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夕陽漸漸沉入大海,漆黑的夜幕靜悄悄的將這座古老的城邦再一次帶入了黑夜。經歷了整整一個白天血戰的璨星城,也終於在一片殘破的廢墟和累累屍骨之中,迎來了難得的寂靜。
僅僅是須臾之間,不論是城中倖存的難民,或是在血戰之中勝利的都靈士兵們都還沒反應過來,漆黑的星空就已經被烏雲籠罩。陣陣雷聲,冷風四起,傾盆的暴雨從天而降,將這一切殘破而又可怕的景象都遮掩在了雨水之中。燃燒的街道與崩塌的廢墟,也一個接着一個被熄滅了。
而在這一片大雨之中,所有活下來的人們也終於從生死掙扎的邊緣逐漸清醒了過來,看着眼前這一片雨中的廢墟,坍塌的家園和房屋。難民們躲在一處處漏雨的屋檐下,痛苦的哭泣着除了這條命,他們已經一無所有了。
他們就這樣相互依靠着,攥着手中所剩無幾的食物,渾身瑟縮的相互擁抱着分享那一丁點兒的溫暖。而已經奄奄一息的可憐人,更是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鋪天蓋地的豪雨洗去了街道與城門流淌的血泊,但是廢墟與屍骸依然存在。無數雙眼睛都緊緊凝視着那一面又一面掛滿了所有塔樓與城牆的烈焰蒼鷹旗就在今天璨星城陷落了,攻下這座城市的是在三十年前的敵人,而在那一年的都靈騎士比今天多十倍,卻也未曾真正征服任何一個多米尼克城邦。
悠揚吹響的號角聲,被雨水打溼的燕尾旗隔着層層疊疊的雨幕,璨星城的貴族們目光復雜的審視這支浩浩蕩蕩的大軍,心裡面更是苦味雜陳。
身上還帶着血跡的都靈騎士和士兵們排列着整齊的方陣,踏着腳下血跡未乾的青石板緩緩前進,在幾乎已經化作廢墟的領主宮前高聲吶喊着,陣陣呼聲甚至比雷鳴更加嘹亮;傾盆大雨之下,數之不盡的長槍與盾牌化作一片鋼鐵叢林,在陰沉的天際之下映射着森森寒光。
儘管所有的璨星城貴族都清楚。這是都靈人在向他們示威和恐嚇,但現實卻又如此的殘酷哪怕身上沒有被鎖起鐐銬,他們依舊是都靈人的俘虜,悲痛而又苦澀的滋味根本無法用語言區形容。
而作爲被征服者。無論這支都靈大軍想要從璨星城掠奪多少財富,他們都只能予取予求,甚至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連原本還站在他們這邊的璨星城民兵,也因爲柯西莫的瘋狂舉動徹底與貴族決裂,剩下的人也都在盤算着究竟是該投靠崔斯特還是蘭德澤爾。
千年的驕傲尊嚴人格……全部都被摧毀的體無完膚。色厲內茬的可笑面具也成了一個真正的笑話,一個個面色蒼白,渾身瑟縮的站在大雨之中,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自然也有不少“聰明人”卻也想到了早作打算早在開戰之前,都靈人就已經暗示過他們不會奪去璨星城的統治權,而現在有資格的只有兩個人,蘭德澤爾和崔斯特,無論哪一位都有奧托維克家族的血統,並且手握兵權。
心懷叵測的貴族們,在這種時候也不得不爲自己的未來着想了究竟是拜倒在名正言順的崔斯特的腳下。繼續心甘情願的爲奧托維克家族賣命;亦或者投靠蘭德澤爾,成爲這個傭兵首領的盟友?
