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說,徐長風要是知道你懷了他的孩子,還是雙胞胎會怎麼想?”出去的時候,趙芳忽的說了一句。
白惠登時一呆。“他可能不會想要吧。”她低了聲說。“他們會有自己的孩子……”她的話未說完,心頭又是倏地竄過了一個念頭,她想起了b超室幾個醫生的話,楚喬會是那個被摘除了子宮的女人嗎?
她的心頭倏然一跳,沒有了子宮,那麼說,楚喬,她也就不能生育了丫。
白惠思緒浮浮沉沉地回了家。
徐長風和楚喬離開了醫院,上了車子,他坐在駕駛的位置,眉心微攏,眼神若有所思。
楚喬喊了一句,“風,你在想什麼?”
“啊,沒想什麼。”徐長風對着身旁的女人笑了笑,將車子啓動。
楚宅已經到了,徐長風將車子駛進了院子,對着身旁的女人道:“你進去休息吧,我馬上要回公司。”
“風,記得晚上過來一起吃飯。”楚喬臨下車時說媲。
“知道了。”徐長風淡笑。
楚喬的俏臉湊過來,在他的臉頰上輕啄了一下,“那再見。”
“再見。”
楚喬轉身進屋了,徐長風的車子徐徐掉轉了車頭,向着楚宅外面駛去。
他邊開着車子邊拿出了手機來,想要給小北打個電話過去,心底有個疑惑讓他去查,可是手機拿起來的一刻,卻有電話打了進來,是公司的一位副總。
“徐總,法國代理那面要您馬上過去一趟……”
“知道了。”徐長風合上手機。
與法方的合作是這一年以來最主要的項目,耗資十幾億。可是母親貪污受賄的惡名連帶影響的還有徐氏的信譽,法方提出了停止合作。本來是板上定釘的事,卻突然間出了意外,徐氏的各項前期準備已經做足,損失不可限量。尤其是現在,徐家內憂外患的情況下,一點兒風吹草動都可能牽一髮而動全身。
他想起了那日,賓館裡血腥的一幕,那天,他就是去和法方經理談判的。
徐長風深斂了眉,車子向着法方代表所在的賓館而去。
白惠回家以後,將小忘忘抱了起來,“小忘忘,以後我不能把你留在身邊了,你暫時先去媽媽那裡住一陣哦,等寶寶生下來,我再接你回來。”
白惠看見孕婦須知那書上說,孕婦最好遠離小寵物。因爲小貓小狗這類小東西身上有一種叫弓形蟲的細菌,它容易通過孕婦感染胎兒,導致胎兒畸形。
一早,白惠就將小忘忘的小衣服們都收了起來,然後抱着它出門了。清新的空氣伴着陣陣的花香撲入鼻端,這是一個十分晴朗的早晨。然而,她原本很好的心情被緩緩滑過來的紅色跑車完全破壞掉了。
“拿着這張支票,有多遠走多遠,別再出現在我們面前!”楚喬的纖纖玉手從敞開的車窗裡一揚,一張支票被丟了出來。
白惠定了定神看着眼前這個依然妝容精緻的女人,一字一句堅定開口:“我想離開的時候,自己會走,我不想離開的時候,沒有人可以讓我走。”
“呵。”楚喬冷笑,“信不信我隨時可以讓人以故意傷人罪逮捕你!”
白惠斂眉,眸中涌現出怒火,“老天在上,人在做天在看。楚喬你自己故意掉下樓梯,卻把劊子手的惡名推到我的身上,所以你自食惡果!”
白惠厭惡地別過頭去,腳步繼續向前。
楚喬咬脣,臉色瞬間變白,一股子恨意從胸口綿綿涌出,白惠,你等着。她的纖細的手指死死地捏住了方向盤。
白惠到了母親那裡的時候,白秋月正坐在沙發上不知想着什麼,看到女兒,她益發憔悴的臉上微微露出一抹笑來,“惠來了。”
“媽。”白惠見到母親的樣子自是心疼的,她和徐長風離婚的事,早已像笑柄一樣傳遍了這邊的大街小巷。就像她當年嫁給徐長風時有多麼轟動,此刻便有多麼難堪。她走進這處小區時,尚能感受到人們異樣的眼光,更別提天天住在這裡的母親。
“惠怎麼可以像媽媽這樣命苦!”白秋月眉目之間佈滿憂愁。
白惠低聲道:“媽,離婚了,我也就真正地解脫了,我覺得現在過得很快樂。”
白秋月嘆氣道:“媽滿以爲你會比媽媽幸福的,可是誰料到,你步了媽媽的後塵。”
“媽,我真的沒什麼,我還有寶寶,他們會陪着我。”白惠摟住母親的肩膀,眼睛裡面熱熱的,但她必須要快樂。爲了母親,爲了孩子,更爲了自己。
靳宅
林婉晴一身睡衣去了嬰兒房,小開心醒得很早,坐在嬰兒牀上,和保姆玩小球。林婉晴的身影一出現在門口,小開心便張着小手叫:“媽媽。”
林婉晴將長髮隨意地用一個抓子抓在腦後,便走過來將兒子抱了起來,“嗯,開心,睡得好嗎?”
