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都不到了。
江西穆小心的關上盒子,不讓這些人看到,以免驚慌。接下來他又去其他的櫃子,四個櫃子,分別在94、95、97三個小衣櫃找到了定了時的炸彈。剩下的時間,就是將這些炸彈丟得足夠的遠,畢竟他可沒有多少精力一起拆解4個。
“趕緊幫忙將這些個盒子拿遠一點。”江西穆回頭衝着那些籃球隊員喊道。
高臺陽揹着昏迷的陽光,無法幫忙,秦雲峰走過來,疑惑的看着這些盒子,“這些我似乎在訓練時候見過,當時老爹還不讓我碰,很是奇怪。”
“不管那麼多,幫我將這些盒子拿到——總之越遠越好。”江西穆冷冰冰的打斷他的話,然後他抱着兩個箱子,急忙跑出了休息室。
秦雲峰不清楚箱子裝的是什麼,但是看到江西穆難得如此着急的樣子,相信這一定是相當重要的東西,也跟着跑。
江西穆左右四顧,最好的地方一定休息室的對面,一路往最東邊,跨過許許多多的鋼管以及鋁合金板,未敢做些許的停留。直到評委席臺,他將兩個箱子丟到鋼管砸下來的坑中。秦雲峰趕了過來,不明所以也跟着將箱子放到砸出來的坑中。
“不到一分半鐘。”江西穆掏出手機,吩咐秦雲峰趕緊撤離,“不想死在這裡的話——”
兩人又沿路返回,好似撒開腿的兔子,在一片廢墟中上蹦下跳,只差連滾帶爬。衝回了休息室,秦雲峰靠着櫃子,喘着氣:“那個箱子裡面到底是什麼呀?我都還沒有看。”
江西穆平緩氣息,慢慢說道:“你該慶幸,什麼都不知道。”他看看還留在休息室的觀衆,僅剩下五個,還有一旁的籃球隊員。他問道:“你們怎麼還沒有走?”
秦雲峰迴答道:“等這些觀衆先走吧,我們得留在後面,萬一又出現什麼投球解決危機情況的。他們都是無辜的人。”說完,還留下驕傲的微笑,用手縷縷凌亂的劉海。
“悲哀的英雄。”江西穆在心中這般評價道,眼眸中不知是鄙視,還是蔑視。
突然一個悶響,嚇了剩下的人一跳。他們都以爲是又發生了坍塌。
江西穆看向外面,又走進休息室,搖搖頭,“傻瓜,這是何必?”
宋情詞不明白,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呢?”
江西穆搖搖頭,“沒什麼。”他又看向時間,還有五十秒。這時候,高臺陽揹着陽光先下到通道口,桂明跟在其後。江西穆這時候問道:“外面的出口是哪裡?”
宋情詞的手指在捲髮間纏繞着,似乎在回想,而後眼睛一亮,“磁磚挪開後,就看到地道了。磁磚背面還刻着一張通道示意圖,總之出來之後是靠近人工湖的下水道通道。有趣的是那個通道井蓋,還特意標記着一串字母,最後兩個數字是——是9幾來着。哦,對,是94。你說奇怪不奇怪,畫倒是不怎麼精細,反倒標出了井蓋的編碼。”
江西穆後退一小步,額頭上的汗水開始慢慢浸出,而且眼睛睜得跟銅鈴一般。他看向那個通道,瘋了一般衝過去,推開還在洞口邊的秦雲峰,跳了進去。
“那位先生似乎對上個世紀有着很
深的仇恨……”
所以纔會在休息室的衣櫃裡,標有9開頭的小櫃子藏有炸彈。包括這個94號井蓋,藏着一個箱子。
江西穆手腳並用,在暗道拼命的爬行,如果沒有猜錯,還有一個地方被忽略了。
秦雲峰嚇了一跳,看向宋情詞,“你男朋友怎麼了?”
“他……他怎麼會是?”宋情詞臉徹底紅了,低着頭,手指不住的繞着捲髮。
江西穆飛快的在地道里爬着,這個地道不算狹小,除了漆黑別無其他。突然之間,那種窒息般的感覺排山倒海一般的壓過來。他咬着牙,拼命的爬着,藉此剋制腦子裡的種種幻想。
然而,黑暗就像是他的剋星一般,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好幾次他都停下來,捂着腦袋。
一個人在他面前倒下,衝着他喊着:“快走……活下去……活下去……”
兒時的記憶猶如烙印一般,反反覆覆,複復反反,一遍遍的重播着。
江西穆用力的握緊拳頭,狠狠的朝着自己的臉上砸去,只爲讓自己清醒一點。現在不是深陷回憶的時候。他又咬着牙,拼命的往前爬着,爬着。
身體上的勞累,永遠都蓋不了腦子裡瘋狂的回憶。只要身處在黑暗,江西穆就會痛苦無比。
直到看到星般的亮光,而且亮光越來越大。看來是要到洞口了。江西穆爬出洞口,一股惡臭傳來——這裡就是下水道了。他從洞口爬出,又沿着鐵質的扶手,往上爬。
“那個東西,一定在洞口,一定在洞口!”他咬着牙,甩頭剋制那折磨他的回憶,反覆的告誡自己。
在臨近洞口附近,他反覆的摸索着動壁,直到摸到一個不同尋常的東西。是一個紙盒,塞到小洞當中。他緊緊的扒着扶梯,將紙盒拿出來。果不其然,與之前的四個紙盒是一樣大小。
馬上打開,裡面赫然蹦出一個可怕的“眼睛”,猙獰無比。那分明是個轉盤,轉盤上正滴滴答答的磨牙。細細的“惡魔之手”,正指着4。
這就是那位“莫里亞蒂教授”最後的致意!
