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徐昭狼嚎一聲一副求死解脫的表情,裴崢總算是相信她可能是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壞事,便又眸色一變,警惕的看着依舊蹲在地上連眼淚都沒來記得擦掉的男子,問徐昭:“他是誰?”
傅天澤也仰起頭看向徐昭,原本一眼的殺氣早已消失,同樣問道:“這個男人是誰?”
徐昭垂頭喪氣的耷拉着腦袋,衝着站在門口灌冷風的裴崢招招手,欲哭無淚道:“你就算是懷疑我做了什麼壞事,也用不着用凍死我這一招酷刑吧,世子哥哥,你穿着衣服呢不怕凍,可我身上除了這件裡衣什麼都沒有。”說着,徐昭就雙手緊抱着,擺出一副凍死人的表情:“真的好冷的。”
裴崢的目光在徐昭微微有些發白的臉上掃過,又警惕的看了眼已經站起來的傅天澤後,終於邁步走進來,關上房門。
不大的房間,很快就亮起燭火,炭火的噼啪聲將夜色襯得更加靜。
徐昭坐在牀上,盤着腿裹着棉被,吸了吸已經被凍出鼻涕的鼻子,看了眼面前的兩個男人,道:“相互認識一下,一個是叫裴崢,是我的……”徐昭多看了裴崢兩眼,看他在這時候擡起頭目光灼灼的望向自己,便扯了扯嘴角,望什麼望,她再怎麼癲狂抽瘋也不敢將你說成是她的‘心肝寶貝甜蜜餞兒’;徐昭咧了咧嘴,繼續道:“他是我的好朋友,至於這個愛哭包他名叫傅天澤,我也是今天才遇到他,而且還是在鎮北軍軍屬的住處遇到他的。”
說完,徐昭就對着裴崢打了眼色,這傢伙似乎還在爲她剛纔口中的‘好朋友’耿耿於懷,在看見徐昭飛過來的眼色時,連哼都不哼,直接轉過頭去看傅天澤,二人眼神一對,也算是無聲中打了招呼。
徐昭扯扯嘴角,看着裴崢的後腦勺;這傢伙,這幾天似乎都很怪呀,雖說依舊溫潤儒雅、和煦如風,可偶爾看她的眼神和動作實在是耐人尋味;就拿剛纔不理她的那個動作,倒像是在吃味着什麼,鬧着小別扭似的。
只要一想到連裴崢這樣的如玉君子都會鬧彆扭,徐昭的眼睛都差點驚掉出來;看來這全天下的男人,不管身份多高,脾氣多好,都會有那麼點小心思小別扭;就拿楚燁那隻孽畜來說吧,這傢伙簡直就是鬧彆扭他祖宗,想想當初她在皇宮裡像孫子哄着他這個重孫子,徐昭就能噴出三缸心頭血,以示內心深處的悲憤和苦楚。
“你帶着你的好朋友在清河王府?而且還拿着老王爺給你的黑鴉隊令牌?”
傅天澤難以置信的看着坐在牀上的徐昭,那表情,就跟看見上官無策和上官無痕成了彼此的相好一樣。
徐昭耷拉着眼皮,有氣無力道:“很瘋狂吧!很驚豔吧!覺得很不可思議吧!我也覺得我這做法實在是太大膽了;清河王是林瀞瑤的心腹,那就說明清河王一定是老瘋子和段清的死對頭,可我卻拿着他們的信物住在他們的死對頭府邸裡當護院;呵呵——我他媽太初生牛犢不怕虎了。”說完,徐昭就一改先才的頹廢,衝着傅天澤和裴崢就對自己豎了個大拇指。
看着徐昭那瞪着倆眼珠子的傻叉樣,傅天澤永遠冷漠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龜裂,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着;裴崢站在一邊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按住傅天澤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了句:“沒事,剛開始是這樣,習慣了,也就能接受了。”
傅天澤回頭看了眼裴崢,雖然沒多言語,可眼神中的神色明顯柔和了許多;很顯然,這哥倆偏偏在她說了這番話後生出了對彼此的惺惺相惜感;這一瞬間着實要徐昭心裡有些吃味,總是覺得自己像是被當成了墊腳石,成全了這倆人;雖說,她是挺願意看見這兩人和睦相處的,可願意是一回事,感覺又是另外一回事不是?!