“好。”小開心張着小嘴,啊啊了一句。
林婉晴開心地在兒子的白白胖胖的小臉上,吧的親了一下。母子兩人正親呢着,隔壁的房間裡傳來靳齊嚴厲的喊聲,“林婉晴!”
林婉晴心頭倏然一跳,她皺皺眉,抱着兒子向着主臥室處走去。靳齊陰沉的眸光正睨過來,“我的領帶呢!”
他的西裝已經穿好,白色的襯衣處,空空的,就缺一條領帶。
“都在那抽屜裡。”林婉晴說。
“不對,那條藍色條紋的呢?”靳齊陰着臉問。
“哪個?”林婉晴似乎一下子沒想起來。
但是靳齊已經一把抓起了梳妝檯上的花瓶砸了過來,“裝什麼糊塗!林婉晴,你要是不把那條領帶給我找回來,你就立刻給我去死!”
林婉晴的大腦嗡的一下,幾乎是有個雷在後腦處炸開。她的清秀的臉上,一片刷白。牙齒有些打顫。花瓶落地的砰然一聲,還有靳齊那暴怒的樣子,嚇到了小開心,小開心哇的就哭了起來。
林婉晴身子發顫,“那條領帶,開心拿出來玩弄髒了,我叫傭人洗了晾在外面了。”
“弄髒了?你成心是吧!”靳齊陰沉的面色只是在兒子大哭的那一刻,稍稍緩和了一些,待一聽到妻子的答案,又是立時橫眉怒目,“你知道那條領帶是喬喬給我的,你成心是吧!你成心讓開心拿着玩是吧!”
靳齊陰沉沉的怒吼,讓林婉晴瞬間發呆。她的臉上一片青慘的白,全身都開始打顫,“靳齊,還有比你更不講理的嗎?”她咬了脣,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如果不是懷裡還抱着兒子,她此刻恐怕早就掉頭就走了,她再也不要受這般的委屈。
小開心的哭聲驚動了靳家的老太太。老太太慌慌忙忙地上了樓,“哎呀,這是怎麼回事?一大清早吵吵什麼?婉晴你又做什麼了!”
瞧瞧,這個家裡她的男人不待見她,連婆婆都會自動過濾掉兒子的不是,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她的身上。林婉晴傷心不已,抱着小開心扭頭便出去了。
“喂喂,你把孩子放下,婉晴你上哪兒去……”身後傳來靳老太太的喊聲,林婉晴也不回頭,抱着兒子便向外面蹬蹬跑去。
她抱着小開心跑出了靳家的院子。此處也是高檔住宅區,出租車不好找,她抱着孩子一直走出去半里地,才碰到一輛出租車,抹着眼淚鑽了進去。
“開心不哭啊,我們不要回那個家了,不哭了開心。”
小開心圓圓的小臉上全都是淚,看起來讓人疼又讓人憐,林婉晴將兒子摟在懷裡,眼淚吧吧的掉。
她要去哪兒呢?她在這個城市無依無靠,最後她對司機說道:“xx小區”
那是白惠的那所宅子所在的地方。
白惠拎着一兜子的菜回來,她看到了門口處立着的母子。“婉晴?”白惠看到林婉晴眼圈紅紅的,有些吃驚。
林婉晴吸了吸鼻子,“嫂子,讓我在你這裡住一晚吧。我真的不想回去了。”
“那個男人,他……”林婉晴說不下去了,喉頭哽得厲害。
“好了,我們進去吧。”
白惠摟了林婉晴的肩。林婉晴所受的一切,她都能懂。誰有她這個過來人更能夠體會林婉晴的心情呢?