…………“外面似乎正在下雨。”順着牆壁漫步走下一處階梯的愛德華開口說道,順着古老的階梯下面,似乎還有着不少早已乾枯的骸骨,凌亂的散落在街道的兩側。
“請儘管放心吧,這座金庫早在建造的時候就已經考慮過漏水的問題了我以性命擔保,您絕對是安全的。”走在前面的蘭德澤爾幽幽的說道,他那令人厭惡的聲音在狹窄而又漆黑的通道中迴響,彷彿是從地獄中傳出來似的。
狹長的甬道,除了熊熊燃燒的火把之外沒有任何的光線。黑暗中傳來的冷風和隱隱約約的聲響,在不停搖曳的火光之中顯得無比詭異,但是這一切都不能引起愛德華的注意力,但是當真正走到整個甬道最底層的時候。立刻就被火光中顯露出來的大門所吸引了。
一面酷似自己手中掛墜的遠行大門佇立在兩座石雕火盆中央,滿是青苔與枯骨的石階將其環繞,不停晃動着的火焰之中,還能隱隱看到上面那金色的浮雕與紋路,簡直是如夢似幻
“這裡,就是奧托維克家族的金庫。據稱存放着黃金白銀寶石……全部加起來,甚至能夠抵得上整個璨星城兩年到三年的稅收。”站在這座大門前,滿是感慨的蘭德澤爾隨手將火把扔到了一邊,嘆息着露出了微笑:“現在,這些全部都是您的了。”
“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要知道。”強忍着激動的心跳,愛德華緩緩擡起黑眸:“爲什麼要將這些告訴我這究竟有什麼企圖?”
從一開始愛德華就在懷疑這一點既然這座金庫如此的隱秘,那麼對方完全可以在戰爭結束之後據爲己有,而不用再去和任何人分享。就從這段時間來看,這位奧托維克家族的私生子絕對不是什麼慷慨的人,相反恐怕對於任何有可能傷害到他利益的人,他都不會留絲毫的情面。
“我想要什麼?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而且您肯定早就清楚了。”蘭德澤爾輕輕一笑:“我想要整個璨星城。”
“分權妥協退讓……全是垃圾。”蘭德澤爾毫不掩飾的說了出來,聲音緩慢而又詭異,長長的背影在火光中留在了牆壁上,彷彿是猙獰的魔鬼。
“這些黃金對我而言無足輕重。紫帆傭兵團已經劫掠到的財富足以維持一段時間了,但是對於我那位驕傲的小表弟崔斯特來說,這筆錢就能夠救他命的東西沒有了奧托維克家族的金庫,他甚至連支付你們都靈人賠款的錢都拿不出來,而那些吝嗇的貴族們肯定是一毛不拔。”
“所以……哪怕是要和他瓜分這座金庫,我寧願將這些黃金送給您,尊敬的愛德華威特伍德爵士。”蘭德澤爾的眼中閃爍着狂熱的光芒:“要買一頂王冠,我相信這些黃金並不算多。”
“我不可能改變賀拉斯陛下的意志,或者聖樹騎士團對您的態度。”
“恰好相反,我認爲只有您才能夠辦到這一點而這些黃金就是我的謝禮。”蘭德澤爾輕輕搖頭。十分自信的微笑着:“我們會成爲極其友好的盟友的。”
“都到此爲止吧,你們這羣罪大惡極的無恥之徒”
雜亂的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來,十幾名舉着火把的多米尼克劍士衝進了甬道,將愛德華和蘭德澤爾團團包圍,手中的鋼劍直接架在了兩個人的脖子上。
“這座金庫裡面的黃金,全部都是屬於偉大的奧托維克家族的神聖財產,也就意味着屬於偉大的崔斯特奧托維克大人,而不是一個貪婪的都靈人,外加無恥的私生子”
無比輕蔑的衛兵,還頗有些自得的開口說道:“另外還得謝謝你們要不是由你們帶路,我們可能還真找不到這麼隱蔽的金庫位置,爲了表示感謝就給你們個痛快的吧,這可是尊貴的崔斯特大人的仁慈,哈哈哈……”
“我勸您最好不要這麼自信,這位……呃,我表弟的手下。”蘭德澤爾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目光的餘角卻始終沒有從愛德華的身上移開,這位黑髮騎士依舊是那副無比輕鬆自得的模樣,彷彿這羣人不是打算殺他而是要請他去赴宴一樣。
“如果我是你並且知道這位騎士是誰的話,恐怕早就有多遠跑多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