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惠只聽得心頭顫顫地難受,徐長風后面那句:無人認領的屍體,一般都是一段時間之後火化,而後埋葬。
那是她的親生母親嗎?她就那樣橫死街頭,而後又因爲無人認領而隨意埋葬了嗎?
一陣說不出的悲傷忽然間涌了上來,她的手捂住了嘴,呼吸被滯住了一般,一口氣沒上來,竟是哽在胸口,淚落如雨。
徐長風心頭一驚,忙一把將她的身子攬住,急切地喚了一聲:“白惠!丫”
白惠捂着嘴,好半晌呼吸才順過來,只覺得身體的力氣又被人一下子抽空了似的,她黑眸失神地望着眼前一臉焦灼的男子,幽幽說道:“我只但願,這都不是真的。”
“是呀,不一定是真的,我們也只是聽那個院長隨口一說而已。人都死了,沒辦法做親子鑑定,說不定根本就是吳院長記錯了,你就是白秋月的女兒。”
徐長風急切地說着。做回白秋月的女兒,她的身世就會簡單得多,此時此刻,他只能這樣安慰她。
白惠美麗的眼睛看着他,在他的懷裡,悽楚而羸弱。晶瑩的淚珠在她的一雙美眸裡瑩瑩閃爍,連脣角都在發顫媲。
“那是發生了什麼啊!剛生過孩子,凍死街頭……”白惠沉浸在悲傷裡難以自撥。
那種悽慘的景象只是想象以是讓人難以承受的痛。
徐長風一隻長臂輕攬着她的身子,一隻手擡起來,指腹輕輕地擦過她的眼角,“不要太難過了,如果她真是你的母親,她看到你能夠健康的長大,她也會欣慰。”
他的指腹輕柔地從她的右側眼角滑過,拭去溼漉,黑沉沉的眼睛裡盛滿了深深的疼惜凝視着她的眼睛,卻是又輕輕地拭過她的左側眼角。
“相信我,我們從新來過,我會給你幸福。”他溫醇而深刻的聲音滑過她的耳膜,他黑灼灼的眼睛已經是拉近,微涼的嘴脣落在她的嘴脣上。那隻沾染着溼漉的手不由輕捧住了她的臉。小心翼翼地吻過。
白惠看着他那雙深邃的,滿含了複雜的,沾滿心疼,和深刻眼神的眼睛,輕顫了雙脣,“可是,我忘不掉楚喬。”
她的一句話像是一記悶棍敲在了徐長風的頭頂,他的長眉一點點地糾結了起來。而白惠又喃喃道:
“我打了電話給你,我好希望,你能過來幫幫我,我媽媽快要死了,我希望你過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的眼睛裡淚花閃爍,幾個月前令她崩潰的一刻,又在腦海中浮現。“可是接電話的是楚喬。她告訴我,你和她在西山別墅,我不相信,你明明說過和她斷絕了來往的,可是手機裡面,有你的聲音,很清晰。你說……孩子生下來,你都會抱到她的身邊。徐長風,讓我情何以堪呢!”
她再次掩住了嘴,淚水刷的一下流下來。
徐長風心絃猛烈地顫動間,更緊地抱住了她,“不是真的,那都不是真的,我沒有跟你說,那是她錄下了我的聲音,那些話,都是我哄騙她的,可是她買了錄音表,她都錄下來了……”
“可是我那個時候不知道,長風,我崩潰了。聽到你的聲音,我徹底崩潰了。後來楚喬又來了,她轉動着手腕上的珠子,她說:‘白惠,這串珠子,是長風才送我的,他說,要我好好待他的孩子。’”她語聲發哽,“你說那些都不是真的,是楚喬在說假話,可那天的情景我忘不掉啊!你不能體會到我當時的心情啊!”