那晚,林婉晴真的沒走,手機也關了機,就在白惠的客廳裡,摟着兒子玩。
白惠下廚做了三菜一湯,又專門給小開心燉了肉沫蛋羹。還耐心地喂小開心吃飯,林婉晴看着白惠細心而溫柔的樣子,她想,爲什麼那個男人要那麼狠心,這麼好的妻子不要,偏要去娶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那一晚,可以想象靳家是如何地炸了鍋的,媳婦可以不要,孫子總是自家骨血,靳老太太趕着兒子出去找媳婦兒子回來。
靳齊的神色有些沮喪,那個女人好像膽子越來越大了,一生氣就連兒子都抱走了。
後半夜時,白惠的門鈴瘋狂地響了起來,外面響起靳齊暴躁的聲音,“林婉晴你在不在裡面,你給我出來!”
白惠被靳齊的拍門聲和喊聲吵醒,心跳一時間加了速,那種慌慌的感覺將她的心臟纏繞。林婉晴忙跳下了牀,跑出去將門打開,“你別吵到嫂子!”
林婉晴的手臂一下子被靳齊攥住了,“馬上跟我回家!”
白惠披了衣服從臥室裡走了出來,靳齊看到她,神情有些訕訕的,“抱歉。”
他一咬牙又對着林婉晴道:“馬上抱兒子跟我回家!”
他的髮絲微亂,神色間有疲憊和焦灼,林婉晴咬了咬脣。她的本心是不想回去的,但她不想因此而打擾到白惠,她只得說:“你放手。”
靳齊放開了她的手,林婉晴便走回臥室,將熟睡中的兒子連着小毛毯一起抱了起來。
“等等!”白惠喊住了那將要出去的人,靳齊身形一頓,白惠道:“請你好好珍惜你的妻子。她爲你孕育了骨肉,是你兒子的媽媽,請你好好珍惜她,不然就別帶她回去!”
她的神情冷肅,無端地讓人心底發顫,靳齊臉上黑了黑,卻是什麼也沒說,拉了妻子的手便走了。
大半夜經過這麼一折騰,白惠就睡不着了,睡意好像一瞬間就無蹤了。她躺在牀上,輾轉着,卻是心思紛亂,這個世界爲什麼受傷的總是女人?
早晨起來時,精神有點兒不好,研究生班的課,已經落下了十餘節了,她要是再不去,恐怕連考試都通不過了。
她下了公交車,向着學校的方向走。她現在連工作都沒有,只除了一所大房子,就剩下肚子裡的孩子,她已經好久不敢打車了。雖是早晨,但街邊上,卻也有乞討人的身影,她看着那個衣衫襤褸,頭髮蓬亂的老人,心生憐憫,不由走過去,打開手包,從裡面拿了一張五元錢出來,“給。”
她把那錢遞到了老人的手中,老人接過連聲說謝謝。
白惠卻看着那蹣跚走開的身影,不由有些難受。
不遠處,一輛黑色奧迪車緩緩滑過,車上的男子,微攏了眉宇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她看起來是那麼善良的一個女人,怎麼會將姐姐推下樓去?
楚瀟瀟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血流滿地的姐姐,怎麼會?他搖搖頭,神色間有些迷茫。
嘀嘀的喇吧聲催促着他快點離去,他便將車子提了速,從那所大學的附近駛了過去。
一個上午過去,白惠有些精神不濟的感覺,懷孕的女人是絕不能跟一般人比的。她從學校裡走出來,在大學附近的一家餃子館找了個位置坐下,要了兩種陷的餃子,慢慢地吃着。
門口處有人走進來,三個男子,青一色的松柏綠,當中就有,楚瀟瀟。
白惠是聽見那爽朗清亮的聲音時,擡頭望過去的。
楚瀟瀟也看見了她,微怔,繼而點了點頭。和同伴在白惠不遠處的位子上坐下。
白惠不知道,其實楚瀟瀟所在的部隊就在這所大學的附近。有時候,他就會和同事一起出來吃飯。
她低頭繼續吃着餃子,但是胃裡總是不好受,白惠很鬱悶,很愁,這種嘔吐的感覺要何時才能消退。
天不知何時就下起了雨,細細密密的。白惠想起了幾年前那次,她新婚好像纔不久,那段憂鬱煩心的日子裡,有一次,就是在這樣的雨天,遇見了楚瀟瀟,她還坐了他的車子。
時間已經到了,她付了飯錢,拿着包向外走。雨勢越來越密,雨點噼哩啪啦的打下來。她沒帶雨具,飯店門口也沒有出租車停下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腹,伸手摸了摸。她穿着寬鬆的韓式長衫,身子又瘦,肚子的隆起幾不可見。她伸手摸了摸,眼前的雨勢讓她有些猶豫。
