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廝殺聲和慘叫聲,淒厲的怒吼與咆哮混雜着垂死之刻的吶喊,驚呼聲和刀劍碰撞的崩裂混雜在一起,在整個城堡大廳內不斷的迴響着。
袍澤的慘死,突如其來的背叛,還有白底黑樹旗的尊嚴,這些聖樹騎士們沒有一個人有哪怕一絲的憐憫情緒,瘋狂的絞殺着這些被科爾博精心挑選出來的精銳劍士們——儘管這些人都是要塞最精銳的老兵,甚至有許多還是百夫長和軍士長,但是在這樣的廝殺之中,面對僅僅是殘存的九名聖樹騎士們,他們依然佔不到任何便宜。
不,應該是一邊倒的慘烈殺戮!
依然坐在那兒的科爾博強作着鎮定,緊攥着雙拳的手掌甚至被指甲撕破了皮肉,卻依舊渾然不覺——這些士兵全部都是他兇悍,也最忠誠的部下,哪怕是面對三倍的蠻族大軍,他們也曾經贏過。
這樣精銳的軍團,即便是面對王國最強大的騎士團應該也是有着一戰之力的——科爾博曾經這麼假想過,但是當事實擺在面前的時候,卻是殘酷到令人絕望。
精銳的軍團劍士,絕對碾壓的數量,但是在這些聖樹騎士們面前,卻成了被屠殺的一方,甚至連反手的餘地都沒有!
原本還得意洋洋的瀚土城貴族們,現在卻已經一個個恐懼的像是被抓住的耗子一樣,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小心翼翼挪動着自己的位置,拼命朝着科爾博的身後躲,縮成一團的模樣就像是恐懼萬分的松鼠,幾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在驚恐之中等待着最後一刻的到來。
一刻鐘,還是說過了一輩子?時間的流淌在這一刻似乎放慢了腳步,所有人的臉上都只有驚恐,慌張失措的看着大廳角落裡那一具具殘破的屍體,地上的鮮血染紅了腳下的青石板,折斷的劍矛散亂的到處都是。
根本連一刻鐘的時間都沒有。科爾博麾下的精銳劍士們,就已經被殺得一乾二淨!只留下滿地的鮮血和屍體,還有騎士們冷酷的揮劍聲。
城堡大廳內安靜的甚至能聽見心跳聲,只有壁爐裡的火焰還在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九名倖存下來的聖樹騎士們面無表情的站在長桌的兩側。染血的長劍拄在地上,冷酷的目光全部都凝聚在了科爾博的身上。
但是這位雙塔要塞的指揮官,或者說叛軍首領卻沒有像身後那羣已經被嚇破膽的傢伙們一樣,故作鎮定的挺直了腰桿坐在那兒,彷彿剛剛被殺光的那些人。並不是他的部下一樣。
輕輕放下懷中的小女僕,聖樹騎士們簇擁在愛德華的兩側,和只剩下一個人的科爾博對峙着,沒有一個人先動手——尤其是看到對方那種,仍有底牌的表情那一刻,就連薩拉爾德的臉上也多出了幾分不自然。
“我們現在可以好好談談了吧?”愛德華.威特伍德冷笑着坐在了他的對面:“科爾博爵士,我要知道真相。”
“你覺得你已經佔據優勢了,是不是我還應該跪下來,向您求饒,親愛的首席掌旗官大人?!”科爾博同樣冷笑着。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吼着:“就算殺了我們也沒用,該來的事情一定會來——因爲這是光輝十字的意志,因爲我們是正義的,卑劣下等的賤民!”
“你們這些外鄉來的雜種,一點一點的搶走了原本屬於我們這些真正都靈貴族的權力和財富,堂而皇之的在宮殿裡佔據着最最顯赫的位置,憑什麼?!——三百年前,你們那些祖先們全部都是投降的俘虜罷了,憑什麼奪走屬於我們的東西?!”