時間,只有10——9——8……
江西穆飛快的手腳並用,攀爬出了下水道,趴在出口,不敢做片刻的停留,徑直往外跑。
“你手臂受傷了,到救護車接受治療……”
“還有人在裡面嗎?裡面還有多少人?”
“我可以採訪一下你嗎?”
好些個形形色色的人,護士、警察、記者等擋在江西穆前面,用他們不合時宜的關切說這說那。
江西穆心急如焚,哪有功夫去回答這些個無聊問題。箱子裡所剩時間,怕只有五秒!
他惱怒的大喊道:“麻煩讓一個道,這個箱子有危險——”
那些人愣住了,詫異擺在臉上,但行動沒有提升到四肢,還呆呆的釘在原地。江西穆拼出火星撞地球的姿態,朝一處空隙狠狠的撞過去。如果白駒過隙多數形容時間,那麼在此處就形容穿過縫隙的勇猛與敏捷。
他一衝而過,旁邊好些個人都被撞倒在地上,直罵他是瘋子、神經病。
江西穆眼睛只有十幾
米開外的人工湖,腿撒開了跑。心裡就像裝了個時鐘,滴滴答答,往後做着倒計時,“4——3——2……”
手中的箱子不安分的晃動着,放佛一個修羅惡魔,隨時都會從箱子裡面蹦出來危害旁邊的人。而且這個隨時,僅僅只有一兩個眨眼的功夫,轉瞬就會變成驚天的大爆破。
江西穆喘着氣,心中數到那萬分關鍵的“1”時,立馬將手中的箱子,使勁全身的力氣,丟向幾米外的人工湖。
當箱子脫離手中的時候,那份輕鬆自腳底而生,似乎有種意識在往大腦裡鑽——危機終於擺脫啦。很快,虛脫的感覺傳遍全身,他真想坐在地上。
“轟隆————”
一聲震天爆吼!
聲波幾乎轉換成衝擊波,逼迫得在附近的人往後退了好幾步,眼睛都不敢睜開。
但更加讓人驚駭的,是人工湖邊,高達3米的水柱沖天而起,就像是在水中瞬間長出了一顆七八人合圍的大樹。水柱裹着雜草、水葫蘆等等植物,一起飛到了高空。幾秒之後,水再轟然砸下,猶如巨大的冰雹,噼裡啪啦的炸響,無數個漣漪毀壞了美麗的人工湖。
即使是石欄外的道路,也如下過冬雨一般,溼了五六米的路,同時還有雜草、水葫蘆無辜的躺在地上,斷成了好幾截。
江西穆喘着粗氣,剋制着虛脫帶來的無力感,還要抵制後怕引發的恐懼感。後面的人都驚愕了,一下陷入沉靜當中。
他轉過身,那些人當中有人鼓掌,起初一點點,後期變成了全體的鼓掌聲。讚揚聲陣陣,真把他當做舍小我爲大家的英雄。
“轟——轟——”
一陣又一陣極大的悶響聲,從大地傳來。就像地震那般,就差大地裂開一道縫。許多人回頭看,張大了嘴巴,驚訝之色不亞於方纔的沖天水柱。
那歷時兩三年才建成的、代表本市建築水準高度的別仙體育館,在大地的震動中,緩緩下沉。四周的玻璃幕牆被灰塵遮蔽,失去了陽光下金色的光澤,好似白天鵝墮落成了醜小鴨,在震動當中緩緩倒下。
灰塵越起越高,升到天空,隨風擴散,成了霾,擋住了太陽。
灰濛濛的一片,似乎心中的那份陽光也被遮蓋住了。別仙體育館剛剛開館,以恢弘大氣的姿態展現在全市人民眼前,華麗出世,但很快又歸於沉寂,化作了美麗的泡影。
江西穆看着灰濛濛的天,在心裡,沉沉的問了一句,好似在與上天對話,“真的得到救贖了嗎?”
宋情詞與留在後面的幾個人一起從地下通道中爬了出來,護士趕緊過來檢查傷勢。江西穆走過去,一個護士也看到了他左手上那長長的傷痕,關切的帶着他到救護車,進行消毒、包紮處理。
他看着那殘缺不堪的別仙體育館,想着裡面留下的最後一人——安夕教練。在他們逃出去之前,就聽到一個悶響,其他人以爲是什麼鋁合金板的掉落,只有他看清是什麼。
是的,那墜落的便是安夕教練。
安夕教練在危機到來之前,選擇了自殺。使命已經完成,他自知已經沒有任何生存的目的。寥寥一生,不過朝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