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間,卻是一聲細微的輕笑之聲傳來,隨即客房外面便是傳來一道聲音。
“陰陽離宮蕭錦城,求見少君殿下及少尊大人。”
聞聲輕舞稍稍挑了挑眉,錦城?他怎麼會在這裡?莫非負責追捕虞兒少羽的就是他?看到虞兒和少羽露出來的吃驚和擔憂,輕舞給了兩個人一個安心的眼神之後纔是淡淡開口:“進。”
隨着輕舞話音的落下,客房的門也是緩緩被打開,而錦城就靜靜立在門外,然後擡手對輕舞和星魂行了一個禮,面容中帶着淡淡的笑,卻是有着一種莫名的詭異之感,看了一眼立刻繃起身體,處於戒備狀態的石蘭和項羽,錦城輕輕一笑,又道:“兩位放心,錦城固然素來行事張揚,但卻也沒膽大道,當着少君殿下與少尊大人的面對他們的朋友出手。今日前來,只是來見少君殿下的。”這番話說得平靜,但卻也等於變相承認了,這些日子裡項羽他們受到的追捕正是出自他的手筆。
“我怎麼不知,你竟有閒心管起了雲中君的事情。”況且,錦城不是去承挽了麼?
錦城輕輕抿脣笑了一下:“雲中君的事情自然不需要我插手,但云中君既求到了少主那裡,我自然是要爲少主分憂的。”說到這裡,錦城已經往前走了兩步,走進客房之內,然後順手關上了房門:“只是,比起這個,少君殿下更好奇的其實是,我爲何會離開承挽到了這裡吧。”
“又或者是說,我爲何會去承挽。”說到這裡,錦城輕微的嘆了一口氣,然後坐在了輕舞對面的椅子上,將手平放在桌子上:“但在此之前,我希望,少君殿下可以爲我切一脈。”
輕舞和星魂眼底都是閃過一絲詫異,半響輕舞纔是點了點頭,然後將手指搭在錦城的手腕上,一邊替錦城切脈,一般開口問道:“發生什麼了。”
“少君殿下可知道白子熙是何人?”
“影夜黑白無常之中的,黑無常白沉。”
“哦?”錦城眉頭一挑,似乎是感到有些奇怪:“以少君殿下那麼護短的性格,竟然會把這般危險的人物放在扶澈殿下的身邊。”
聽到‘扶澈殿下’這個稱呼,輕舞輕微的皺了皺眉,但是卻別沒有糾正錦城,畢竟在一定程度上,二皇子這個稱呼也算是天明的一道保護罩,所以輕舞只是輕微斂眸:“他總要學會長大,況且我自有後手。”她早已通知過紫衣有關白沉的事情,既然紫衣尚未有關於此事的通知,那就證明還沒有發生意外。
“大司命又爲何會隨天明進入影夜?”輕舞請輕抿了一下脣,承挽的勢力在白沉的手裡折的太厲害了,在‘大司命和少司命奉東皇太一之名前往承挽’,‘後錦城亦前往承挽,行蹤神秘’這兩條消息傳回來之後,竟然再也沒能傳回來半點消息,而她礙於當初和冥落的約定,更是不可能親自前往。
錦城眼裡似乎有一道及其輕微的光閃過,但不過片刻便是緩緩道:“這可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或是奉了尊上之名,又或者原本只是負責保護扶澈殿下,但卻不小心被捲入其中,也未嘗不可。”
“但可以明確的是,大司命是不會傷害扶澈殿下的,不是麼?”錦城脣角輕輕勾笑,按照輕舞的示意又換了另一隻手,然後纔是接着到:“我還記得,少君殿下初來坤宮學習之時,第一個感興趣的可是那個時候的大司命,卻沒想到,最後成爲少君殿下七位的卻是少司命。”
錦城能明顯感受到輕舞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雖然很快便平復下來,但還是引起了錦城的重視——也許少君殿下和大司命的關係並非像他們所有人爲‘互看生厭’那麼簡單。
雖然好奇,但錦城卻足夠的聰明,知道這個問題很有可能觸碰到了,他們陰陽家這個一貫令人捉摸不透的少君殿下的禁區,於是他很快轉了一個話題:“我聽說,少君七衛與少君殿下之間有着心之契約,傳說之中,是來自於上古的一種銘刻在靈魂上的契約。”
“所以理論上,少君七衛是不可能背叛少君殿下的是麼?”錦城眸光輕微的閃爍了一下,他沒記錯的話,當初荊天明和那個項少羽還有白苗的天下行走,就是因爲有着夢魘才能順利在少主手中逃走,而且據少主所說,夢魘也親自承認了自己是少君七衛之一。
可是他卻要走了非攻,卻沒有還給荊天明。來了承挽,少君殿下卻好似並不知道,甚至大司命會進入影夜,究竟真的是尊上還只是他的意思!
