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曉以顏色

白惠心底又是升出綿綿的內疚來,“對不起,我沒想到會這樣,如果我知道,我……死都不會收下那盒茶葉。”

她垂下了一雙水眸,嘴脣咬住,心頭說不出的難受。

徐長風深黑的眼睛望過來,溫了聲線道:“這不是你的錯,不用太內疚。”他手臂伸過來,輕攏了攏她的肩。“乖,自己吃了就先睡,我可能很晚回來。丫”

他說完,就轉身大步下樓而去。白惠看着那道頎長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樓梯拐彎處,她便也邁開步子蹬蹬地下了樓。

她到了外面的時候,他黑色的身形正好隱沒於車子內,她收住腳步,從擋風玻璃處,她看見了車子上的另一道身影。很模糊,看不分明,但她知道,那是楚喬。她的心底倏然一澀。

冷風嗖嗖的刮過來,炮燭聲倏然劃過耳際,一簇焰火竄上了高空。她的心裡一陣涼意竄過。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冷,抿了抿脣轉身回屋。

徐長風回來的時候已近午夜,身上有酒氣撲鼻,她躺在牀上,半睜了眼睛看着他脫去外衣,去洗澡,又回來上牀。他躺下,帶着一身的酒意,沒有看上她一眼,身旁很快就響起了輕淺的鼾聲。

她側過身,看着他。他仰面躺着,身上有酒氣也帶着一種沐浴後的清爽,躺在她的身旁。垂着黑而長的眼睫,看起來好像很累。她伸手到他的臉上,纖細的手指觸到了他的長眉,又緩緩向下,碰到了他的鼻尖時,他的喉嚨裡發出了哼嗯的一聲長音。然後呢喃了一句,“好累,睡吧。”

他咕濃着就翻過身去了。白惠看着他光滑的卻也是淡薄的脊背,心底是深深的澀然媲。

天亮一起牀,白惠就先給徐長風找了換洗的衣物放在了牀頭。他起的有點兒晚,顯是昨夜喝酒的緣故。醒來時,看看錶,便一下子坐了起來。

“怎麼沒喊我?”他邊說邊就偏身下牀。聲音裡似有埋怨。白惠忙道:“我看你很累的樣子,就沒喊你。衣服都給你找好了。”她將他的暫新的內衣遞到他的面前。

他接過,穿上。

“媽的事情,很難辦,這段時間,我可能都會早出晚歸,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吧。”他邊穿衣服邊說。

白惠無聲點頭。

對於胡蘭珠的事情,她是一介平民,家裡也沒有任何背景,她根本幫不上一點忙。因此,除了內疚,她就只剩下一顆想要隨時爲他做些什麼的心。

“你吃點兒飯吧,早餐我做好了。”她說。

“不吃了,我沒時間了。”他穿上最後一件衣服,就匆匆向外走去。

白惠聽着車子的聲響穿透窗棱劃過耳膜,這,已經是臘月二十九的早晨了。小忘忘在拱她的褲腳,口裡發出汪汪的叫聲,她彎下身來將那小東西抱了起來。

“忘忘,你說我是不是很笨?”

她原本黑亮亮的眼睛染滿了猶鬱的神色,鬱郁地問她的小東西。小忘忘對着她叫了幾聲,竟是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背,似是安慰,而白惠更願意相信,那是認同。

下午,她去看了母親,白秋月很擔心女兒現在的處境,兩隻眼睛裡滿是關心和憂慮,“惠呀,別想太多了,說不定過一陣,一切都會好的。”她輕扶女兒細軟的頭髮,看着女兒有些憔悴的臉。滿眼都是心疼。

白惠從母親那裡離開後,一個人漫無目的在街上走。路上的行人,臉上都帶着新年的喜色,或者情人牽手,或者夫妻相伴,或者牽着小孩子,或者扶着老人,他們都是其樂融融地享受着人間最平凡的溫暖。她舉頭看了看天,日色西斜,明天就是春節了。

眼前有人影匆匆走過,微胖的身形,中年的相貌,那張臉似曾相識,白惠腦中倏然劃過一抹亮光,她撒腿便向着那個人跑去。

“等一下!”

她拎着包向着那人跑去,那人聽見她的聲音猛一回頭,眼神中有驚慌一閃,繼而又如常。

“做什麼?”他冷冷地問。

白惠來不及喘粗氣,忙道:“請問,是誰叫你那麼做的,你爲什麼那麼做!”

