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艾倫的回答安傑麗卡夫人依舊是半信半疑着,但是她對此也是相當的無奈——即便是萬分的不想看到這一幕,但是她也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小艾倫,越來越在意那個令人生厭的小侍從了,這令夫人十分的難以下手。
這裡已經不是海牙堡,更不是米內斯特家族的領地,在王領內任何的意外情況都會招來別人的目光,會發生什麼是自己完全無法控制的。更不用還有那個該死的羅拉斯……流連婉轉的美眸微微向窗外一瞥,那依舊全副武裝騎着戰馬的羅拉斯爵士,時刻不離的護衛在馬車旁。
護衛?倒不如說是在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吧。安傑麗卡夫人冷豔一笑,對於自己丈夫的那點小心思她當然一清二楚,那個越來越謹慎的男人甚至把他最信任的騎士都派來監視自己,可見他已經完全沒有當年那麼自信了。
但是一個騎士又能做什麼?難道他還指望着羅拉斯能夠阻止我的小艾倫嫁人嗎?雖然安傑麗卡夫人依舊是那麼的不屑一顧,但羅拉斯爵士的存在也確實讓她心生戒備,不少……最起碼,她已經無法再對那個小侍從過多幹涉了。
看到母親那副若有所思還帶着幾分懷疑的樣子,艾倫倒是有些確信了不久前的的猜想,悄悄的和身旁的小侍女對視了一眼,都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無論如何,儘量不要再和那個小侍從有什麼瓜葛了,知道嗎?”已經無可奈何的安傑麗卡夫人,只能語重心長的勸說着艾倫:“你馬上就要成年了,一個端莊典雅的貴族少女不應該過多的糾纏某個平民——會有人爲此說閒話的。”
“我明白了。”艾倫有些落寞的點了點頭,帶着略顯蒼白的笑容看着母親:“我明白自己的使命是什麼,請您不用擔心。”
“希望真的是這樣。”夫人語重心長的點了點頭:“儘管放心吧,有你外公在,整個都靈城的年輕貴公子們,都會爲了你而爭風吃醋的,你大可自己去挑選。”
“真的嗎?!”艾倫眼前一亮。
“當然是……”安傑麗卡夫人一愣,不知爲何她突然想起自己的丈夫奧托·克溫在自己臨走之前說過的那番話。
……“我會給她選擇的權力,不論是嫁給某個姓米內斯特的男人,亦或是別的貴族,哪怕是一個普通的侍從,不論是否能繼承海牙堡都可以!”
……“看着吧,我敢說那個小子一定會活着回到都靈城,他絕不會僅僅停留在一個侍從的身份上的。你覺得聖樹騎士團會眼睜睜看着霍拉德侯爵稱心如意?你也別太小瞧他們了。”
安傑麗卡夫人的表情慢慢黑了下來,一種不好的預感好像正在慢慢發生,就像是某個預言開始應驗了似的,讓她陷入了沉思之中。
“當然是……什麼?”
“當、當然是……身份相符的年輕貴族!”看到女兒疑惑的目光,安傑麗卡夫人趕緊微笑着回答道:“你也是知道的,自從你哥哥賽拉他……出事以後,海牙堡必須要有一個身份足以讓城堡裡的人信服的未來繼承人,普通的平民可不足以當你的丈夫。”
“夫人,天色已經不早了。”車窗外傳來幾聲輕輕的敲擊聲,羅拉斯爵士那渾厚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如果您沒有意見的話,我們今天就要在這裡紮營了。”
“這裡?”安傑麗卡夫人朝着外面的打量着,視野之中全都是茂密的順林,原本堅硬而又筆直的鋪石路也不見了蹤影:“我們走的不是都靈大道?”
“是都靈大道,只不過並非大多數人知道的那條。因爲走那天路要耽擱幾天——從這裡走唯一麻煩的是我們要穿過這片森林,但好在還有路。”羅拉斯爵士沉聲說道:“如果光輝十字保佑不下雨的話,三天後我們就能到達國王大橋。”
“到了國王大橋,距離都靈城就只剩下不到一週的路程了。”安傑麗卡夫人點了點頭:“讓僕人們把馬車停下來吧,我們今晚就在這裡紮營。”
羅拉斯爵士點了點頭,朝着車隊前面舉着旗幟的侍衛走去。隨着一聲悠長的號角聲傳遍所有人的耳朵,已然跋涉了一整天的車隊終於停了下來,揹着行囊拿着武器的衛兵和僕人們還沒來得及坐下休息,就趕緊忙碌着搭建營地了。
新上任的侍衛隊長塔索閣下一邊騎着戰馬,洋洋得意的巡視着周圍的動靜,一邊吆喝着手下人砍伐營地周圍的樹木,搭建起簡易的柵欄和拒馬,然後在營地的中央升起一堆足夠巨大的篝火——沖天的煙火不僅能嚇走野獸和沒膽子的強盜,必要的時候也能成爲道標向周圍的人求救。
顛簸了一天的安傑麗卡夫人也面露倦色,在馬車內的牀上側躺着睡着了。艾倫小心翼翼的牽着侍女的手,一邊還不停的偷瞄着已經沉入夢想的母親,轉身從馬車的車廂裡跳了出去,還不忘了再把車廂門關上。
“你就守在這裡,如果母親醒過來問我去幹什麼,你就說我只是……隨便轉轉,馬上就回來了。”艾倫抱着肩膀,“滴水不漏”的吩咐着小侍女,滿腦子想着能糊弄過去的藉口:“然後趕緊把我喊回來,聽懂了嗎?”
