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狂舞,暴雨如注!
等到所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原本晴朗的夜空已經是雷雨交加,陣陣沉悶的雷鳴聲連綿不決,一道道白色的光芒在也夜幕之中閃爍着,彷彿是在騰轉的巨蟒,帶着震耳欲聾的雷鳴聲,將那冰冷的雨水傾盆而降。一看書·1kanshu
滂沱的大雨之下,別說是那些土牆,就連帳篷裡都在不斷的滴水,身上的罩衣和甲冑更是早已透溼,濛濛水霧瀰漫在鷹墜山下,明明已經被雨水包圍,卻還依然能聞到一股難聞的潮溼氣味。
但此時鷹墜山下的瀚土城軍團士兵們,卻已經沒有人在意這些了——全副武裝的士兵們和騎士們站在戰旗之下,任憑那冰冷刺骨的雨水浸透自己的身體,從面頰和甲冑上滑過,目光死死盯着在暴雨之中仍舊熊熊燃燒的牛油火把,更加用力攥緊了手中的長矛和盾牌。
就在暴雨落下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提起了警惕——趁着暴雨動突襲,簡直就是瀚土人最擅長的戰鬥方式,甚至都已經成爲了一件必然會生的事情一樣。
而在這片土地上戰鬥的都靈軍團,也從一開始對這種突襲的無可奈何,到最後擁有了一整套的應對方式,並且已經漸漸習慣了在這種無比惡劣的環境之中依然能夠維持着陣型,和瀚土的野蠻人戰鬥的方式。
左翼陣地的軍團自然也不例外——甚至都不用命令,一面一面百人隊的旗幟相互交錯移動着,向中央收縮。一看書·1kanshu因爲暴雨之中能見度極爲惡劣,同時還會干擾號角和命令的傳達,所以想要保持陣型的唯一方式,就是盡肯能的讓士兵們能夠跟進身邊的人,並且以相同的陣列和步伐推進,儘量減少變動。
站在兩面戰旗之下的愛德華看着身後的鐵壁軍團緩緩向前推進着,將戰旗軍團的陣線頂替了下來,整個戰旗軍團完全移動到鐵壁軍團後面。擔任預備軍——應對這種戰鬥,久經考驗的鐵壁軍團遠比戰旗軍團經驗要豐富得多,自然需要讓他們承擔起相應的職責,這也是爲了減少無謂的傷亡。
而這也是鐵壁軍團的軍團長。那個總是說話吞吐的老爵士竭力要求的——誠然,從這場戰爭爆開始,鐵壁軍團的戰績就慘淡的可以,甚至還有過丟失鷹墜山的恥辱,也是唯一被蒼狼氏族撕破過陣線的軍團。簡直可以說是顏面盡失。
不論再怎麼膽小怕死,鐵壁軍團也是整個瀚土城數一數二的精銳,和那些擁有大量騎士的軍團不同,這個軍團的兵源幾乎都是瀚土城周圍的農民與小貴族,甚至連流浪騎士都很少,可以算得上瀚土城的“本土”軍團了。
他們需要挽回榮譽,需要證明自己的實力——沒有任何一個士兵願意看到自己效忠的旗幟染上污點。如果有,哪怕是拼上命,也要把那個污點擦乾淨,讓這面旗幟可以繼續傳承下去。
這已經不是榮耀的問題。這是尊嚴的證明!看着老爵士那張毅然決然的表情,愛德華當然不會否決——戰旗軍團對於這種戰鬥的經驗相當匱乏,擔任後備軍也是理所當然的。壹看書·1k要ans看hu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聲音?”看着背對着自己的黑騎士,老爵士有些意外的搖了搖頭:“除了雨聲之外,什麼都聽不見了——怎麼?”
“不對……”愛德華的瞳孔漸漸放大——雖然很微弱,但確實是有聲音從對面的山崖上傳來的,難不成是蒼狼氏族的伏兵?