白惠繃了臉色質問。

那人臉色一沉,“什麼那麼做,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那人扭頭邁開步子便向着自己的車了走去。

xxx569的牌號。

白惠眼看着他就要鑽進車子裡了,三步並做兩步奔過去,一把扯住了那人的胳膊,“你站住!”

“你這個瘋子!”那人惱怒,對着白惠猛的一推,白惠扯着他的手一鬆,撲通摔倒。那男人跨進車子,幾個動作,汽車已經飛快駛離。

白惠摔在地上,手裡的包脫手飛了出去,手掌都擦破了皮,下巴擱在了馬路的牙子上,辣辣的疼。她伸手一抹,竟然流血了。她爬了起來,咬咬牙,招手攔了輛出租車。晚飯仍是一個人,她也就沒有胃口,因爲年關,李嫂早放假回家過年去了,諾大的宅子裡就只有她和小忘忘兩個活物,剩下的就是那嘀嘀嗒嗒走動的鐘擺了。

白惠沒有心思吃飯,只一個人抱着小忘忘做在沙發上,眼神遊離。時間一分一秒地走過,她從倦意懨懨,到後來睏意來襲,便靠在沙發上睡着了。小忘忘從她的懷裡掉了下去,咕濃着趴在了她的腳下。不知道是幾點的時候,有開門的聲響傳來,白惠微微睜了眼,她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形正走近來。步子有些沉,有些微的酒氣飄過來。她想站起來,但有些頭暈,便在沙發上說了一句,“你回來了?媽媽那裡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徐長風的聲音裡透出幾分疲憊,他換了拖鞋走過來,她也起了身,接過他脫下來的衣服,掛在衣架上。再一回身的時候,他有些驚訝地問:“你下巴怎麼了?”

白惠伸手摸摸下巴處,那上面被馬路牙子磕開了一個口子,不算長,但是她皮膚那麼白,還是稍稍留意就可以看出來。時間過了好幾個小時,那口子仍然很疼。

“怎麼弄的?”他斂了眉問。

“不小心摔的。”白惠微微垂眸,此時此刻,她心幽幽,卻是多麼想,能夠埋首在他的懷裡。

徐長風的手輕握了她的下頜,眉宇深斂地查看她的傷口,“怎麼這麼不小心!還好只是下巴,如果傷到眼睛,那不就糟了嗎?”

白惠抿了抿脣,心底一瞬間又潮又熱,竟然只想哭。但是徐長風兜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清脆的鈴音在這寂靜的夜裡十分響亮。徐長風忙掏了手機出來,“什麼?好,我馬上就到。”

白惠的心絃隨着徐長風緊斂的神色而一瞬間繃緊。

“怎麼了?”她擔心地問。

“媽暈倒了。”徐長風臉上已經變了顏色,白惠心頭猝然一跳,“我們趕緊去看看。”她忙伸手拿大衣,徐長風先行下樓,她鎖門,兩個人一起開車向着醫院駛去。胡蘭珠是因爲血壓突然升高而暈倒的,被監管人員從城郊一家賓館送去了臨近的醫院。

徐長風的車子開得很快,載着他的妻子到醫院時,徐賓已經趕到了,神色間佈滿焦灼。白惠看到徐賓,心裡更感內疚。胡蘭珠已經醒來了,正躺在病牀上,白惠和徐長風一起走了進去。

胡蘭珠一看到白惠,那張蒼白着的臉立刻便又佈滿怒火,“你出去!”

白惠被胡蘭珠突然間的怒目而視驚了一跳,那聲還沒有來得及喊出的“媽”字便憋在了喉嚨口。她停住了腳步,顫聲道:“媽,對不起。”

“我說讓你出去!”胡蘭珠呼呼的喘息,氣火上涌。她多年爲官,哪受過這等氣,這等窩囊火。被人陷害由唐唐的一市之長不說變成了階下囚也差不多,而且還揹負了莫須有的髒名。

短短一個星期,胡蘭珠形神枯槁,足足瘦了一大圈。鬢邊竟然生了白髮出來。白惠看得心酸,也越發的懊悔,她捂了嘴轉身出去了。

迎面,楚喬走了進來,她一如既往清冷的眸光看看白惠,脣角勾了勾,不屑十足,從她身旁走了過去。“伯母,您怎麼樣了?”楚喬的聲音在見到胡蘭珠時而變得關切擔心。

胡蘭珠虛弱憔悴的聲音喊了聲“喬喬。”