“上我車吧。”耳旁有微沉,卻並不冰寒的聲音傳來,楚瀟瀟一身松柏綠已經從身旁走了過去,大步邁入了雨中。
接着是那兩個同來的男子。
白惠猶豫了一下,楚瀟瀟的黑色奧迪已經緩緩滑了過來,副駕駛的車門被他打開了。
白惠遲疑一刻,用包擋着頭走了過去。
楚瀟瀟的神色間,沒有了往日的溫和清朗,但也並沒有什麼怒色。很平靜。
下車的時候,白惠說了聲謝謝,然後,又用包擋着頭,向着教室走去。
楚瀟瀟看着那道纖瘦的,碎花裙子的身影走遠,他的視線緩緩收回,這纔開車子離去。
徐氏,大雨越下越密,徐長風站在落地的玻璃窗前,看着外面的雨勢迷茫。
他的身形依然筆挺,他的臉頰仍然俊朗,他的相貌依然斯文儒雅,但是那雙眼睛,卻是流露出一種微微的犀利來。
辦公桌上的手機響起鈴聲,他半晌才走過去,看看上面那跳動着的熟悉的號碼,他斂了眉,輕輕接起,“喬喬。”
“風,你晚上過我這邊吧,爸爸回來了。”
“……好吧。”徐長風沉呤一下點頭。
大雨中,黑色的賓利向着楚家的方向駛去。徐長風下了車子,沒有撐傘,徑直走進楚家的大廳。
楚遠山就坐在客廳裡,水晶吊燈的光芒照亮整個大廳。楚遠山坐在沙發上,慢慢地喝着茶,門口處,還立着一個警衛員。
楚喬見到她的身影已經走了過來,親熱的挽了他的胳膊,“風,你來了。”
“嗯。”徐長風應了一句。
楚遠山微擡了眼簾,“你們婚禮的日期選的怎麼樣了?”
徐長風道:“已經找人去選了。”
“嗯,喬喬是我們楚家唯一的女孩兒,也是我楚遠山最最心愛的女兒,長風啊,你要好好待她。”
楚遠山的聲音不緊不慢,不疾不徐,卻無形中的透出一種威嚴不容抗拒的意味。
徐長風微微斂眉,“我會的,楚伯伯。”
“嗯,那就好。”楚遠山又道:“喬喬,叫你弟弟下來,我們開飯吧。”
楚喬應着向着樓上走去,楚遠山卻又不疾不徐地緩緩開口:“別跟我耍什麼心眼,你現在的心思並不在喬喬的身上,但如果你對喬喬不好,我敢說,你媽媽,永遠都不會再有翻身的機會。包括徐氏。你該知道,我做爲大軍區的司令要想打壓你徐氏,還是不會太費力的。”
徐長風的眉心陡然一凜,深黑的眼瞳有異樣的憤怒涌出來,但只是須臾,卻道:“我知道爸爸。我會對喬喬好的。”
他對着楚遠山一笑,楚遠山疏朗的眉眼也緩緩地浮現出笑容,“你明白就好。”他的手臂拍了拍徐長風的肩。
楚瀟瀟和楚喬從樓上下來了,楚遠山吩咐廚房開飯。
徐長風從楚家離開時,已是夜裡十點鐘。雨勢漸收,淅淅瀝瀝的雨滴拍打着車窗。黑色的賓利在街邊緩緩停下,他的身形向後靠去,指間燃起一根菸,慢慢地吸起來。
白惠研究生班的課程繼續着,她想,她恐怕最多再堅持這半年,就得申請休學了。
從家裡出來,還沒等往着小區外面走,就有車子滑過來,紅色的小跑車,眩目而高貴。楚喬下車的同時,將一兜子東西扔了下來。
“這些東西都是你的,別髒了我們未來的新房。”楚喬拍拍手,像是剛纔提過多麼骯髒的東西似的。
白惠低頭看去,那兜子裡掉出來的,卻是自己曾經的一些衣物。當初她住在徐宅那邊時,這些衣物一直放在那邊,籤離婚協議時,小北只拎了她和他的結婚照過來,而現在,她的東西都被楚喬像扔垃圾似的丟了過來。
看着自己的衣物散了一地,她的手指有些發顫,太陽穴處跳了跳。
楚喬笑得譏誚得意,“灰姑娘就是灰姑娘,能變成公主的,只是童話。”
她輕笑着上了車子,紅色的限量版瑪紗後倒,轉彎,一團火焰似的開走了。
“嫂子”林婉晴親眼目睹了這一切,心疼加憤怒讓她聲音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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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完了。親們,謝謝你們的各種鼓厲,評論月沒有一一回復,但都有一一看過,只是時間真的很緊,纔沒回。請大家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