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漠的語氣讓他的腳步一下子停在了電梯門口處,幽沉的眼睛看過來。他看到她一張皎月般的臉上,寫着的絕決和冷漠。
白惠神色沉沉,看着那人一雙深眸裡涌起的異樣犀利,直到電梯門徐徐合上,將那人的臉隔絕在外。
電梯上升的時候,她有一陣眩暈,伸手扶住了電梯牆壁。王嫂伸手扶了她一把。
“謝謝。”白惠說。
從電梯裡出來,她看到迎面,住院部的大門口處,有男人的身形走過來,身材清瘦,黑色西裝,是陶以臻走向了另一面的電梯丫。
白惠的身形停住,看着那個淡薄的身影走進電梯,電梯門將那張臉徐徐擋住,她深深地感到了這個男人的薄情。比之於徐長風,他或許還要薄情一些。家裡有霖霖那麼大的孩子,夫妻結婚已近十年了,他沒有好好珍惜身邊的人,卻鬧起了什麼七年之癢的東西,在外面另覓了香巢。白惠深深感到作爲一個女人的悲哀,和男人的薄情。
陶以臻的身形跨出電梯的那一刻,便被站在那裡的男人迎頭一拳媲。
“陶以臻!”徐長風憤怒的一拳擊過來,砸在了陶以臻的鼻樑上。陶以臻猝不及防,被劈頭而來的一拳打得一個踉蹌,鼻樑處好像骨頭折了一樣,疼痛瞬間傳來。陶以臻的血順着鼻孔流下來,金邊的眼鏡掉到了地上,鏡片都飛了出去。
他扶着電梯外面的牆慢慢站直了身體,徐長風的眼中怒火狂燃。疏忽如他,竟然從不知道自己的妹妹過着什麼樣的生活。清致的瘦削,他竟然真的以爲是減肥所致,清致的沉默寡言,他只以爲是年紀漸長。妹妹已不是那個不經世事的小女孩兒,變得沉默不足爲奇,是以他從未上過心。他們夫妻在人前相敬如賓,夫唱婦隨,他竟然以爲是真的。
誰料到,一場車禍撕開了那虛僞的面紗,真相是如此齷齪。
徐長風惱怒的面上露出猙獰來,如果不是清致突然出了意外,他還會這樣疏忽下去。
“陶以臻,我打死你這種忘情負義的人!”
他的拳頭又狠狠地捏了起來,空氣中有骨節迸響的聲音嘎嘎傳來。
陶以臻伸手揩了一下鼻子下面的血,卻是輕勾了勾脣角,“你打我,是我欠清致的,但是說到忘情負義,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說完,已是扔下徐長風大步向着清致的病房處走去。
徐長風捏起的拳僵住了,半晌才緩緩地張開,陶以臻的話像是一記悶拳砸在了他的胸口,他緊繃的臉上,青青白白的變換,收斂處是深深的頹廢。
白惠和王嫂回了家,她感到很累,坐在沙發上,她深深地爲清致感到揪心。
小忘忘趴在了她的腳下,腿上的傷已被白惠用紗布包了起來,白惠摸了摸小忘忘連光澤都失去了的毛髮,心頭有隱隱的憂慮纏繞着。
那一晚,她睡得不太好,懷着兩個寶寶究竟是不同於常人,她感到很累,腳趾還抽筋,疼了好半天。
趙芳的婚期馬上就到了,她打電話過來,“哎,鬱悶,我的禮服做好了,可是你都不能陪我去試試。”
白惠不由笑道:“我給你包個大大的紅包好了。”
“咦,我怎麼好要你的錢?”