白惠掩了門出來,從門上的玻璃向着裡面看了一眼,她看到楚喬走到胡蘭珠的牀邊,輕握了胡蘭珠的手,半俯了身子,樣子十分的關心親切,而在楚喬的旁邊便是她的男人,徐長風。兩個人站在那裡,竟然像是一對夫妻,兒子和兒媳。白惠心裡倏然一澀,已是轉頭,抿了抿脣,咽掉了眼底心底的澀然。

她轉頭想出去走走,迎面,幽長的走廊裡又有人走了過來。一身的松柏綠,身材挺拔高大,卻是楚瀟瀟。

“伯母怎麼樣了?”楚瀟瀟關心地問了一句。

“已經醒了。”白惠站住腳步說。

楚瀟瀟嗯了一聲,“我進去看看。”他說完就向前幾步進了病房。白惠一個人沿着樓梯慢慢地向下走,聲控燈隨着她的腳步而一個個地亮起。

她看着腳下似乎是漫無邊際的臺階,心底荒荒的一片。已是後半夜,冷月高掛,天階如水,涼意一陣陣的沁入骨髓。她卻是渾然不知似的,站在住院大樓的外面,任着冷風吹。

徐長風的聲音不知是何時響起來的,她的身形已經快要凍僵了一般,她出門時出的急,手機沒帶,徐長風在樓裡轉了一圈沒找到她,纔出來找。

“你怎麼跑這兒來了,我找你半天了。打你手機也不接。”他的聲音似是有些煩躁。

白惠想伸手攏攏大衣,可是手指僵了似的,關節處竟是不能回彎了。她發顫的手攥住了大衣的扣子,“我手機落在家裡了。”她說話的時候,牙齒也跟着打顫了。

“快走吧。”徐長風伸手在她的腰處攬了一下,她便跟着他的步伐向着停車場走去。

遠處,有車燈刺眼,一輛跑車開了過來,接着是高跟鞋嗒嗒的聲響,楚喬已經向着那跑車走過去了,“風哥,我先走了,明天我再過來陪伯母。”

“嗯。你們慢點兒吧。”徐長風應了一聲,楚喬便鑽進了車子。車燈又是晃了晃,那輛保時捷轉個彎開走了。

白惠呼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又跟着男人的身形向着他們的車子走去。他的步子很大,她有點兒跟不上,便加快了腳步,腳下便是扭了一下,她低叫了一聲,他這才停下身形,“你怎麼樣?”

“沒事。”白惠試圖讓自己回覆正常走路的樣子,但那隻被扭過的腳踝不停話,她只能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他便向她走了過來,伸手扶她,手觸到了她的手,他怔了一下,那指間冰涼的溫度讓他心頭一緊。不由大手攥緊。將那隻冰涼的手裹在了掌心。他扶着她上了車子,拐個彎出了停車場,向着回家的方向駛去。

從儀表盤處,白惠看到閃着亮光的時鐘,已是凌晨三點半了。她沒有睡意,雖然車子的暖風打得很高,她的身形仍然有些發僵。是久凍之後的那種僵,最後就是渾身發熱。耳朵處,臉頰處,雙手處,又熱又燒。怎麼都是難受。到了家,倦意深深來襲,她把自己埋進了被子,徐長風也直接躺下了。他應該很累,這一天到晚忙忙碌碌,工作上的事情,家裡的事情,一定是心身俱疲吧!她看看身旁的他,他早已閉上了眼睛,鼻腔裡發出淺淺的呼吸,她又轉頭看看對面牆壁上那張放大的雙胞胎照片,可愛的一對小女孩兒,那是她心底的期許,也曾是他的,現在可還是?

她的心底迷迷茫茫的。

天亮的時候,兩個人都還在沉睡中。徐長風醒來的時候,他看到那紮在他懷裡的蜷着身子貓兒一樣的女人。她不知何時滾到他懷裡的。從南方那個小鎮回來以後,她慢慢地就養成成了這樣的習慣,睡覺的時候喜歡枕着他的胳膊,貓似的蜷着身子偎在他懷裡。

他深邃的眼眸凝視着她,她的臉頰好像削下去不少,往日那俏生生的模樣不見了,整天好像都鬱郁的。他輕輕地將手臂從她的頭下一點點抽了出來,又悄無聲息地下了牀,拿起要穿的衣服向外走去。

已經快九點了,爆竹聲聲辭舊歲,外面一片熱鬧。她嚶嚀了一聲,仍然翻個身睡去了。她想來,也好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吧?