“不行,你一定要從清河王府搬出來,你們不能再住在這裡,跟我走,我爲你們安排住處。”小乖乖傅天澤一改先才的愛哭包形象,立刻恢復往日的清冷之色,口氣嚴肅的說道。 Wшw●Tтkǎ n●CO
看着嚴肅起來的小乖乖,徐昭擁着被子看着他笑着:“你爲我們安排住處?什麼住處?什麼地方?難道是鎮北軍軍屬現在居住的地方嗎?”
“那也總比住在清河王府強吧!”
看着傅天澤一臉嚴肅的模樣,徐昭忍不住笑了,被火光照射的眼睛帶着頑皮的火苗,輕柔而散漫的掃落在他那一身白衣身上:“我倒是奇怪了,你怎麼在看了這面玉牌後立刻對我的態度發生一百八十度轉變;難道這東西真的那麼管用?”
傅天澤面色恭敬地捧着手中的玉牌:“鎮北王府有家訓,手持黑鴉隊令牌者便是我們誓死追隨的主人;雖說你這玉牌是老王爺給的,但也證明你在王爺心中舉足輕重,既是王爺看重之人,鎮北王府的人怎麼能眼看着你們身陷危險之地而不出手相救?!”
徐昭眼睛一眯,對這傳說中的鎮北王府更是添了幾分敬佩之情;要知道,家訓遺訓這樣的東西可是最不靠譜的,就拿徐家的家訓來說吧,徐家簪纓世家,自大梁開國皇帝建朝以來就高站在廟堂之上,所以徐家的家訓中便有一條,不準後代子孫結黨營私;可到最後呢?看看她家老爺子現在這德行,這哪裡是一個結黨營私能夠說得明白的,他要是再被楚燁和自己逼下去,他都能幹的出謀朝篡位這檔子事了。
再說她大哥,徐家家訓中對子女也是很有約束的,家訓手冊中清
約束的,家訓手冊中清清楚楚的寫着徐家男丁必須在二十歲之前娶妻生子、綿延後代;可再看她大哥這嫡房長子這派頭,別說是二十歲了,他這榆木疙瘩如果能在三十歲之前把自己嫁出去,她母親都會感恩戴德的跪在列祖列宗面前磕九九八十一個響頭了。
所以,家訓這種東西,說好聽點那是老祖宗留下來耳提面命後世子孫的家法寶典,但說直接點,那就是個屁!
如果攤上一個聽話懂事又遵循綱常規矩的子孫,家訓這種東西或多或少還能起點用,但如果攤上她家老爺子或者是她大哥那種的不肖子孫,不放把火燒了都算是阿彌陀佛了。
只是,讓徐昭驚訝的是,這鎮北王府還真是個有法度和有規矩的地方,居然能調教出小乖乖這麼乖乖牌的聽話下屬;看見她亮出玉牌後不殺她也就罷了,居然還一手包攬她的衣食住行和生命安全;如果以後有機會遇見老瘋子,她一定要當面好好地誇一誇他們鎮北王府調教出來的人,實在是太妙哉了。
面對着妙人般的小乖乖,徐昭真是越看越上心,就連白日看見他冷漠殺人時留下的不好印象都沖淡了不少,抿着嘴角,笑的和風細雨的:“你放心,我和裴崢既然敢闖到這鎮北王府裡來,自然也會有自保的辦法。”什麼自保的辦法,無非就是如果被發現了就趕緊讓裴崢帶着她腳底抹油開溜唄;反正如今,她是不會離開這裡的,所以她必須想辦法讓小乖乖相信,她就算是不住在他安排的地方,她也絕對是安全的,決不能讓他吵吵着將自己從這王府里弄出去,徐昭穩住心神,繼續道:“倒是你,先告訴我爲什麼剛纔想殺我?”