不過如此有趣的事情,他並不打算告知他眼前的少君殿下呢。
輕舞雖然不明白錦城爲何會有如此一問,但也並不覺得這個問題有什麼不能回答的,於是便緩緩道:“按典籍之中記載的,確實如此。”但陰陽家不算上她,一共才除了兩名君上,加起來也才十四位少君七衛,誰有能保證這其中的真假,更何況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所謂契約。
錦城還想再開口詢問有關少君七衛的事情,但輕舞已經將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拿了下來。
“如何?”
輕舞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疑惑,但還是搖了搖頭:“沒有問題。”
“看來在承挽,應該發生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不然,以錦城的性格,是不可能主動來找自己的。
聽到輕舞的話,錦城眼中也是閃過一絲沉思,半響之後纔是緩緩問道:“少君殿下可否知道一個名爲‘姜堯’的人。”
“姜堯?”輕舞重複了一下這兩個字,在記憶之中搜索了半天,纔是再一次看向錦城:“我很確定,我沒有聽過這兩個字。”
“他是誰?”
“一個醫生。”錦城如實回答:“而且是一個醫術極其高明的醫生。”
“最關鍵的是,他現在應該也在扶澈殿下的身邊,雖然有關這一點,我並不確定。”
聽到錦城的話,輕舞眼裡果然閃過一絲凝重,她竟然完全不知道,陪在天明身邊的還有這麼一個人,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天明的身份太過特殊,而承挽之地又太魚龍混雜,誰知道這個姜堯究竟是敵是友,是好是壞。
“少君殿下可知道扶澈殿下是如何進入影夜的?”錦城收了手,之後便是一字一句緩緩道:“是因爲我的追殺,不得已而爲之。”
輕舞臉色鄒然一變,周身的氣息也是冷了幾分,但是看到錦城一臉的鎮定,還是強行壓下心裡的怒火,緩緩道:“接着說。”如果事情僅僅這麼簡單的話,錦城不可能如此淡定從容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說出這些。
“其實讓扶澈殿下順利進入影夜,本就是少君殿下和尊上的意思不是麼?”錦城勾了勾脣:“如果說,有誰希望扶澈殿下不是進入影夜而是被帶回陰陽家的話,那也只是少主大人。”
“所以,我收到原本的命令,就是在讓扶澈殿下沒有性命之憂的情況下,順利被帶回陰陽家。”
“那你爲何會改變主意?”輕舞眼睛一眯。
“因爲白子熙,哦,不,應該說是白沉。”看到輕舞的神色,錦城也不再賣關子,而是將一切都娓娓道來,只除了有關夢魘的全部事宜。
“由此看來,希望扶澈殿下進入影夜的,除了鬼谷,我們陰陽家,竟然還有影夜本身。”錦城輕輕一笑:“畢竟,以當時扶澈殿下對白沉的信任,和白沉的武功來說,白沉若是隻想將扶澈殿下抓走,實在是太容易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還要挑起我們陰陽家內部更深的矛盾呢?”
“可我並沒有收到這些消息。”如果她早知道這些,又怎麼還會如此放心的沛縣滯留如此之久。
“錦城是如此惜命之人,相這般會使少君殿下動了殺意的事情,自然只能當面請罪。”錦城微微勾脣笑着:“總歸離宮背後站着的是整個陰陽家,雖不能瞞過少君殿下一世,但延遲一時還是可以做到的,而錦城,自然要用這一時的時間,來向少君殿下請罪。”
輕舞微微沉思,承挽之地的勢力本就被白沉折的差不多,再加上陰陽家主司情報的離宮全力阻撓,在信息傳遞不容易的秦朝,讓自己晚知道個一兩個月的確是可以的。
“向來,再過上幾天,少君殿下就會收到這些消息了。”
“只是卻會是少上一段罷了。”
輕舞微微嘆了一口氣:“你說的那枚傀儡丹,卻是是存在的?”
“自然,少君殿下是醫術大家,在這一點上,錦城沒有必要欺騙少君殿下。”錦城神色十分平靜:“所以錦城纔會讓少君殿下替錦城切脈。”
“畢竟敵人送來的解藥……”錦城沉思了片刻纔是緩緩道:“而且,錦城是真的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守信。”
“所以錦城思前想後之下,還是決定將這一切向少君殿下托盤而出。”錦城微微勾脣:“實不相瞞,錦城三日之前就以感到沛縣,今日纔出來相見,就是在等石蘭姑娘與少君殿下相見,也算送給少君殿下的一份大禮。”言下之意,自然就是,如果不是他故意放水,和引導石蘭與項羽往沛縣方向逃跑,少君殿下自然就無法見到這二人,更何談救下。
輕舞微微冷哼一聲:“你會這麼好心?”
“當然……”錦城脣角的弧度更加深了:“不會。”
“所以錦城擅自做主,三日之前,已經將少君殿下的下落,傳消息於少主大人,想來少主大人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我…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