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梨子的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
弓凌晨,對於這個人她不怎麼熟悉,但是他的名字,她再熟悉不過了。
那個害了江瓷和龍熾的人……
木梨子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的口氣,在知道弓凌晨的名字後,就冷了下來:
“你?打電話給我做什麼?”
弓凌晨懶懶地迴應道:
“我不做什麼。我只是來問一句,剛纔你是不是看到,一個你很熟悉的人,急匆匆地跑了過去?”
木梨子的眉毛一挑,看着江瓷跑走的方向,才發現,江瓷竟然不知道已經跑到哪兒去了。
聽弓凌晨的意思,他是知道江瓷異常舉動的原因的?
木梨子往前走了幾步,說:
“你是不是對江瓷說了什麼?”
弓凌晨的語氣變得有些委屈:
“幹嘛什麼壞事都往我身上推?”
木梨子聽着他故作天真的聲音,莫名地有些反胃。她剛想說點兒什麼,就聽見弓凌晨迅速地改換了語氣,輕鬆地說: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就是小爺我做的~”
木梨子不理會他的幼稚,靜靜地不講話,等着他的下文。她再清楚不過,弓凌晨打電話來,絕不是僅僅爲了跟她說這麼一句白癡的話,他必定還有更重要的事。
弓凌晨清了清喉嚨,道:
“我這次打電話呢,是想跟你玩個遊戲,怎麼樣?”
木梨子不僅不接他的話茬,而且居然還主動引開了話題:
“你不打算跟我繞繞彎子?按照你的性格,不可能不跟我繞彎子的吧?按照你的設想,我應該表現得對你的所謂‘遊戲’很感興趣,而你又不肯回答我。幹吊着我,然後,你就可以看到我急得團團轉的樣子了。這樣,不是更能滿足你的心理嗎?”
弓凌晨嘿嘿地笑了:
“我就知道你是這麼想的,纔不跟你兜圈子啊~跟聰明人講話,不需要太多周折的。和你,和簡遇安,都是一樣的。”
簡遇安?
木梨子沉聲問:
“你和安也聯繫過了?”
弓凌晨咂咂嘴,說:
“沒錯,我跟她打了一個很長的電話。要不然,她爲什麼會失蹤?”
木梨子把手指輕放在因爲緊張而變得有些乾裂的嘴脣上,摩挲了兩下。隨即她說道:
“說回你的遊戲。我要聽具體規則。我事先跟你講好。你只需要負責說出遊戲規則就好,至於我執不執行,那就不受到你的限制了。”
弓凌晨愣了片刻,又好氣又好笑地道:
“你和簡遇安怎麼一樣的啊?都喜歡威脅人?算了算了,我就有話直說吧。你聽完之後,去不去,是你的事情,和我無關。”
木梨子的表情依舊如常,內心卻打起了鼓。
江瓷剛纔神色倉皇地逃跑,是因爲看到了自己。她爲什麼會有這種舉動?難道是因爲她也被弓凌晨威脅玩什麼“遊戲”了?
同理。安的突然失蹤,會不會也和弓凌晨的“遊戲”有關?
畢竟,木梨子是瞭解她們兩個人的。安處事倒是有種冒險精神,但她不會無謂地去冒什麼險,用她自己的話來講,就算是賭博,也要看準賠率後再下注。因此。除非是什麼她非要去做不可的事情,否則。對她來說無益的事兒,她是絕不會去做的。
至於江瓷,她是個憤怒一上頭就會完全不顧後果的人,性格衝動,容不得任何人的威脅,如果有誰敢當着她的面威脅她,她一旦怒起來,是敢跟人拼命的。她比安更容易被挑動起情緒來,但是弓凌晨一定是拿了什麼籌碼來壓制她,逼迫她必須去做什麼事情。而那個籌碼的重要性,一定遠遠比她看重的自尊要重要得多。
木梨子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就是弓凌晨用來威脅江瓷的籌碼。
她在經歷了一番頭腦風暴後,弓凌晨才緩慢地開口,好像是故意要給她留出一段思考時間一樣。
弓凌晨的聲調放低了,這樣說道:
“遊戲的規則很簡單,剛纔,你看到我們領隊,就是江瓷,跑過去了吧?你需要做的事,在一小時內追到她,否則的話,她會被我殺掉喲~”
木梨子的身體猛地一顫。
弓凌晨又笑了兩聲,補充道:
“你還是快點去吧?她跑的可是很快的。別忘了,她是倥城高中組馬拉松比賽女子組的一等獎,冠軍哎。你要和她拼速度的,要是拼耐力,你可拼不過她~”
木梨子焦躁地在原地踱了兩步,拔開腳往前衝了兩步,又戛然停住。
她不能確定弓凌晨說法的真假,萬一他是在騙自己,讓自己到達他想要自己去的地方的話……
弓凌晨似乎隔着電話看穿了木梨子的心思,他故作悠閒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說:
“木梨子小姐,我還是奉勸你一句,趕快追吧,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一分鐘了,一個小時內,你要是追不到她的話,我就引爆她身上的炸彈。你應該已經從你的朋友那裡聽說了吧?她是帶着一個小男孩走的。很抱歉,那個小男孩,是我的人,如果他的手腳夠麻利的話,江瓷的口袋裡,應該已經被塞進去一張做成錫箔大小的紙狀炸彈了吧……”
這個炸彈原本是不存在的,弓凌晨完全是信口胡編,可是木梨子在這樣的狀況下,不得不相信了。
江瓷的命重要?還是自己的安全重要?