“他要殺你?!”裴崢向來溫潤的嗓音立刻變的冷了幾分,連好不容易緩下來的臉色也跟着變涼了幾分,瞅那樣子像是要對小乖乖不善。
徐昭生怕裴崢再生出什麼誤會,忙招着手解釋:“你別激動,也別緊張,這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嘛;他剛纔是要對我不利來着,但現在誤會解開,都冰釋前嫌了。”
裴崢猶疑的目光依然在傅天澤的身上晃,很顯然他還是有點防備這小子,早就將剛纔好不容易升出來的那點惺惺相惜扔到北戎國了;徐昭無奈的看着裴崢移步走到牀邊更靠近她的位置,便忍不住輕輕一嘆;她家世子爺這脾氣和性情當真是世間難有、珍貴無比,可偏偏就是太緊張她了,把她當成了他的‘心肝寶貝甜蜜餞兒’。
想到這裡,徐昭就不免孤芳自賞、自怨自憐的扶着額角做出一個春恨秋悲、紅顏禍水的無奈表情;想當初她對裴崢一江春水蕩啊蕩,甚至還想着把楚燁弄死後,一定要和他好好溫存溫存,好彌補他一個堂堂世子爺給她當備胎的苦逼心情;可現在呢,她對楚燁那隻孽畜越看越上眼,越睡越上心,早就將當初他們在一起的海誓山盟忘了個一乾二淨;如今,她變成了那薄情寡性、見異思遷之人,而他卻依然對她癡心一片、死不悔改,這着實要她愧疚難當,恨不能把自己倒掛在樹上抽上個三天三夜纔好。
裴崢啊裴崢,你說你這棵好好的白菜咋就偏偏要讓她這頭花心的豬來拱呢;天底下好女兒千千萬,你偏偏看上她這個不成器的東西,你說說你,你究竟是在懲罰自己還是真的眼光如此不好啊!
傅天澤一直在觀察徐昭的表情,看她露出一副痛心疾首、懊悔無比恨不能去死的表情,還以爲是自己剛纔抽劍要殺她的事情讓她很是傷心,忙上前一步,解釋道:“白日你忽然出現在我們的地方,舉止怪異、眼神詭異,甚至在最後看見我殺了那幾個衙差都是一副不驚不訝的表情,所以我便對你上了心,一廂情願的認爲你來者不善;這纔在你離開後悄悄跟蹤你,看你進了清河王府更是肯定你不是什麼好人,所以才趁着夜色偷偷潛入你房中,想要將你處之而後快。”
徐昭做恍然狀,感情這小子從白天就跟蹤過她一回,沒想到她居然都沒發現;果然,是個絕對的高手。
“行了,既然誤會解開,那咱們就不必追着過去的那點小恩小怨斤斤計較。”徐昭伸出手拍了拍徐昭的手背,安撫之意溢於言表,跟着又對傅天澤講道:“既然如今我們的身份已經攤開,那我就直接跟你說了吧,我出現在鎮北軍軍屬面前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就是要將你們從林瀞瑤的眼皮底下救出來。”
跟着,徐昭就巴拉巴拉的將這段時日發生的一應事情全部都給傅天澤倒了個乾淨,這小子是鎮北王府的死忠,看見她手持玉牌便收起一身的殺氣還禮遇相待,如果跟他言明這些年來他家老王爺被欺負的只能躲在大梁的天牢你當犯人,他家小王爺被欺騙的爲一個蛇蠍心腸的老女人賣命,依他的心性和忠直,不用她煽風點火他自己就能炸起來。
果然,在徐昭說明老瘋子和段清的悲慘遭遇後,傅天澤的臉色陰沉的都能當冰塊使了,那一雙漆黑的眸子裡盤桓着濃濃的殺氣,就算是距離他幾步之遠的距離,她都能聞見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血腥氣。
感情這小子,纔是真正的殺神吶,很有能耐跟上官無策那個殺人如麻的變態有得拼啊!
