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瓷的手壓在門把上,門那邊的人也似乎察覺到了江瓷的存在,雙方都緊握着門把手,有了幾秒鐘的停頓。
江瓷額上的汗水順着鼻樑流到脣邊,她竭力屏住呼吸,在靜夜中,門外傳來一陣輕輕的呼吸聲。
確實有人……
幾秒鐘的緩衝時間過後,江瓷也回過了神來,她猛力壓住門把手向外推門,而門外的人也察覺到了江瓷想要做什麼,那人也拼命把門往裡推去,不讓江瓷出來。
兩方竟然一時陷入了膠着的狀態!
江瓷來不及去想門那邊會是誰,只覺得那人的力氣要比自己小得多,持久力也差些,僵持了半分鐘後,江瓷就把門推開了一條縫,而且門縫有越變越大的趨勢……
就在江瓷即將戰勝那邊的人時,讓江瓷始料未及的事情發生了:
一道閃着寒光的匕首刀刃,沿着門縫就捅了進來,朝江瓷的腰部狠狠扎去!
江瓷下意識向一邊跳開,握住門把手的手也鬆了。門那邊的人抓住這個機會,把刀抽了回去,咣噹一聲把門摔上,然後就是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朝着樓梯的方向而去。
江瓷立即拉開房門,只見那個黑影消失在了樓梯上,似乎是向樓上跑了。
這時,木梨子和的房門被猛地一把拉開,穿着睡衣的木梨子出現在門口,她好像是聽到了剛纔的響動。她看見江瓷,立刻問她:
“剛纔是什麼人?”
江瓷丟下一句“沒看清”,就光着腳跑到了安的房間門口,擡手就去砸安的門。
雖然不知道剛纔那個襲擊者爲什麼會摸到自己門前,但大約就是那些人中的一個錯不了!她們想要對付的可是安,現在首當其衝的就是要確認安的安全!
可是,還沒等到她的手落到門上。安的房間門就被打開了,江瓷剛準備落在房門上的手敲了個空,並被一隻凌空伸出來的手抓住了。
江瓷只感覺自己的手臂一麻,身體就被一股幾乎不可抗拒的力道向前拉去,面朝下就摔倒在了地上。她的腦袋直接撞到了半開未開的房門門板上,頭皮擦破了一大塊,血立刻從腦袋上瀝瀝直淌下來。
江瓷完全被撞懵了,眼前滿是金星,她的一隻手還被那個人死死抓住,掙也掙不開。她只能昏昏沉沉地用一隻胳膊勉強支起身體。從地上爬起來。
首先落入她眼中的,是一雙運動鞋。
那是修的鞋子。
她仰起頭,正對上修冰冷的眼神。和被他攥在手裡的、自己的胳膊。
看清是江瓷後,修的表情略略有了些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復了他一如既往的面癱臉。
他還是抓着江瓷的手,另一隻手則抓住了她的肩膀,把她直接從地上提了起來。不鹹不淡地問了聲:
“沒事吧你?”
江瓷伸手摸了一下頭頂,一陣刺痛,痛得她簡直想抓狂地對修喊“有本事你拿你腦袋撞上去試試看啊!”但劇烈的頭暈讓她說不出話來,她不得不伸手扶住門框保持身體的平衡。
她喘息了兩下,等頭暈不再那麼劇烈了,她的大腦也開始運轉了。從剛纔修開門就動手的架勢來看,恐怕他是神經過敏,把所有來敲門的人都當做假想敵了。
木梨子從後面出現。看見江瓷頭破血流的樣子,嚇了一跳。龍熾和夏綿聽到響動也出門來看個究竟。等看到江瓷臉上的血痕,龍熾就立刻變成了個點着的炸彈,厲聲問江瓷是誰把她弄成這個樣子的。
江瓷伸手捂住傷口,那個傷口其實不是很大。已經不流血了,她想想幹脆吃下這個啞巴虧算了。省得修和龍熾又吵起來。她不引人注意地瞪了修一眼,隨口回答說:
“是我自己摔倒的,跑太急了。”
龍熾這才安下心來,連忙跑回房間裡去拿帶來的備用藥品準備給江瓷包紮。
在整個過程中,修都面無表情地看着江瓷,甚至看不出來他是因爲誤傷江瓷感到抱歉還是壓根就沒有任何愧疚之情,等龍熾把繃帶拿回來之後,他纔開口說了句話:
“你們留在這兒看着她,我去看看怎麼回事。”
“她”指的自然就是簡遇安了,扔下這句話後,他就跑了出去。
木梨子把目光投向在牀上沉睡着的安,她從剛纔起就覺得不大對了,安未免睡得也太熟了點兒,剛纔的響動居然沒有讓她醒過來。
她四下環顧了一番,徑直走到修的行李前,絲毫不客氣地打開檢查。
還沒等木梨子開始翻找,她就發現了自己想要找的東西。
一盒安眠藥,靜靜地躺在修行李箱中疊好的衣物正上\方。
木梨子把行李箱的箱蓋合上。
看來,修爲了保護安,爲了避免她半夜偷偷跑出去調查,還真是用盡心思。
不過……
木梨子想起了剛纔的某個發現,心裡產生了一絲寒意:
給安下安眠藥的事情是修乾的話,無可厚非,但是如果那個事情也是修做的話……他似乎就做得太過了些吧?剛纔聽到異響,和木梨子一起衝出房間後,就看見一個影子消失在了樓梯上,看樣子是往樓上去了也沒多想,拔腿就追了上去,但衝到樓道拐彎處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女人正扶着樓梯慢慢地走下來。她約莫四十歲左右,身材臃腫,雙下巴,一頭金色的捲毛短髮被淋得透溼,還在往下滴水。
看到後,她的眼皮動了動,但立刻恢復了神遊的狀態。她像是個夜遊的鬼魅,浮腫的眼泡已經遮擋住了她的眼珠,從這個角度看,竟只能看到她的眼白。
這個女人之前一直沒有見過,不過按照推算,她應該就是那個打電話告知江瓷“我們都要去死”的彭瑞箋,由此才引出了g自殺聯盟……
她在那個玄學羣裡的代號。是“大姐”。
一個親暱的稱呼,此刻卻帶着股讓人脊背生寒的恐怖意味不自覺向後退了一步,她的手扶上了腰間的蝴蝶刀,但是,她確信自己的臉上,正掛着牲畜無害的天真微笑,她的聲調也是一如既往的甜美活潑:
“你是‘大姐’嗎?”
