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穿過海牙堡堅固的城牆,如金色的流水般灑在了艾倫.克溫的臥室內。早已穿戴一新的少女坐在自己的牀邊,看着空蕩蕩的房間思緒卻不知道早已飛到了什麼地方去。
有些僵硬的敲門聲傳來,似乎在嘆息着的奧托.克溫子爵推開了房門走進來——爲了今天他也特地換上了身嶄新的斗篷,老人站在門前像是十分猶豫一樣和自己的女兒對視着,最終還是笑了笑:“你今天看起來很漂亮。”
“謝謝您的誇獎……”艾倫有些無所適從的站了起來,有些瘦弱的身姿卻在禮服裝點下顯露出了別樣的魅力,第一次聽到父親稱讚而且還是這種方式的艾倫,也有些小小的不適應:“快要開始了嗎,比武大賽?”
“馬上就要開始了——本來應該讓羅倫斯來接你下去的,但我想……偶爾也能履行以下父親的責任。”老人似乎有些意外的緊張:“也許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
“……這關係到你一輩子的幸福,孩子。”奧托的聲音有些沉重:“相信我,沒有比這更好的方式了。”
“我相信您一直都是爲了我的幸福着想的,父親大人。”艾倫有些勉強的露出了一個理解的笑容:“畢竟您是我的父親,我怎麼會懷疑您呢?”
奧托的臉上露出了幾分乾笑,就在他還準備說什麼的時候,艾倫卻已經十分主動的走上前來抱住了他的手臂,湛藍色的眸子帶着甜蜜的笑意輕輕眨了眨,抵給了老人一個親切的表情。兩個人並肩走出了房間,只留下一陣微風將還在吱嘎作響的房門輕輕關上。
繪製着各式各樣紋章的旗幟在初春的冷風中徐徐飄揚,鮮亮的彩色旗幟,嘹亮的號角與教堂的鐘聲在一起迴盪,一個個高舉着各個家族旗幟的侍從們扯高氣揚的站在人山人海的海牙堡驕陽下,到處都是一片熱鬧的歡呼聲。
鮮衣怒馬的騎士們佩戴着屬於自己家族的紋章罩衣和武器,在人山人海的平民吵鬧聲裡聚集在廣場中央,等待着自己上場——早在一開始他們就知道。決定了海牙堡未來的領主,以及自己命運的時刻即將到來!
“您可真是與衆不同,我尊敬的大人。”
一片吵鬧與雜亂聲中,安傑麗卡夫人那充滿雍容而華貴的腔調簡直比歌聲還要優美。隱隱的還帶上幾分調侃的意味,從一羣公雞似的“騎士們”當中走出來,優雅的微微翹起食指和小指
月牙般明亮的眸子微微流轉,盯在了一位坐在最後面的騎士身上——沒有華麗的紋章,也沒有高舉的旗幟與盾牌。僅僅是孤身一人拄着劍坐在原地,安靜的像是位教士。
一身聖樹騎士的黑色罩衣鍊甲和純銀腰帶扣,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裝飾品,甚至就連手中的佩劍看起來也沒有任何多餘的雕飾,彷彿就如他的眸子般純淨。
“我是該稱讚您對騎士團如此的忠誠,還是說對光輝十字教義的堅持?”安傑麗卡夫人頗有些好笑的問道:“如今向您這樣‘樸素’的騎士可不多見。”
“我只是剛剛繼承號角堡的領地,還來不及爲自己準備一個紋章。”愛德華.威特伍德輕笑了一聲:“至於盔甲——早在一年多前我還只是個侍從呢,可沒有那麼多的錢爲自己購置一身新的。”
一年之前還只是個侍從,如今卻已經貴爲王國子爵……安傑麗卡夫人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妒色,爲什麼光輝十字會如此親睞一個連半分高貴血統都沒有。祖上還是野蠻人的平民?
“我相信你知道自己是爲了什麼而來的,愛德華子爵。”稍微喘了口氣,安傑麗卡夫人看了看周圍,在確認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賽場上之後纔回過頭來:“我也希望你能夠明白,這場比賽將會決定了什麼!”