“你也不要現在就如此動怒,要知道那個女人手腕老辣,如今大宛盡在她的掌握之中,她將我們害的這麼慘,無非就是爲了那至尊之位和榮華富貴,所以,對付這種女人最
這種女人最簡答了。”徐昭冷冷的勾了下嘴角:“只要把她從雲端拉下來,就能讓她生不如死。”
“你救這些軍屬,就是爲了讓北方的四十萬大軍沒有牽制,反了這大宛天下是不是?”傅天澤一語道破她最終的目的。
徐昭欣賞的看了眼傅天澤,道:“沒錯,正所謂亂世出英雄,時勢造英雄;咱們沒辦法造一個英雄出來,可我們能借着這股亂流撥亂反正,造一個真正能帶領大宛走上輝煌之路的帝王出來。”
傅天澤不愧是反應機敏,很快就明白徐昭的話:“你是說先太子?”
看着傅天澤猶豫的神色,徐昭知道他在顧慮什麼:“你放心,上官無痕雖然有點癲狂,可他並沒有瘋;這些年來坊間的那些傳言不過是一些自保的流言蜚語,做不得真。”
這下,不用她多做點撥,傅天澤便什麼都懂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要想辦法,怎麼將這些軍屬平安的帶離出林瀞瑤的眼下。
“我們居住的地方且先不說是專門分化出來的地方,除了鎮北軍的軍屬並無宛城居民,就是外面高壘的圍牆和清河王爺派來看守的人,想要甩開他們也並非易事。更何況,鎮北軍中有很多的老弱婦孺和從戰場上受傷殘障的將士,要帶着他們一併離開,實在是困難。”傅天澤憂心忡忡的說着。
“我什麼時候說要帶他們離開宛城了?”
傅天澤猛地一擡頭,看向她:“那你是……?”
“宛城乃大宛最大的都城,也是政治、軍事、經濟、人流最強最密集的都城;在這樣一個都城裡藏匿一些人難道會是什麼難事嗎?”徐昭單手托腮,走出閒賦狀,慢悠悠的說道:“鎮北軍軍屬外面的圍牆和鐵棘根本不是問題,我們只要把清河王爺派在附近看守的人想辦法調開,然後帶上那些老弱婦孺潛藏在這偌大的城池中,林瀞瑤就算是想翻出來恐怕也是需要些時日的;更何況,我會讓她認爲,這些人被一批高手保護,逃出宛城了。”
“正所謂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林,恐怕就是這個道理了。”裴崢頗爲讚賞的看着徐昭說出這番話。
徐昭抿脣笑着,眼睛裡瀲灩着聰慧的波光,如一汪碧泉,潺潺盪漾。
正如傅天澤所講,想要帶着這些殘兵老將、老弱婦孺離開宛城的確是件很困難的事,可是她徐昭想來喜歡投機取巧,別人偏偏認爲不可能會做的事她偏偏要做上一做;想必林瀞瑤怎麼也不敢相信她會如此膽大,將這些軍屬就藏在她的眼皮底下,燈下黑,就是這個理。
傅天澤在一旁略顯激動的看着徐昭,要知道曾經他也多次想過要將這些軍屬帶走;可是這泱泱數萬人,豈是輕易能領走的?
當初他曾親口答應小王爺一定會在宛城中保護他們,可沒想到一步走錯便再無後悔的餘地,待他們泥足深陷的時候才發現,從一開始這都是林瀞瑤布好的局;所以,爲了王爺,爲了鎮北王府,爲了那四十萬大軍他們在這些豺狼虎豹的眼下苟延殘喘,過得艱難;本以爲就要這樣苦苦熬下去,沒想到眼前的女子卻給他們帶來了希望。
這次機會,他怎麼也不可能會放過。
“好,就聽你的安排。”傅天澤一口應下:“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徐昭眼珠子一轉,道:“你且等我兩日,兩日之後我會給你答覆。”
*
翌日,當天色初亮,徐昭就穿着暖和的走出房間,直直的就朝着初次遇見沈凝香的花叢處走去。
待她剛到,就看見一個頭上扎着兩個包包的小丫鬟機靈的從一棵樹後探出腦袋,看見徐昭忙快步走上來,遞上一個用紅布包裹的小物件:“這是我家郡主讓我給趙護院的,郡主讓奴婢告訴趙護院,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連累了無辜。”
徐昭接過紅布,齜着一口大白牙衝着面前機靈的小丫鬟笑:“放心,你就回去告訴你家郡主,她擔心的事我是不會讓他發生的。”
看見徐昭燦爛的笑容,小丫鬟先是看的一癡,跟着便又是嗔怪的狠盯了她一眼:“趙護院用不着對奴婢笑的如此熱情,奴婢是不會被你的顏色蠱惑的。”
徐昭一愣:“啊?”