她愣了愣,肥胖的臉上露出一個油膩而僵硬的笑容:
“你是?”笑眯眯地答了一聲“是”,眼睛卻瞄向樓梯上,她想問彭瑞箋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有沒有碰上什麼人。卻被彭瑞箋搶了先:
“你這麼晚,出來做什麼?”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說有人想襲擊江瓷?那她要是接着問“爲什麼”的話,雙方的麪皮就該撕破了。說自己只是出來轉轉?未免有些牽強了吧的大腦飛速轉動着,此刻她真有些惱恨爲什麼安不在她旁邊,這樣她好歹知道該怎麼說更合適覺得自己沉默的時間已經有些過長了,她擡起頭,想瞎編個理由。卻正對上了彭瑞箋的眼睛。
那雙眼睛好像真的沒有眼珠,兩隻眼白嵌在她浮腫的眼瞼上,感覺隨時都能滾落而出覺得寒意從脊背瞬間擴散到全身,她的後背開始冒汗,手再次摸上了腰際……
這個女人不信任她。而且有強烈的敵意!
這時,一隻手突然按在了的肩膀上整個人險些直接跳起來。但那隻手的力氣太大,她的動作好像全部被那隻手禁錮住了一樣。
“你是這個別墅的主人嗎?”非常害怕是那些女人中的一員,如果自己被這兩個人包夾了,就算是有蝴蝶刀,她也難以估量自己的勝算。畢竟在近距離的搏鬥中,蝴蝶刀的作用難以全面發揮。但她聽到的是修低沉性感的聲音,她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來了。
彭瑞箋對這個不速之客好像還有些忌憚,她臃腫的身體縮了縮,語氣也沒那麼古怪了。她說:
“我不是……”
“不是你就讓開,同樣是客人,你有什麼權利管我們的行動?”
修在丟下這句話後,伸手就把彭瑞箋撥到一邊,拉着就往樓上跑,他的速度太快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拖了個踉蹌,險些跌倒,修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把懸空提起來,夾在腋間,幾步就跨上了樓梯 被修穩穩地挾着,眼前才晃了幾下,就到了三樓,然後她身體一輕,就被修放了下來。
她剛纔和彭瑞箋對峙的時候,並未留意到修對江瓷所採取的暴力舉動,所以她在站穩後,就以崇拜的眼神看着修,她實在很佩服修的敏捷身手。
修四下張望了一下,這裡是三樓,是個室內的游泳池。一個淋浴間,還有一個更衣室,此外就沒有別的可藏身的地方了。
修再次向確認:
“你確定你看見那個人跑到樓上來了?”無比肯定地點點頭,同時她把蝴蝶刀抽出,夾在手掌間,跑向更衣室,轉了一圈後,她又跑了出來,看樣子沒發現有人藏匿的痕跡。
她又一個一個挑開淋浴間的簾子向裡查看,同樣沒有人很迷惑,她揚着頭看向通向四樓的樓梯。
難道跑到頂樓去了?
頂樓那裡倒是有一扇門,是從那扇門裡逃走了嗎?
不對啊,根據“魑魅”賀喻真以前和她們在羣中說的,在她母親失足從“天橋”上跌落之後,就上了鎖,鑰匙在賀喻真手裡。
那就對了非常肯定,那個想要對江瓷不利的黑影是跑上樓來了,既然沒有躲在三樓,那就一定是跑到了四樓,除非是拿有鑰匙的房主賀喻真襲擊了江瓷,否則,那個襲擊者就是甕中之鱉,手到擒來!緊跑幾步,想要上樓去看個究竟,卻被修一把拖了回來,她剛想問修有什麼事,就被修一個“噤聲”的手勢止住了聲。
修的眼睛閉着,好像在憑藉聽覺感知着周圍的環境不知道修此舉的含義,也學着他的樣子,把眼睛閉上。
不料,她的眼皮剛剛合攏,就聽見修一聲大喝:
“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