“艾倫小……少爺,人家覺得您最好還是聽一下安傑麗卡夫人說的話吧。”小侍女扁着嘴,她怎麼可能不知道艾倫小姐是想去幹什麼,忍不住想要勸說道:“夫人說的沒錯,您馬上就要成年了,到了該收斂性子準備結婚嫁人的年紀啦。”
“這個和這些無關!”少女的面頰激動的有些發燙,十分粗暴的一把按住小侍女的肩膀:“總之,絕對不要讓母親大人發現了就行,明白嗎?”
說完艾倫根本沒在意身後小侍女的驚呼聲,披上那件深褐色的斗篷就獨自一人跑出去了,在滿是忙碌人羣的身影裡找了半天,纔在一頂帳篷後面找到愛德華的身影。黑髮少年正蹲在地上,拼命的用手裡的錘子把木樁打進泥土裡固定帳篷。
至於站在一旁的韋伯倒是想幫忙來着,但顯然除了幫他拿工具和行李以外,也就只能在那裡幹看着了——小教士那孱弱的體格,再加上步行一整天,他還站着就相當努力了。
“你怎麼自己在這裡扎帳篷,就沒有找一兩個人幫忙嗎?”艾倫關切的走過來,幾乎是本能的拿過一個水壺遞到愛德華面前半蹲了下來:“看你一個人忙成這個樣子。”
“顯然一個小小的侍從,還不足以使喚英勇的克溫家族和高貴的米內斯特家族的僕人。”愛德華半開玩笑似的回答着,隨手接過了水壺順便打量着幾乎和自己面碰面的少女:“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呃……”看到愛德華扭過頭,艾倫才發現自己都快碰到他的鼻尖了,猛地從地上站起來趕緊把頭揚起來:“你、你這個小侍從,難道我找你還得經過你同意嗎?!”
“呃……那倒用不着,但您也得告訴我您找我是幹什麼吧?”愛德華無奈得搖了搖頭,他發現這位“艾倫大少爺”臭脾氣真是越來越像個貴族了:“不然我該如何爲您效勞?”
“我、我……”少女尷尬的愣在了原地,眼神有些慌亂:“我是來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的——母親大人她好像對你有些敵視,雖然我也不知道原因是什麼,但是她今天問了我很多問題,所以應該沒錯。”
“多謝您百忙之中,還能抽出時間來告訴我這麼重要的情報。”愛德華打了打手上的灰塵,無比平靜的從地上站起來微笑着回答道:“我一定會更加小心謹慎的。”說完他就把水壺重新塞回了艾倫懷裡,走到另外一邊去固定帳篷了。
“喂,你怎麼一點兒都不緊張啊?!”艾倫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非得要爲這麼個小侍從擔驚受怕,她也只是單純覺得自己這麼費盡心思偷跑過來,結果對方居然不溫不火,完全被他那副態度給弄惱了:“母親她可是……”
“是的我應該擔驚受怕,然後呢?”愛德華有點兒無力的看着面色羞惱,而且幾乎一無所知的少女:“一個人跑路嗎?先不說這片森林裡獨自一人有多危險,而且要是我刻意做出什麼來,不是顯得更可疑了嗎?”
“但、但是……”艾倫的聲音越說越小:“其實,這裡距離都靈城已經很近了,而且你可以不用一個人離開的……”
“不用一個人離開,您不會是在說韋伯吧?”愛德華抿了抿嘴,朝着一旁望去——小教士早已經癱坐在了地上,面色蒼白的坐在那兒氣喘吁吁的:“我覺得多帶上我們的教士先生,恐怕不會爲這趟旅行增加多少安全感。”
“又、又不僅僅是教士先生!”
“又不僅僅是教士先生?”愛德華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還能有誰?”
“還、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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