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白惠剛剛起牀,老校長就匆匆趕來了,“白老師,縣裡組織女老師檢查身體,你也一起去吧。快點兒,晚了就趕不上鎮裡的車子了。丫”
白惠猶豫道:“我這兒還得上課呢!”
單子傑邊扣着襯衣邊開了門,“快點去吧,我代你上課。”
白惠看看單子傑哦了一聲,單子傑又道:“路上騎車小心。”
白惠點頭。
最近,她經常會有頭暈的時候,是得去醫院看看了。
從學校到鎮子上,是老校長的自行車,鎮子上本來是派了一輛麪包車的,但是因爲鎮子到城裡之間有一段路面包車通不過,仍然要靠自行車騎行。白惠騎了大致有一個小時,纔在麪包車上和另外幾個老師會合。自行車被放在了路邊一戶人家的院子裡。這一趟縣裡之行,白惠便錯過了與徐長風的見面。
徐長風一行人吃過鎮上給準備的早餐,便在鎮幹部的帶領下,步行了十餘里到了白惠所在的那所小學。徐長風站在山坡下面,他仰頭看着那幾間低矮破舊的房子,孩子們朗朗的讀書聲隨着山裡的輕風輕輕地傳送過來。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這是我們這裡條件最簡陋的地方了。”鎮長十分感慨地說,“徐先生,如果徐氏集團能夠在這裡爲孩子們建上幾間教室,改善一下孩子們的學習環境,我們,感激不盡呢!”
徐長風聽了,深深地鎖了長眉。這幾日以來,他足跡所到之處,一處比一處落後,一處比一處艱苦,他深深地感到自己的渺小無力。他作爲森頂的執行總裁,擁有億萬的身家,他有數不清的錢,但是站在這個山窮水貧的地方,他才感到有些時候,有錢,也並不能夠解決一切問題。再有錢的人,在這個缺磚少瓦的地方,也會感到一種說不出的無力媲。
他信步走到了一間教室的窗子前,那些窗子竟是用塑料紙糊成的,如果是在他生活的那些地方,這樣的窗子恐怕還是六七十年代農村纔有的東西。窗戶敞開着,三十來個衣衫破舊的孩子正捧着書本朗聲讀書。講臺前,站着一個神色肅然又不泛溫和的青年男子,一句一句地帶領着孩子們往下讀。
單子傑聽到了外面鎮幹部說話的聲音,此刻,扭了頭,向窗子處看了過來。徐長風看到單子傑,微微一怔,而單子傑也是怔了一下。
單子傑在這裡,那麼白惠呢?他的妻子呢?
徐長風修長的手指不自覺地迸出青筋,攥緊。
“徐總,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鎮幹部說。
徐長風沉默地雙眸盯了單子傑一眼,轉身,當先向着來路而去。
“徐總,您慢點兒。”身後的幹部見他大步流星地下山,不由提醒了一句。徐長風神色很沉,似沒聽見一般,大步流星地就下山去了。
單子傑看着那一羣人遠去,漸漸消失在山坡下面,他紊亂的心跳才慢慢回覆過來。他來了,來找他的妻子嗎?
徐長風一行數人步行了十餘里地到了鎮子上,他的神色一如離開那學校時一般,很沉。小北不知他的老闆怎麼就突然間陰了臉,那個鎮幹部只當是自己照顧不周,哪地方得罪了這個有可能給小鎮的教育帶來光明的人,身上不由出了汗。
徐長風在自己的那間屋子裡來來回回地走着,指間夾着一根菸,他沉沉地吸着。單子傑在那兒,那麼白惠呢?她是不是也在那所學校?她和他是一起來的嗎?她和他在這個窮鄉僻壤,鳥不生蛋的地方,一起度過了好幾個月的時光嗎?
他狠狠地將指間的菸蒂扔掉,又抽出一根來點上,房間裡一時間香菸繚繞,煙味撲鼻。鎮幹部敲門進來的時候,被那撲面而來的煙味嗆得咳嗽起來。“徐……徐先生。”
他一邊扭過頭去咳嗽一邊又說道:“鎮長請您一起用晚餐。”
“抱歉,我現在用不下。”徐長風漠然地說了一句。
那鎮幹部似是有些尷尬,正想着如何回覆鎮長,徐長風又叫住了他,“剛纔去的那所學校,有幾個老師。”
“就兩個,徐先生。”
“除了我看見的一個,另一個呢?是女人嗎?”