他走時沒有叫醒她,而是無聲無息地出門了。車子裡冰窖似的涼,他打着車子熱了半天,纔將車子啓動,沿着小區處處落滿爆竹紅衣的街道駛了出去。

他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去了……楚喬的家,去見他的父親,楚遠山。在這個時候,能幫上母親胡蘭珠的,也就只有大權在握的楚遠山了。

車子在楚家的電動門外停下,他按了按喇吧,立即便有人將院門打開了。他的車子駛了進去,找到一個安靜位置停下,然後大步向着前面的一道人影走去。

楚喬山一身對襟的中衫,正站在陽光充足的院子裡打拳,舒緩的音樂在耳旁輕輕流動,他的身體四肢慢慢地推出收攏,安謐而悠然。

徐長風在他身旁站住了,他靜靜地看着楚遠山打拳,在這個時候打擾別人顯然是不禮貌的,他不得不耐心地等待着楚遠山打完那套拳。

“風哥,你來了。”楚喬穿着一襲寶藍色毛衫就從客廳裡走了出來,妝容精緻的小臉上帶着喜慶的樣子。

“嗯。”徐長風原地沒動,“我來找伯伯說點兒事。”

楚喬展顏一笑,眼睛清亮,“我明白,我現在就喊他。”

“不用。”徐長風制止了她,“我等着吧。”

“哦。”楚喬看看徐長風又看看依然專心致志打拳的楚遠山。沒有說什麼。

當音樂聲緩緩收尾時,楚遠山推出的雙拳也緩緩地收了回來,輕舒了一口氣,他站定身形這纔回身,看向徐長風道:“長風來了。”

“楚伯伯好。”徐長風道。

“嗯。”楚遠山接過勤務兵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臉。然後邁開腿進了屋。

徐長風隨後也跟着進去了。

楚遠山在沙發上坐下,卻是對自己的女兒道:“喬喬,你先回屋,爸和長風有話說。”

“什麼事我不能聽,爸爸。”楚喬像個小女孩兒似的,露出一種撒嬌的神態。

楚遠山道:“嗯,你聽這些做什麼,趕緊該幹什麼幹什麼去。”楚遠山對着女兒擺了擺手。

楚喬便看看徐長風,然後轉身上樓去了。

楚遠山道:“說吧,找我什麼事?”

徐長風沉呤一下才道:“楚伯伯,我是爲了我母親來的。她是無辜的。”

“嗯,無辜不無辜不是你上嘴脣一碰下嘴脣就說明了的,現在,你母親那裡,有東珠爲證。”楚遠山端起眼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才道:“那東西據說有標價一千多萬。長風,你可以說不是你母親做的,但是髒物在呀!不管誰收的,不管是什麼理由,東西在不在你徐家手裡?”

楚遠山意味深長的眼眸睨了過來。

徐長風眉心緊攏,眉心處跳了跳。

楚遠山又道:“忙呢,我也不是不想幫,但是你說吧,這件事驚動了安監部,紀檢部,甚至中央。上面的人都盯着呢。我也不能太過出格,必竟咱們……還差了那麼一點點兒不是?”楚遠山左手食指和拇指搓了搓,說出的話已是意味深長。

徐長風微攏的眉宇深了幾分。

楚遠山又道:“長風,你是聰明孩子,這一點點你應該知道是什麼。喬喬喜歡了你那麼多年,而你卻娶了別的女人。徐楚兩家,我們現在,毫無瓜葛呀,你說,你叫我憑什麼理由來幫你?”

他說着,又伸手拍了拍徐長風的肩,語重心長地道:“有些時候呢,回個頭,一切就都柳暗花明了不是?”

徐長風從楚家出來的時候,開着車子在冷寂的街頭停下,掏出煙來燃上,連着吸了好幾根。當他回家的時候,已是日色西沉。

白惠只看到他的臉色很沉,一聲不吭地就上了樓,那一晚,他沉寂着躺下,又睡着。她也沒有喊他,只是心裡的自責和慌落更重了幾分。

今天是大年三十了,別人的家裡喜氣洋洋,團團圓圓,徐宅裡卻是異常的冷清。白惠拎着她用了將近三個小時才包出來的三種陷的餃子,每種都帶了一些過來。

徐賓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手扶着額,神思萎靡。

“爸爸。”她輕叫了一聲。徐賓擡起了頭,“白惠來了。”

“嗯,爸爸。”白惠走過去,將手裡的餐盒放在了徐賓眼前的玻璃茶几上,走到了徐賓面前,“爸爸,你哪裡不舒服嗎?”