她的手扯了他的衣服,淚流滿臉,“那是你一直給她的縱容啊,她纔有了那樣傷害我的資本!她是你心裡的嬌嬌公主啊!你給她的珠子是不是真的……”
她的一聲一聲如控如訴,卻是聲聲泣血一般。
徐長風的心頭登的一下的同時,心臟已是輕顫不已。珠子,那串珠子,那是他給她的。
那是他要徹底劃清他和她的界限,才送她的,可是她卻拿過來如此惡意地傷害他的妻子。
他的攬着她的手臂不由收緊,神色間陰沉而涌上戾色。更被痛苦沾滿。
“楚喬像一根刺,你和她在一起,即使是作戲,可是傷在了我的心裡,我忘不掉,我可以原諒你是不得已,但是我驅不散心頭的陰影……”
白惠一句一句在他的懷裡顫顫訴說,卻是一根根鋼針一般紮在他的心頭。
他終於是在那裡坐不下去了,他鬆開了她,“我出去走走。”他便起身向外走去了。
白惠的心裡五味雜陳着,他對她確實是用了心,她能感覺到,可是心上的傷不是一時一刻能好,癒合了,心底也會有個疤。
林水晶從英國回來了,她回國的第一站便是白惠這裡。她在到北京的第一天傍晚給白惠打了電話,兩個人約在了一家咖啡廳見面。
林水晶比之於幾個月之前,顯得更加成熟而優雅。她穿着米色開衫,同色系黑格子的高腰裙,一頭微卷的長髮,渾身流淌着一種書卷之氣帶着成熟女子的魅力,坐在咖啡廳的一隅,像是一道十分美麗的風景。
“水晶姐。”白惠一早上的雀躍在見到林水晶之後盡情奔放,她的小臉綻開着最最驚喜的笑容,加快了腳步走了過去。
“玲玲。”林水晶站了起來,上前兩步與白惠兩個人擁抱在一起。
“玲玲,你怎麼又瘦了啊?”林水晶抱着她,有些心疼。
白惠只是笑,“我沒事,姐。”
兩姐妹親熱的在咖啡廳坐下,想念的話自然是說了一遍又一遍。這個時候,有道長長的身影走了過來,他穿着時下很流行的男士夾克,丹寧褲加一雙高腰鞋,身材結實而挺拔,臉龐帥氣而陽光。
這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男子。他有很濃的眉毛,鼻子往上,眉宇之間,有點兒像臺灣的一個男演員,白惠想了想,是阮經天。
那人一看見林水晶就先笑了,“嗨,水晶!”
“周相逸。”林水晶站了起來。
白惠不認識那人,便也跟着林水晶站了起來,一雙秀氣的眸子有些驚奇地打量那個叫周相逸的男人。
林水晶介紹道:“這是我妹妹玲玲。玲玲,這是我大學同學,周相逸。擁有自己的攝影工作室的,國內攝影界的後起之秀。”
白惠便嫣然一笑,“你好,我叫白惠。”
她對着周相逸伸出了那隻纖纖素手,周相逸禮貌地輕握了一下,“你好。”
白惠不知道林水晶因何而約了她,又約了這個男人,直到從咖啡廳離開的時候,那個周相逸將她們兩個人一起開車送去了林水晶所住的賓館。
周相逸開車離開,林水晶才問:“玲玲,你覺得這個周相逸怎麼樣?”
“挺好的啊,這麼年輕就有自己的工作室。”白惠想都沒想的說了一句。
“長的呢?”林水晶微歪了頭問。
白惠道:“挺好的啊,挺帥的。”
“那你覺得他言談舉止呢?”林水晶又問。
白惠又想了想道:“挺好的啊,彬彬有禮有點紳士的感覺。”
林水晶笑道:“成了,既然他這麼好,回頭姐再問問他的意思,如果他也這麼說你,你們就正好湊一對了。”
白惠一下子就呆了,“姐,你說什麼?”
“我說,就把這個周相逸介紹給你。忘了跟你說了,他有韓國血統的。”林水晶又笑道。
白惠驚得張大了嘴,她想不到,林水晶竟然會用這樣的方式給她相親。“姐,我……”
她想說,自己其實還沒有再找的意思,何況,她根本就不是自由之身啊!她跟徐長風就是兩根糾纏不清的藤蔓,她怎麼有心思再找呢?更何況她其實已是一個母親。
林水晶卻是一摟她的肩,“走吧,咱們姐妹好久未見了,我們洗個澡躺下再聊。”
“姐,我和徐長風還是夫妻呢,你不要給我介紹什麼對象了。”白惠坐在牀頭,看着林水晶洗過澡從洗浴間出來,修長優美的身體裹着白色的浴巾,漂亮而動人。
林水晶正在用毛巾擦拭溼漉漉的頭髮,一聽就皺了眉,“夫妻?你們還沒離?”
“沒有。”白惠搖頭。
林水晶剛想說什麼,房門被人輕叩,外面傳來熟悉而悅耳的男聲,“水晶?”
“等等!”林水晶應了一聲,忙將身上的浴巾解下,換上了一身睡衣。
她披着長髮走過去將房門打開,白惠看過去,卻是伊亦峰站在門口。
“水晶,你來了怎麼都不告訴我?”伊亦峰一進來就帶了嗔怪的語氣。
林水晶卻是手臂一揚,圈住了伊亦峰的脖子,“我這不正想給你個驚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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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白惠的攝影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