小丫鬟似乎是個愛嘮叨的,跟着又說了一句:“現在滿府上下幾乎都傳開了,看不出來趙護院居然也是那種人,實在是人不可貌相,以前看走了眼。”
“哈?”徐昭更莫名其妙了。
小丫鬟張啓着瑩潤的粉脣,剛準備再說什麼,可又想到自己又不是他的什麼人,便又羞澀的閉上了嘴,嗔怪的眼神又瞟了徐昭幾眼後,蹬着小腿就蹬蹬蹬的往遠跑開,只是,在快跑到不遠處的小假山林時,忽然又回頭,雙手做喇叭狀,對着徐昭大喊了一聲:“趙護院,奴婢是看在咱們是一個府邸裡當差的下人這纔給你提個醒;你現在年紀還小,那種腌臢銷金的地方你還是少去,小心被那些媚浪女子掏空了身體,以後會有你喊苦的時候。”
說完這席話,小丫鬟便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而徐昭,卻站在大早上的清冷寒氣中稍稍凌亂了。
靠!她現在總算是知道這小丫鬟剛纔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了;感情那李婆婆將她逛花柳街的事兒不僅給裴崢說了,甚至還在王府中大肆宣揚了一把;再一想到那小丫鬟看她的眼神就跟看‘毛都沒長齊的小色鬼’的眼神時,徐昭頓時
,徐昭頓時抱頭輕吟,把腦袋狠狠地杵在牆上使勁的噌啊噌,感慨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從今往後她這好色的名聲算是徹底拋不開了。
等徐昭神色懨懨的從花叢下的小洞爬到芷凌宮,蹲在牆角吹響獸笛的時候,不出半柱香的功夫,上官無痕便風騷的披着一身白衣,瀟瀟灑灑、妖妖嬈嬈、一步三晃的走了過來。
許是看徐昭的精神有些不大對頭,上官無痕這個小賤人居然欠揍的湊到她面前,如叫魂般的喊了一聲:“相公,瞧你這蠟白的臉色、耷拉的眉毛,還沒來得及挖出來的眼屎,可是一日不見奴家如隔三秋?想奴家想壞了吧。”
徐昭嘴角抽搐,看着瘋癲到已視倫常爲草泥馬的上官無痕,伸手就勾住他玉頸的脖子,將他拉到面前狠狠地湊到他脖頸處重重的一吸,吸了滿腔的淡淡幽香,這才說了句:“是啊我好的好娘子,相公我真的是想你想的快要瘋了,今天晚上把自己洗乾淨了等我,相公我一定要把娘子你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從前到後好好地看一看、摸一摸、親一親,再上一上!”
‘噗通’一聲!
上官無痕一下就屁股朝下狠狠地坐在地上,像看怪物一樣看着徐昭,訥訥出聲:“我是你哥!”
“你妹的,你還知道你是我哥!”徐昭一把將他推開,蹲在地上做蹲坑狀,痛心疾首的看着上官無痕:“還好咱父皇死得早,要是讓他知道他現在唯一活在這世上的兒子變成你這幅鳥樣,你猜猜看?他是羞愧到自己駕崩了還是把你殺了?”
上官無痕不以爲恥反以爲榮道:“你別在這兒說我,我可是聽宮裡的老太監們說過,父皇年輕時也是我這德行。”
噗通!