“呃,沒有。”徐賓挑起了精神看向自己的兒媳。難得自己的公公還是那麼的清醒理智,沒有對她這個罪魁禍首怒目相向,白惠對徐賓無疑是感動的感激的。

“爸爸,我包了餃子過來,您先吃點兒吧。”白惠說着就要打餐盒。徐賓道:“爸爸現在還不想吃,先擱起來吧。”

白惠的手臂僵了僵,將餐盒慢慢地合上了。

“爸,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讓媽媽揹負了不該有的惡名,害慘了媽媽。”

她咬了咬脣說。

徐賓緩緩地開口:“也不能全怨你。這明槍易躲,暗劍難防。怪,也只能怪你媽媽,沒有及時處理伊長澤貪污受賄的事情。反而被人反咬一口。”

白惠聽着徐賓的話,心頭說不出的難受。伊長澤該是一個怎麼樣奸妄的小人兒啊!明的,和徐家也算是有來有往,可是背地裡,卻是處處使壞。借她的手暗害胡蘭珠於萬劫不復。

她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人這心呢,真的是人心隔肚皮呀!因着大樓倒塌的事情性質十分嚴重惡劣,再加上那受賄的惡名,胡蘭珠連除夕夜都未被允許回家過,一個人留在郊外那家冰冷的小賓館裡,在那個束手束腳的房間裡在四面的監控下,一個人度過了本該團團圓圓的日子。清致坐在父親的身旁直哭,“爸爸,我們該怎麼辦?一定要救媽媽出來。”

徐賓摟了摟女兒道:“一定的,一定的。”

陶以臻道:“我爸爸那邊向上頭打聽過,這次是正撞上嚴打的槍口啊!”

白惠倏然又是吸了一口涼氣,自己的手指不由蜷起來捏緊。她向着徐長風看過去,他一臉深思的模樣。然後起身向着陽臺處走去。白惠看到他站定了身體,從兜裡掏了煙,燃上,又吸了起來。這一晚,大家都沒有離開,本該是守歲的一晚,全都是默默無言。

後來,白惠就在徐宅的那間臥室裡睡着了,徐長風不知是幾點時進來的,在她身旁合衣躺了。他從未有真的說過她什麼,可是他整日的焦慮和無形中的淡漠,卻無疑是比罵她,還讓她難受的。

睡得晚,起得也晚了,徐長風吃過早飯就出去了,白惠沒有問他去哪兒,公司現在都在放年假,他一定是還在爲胡蘭珠的事情奔走。徐賓也一早就出去了,清致懨懨的,精神很不好。白惠自責的同時,又很擔心徐清致。做爲一個六歲孩子的母親,做爲一個有過七年婚姻的人,卻要面對愛人的背叛還要忍氣吞聲,打掉牙齒往肚裡咽,這該是怎麼樣的一種壓抑和折磨呀?

“嫂子我去樓上歇會兒。”清致站了起來,纖瘦的身形盈盈欲倒。白惠不由上前扶住了她。

“清致,不要太壓抑自已了。”她不由說了一句,徐清致只是看了看她。這個小姑子不是那種喜歡唧唧喳喳的人,平時就文文靜靜的,話都不多說,再加上滿腹心事,愛人的背叛,白惠是真真的感到心疼。

清致看了看她,沒有說什麼,緩緩落下眼皮,扶着樓梯扶手上樓去了。

白惠在一樓的大廳裡坐了一會兒,一百多平的大客廳,只有她一個人,冷寂寂的感覺將她包圍。徐賓在一個小時之後回來了,回來後就直接上了樓。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外面有說話的聲音傳進來,接着門口處進來一男一女。男的俊朗頎長,正是徐長風,女的高挑冷豔卻是楚喬。

“風哥,爸爸已經跟上面的人打了招呼,伯母可以暫時回家來住幾天。”

“替我謝謝你爸爸。”

“不用客氣了。我們誰跟誰呀!”

白惠看着那兩道走進來的身影,徐長風面相沉穩,楚喬的眸光在見到她時重又變得冷豔。

徐賓從樓上下來了,楚喬立即便走過去扶住了徐賓的胳膊,“徐伯伯,伯母今天晚上就可以回來住了。”

“嗯,謝謝你了。”徐賓伸手輕拍了拍楚喬的手。

“白惠呀,去泡點兒茶來。”徐賓說。

白惠答應了一聲,便向着着廚房那邊走去。她將紫砂的壺裡放進了一些西湖龍井,然後端起熱水壺正要注水進去,身後有腳步聲響起,接着是楚喬充滿譏誚的聲音,“一個只會給別人帶來災難,卻什麼事都幫不了的人,我不明白,你還賴在這兒做什麼!”

