他們兩口子怎麼鬧,怎麼冷臉都跟我們沒關係,我們掙得是錢,不是氣。”
華姐跟安靖成的時間比較長,她的話自然是有道理的,雨朵沒了聲音,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我懶得理會安靖成跟他老婆之間的事,橫豎那都是人家的家務事,跟我沒半點關係。
我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對華姐說:“我一會去醫院,你走時把門給我鎖上。”
其實也用不着她上鎖,電子鎖只要帶上就好。
華姐嗯了一聲,並沒有要起來的一起,經過上次毒品的事一鬧,我這在沒存過貴重的東西,尤其是跟嚴耕有關的,所以我並不擔心將這間屋子交給華姐。
匆匆吃過早餐,我便直奔醫院去了。
還是那個病房,還是那幾個護士,就連陪牀也是那幾個人。
夏夢坐在牀邊看景,聽到我進來,嘴角滑過一抹開心的笑意。
臉色看上去好多了,清秀的容顏也恢復的差不多了,這讓我鬆緩了一口氣。
將花籃水果放在牀頭櫃上,我走到她身邊坐下說:“醫生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出院啊?”
“說了,在過一週就可以回家養着了。姐,我恐怕不能去你那邊了。”
她的眸子閃了一下,某種情緒呼嘯而過,快的讓我沒辦法捕捉。
我以爲她是要跟孟濤走了,以後我們在見面,恐怕沒有在耀星那麼方便了,所以臉上才帶着哀傷的。
我笑着安慰她說:“沒事的,現在科技這麼發達,一個電話你就能出來一起逛街吃飯了,再不濟我也可以去看你啊。”
她的眸子閃了閃沒有說話,低垂的眼睫透着一股陰鬱的味道。
我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氛圍,就跟生離死別似的,讓我心裡倍覺壓抑,便拍了她一下,轉移話題道:“我今天來,是告訴你一聲,你的仇姐給你報了。”
聞言,她猛然擡頭,眸子裡透着一股不可置信的光芒。
我掏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遞給她。
一開始她還有些抗拒,但是看到照片裡的人後,眸子裡終於有了亮光,一抹憤恨與厭惡的光芒閃過。
她這樣子反而讓我鬆了口氣,至少她終於能表達她的情緒了。
“你若是願意,我可以讓人把他抓來給你下跪,給你道歉。”
對於這麼簡單的事,我還是有把握能做到的。
她揚手將手機推還給我說:“不用了,姐,謝謝你,謝謝你爲我做這麼多。”
“你跟我之間,有什麼好謝的。”若不是她,我也不會有今天這麼安穩的生活,從西河到耀星,一直都是夏夢跟着我不離不棄,我若是連仇都不能爲她報,她跟着我豈不是瞎了眼。
當然肖力的事,我不能告訴她,那是一塊硬骨頭,啃不啃得下來都是個未知數,我只希望她能夠走出那片陰影,好好的生活下去。
又做了一會,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也算是哄她開心開心,恰好孟濤過來看她,我便起身離開了醫院。
因爲昨天的事,阿偉並不放心我一個人來,所以他也跟來了,一直在車裡等着我回來。
我將包包丟在後座上,邁步鑽進車裡說:“對不起,讓你等這麼久。”
“沒事,在耀星也是閒着,不如出來看看風景。”
這段時間,他的確是累得很,既要跟着我操心,還要爲阿浩那邊忙碌,可謂是一個人當兩個人用,着實是萬能的。
車子啓動,緩緩離開了鬧市區,望着車外早已熟悉的景物,我漫不經心的詢問道:“阿偉,你現在到底是跟着霸哥他們,還是跟着嚴總的?”
對於他,我越接觸就越覺得他神秘,他幾乎分分鐘能刷新我的三觀,身份也是撲朔迷離的,我覺得我有必要問問清楚。
他的面色淡淡,似乎早就知道我會問起他似的,嘴角掛着一抹謙和的笑意說:“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的嗎?”
我點點頭道:“你說你被警局開除了,找工作沒人願意用你,所以嚴總聘請了你。”
“恩!那時我的確是跟着嚴總的,後來霸哥遇到事,恰好我跟嚴總在附近便去幫忙,就被霸哥相中了我的身手,還說我跟着嚴總屈才了。”
“其實嚴總不願意我重操舊業,但我覺得嚴總跟霸哥之間想要維持那層紐帶,就必須有個人在兩邊來回跑,於是我主動跟嚴總說了這事,嚴總也是考慮了很久,才答應我去霸哥那邊的,如今在霸哥那邊也算是三把手吧。”
他說的很輕鬆,就好像在說阿貓,阿狗那麼簡單,但我清楚,其中的辛酸苦辣,鐵定不是他說的這樣輕鬆。
我默默的看着前方飛馳而過的街景,終究還是忍不住詢問道:“那,嚴總你又瞭解多少?”
他握着方向盤的手,微微有些泛白,卻也僅僅是片刻便恢復如常,若不是對他相當瞭解,根本無法察覺到他的異樣。
“喬小姐,你想要問什麼,就問吧!只要我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他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我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