這下是徐昭跌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得!
她現在總算是知道真相了,感情她這動不動就犯神經的毛病和她親兄長這瘋癲的習性,全部都是遺傳自他們的父親大人;好麼!如果是後天形成好歹還能改一改,但如果是從胎裡就帶出來的,還改個屁呀,她只要防着以後別讓她兒子變成跟上官無痕一樣的傻貨就行了。
徐昭嫌棄的看了眼上官無痕,輕咳了兩聲,迴歸到正題上:“我已經找到鎮北軍軍屬的居住地了,也跟他們的人接上頭了,接下來只要在京城鬧出一場風暴,就可以了。”
上官無痕拍了下徐昭的肩膀,就學着她剛纔圈着他脖子的動作開始圈着她,笑着道:“看不出來相公你還挺能幹的。”
徐昭眼皮都不帶眨的對這孽畜耍流氓:“是啊,你相公我不僅在這方面很能幹,在其他方面更能幹,你要不要親自試試?!”
上官無痕不愧是癲狂到鬼畜級別的存在,很快就適應了徐昭的說話方式,居然順着她的話繼續說下去:“那你準備怎麼點起一場風暴?”
徐昭側眸看向上官無痕,看着他近在眼前瀲灩如水的眸子和那張呵氣如蘭的紅脣,眯了眯眼睛,道:“你似乎是有什麼好辦法?”
上官無痕得意一笑,唰的站起來,一腳踩在身旁的大石上,不斷地顛着腳:“給你個提醒,咱們大宛的這位清河王爺可是個風流種啊!”
徐昭豁然睜大眼,忽然,一個異想天開的大膽想法一下就竄到她的腦海裡:“林瀞瑤是不是寡居多年了?”
“呸!她寡居?哼,那個女人當初父皇連碰都沒碰她!”上官無痕提起林瀞瑤,一雙好看的眼睛裡頓時難掩嫉惡如仇的恨色。
徐昭着急的眨了眨眼睛,張嘴就咬住大拇指頭上的指甲蓋,籌謀思考着:“不管當初父皇有沒有碰過她,關鍵是在父皇駕崩後,她有沒有讓其他男人碰過!”
這話說得雖然拗口,可是仔細一品,立刻就能察覺到裡面的糾纏關係。
上官無痕看着聰明伶俐的小妹,當真是越瞅越滿意;沒想到他只是隨口那麼一點,她就能想到這麼多。
至於徐昭能想到這些,完全是出於一個女人對女人的瞭解;林瀞瑤身居高位,幾乎可以隻手遮天,這樣一個女人如果說她會安安分分的霜寡多年,她還真不會相信;只是,讓她沒料到是,林瀞瑤居然兔子啃起窩邊草,跟誰有一腿不好,偏偏跳上了一個年級和她差不多大的清河王沈正河;而沈正河也夠牛的,誰的女人不好碰,偏偏碰上了先帝名義上的妃子?
都說色膽包天,這句話還真是一點也不假。
上官無痕繼續說道:“咱們的這位清河王爺不僅風流多情,還喜歡四處留情;再給你說個人,負責宛城治安守衛的九城兵馬司總提督的夫人,你也可以好好找人查一查。”
徐昭張大了嘴,這次已經不能算是驚歎了,簡直就是震驚啊!
這老傢伙不僅連先帝的女人都敢睡,居然連同僚的女人他也照睡不誤;這專對有夫之婦下手的毛病還真他孃的不是個好毛病啊。
徐昭咧着嘴角,用一副‘你們男人果然沒幾個好東西’的眼神看着上官無痕;上官無痕被徐昭的眼神看的心底發憷,忙蹲下身就在她面前擺出賣乖狀:“相公,奴家心裡可是一心一意只裝着你啊!”
徐昭學着象姑館海客調戲漂亮小美男的神態,賤索索的捏着上官無痕細膩如玉的下巴左右搖晃:“小妖精,你要是敢對不起你家相公我,抽筋剝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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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徐昭肆無忌憚的調戲着上官無痕,對着他那雙亮閃閃的眼
亮閃閃的眼睛輕笑戲言的時候,忽然一聲難以置信的壓低聲從頭頂上傳來:“娘娘,你這是在做什麼?”