白惠的身形僵了僵,熱水壺中的水偏離了紫砂壺流到了操作檯上。她僵硬幾秒才神色如常地道:“怎麼叫做賴在這兒,我是徐家的媳婦,自然是要呆在這兒的。”

“呵,你倒是淡定。如果我是你,早就夾着尾巴灰溜溜地離開了。”楚喬道。

“我不是你,所以抱歉,我也不會離開。”白惠淡然地回了楚喬一句。

楚喬的臉色變了變,而白惠已然端着茶盤走向了客廳。

雖然她的表面上十分淡定自然,可是心裡面其實早已經是濁浪翻滾。她不知徐長風是不是也是如此想,或許是的吧,她給這個家帶來了天大的災難,他們應該都是恨她的吧!她穩着自己的心神給客廳裡的人一一倒了茶,然後自己悄然退了出去。她站在外面的走廊上,呼吸着冬日新鮮的空氣,心底的陰霾纔好像淡去一些。

胡蘭珠果然被允許回家了,只是不能外出,亦不能見客。家裡也都被裝了監控設備,遠程就能監控她的一舉一動。胡蘭珠的心神比在原先關着的地方要好了一些,但是白惠知道這一切都只是暫時的。她那一身污水還沒有洗清,而且由光芒萬丈的一市之長,淪爲此般的階下囚,心裡所承受的刺激可想而知。

“媽,餃子煮好了,可以吃了。”今天是大年初五,俗稱‘破五’,今天是要吃餃子的。白惠從廚房出來,喚胡蘭珠。

胡蘭珠面容依然很冷,“知道了。”

白惠便不再說什麼,轉身又回了廚房,將一盤盤的各式餃子和傭人一起往桌上端。吃飯的時候,餐桌上的人都是默默無言,空氣有些緊。胡蘭珠吃着吃着便吃不下去了,看着四處的監控設備開始大罵伊長澤,然後,將手裡的飯碗對着白惠拋了過來。

“都是你!”

那飯碗乓啷砸在白惠眼前咫尺的地方,裡面的餃子撒出來,四處滾去。白惠的心口砰然一跳,手指已是被一個餃子燙到,倏然一縮。

全場都是一片死寂。

然後徐賓的聲音響起來,“蘭珠,你別激動!”

胡蘭珠神色十分暴躁,此時又是捂了眼睛,有淚掉下來,“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嘛!”

白惠心底澀然,眸光又是向着她的男人瞟過去,他的眼睛攏在碎髮的陰影中,微垂了眉眼,看不分明。

“蘭珠!”耳邊忽然響起徐賓驚急的喊聲,白惠猝然擡頭,只見胡蘭珠牙關緊閉,身形卻已然向後仰去。

徐賓捱得近,已是伸臂將妻子的身形攬住,徐長風也已長身而起,他走過去,一把將母親抱了起來。“媽!”他抱着他的母親疾步向外奔去。徐賓隨後匆匆而去。

白惠心頭猛跳,也跟了過去。司機放假在家,徐長風將母親放進車子後座,自己便繞到前面去開車,徐賓坐進後面去照顧妻子。白惠想上車,可是腳步生生停住了,再想上去那車子已是迅速地掉頭開走了。她久久地站在那裡,心裡頭說不出的淒涼難受。

半個小時之後,她打電話給徐長風,想詢問胡蘭珠的情況,但是電話遲遲沒有人接聽,她便打了輛車直奔上次胡蘭珠去過的那家醫院。胡蘭珠已經醒過來,神色萎靡,雙眼無神。她稍稍放下心來。伊長澤和伊愛來了,在走廊上和白惠相碰。伊愛的臉上是一貫的譏誚不屑,伊長澤則是一臉讓人猜不出心思的笑,“喲,侄媳婦在呢!”