木梨子自認爲不是個感性的人,在她的認知裡,沒有什麼比自己的安全更爲重要的東西,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在被體內的什麼力量驅使着,猛然發力,朝江瓷逃走的方向奔跑起來。
她試圖控制自己的身體,但身體只是放慢了奔跑的速度,還是保持着往前衝的狀態。
弓凌晨不說話了,可他沒有掛機,這一舉動,弄得木梨子也不敢掛掉手機,生怕弓凌晨還要說些什麼,只好把手機貼在耳邊,一邊向前奔跑,一邊側耳細聽着聽筒那邊的聲音。
她跑出兩百米的時候,就已經氣喘吁吁了,她呼呼的喘氣聲,傳到了手機那頭,弓凌晨好像覺得她跑起來很好笑一樣,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木梨子聽到他的笑聲,怒火也漸漸覆蓋了心臟。
可她知道,現在不是斤斤計較的時候了,她只顧着往前跑,並時刻注意着心臟的狀況,生怕它出現什麼問題,根本沒時間沒精力去關注弓凌晨的幸災樂禍。
弓凌晨笑夠了,才輕飄飄地補充了一句:
“記住,你要是找不到她,就去035號遊樂設施那裡,她有可能會去那裡喲~對了,不要跟你的小夥伴打電話呢,你的小夥伴也不能和你聯繫~要是被我發現了的話,江瓷就死定了哦~”
說完這句話後,弓凌晨就擱下了電話。
木梨子咬了咬牙,快速地跑到最近的一塊遊樂場園區遊覽指示牌邊,查看了一下035號遊樂設施的位置後,就把手機關了機,塞到包裡,提起一口氣,頂着周圍人疑惑的視線,快速地朝指定的地點跑了過去。
江瓷,你一定要跑慢一點!
……
在木梨子和江瓷一個追,一個逃的時候,坐在馬戲團表演場地外面等待的龍熾心頭的焦躁,也達到了頂峰。
他又要站起來,夏綿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
“你去哪兒?”
龍熾因爲急躁,口氣也不好了起來:
“我要去找小瓷!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梨子也不回來,隊長也不回來,就剩咱們倆在這兒傻等着!”
夏綿知道,龍熾着急,他自己何嘗不着急,大家好像是在一個一個地被調開,現在,就剩下自己和龍熾守在這裡……
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綿也有點兒沉不住氣了,他跟着龍熾一塊兒站了起來,對龍熾說:
“你別亂跑,我陪你一起去找。”
龍熾一聽,急不可耐地拖着夏綿就走。夏綿把自己的手機翻出來,準備給木梨子打個短信,竟發現,手機上有一條未讀短信。
他因爲怕有人打擾,就把手機開了靜音,因此,短信的聲音,他完全沒有聽到。
他把短信點開,發現那是木梨子在一刻鐘前發過來的:
“我去過廣播站了,廣播站的人說,沒有看到江瓷和什麼小男孩。你們在原地留着別動,我回去之後再和你們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辦。”
夏綿盯着這條短信,臉色有些變了:
“沒有看到江瓷和什麼小男孩”是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江瓷和那個小男孩,從頭到尾就沒去過廣播站?
那她去了哪裡?
而且,短信是木梨子在十五分鐘前發過來的,而且,按照她出發的時間計算,她離開後十分鐘就找到了廣播站,問明瞭情況,還給自己發了短信。按理說,她也早該回來了吧?
難道真的像龍熾剛纔說的那樣,大家都一個個地先後失去了聯繫嗎?
剛開始,是離開大家一起去看馬戲的安和修,然後,是要把和母親失散了的小男孩送到廣播站的江瓷,最後,是前去尋找江瓷的木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