科爾博狂囂的聲音一遍一遍的迴盪在城堡大廳內,讓氣氛變得更加沉寂了許多。劈啪作響的壁爐火光將他猙獰的嘴臉照耀的更加兇惡:“一切就應該回到三百年前,利維.馬爾凱魯斯陛下統一整個都靈王國的時代,將所有被你們竊取的權力和土地,通通都歸還給高貴的都靈貴族。整個王國應該恢復應有的秩序,而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在打什麼算盤,愛德華.威特伍德你這個米內斯特家的走狗,無恥的下等人!”死死盯着面無表情的愛德華,科爾博滿是冷嘲熱諷:“你們這些人不過是把安森.馬爾凱魯斯當成是你們篡取利益的工具罷了,誰會相信一個才十幾歲大的孩子。能夠統治一個三百年榮光的王國?!”
“貝里昂公爵纔是王國唯一合理合法的繼承人,只有他才能延續王國的強盛,讓都靈重新迴歸到最最強大的時代!”科爾博越說越興奮:“鮮血絕壁,多米尼克,北方,迷霧海……貝里昂大人將達成的成就,會遠遠超出歷代先王,甚至是利維.馬爾凱魯斯陛下!”
“你殺了我也無濟於事的,愛德華.威特伍德——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戰車的車輪,早已開動起來了。你以爲在賀拉斯將瀚土城這個頭銜從貝里昂大人身上奪走,就能夠讓整個瀚土城臣服在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腳下了嗎?”
“告訴你吧,這一切早已是計劃好的,從開始到結尾,一切都在貝里昂大人的預料之中——我只不過是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罷了,就算我死了,整個計劃也會繼續運行下去。”說到這裡,科爾博終於停了下來:“所以還是讓我們談判吧!”
“談判?”愛德華的嘴角微微翹起:“爲什麼?”
“你以爲就算你殺了我,難道還能夠從這裡走出去?整個雙塔要塞一千名士兵,他們確實是我的部下沒錯,但他們真正效忠的人依然是貝里昂大人。”說到這裡,科爾博笑的更加得意了:“更何況你可能還不知道吧,馬上就連你的軍團也是我的了!”
“瀚土城已經派人過去,拿着有安森殿下印章的文書去接收你的軍隊了,現在恐怕已經背叛了你這位‘罪大惡極’的首席掌旗官,他們要是不想成爲王國的敵人,這就是唯一的選擇。”科爾博翹起了下巴:“自作聰明的感覺如何,你現在已經沒有多少本錢了!”
“不,科爾博爵士,自作聰明的人是你。”愛德華微微揚起嘴角:“你以爲我爲什麼會孤身一人,來到雙塔要塞呢?說實話你的那些把戲實在是太明顯了,如果說沒有問題的話,恐怕就算是換成個傻子也不會像我這樣老老實實的來的。”
“那麼,在明知道有危險的情況下,爲什麼我還會乖乖的聽你們的話呢——原因很簡單,因爲我不知道安森.馬爾凱魯斯殿下是不是真的在雙塔要塞,這就是我會那麼做的唯一理由,你們明白了嗎?”
“如果你們把安森.馬爾凱魯斯殿下抓起來困在了這座雙塔要塞,或許還會讓我頭疼一下——但是顯然,諸位‘可以被拋棄的棋子’根本沒有那樣的資格,所以你們也就沒有活下去的價值了。”愛德華嘴角一揚,朝一旁的路德維希招了招手:“送我們的科爾博爵士還有諸位大人們,早點兒下地獄吧。”
就在愛德華說完這句話的那一刻,看着聖樹騎士們舉起那染血的劍,幾乎所有的都靈貴族們都驚恐萬狀的尖叫了起來,科爾博更是被這傢伙瘋狂的舉動驚呆了——這個卑賤的賤民究竟有多麼喪心病狂?!
“等一下,難道你想死在這兒嗎?!”科爾博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殺了我們,你們肯定也死定了!”
“所以說,你還是太過自作聰明瞭,科爾博爵士。”愛德華冷笑一聲:“我絕對不會死在這種地方,絕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