聽到這聲熟悉的稱呼,徐昭下意識的就想到楚燁,跟着風馳電掣的縮回手,忙又擡起頭,就看見一個和她一樣身着清河王府侍衛服飾的男子睜大了眼睛趴在牆頭,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對於楚燁身邊的翎羽衛,徐昭幾乎是沒幾個認識,所以看見堂堂翎羽衛統領素玄睜着明晃晃的眼珠子看着她時,她先是一愣,跟着就脫口而出:“你誰呀你!”
素玄一眼警惕的盯着娘娘身邊那個漂亮的娘娘腔,跟着一個翻身就從高高的宮牆上翻下來,噗通一聲跪在徐昭面前,恭敬回話道:“屬下翎羽衛都統素玄,參見皇后娘娘。”
徐昭愣在原地,反應不及的眨了眨眼睛;“素……素玄?”
素玄頭一勾,恭敬道:“是,正是屬下。”
徐昭吞嚥着口水,眼神不斷地在他的身上掃過:“你、你怎麼出現在這裡?還有你這衣服……?”
素玄回道:“都是屬下保護不利,讓娘娘受苦不得不委屈在他人府邸當差;屬下等人爲了尋您,也混進了宛城,至於屬下的這一身衣服,總之一言難盡,好在終於找到娘娘了。”
說完,素玄便擡起頭,那張方正的臉上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裡閃爍着星碎的淚光,只是在淚光掃過一旁的上官無痕時,眼神中的情緒立刻轉變——娘娘腔!
上官無痕清楚地感受到來自這位名喚素玄的深深的惡意,小碎步蹭蹭蹭的躲到了徐昭的身後,只露出一隻漂亮的眼睛偷偷地窺視着面前這一瞧就武功不低的傢伙。
可上官無痕卻不知,他的這個動作卻是讓素玄更是火大;只要一想到皇后娘娘剛纔對眼前男子那親熱的神態和舉止,他就忍不住爲他家皇帝陛下叫屈;普天之下、四國之內,有誰能比得過他大梁的皇帝陛下英明神武、俊美無雙?沒想到皇后娘娘才離開皇上身邊不過數月,就跟這樣一個臉皮漂亮的男人這般親熱,實在是要人痛心;但,更讓人不服氣,這個娘娘腔、軟腿子,他一定要找機會讓他見識一下敢覬覦帝王的女人,他就等着吃苦果子吧。
徐昭現在猶自在愣神,自然是沒注意到素玄看上官無痕的那分敵意,等她蹲在原地回神了老半天,這纔將將反應過來,着急的問素玄:“當初我記得是你保護在楚燁身邊的,如今你在這裡,那楚燁呢?”
被問起皇帝陛下,素玄立刻收起一臉的冷色,認真對徐昭回答道:“娘娘請放心,屬下兩日前才收到皇上的飛鴿傳說,說他已處理好京師一切,想必很快就會來尋找娘娘。”
“啊?你說楚燁要來?”
素玄茫然的眨眨眼:“難道娘娘不希望皇上來見您嗎?”剛問完這個問題,素玄就又是一劑狠色瞪向躲在徐昭身後的上官無痕,一定是這個娘娘腔使得壞,居然敢破壞帝后感情?哈!他真的死定了他!
上官無痕捏着徐昭的衣袖,眨着氤氳着水汽的眼瞳,微微瞥着紅潤的嘴脣,無聲中輕輕凝噎着望天;誰能告訴他,這個看上去武功很高的小子爲什麼看他的眼神那麼像要將他撕碎了、揉爛了、捏壞了?如此深沉而又扭曲的眼神,莫不是這小子是個好那口的斷袖,想要佔有他?!
剛想到這裡,上官無痕便嗷嗚一聲緊攏着身上的衣衫,與素玄四眼相對時,眼神中立刻迸射出‘死也不從’的堅毅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