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我的出現不會令您感到太過驚訝,愛德華.威特伍德子爵大人。還請您能夠接受我份小小的覲見。”
陰森森的小巷子,除了滿地的狼藉與老鼠之外,就只有兩個躺倒在地的酒鬼睡的正香。帶着無比卑微口吻的路德維希.多利安單膝跪倒在愛德華的腳前,神色之中甚至能夠看得出他的那一份惶恐與激動:“光輝十字在上,我等待這個機會的時間簡直太久了!”
“所以你就善作主張,殺死了那艘船上的所有船員,所以現在知道那筆黃金下落的人只有你和我的侍從——突然就掌握了能夠置我於死地的秘密。”愛德華冷笑了一聲:“我真該稱讚你心狠手辣,還是忠心耿耿?”
“因爲我想要見到您,而這是我唯一的機會。”路德維希謙卑的低下頭,甚至都快能親吻愛德華的靴子了:“而我向您保證,一切都是爲了保護您,確保不會將這個秘密傳出去,被有心人利用,僅此而已。”
“忠誠的代價是十幾條人命,那還真不便宜。”愛德華絲毫不爲所動,至少現在他對這個有些瘋狂的傢伙沒有任何好感:“你的解釋實在是缺乏說服力。”
“沒錯,殺人只是手段而非目的——馬可.塔斯克首領和我們說起過您的這句話。”路德維希回道:“很不幸的是,我所擁有的能力之中只有這個辦的最漂亮,除此之外我也找不到任何能夠爲您排憂解難的方法。”
“你想要做什麼?”
“爲您奉獻我的力量——路德維希.多利安唯一的能力就是殺人,可以是悄無聲息的也可以是明目張膽的,但結果都一樣,能夠讓您永遠不用再爲某個人的舉動而擔心。”只有在說到這個的時候,路德維希的聲音中才露出了些許的得意:“而您一定會非常希望讓某些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
“我想爲您做事,向您效忠,僅此而已!”
“……如果是那樣的話,在血旗兄弟會一樣可以。”些許的沉默之後,愛德華甚至連頭也不動一下的說道:“還是說你自認爲能夠超越馬可.塔斯克對我的價值?”
“不能。”路德維希搖了搖頭:“但是我不願意隔着馬可首領。而是最直接的那種——只向您一個人效忠,而且是全心全意的!”
叛徒……愛德華突然笑了,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這個路德維希明顯是察覺到了自己和馬可之間的關係。所以才做出瞭如此大膽的決定,可想而知要是被那個銀髮巫師發現的話,路德維希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沒錯,明面上馬可.塔斯克確實是向自己效忠了,但這種忠誠與主僕之間的那種依然是有區別的。更類似領主與附庸的關係,更不用說馬可在投誠的時候,同樣是有條件的——他極度渴望恢復貴族的身份,而只有自己能夠幫助他。
“能告訴我原因嗎?”愛德華輕聲開口道:“我很瞭解馬可.塔斯克,你這種懂得行事隱秘的殺手他一定待你不薄,而你現在卻站在我面前,說只願意爲我一個人效力。”
“馬可.塔斯克首領是一個很有能力和魅力的領袖,但是他領導的血旗兄弟會和科爾特斯大人在的時候有很大的不同。”路德維希表情突然沉默了一下:“確實兄弟會比過去更加壯大了,但像我這樣的人卻失去了用武之地。”
“我們是科爾特斯爲了復仇才納入了血旗兄弟會的,除了殺人之外不懂得任何事情——我們。還有那些已經死在您和聖樹騎士團劍下的人,能夠讓我們活下去的力量只有這個,只有如何殺人,但是在馬可.塔斯克首領身邊,我們根本沒有能夠發揮任何能力的機會!”
“我們就是一羣沒有目標的鬣狗和禿鷲,失去了科爾特斯首領之後的我們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活下去,因爲我們只能向那些需要鬣狗和禿鷲的人效忠!”
“你有的是可以效忠的目標,比如路斯恩.米內斯特。”愛德華冷笑着:“他花了一大筆錢僱你殺我對吧,現在難道不是你動手的最佳時機?”
“因爲路斯恩那種人不值得我爲他效力——米內斯特家族有的是願意爲他們賣命的替死鬼,但只有在您這樣的人手下才能讓我感覺自己還是活着的!”路德維希慢慢拔出了自己的短刀。捧着送到了愛德華的面前:“我不想要錢,如果您不信任我也可以只把我當成條鬣狗使喚,但請您接受我的忠誠!”
“忠誠?”愛德華握住短刀的刀柄,鋒利的刀尖對準了路德維希的眼睛。僅僅隔着半寸不到的距離:“忠誠是要付出代價的,你得證明自己才行。”
“您需要讓我和馬可.塔斯克首領攤牌嗎?”路德維希毫不猶豫的問道:“我願意承擔一切的後果——在兄弟會中還有許多和我一樣的人,只要您稍稍透露出一丁點兒的意思,他們都會向您效忠的!”
“不,我需要一個依舊團結的血旗兄弟會,而且我也不希望在自己和馬可之間造成什麼間隙。”愛德華搖了搖頭。路德維希只感覺到胸口散發出失望的情緒。就聽到他繼續說道:“但是兄弟會確實需要做出一些改變了。”
“但那不等於我已經信任你了,路德維希.多利安——你在我這裡的依然沒有任何地位,想要的話必須證明自己,然後再爭取我的信任。”愛德華沉聲說道:“你說過路斯恩曾經僱用過你,對吧?”
“您需要我殺了他嗎?”
“不……我需要你做的事情遠比這個要多。”愛德華的眼中閃動着狡黠的光芒:“我需要你弄清楚,南方的領主當中有哪些是米內斯特家族的盟友,但是在我下令之前不允許你輕舉妄動——我不會把你當成是鬣狗的,你頂多是一把匕首而已,而匕首不需要思考!”
“遵命,愛德華.威特伍德大人!”路德維希看着離開的愛德華喃喃自語着,目光中閃爍着無比喜悅的情緒,攥緊了短刀的右手不住的流血,空蕩蕩的小巷子中依然還跪在原地一動不動。
”您真的相信他說的話?“小古德溫跟在愛德華的身後,緊張而又困惑的說道,彷彿還在詫異於他爲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目光中還隱隱的帶着幾分恐懼:“您剛剛不應該單獨在沒有人的地方和他說話的,那太危險了。”
雖然迄今爲止小古德溫依然對蘭德澤爾絲毫不瞭解——但正是如此他才感覺到這個男人究竟有多麼危險,像是藏在軀殼裡的一條毒蛇,會在任何時候突然鑽出來襲擊他身邊的的人,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這種難以言表的恐懼和憂慮始終佔據着小古德溫的內心。
“我知道自己究竟該做什麼,親愛的小古德溫。”愛德華輕輕拍了拍小古德溫的腦袋:“你不會覺得他能夠傷到我吧?”
“這倒是真的。”小古德溫點了點頭,自言自語的嘟囔着:“我怎麼忘了,多米尼克幾千人的大軍都沒有殺死大人呢!”
“對了,愛德華大人——您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的?”等到了現在,小古德溫纔想起來這個奇怪的問題:“您不是應該還在城堡裡參加宴會嗎?”
“……關於這個,其實我也很好奇。”愛德華笑了,十分玩味的打量着自己的侍從:“爲什麼安潔拉會知道你在哪裡呢——或許你能給我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