“呵呵,沒什麼的,我現在有幾百萬在手呢。”
“你呀,還是留着養着你兩個孩子吧。”
趙芳的電話已經掛了,白惠將手機放下,搖搖頭,拿起了茶几下面昨天買來的一本雜誌。那是一本文藝類雜誌,白惠懷着寶寶,很希望讓自己的心情淡定安寧,讓寶寶們安然成長。她靠在沙發上慢慢地翻看着,雜誌中間的部分是幾頁彩印的畫面。一副副山水畫,或者秀氣雋永,或者大氣磅礴,或者細膩幽深。
畫面下方是幾行清晰的黑字:青年畫家林水晶,是書畫界的一匹黑馬。下面是簡短卻算是詳盡的讓人深刻的一段介紹。
白惠的手顫顫地捧着那本雜誌,仔細地讀着,晶瑩的眼淚就滴了下來。心頭激/情澎湃着。她一直捧了那本雜誌好久,捨不得合上,這是她的姐姐畫的畫,那段介紹的文字是她姐姐的。
這是分別將近二十年以來,她唯一的一次看到她的消息,白惠大顆的眼淚掉下來。其實,她們離得真的不遠,幾百裡而已,可是她從不曾去找過他們,哪怕是人生最最堅難的時候,感情最最脆弱的時候。因爲她不想讓他們看到她現在的艱難和不堪。而其實在她的心底,一直埋藏着深深的懷念和對那段幸福時光的眷戀。
她的眼淚大顆地滴落下來,簌簌有聲地砸在那本雜誌上。
清致在醫院裡住到第三天的時候,白惠再去看了她。
她買了一束花,在王嫂的陪同下來到醫院。清致房間的門關着,從窗子裡,她可以看到裡面站着陶以臻。清致躺在牀上,他則是面向着窗子站着。那道身影頎長而淡漠。
白惠收住了腳步沒有進去,而是在外面的走廊長凳上坐了下來。
“出院之後,我會去歐洲走走,等我回來,我們就辦離婚手續。”清致的聲音平靜傳來,眉目之間隱隱有鬱郁之色。
陶以臻回了身,鏡框後面那雙眼睛好像多了幾分的銳利和難以置信。
“你真的想好了嗎?”他問了一句。
清致輕嘆的聲音又幽幽傳來,“是的。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這樣的婚姻我還能堅持多久。相比於自己的健康,臉面算什麼呢?愛情,不過是虛無飄渺的東西。”
清致的話落,屋子裡是長時間的沉默。
是呀,愛情是虛無飄渺的東西。白惠在心頭輕嘆。
病房的門打開,陶以臻從裡面走了出來,白惠沒有與他說話,而他亦沒有說什麼。白惠站了起來,捧着花推開了清致房間的門。
她將手裡的鮮花插在了牀頭的花瓶裡,然後在清致的牀邊椅子上坐了下來。
清致已經坐了起來,頭上依然裹着紗布,但是氣色卻是好了很多。白惠仍然記得初見清致時,那雙透着知性的眼睛。做爲區政府的一位秘書長,徐清致年輕,沉穩,工作兢兢業業,生活上相夫教子,溫婉嫺淑。只是沒想到,她的婚姻也呈現出如此不堪的一面。所有的相敬如賓,撕開面紗,其實醜陋得讓人不堪入目。
“你挺着大肚子,就不要跑了嘛,我過兩天就出院了。”清致笑笑。
白惠也扯了扯脣角,“我不看看你,怎麼放心呢!”
姑嫂兩人相處的時間並不是很多,一般情況下,清致很忙,不到節假日,這對曾經的姑嫂是很少見面的。清致笑笑,“我很好,傷口一拆線,我就回家。這裡空氣不好,小心影響到孩子,快回去吧。”
清致對她笑得溫婉而美麗。白惠站起身來,“那你好好養着,少想煩心的事情。我走了。”
她說完就向外走去。
王嫂在外面等着她,兩個人向外走,迎面響起了腳步聲,走廊的盡頭出現了一男一女。男的俊朗沉肅,正是徐長風,女的高挑冷豔,卻是楚喬。
兩人見到白惠時,一個斂了眉,一個輕俏的一勾脣角。
“後天就是我們訂婚的日子了,白惠,歡迎你去參加哦!”楚喬輕笑,笑意明亮。
白惠的腳步滯了一下,她看着那兩人,徐長風的眸光很深,眉宇深斂,而楚喬清冷的面上點點譏誚,高傲而美麗。
她緩緩開口:“訂婚我就不去了,不過我祝福你們,早生貴子,子孫滿堂。”
白惠的手輕扶着肚子,皎白的臉上笑意點點,楚喬的屢屢挑釁相逼,讓她再好的性子,再沉穩的脾氣,也禁不住要出口讓她難堪了。
她美麗的一雙眼睛從楚喬慢慢變白的臉上,又移到了那個男人的臉上,他的眉鎖得深了一些,一雙深眸就那麼地盯視着她。
呵呵,心疼了嗎?
白惠的脣角輕扯出幾分譏誚的弧,卻是收回視線,在王嫂的伴隨下徑自掠過了那兩人的身形走向了電梯處。身後,楚喬五指捏緊,漂亮的臉上有猙獰憤怒隱隱浮現,
*****************************************************
下一更下午。這個月還沒有收到花,親們賞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