白惠對伊氏父女那是打從心眼裡厭惡的,她只冷漠的眼神盯了他們一眼,卻是一個字都沒說的,從他們身旁走了過去。

身後傳來伊愛輕哧的聲音,然後那兩道身形推開了胡蘭珠病房的門。

白惠轉頭看過去,她聽到伊長澤的聲音,“蘭珠啊,怎麼又暈倒了?這人年紀大了就是禁不得磕碰啊……”

“出去,你出去!”是胡蘭珠將牀頭的瓷瓶扔了出去,砰的一聲在伊長澤身旁碎裂開去。

“哎喲,你這麼激動做什麼!好了好了,你好好養着,我這就走。”

接着病房的門又開了,伊長澤帶着伊愛從胡蘭珠的病房裡走了出來。

一道黑影從病房裡大步邁出,一記悶拳結結實實地砸在猝然回身的伊長澤迎面骨上。

“卑鄙小人!”徐長風恨恨地罵着。還想再揮拳,伊長澤已是退開身形,“大侄子,那東珠就是從你家發現的,你們想賴也賴不掉的,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滾!”這次說話的是一道憤怒的女聲,白惠手裡執着一把不知從哪裡找來的拖把對着伊長澤舉了起來。

伊長澤眉心跳了跳,哼哼幾聲,拉了女兒的手便匆皇地走了。

白惠兩隻手死死地捏着剛從衛生間裡拿來的拖把,牙關緊咬,兩隻大大的眼睛裡點燃着憤怒的火,那氣勢真的前所未有。

伊長澤和伊愛的身形匆匆走掉,白惠手裡的拖把也掉在了地上。她沒有回頭,而是邁開步子大步順着走廊向着下樓的方向走去。外面的天氣依舊陰冷,她呼吸着冰冷的空氣,沿着有些瀟條的大街慢慢走着。

“芳芳,可以出來一趟嗎?”走出了好久,她還是撥通了好友趙芳的電話。

趙芳爽快地答應了,兩個人在醫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裡見了面。

“喂,你怎麼瘦了這麼多!”趙芳一見到白惠便驚訝地叫出了聲。白惠伸手摸摸自己的臉,苦澀的一笑。咖啡的熱氣在眼前嫋嫋飄散,兩個人女人相對而坐,白惠側眸望向外面冷寂的街頭,有穿着大衣的人影匆匆而過。她抿了一口咖啡,入口的苦比不得心底的澀。

趙芳看着好友瘦削的臉頰,鬱郁的雙眼,心頭有些不好受,“你不要太過自責,這件事又不能全怪你。那個伊長澤若是有心而爲,處心積慮,這樣的事情遲早都會發生,現在只是借了你的手而已。”

白惠又是澀然一笑,不管是什麼原因,處心積慮也好,反咬一口也好,她總是那個引爆炸彈的人,所以,不管是該打還是該罵,她都得承受。

從咖啡廳和趙芳分了手,她一個人回了家,空蕩蕩的客廳,空蕩蕩的房間,無端地又讓人心裡的澀然深了幾分。徐長風晚上沒有回來,亦沒有打電話給她。她知道,他是守在了胡蘭珠的身旁。而她,是沒有理由呆在那兒的,她呆在那兒,只會讓胡蘭珠的病情反覆加重。所以,她只能識趣地躲得遠遠的。

又是一個早晨了,她從輾轉反覆中醒來。

********************************************************************

謝謝weiwei0404的99朵花,嘿嘿,好多的花,謝謝jhllsyrh090430的花,還有幾位親的票。愛你們。

今天萬字更,親們該賞票賞咖啡了嗎?