“是的,徐先生,那位老師也是大城市過來支教的,好像姓白。”
徐長風后腦上好像突然間就被人用刀子劈了一下似的,他狠狠地將指間只抽了半截的,價格極爲高昂的香菸擲到了水磨石的地面上,大步從鎮幹部身旁掠了出去。
“喂,徐先生?”鎮幹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來,但是徐長風不管不顧地大步向着遠處走去。
此時,已是暮色沉沉,眼前的羣山像是籠在層層的暮靄中,連山下的小路都隱隱約約地看不明晰。他走出了招待所,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晚風吹過,發熱的大腦好像有些清明瞭,他又折身回來了。
“你們鎮長在哪邊?”他問那個幹部。
那人見他的神色忽然間又陰轉了晴似的,掩下心頭的好奇,說道:“就在前面的飯館。”
徐長風擡眸看了看那飯館的方向,說道:“我們走吧,別讓鎮長等太久了。”
鎮長和書記還有幾個副鄉都已經等候在那家飯館裡,徐長風進去的時候,他們都站了起來,樣子很熱情。徐長風的心思並不在這晚宴上,他們都說了什麼,他不是很認真的在聽,只是淡淡一笑,或者應上一聲,或者是沉思模樣。只是後來才說了一句,“許鎮長,我們鎮子上有多少名外地過來支教的老師啊?”
“我們鎮上就兩個,鄰鎮還有兩個。”鎮長想了想說。
“哦。”徐長風似是沉思了一下說道:“這些人都來自大城市吧,在這樣條件艱苦的地方工作,真的太辛苦他們了。”
“是呀,的確是辛苦了,所以鎮子上有什麼新鮮的疏菜呀,我都會叫人給那幾位老師送過去。”
鎮長說的倒也算是事實,只是這樣的情況當真是少之又少。徐長風笑道:“我很欽佩這些人,年紀輕輕的,就有勇氣來這樣的地方,奉獻自己的青春。許鎮,我想找天時間在鎮上的飯店宴請那幾位老師,順便也爲他們發些獎勵金,盡一下徐某微薄的心意。”
“啊,那感情好。”許鎮長是何樂而不爲呢?既請了那幾個老師,又不動用鎮裡微薄的財政,便安撫了人心。當即就說道:“明天週四,孩子們要上課,肯定不行。就週六吧,把他們都叫過來,徐總,你看行嗎?”
“行。”徐長風含笑,聲音爽朗。
一行人一直在飯館裡面坐到了很晚,小鎮上的燈光依次熄滅的時候,才散席而去。
徐長風和幾個隨行人員走在回招待所的路上,他看着遠方沉沉的天空,神色變換不明。
白惠,我已經到這兒了,我不急了。
而在此時,白惠在做什麼呢?
今天在縣裡的醫院做的檢查,讓她有些心驚,輕度貧血加營養不良。原來她的身體有這麼差,只是吃的稍稍差下,就這個樣子了。她有些鬱郁的,回到學校,將那輛二八的大鐵驢往宿舍外面一停,便進了屋。
“白惠。”單子傑叩門。
白惠便將門打開了,她看到單子傑一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子傑,學校有什麼事嗎?”她有些擔心地問。
而單子傑卻是神色猶豫地進了屋,“今天檢查的結果怎麼樣?身體有不適嗎?”
“嗯,還好了。”白惠對着他展顏一笑。
單子傑皺着眉,一雙乾淨的眼睛染上了十分猶豫的神色,“你都貧血了,還說還好。”
白惠有些吃驚,“你……你怎麼知道的?”
“我自己看到的。”單子傑手心張開,一張縣醫院的檢查單被呈現到了白惠的眼前。
白惠有些窘,她這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想是把單子給掉在門口了卻不知道,。
“收起來吧。”單子傑將那張檢查單遞給了白惠,卻是轉身出去了。
白惠有些怔怔地看着單子傑的背影,以她的想象,單子傑看到這張檢查單,恐怕要十分擔心她,甚至可能會勸她回去。可是他竟然就默默地關門走了。
她有些疑惑,但這一天奔波了那麼遠的山路,實在累極,她很快就躺下睡了。
單子傑站在門口望向遙遙天際,銀河璀燦,星月朗朗,遠處的山巒像披了一層墨色的衣服,隱隱浮現。他的心思也沉沉浮浮。
*****************************8*
下一章可能要見面了。
親們,月想,月有那麼多的讀者,如果每人都送月一張票,送月一朵花,月就會有萬張票,萬朵花哦。可是可是……
真的最後一天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