“簡而言之的話——我們在光輝十字的見證下決鬥,勝利者可以得到一位新娘,外加一塊領地的繼承權。”愛德華調侃似的笑道,隨後恢復了原本的平靜:“您可以儘管放心,我很清楚自己是爲了什麼而來的!”
“是非常重要的領地。”安傑麗卡夫人面色有些陰沉:“會有很多南方的領主在盯着這裡,你想要贏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愛德華.威特伍德你給我聽清楚了。或許在你眼中已經是勝券在握——沒錯,艾倫她非常在意你,父親霍拉德似乎也已經默認了這件事情,我的丈夫奧托.克溫。海牙堡領主,他對你也很有好感……但是你仍舊有不少對手。”
“這是一次考驗——你想要得到艾倫,得到兩座城堡的權柄成爲南方最重要的領主之一嗎?那就在今天展現你的才華吧,想要讓那些人承認你,光是將他們一個個打趴下是不夠的!”安傑麗卡夫人輕笑了一聲:“尤其是需要很多重要的人願意支持你才行。”
“我相信,您或許會不吝指點一二?”
“艾勒特.米拉爾。瀚土城的繼承人,他的父親米拉爾伯爵也是整個南方數一數二的權貴。”安傑麗卡夫人指了指不遠處正在躍躍欲試,不停的揮舞手中長劍的青年:“這個貪婪的老東西八成是打算將海牙堡納入他的領地之中,真是癡心妄想!”
“當然,即便如此他對你依舊很有威脅——瀚土城伯爵控制着南方最重要的幾處果林和橄欖林,沒有人會爲了你這個除了一座破城堡之外一無所有的子爵大人,與富裕的米拉爾家族作對的。”
“除了比他們更富有的米內斯特。”愛德華誠懇的微笑着,微微躬身向安傑麗卡夫人行禮:“多謝您的提點,在下一定銘記於心!”
略微得意的輕哼了一聲,安傑麗卡夫人便優雅的轉身離去,只留下愛德華一個人還站在原地,有些玩味的打量着她離開的背影。
爲什麼一直無比厭惡自己的安傑麗卡夫人,會這麼主動的站出來幫助自己呢?愛德華偷偷瞥了一眼那位有些意氣風發的青年,嘴角輕輕的翹了起來。
當然是因爲另一個更加令她厭惡的人出現了——或許這位瀚土城伯爵的財富還遠遠不能夠和米內斯特家族相提並論,但也至少到了能夠產生威脅的地步,一旦讓他們擁有了一處可以通往多米尼克的港口,他們的財富也將會成倍的增加,並且不再需要依靠獨角海馬旗下的船隊了。
當然,這一切都還僅僅是存在於紙上和想象中的“危險”,但是對安傑麗卡夫人而言,任何哪怕只是有可能會威脅到家族強盛的存在,都是需要嚴格提防的對象——哪怕那位艾勒特.米拉爾閣下,幾乎沒有多少勝算的情況下,至少愛德華不認爲自己會輸。
“請問,您就是那位號角堡領主,愛德華.威特伍德子爵大人嗎?”一個年紀和愛德華相仿的青年走了過來,微微鞠躬然後帶着一口南方腔的都靈語開口說道:“我是艾勒特.米拉爾爵士的侍從,艾勒特少爺命我前來向您發出挑戰!”
“挑戰?”
“向艾倫.克溫小姐示愛的挑戰——只有今天最後的勝利者才能擁有這一特權,這一權力必然只能在您和少爺之間出現。”侍從的臉上帶着無比傲慢的笑容:“因此希望您能夠站到最後,直至您和艾特特少爺之間分出勝負,然後由光輝十字決定最後的一切!”
“光輝十字決定……”愛德華失笑了一聲,隨即將目光轉向了那個同樣毫不掩飾的在盯着自己的年輕騎士:“告訴你的那位少爺,我很高興接受他的挑戰,並且預祝他旗開得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