第535章 幸福的牽絆第29章 要她電話第41章 也曾放縱(已修改)第148章 她是誰的女兒第122章 還有什麼可以委屈的?第245章 人體攝影第298章 遲來的柔情(一)第153章 他的孩子第56章 租房第510章 幸福的牽絆第228章 根根崩斷第39章 下流!第80章 怎麼樣自命清高,也只是小三而已第279章第126章 他張的網第158章 婚期第296章 故人是誰第286章 嚇出病第54章 他來了第503章 幸福的牽絆第324章 大結局第253章 告上法庭第84章 我們離婚吧!第109章 二分之一更第87章 主動出擊第310章 結局倒計時(急轉直下)第64章 這是她曾經深深迷戀的男人第195章 噩夢第500章 幸福的牽絆第259章 他會以你爲恥!第216章 替妹妹出頭第30章 一個已婚女人不能隨便夜不歸宿第548章 以哲和小九結局第83章 是用情太深,還是心機深重?第73章 有夫之婦第228章 根根崩斷第313章 結局倒計時(有人悔恨,有人幸福)第32章 白惠很固執,你要多擔待第37章 男二出場鼓掌第361章 此情不可待(不喜慎訂)第242章 離婚起訴第98章 不平第10章 那時纏綿(二)第284章 嚇破膽第542章 幸福的牽絆第40章 冷冷還擊第251章第185章 美好憧憬和錯亂的一切第259章 他會以你爲恥!第521章 幸福的牽絆第187章 兩隻小糖豆第33章 反咬一口第133章 眼見不一定爲實第518章 幸福的牽絆第98章 不平第304章 彷徨第279章第195章 噩夢第205章 各取所需第90章 我是女人,愛情是我的靈魂第36章 她的反抗第283章 讓你嚐嚐太平間的滋味第324章 大結局第503章 幸福的牽絆第107章 顏面盡失第1章 徐長風第188章 暗流洶涌第128章 用不用爸爸幫你第512章 幸福的牽絆第123章 近在咫尺第538章 幸福的牽絆第260章第488章 江心一輪月(清致篇 )第139章 懲治惡人第174章 捨身相救第256章第250章 依稀相象第15章 莫須有第140章 恐懼籠罩第309章 結局倒計時(不會再有出來的機會)第168章 快樂與危險並存(萬字更)第310章 結局倒計時(急轉直下)第496章 江心一輪月(清致篇)第297章 這纔是家第44章 吃醋第283章 讓你嚐嚐太平間的滋味第278章 兩個賤/人第117章 親手砸掉那隻瓶子第180章 沒了子宮的女人第15章 莫須有第207章 狠狠地砸第32章 白惠很固執,你要多擔待第173章 祝你們早生貴子第26章 第一次不回家第107章 顏面盡失第253章 告上法庭第215章 喪心病狂第287章 他已被忽略第512章 幸福的牽絆
第535章 幸福的牽絆第29章 要她電話第41章 也曾放縱(已修改)第148章 她是誰的女兒第122章 還有什麼可以委屈的?第245章 人體攝影第298章 遲來的柔情(一)第153章 他的孩子第56章 租房第510章 幸福的牽絆第228章 根根崩斷第39章 下流!第80章 怎麼樣自命清高,也只是小三而已第279章第126章 他張的網第158章 婚期第296章 故人是誰第286章 嚇出病第54章 他來了第503章 幸福的牽絆第324章 大結局第253章 告上法庭第84章 我們離婚吧!第109章 二分之一更第87章 主動出擊第310章 結局倒計時(急轉直下)第64章 這是她曾經深深迷戀的男人第195章 噩夢第500章 幸福的牽絆第259章 他會以你爲恥!第216章 替妹妹出頭第30章 一個已婚女人不能隨便夜不歸宿第548章 以哲和小九結局第83章 是用情太深,還是心機深重?第73章 有夫之婦第228章 根根崩斷第313章 結局倒計時(有人悔恨,有人幸福)第32章 白惠很固執,你要多擔待第37章 男二出場鼓掌第361章 此情不可待(不喜慎訂)第242章 離婚起訴第98章 不平第10章 那時纏綿(二)第284章 嚇破膽第542章 幸福的牽絆第40章 冷冷還擊第251章第185章 美好憧憬和錯亂的一切第259章 他會以你爲恥!第521章 幸福的牽絆第187章 兩隻小糖豆第33章 反咬一口第133章 眼見不一定爲實第518章 幸福的牽絆第98章 不平第304章 彷徨第279章第195章 噩夢第205章 各取所需第90章 我是女人,愛情是我的靈魂第36章 她的反抗第283章 讓你嚐嚐太平間的滋味第324章 大結局第503章 幸福的牽絆第107章 顏面盡失第1章 徐長風第188章 暗流洶涌第128章 用不用爸爸幫你第512章 幸福的牽絆第123章 近在咫尺第538章 幸福的牽絆第260章第488章 江心一輪月(清致篇 )第139章 懲治惡人第174章 捨身相救第256章第250章 依稀相象第15章 莫須有第140章 恐懼籠罩第309章 結局倒計時(不會再有出來的機會)第168章 快樂與危險並存(萬字更)第310章 結局倒計時(急轉直下)第496章 江心一輪月(清致篇)第297章 這纔是家第44章 吃醋第283章 讓你嚐嚐太平間的滋味第278章 兩個賤/人第117章 親手砸掉那隻瓶子第180章 沒了子宮的女人第15章 莫須有第207章 狠狠地砸第32章 白惠很固執,你要多擔待第173章 祝你們早生貴子第26章 第一次不回家第107章 顏面盡失第253章 告上法庭第215章 喪心病狂第287章 他已被忽略第512章 幸福的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