那他們又是怎麼潛伏在那裡的?愛德華慢慢皺起了眉頭,右手的慢慢攥緊了劍柄——雨水阻礙視線,以至於干擾了自己的判斷,但是那種感覺是絕對不會錯的。那絕對不是什麼雨水的聲音。
是震動——從腳下傳來的震顫,而且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清晰。
“轟——!!!!”
震耳欲聾的雷鳴聲從天空墜下,慘白色的雷光在夜幕之中一閃而過。剛剛還緊皺着眉頭的愛德華瞪大了眼睛,瞳孔猛然收縮!
“所有人,向後撤——!”愛德華猛然轉過頭,朝着老爵士吼道:“快傳令下去——快跑,現在就快跑!”
老爵士一愣神——就在他表情凝滯的瞬間,遠處的轟隆聲彷彿萬馬奔騰一般朝着鷹墜山左翼的陣線衝來。就連那傾盆的雨聲也被蓋過了。
那根本不是什麼馬蹄聲——是泥石流!!!!
“撤退,撤退,撤退……撤退——!”老爵士像是嚇傻了似的,一遍一遍唸叨着而後大喊着,看着傳令官那張還在傻愣着看他的臉,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着:“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跑,跑啊——!!!!”
轟鳴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清晰——終於,就連普通的士兵們臉上也露出了恐懼的表情,剛剛還氣勢如虹,準備一雪前恥的鐵壁軍團就像是一羣徹底了瘋的兔子一樣,根本不用命令,一個個沒命的朝着身後鷹墜山的方向狂奔而去,驚恐萬狀的大聲呼喊着。
拼命吹響的號角聲,根本沒有一個人能夠聽得見——事實上也根本用不着聽得見了,當那從山崖上傳來的巨響穿透所有人耳朵的那一刻,就算是個傻子也知道生了什麼事情!
猛烈的暴雨夾雜着滾滾雷霆,那令所有人都感覺到無比渺小的偉力彷彿要徹底清洗整個世界般,帶着一道又一道慘白色,銀蛇般騰舞的雷光照亮這漆黑的午夜,刺穿所有人早已繃緊的心絃!
同樣在人羣之中狂奔的愛德華,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閃耀着金色的身影——站在哨塔上,還在大聲呼喊着,湛藍的眸子裡帶着憂慮的模樣。
狂奔之中的黑騎士根本沒有絲毫猶豫——事實上時間已經來不及讓他有猶豫的“空閒”了,身體本能反應着一躍而上,一把將那個身影抱入懷中。
“愛德華?!”
剛剛還驚呼一聲的艾倫臉上露出了些許驚喜的笑意——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已經被這個突然衝過來的身影死死抱住,從哨塔上跳了下去。
就在艾倫感覺到自己從高空墜下的一剎那,轟鳴聲和無數的慘叫就像是一擁而上的滔天巨浪般淹沒了整個世界,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剎那,金少女看到的是那個叫愛德華·威特伍德的“討厭鬼”死死摟住自己,把自己擋在身下的模樣。
堅硬的圍牆、木柵欄、拒馬樁、箭塔……所有的所有,曾經能夠擋住數萬大軍的防禦措施,在世界的面前簡直脆弱的像是紙糊的一樣,被滾滾而下的泥石流輕易的撕成了碎片,而後徹底淹沒在了那污濁的潮流之中。
秩序、榮譽、紀律、地位……所有的一切,在無可阻擋的天災面前全部都化作了虛無,所有的士兵們慘叫着哀嚎着,瘋了似的朝着鷹墜山的方向狂奔而去,卻又是一個接着一個的被滾滾而來的泥石流吞噬。
吹着號角的傳令官,舉着手中的燕尾旗被瞬間淹沒,甚至臨死的時候都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究竟是怎麼死的,直至號角聲消失的時候,也沒有一個人聽見了。
不僅僅是左翼陣地,整個鷹墜山,整個鐵峭山峽谷彷彿就像是崩塌的沙堆一樣,在暴風雨的召喚之下出了千年來前所未有的怒吼——榮耀如百年的帝國,強大如數以萬計的大軍,在這股力量前面,全部渺小如螻蟻一般。
天塌地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