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犯罪過程中可能出現的信息轉移,作案人事實犯罪行爲必然造成客體及客觀事物環境的改變,引起變異。作案人爲了掩蓋犯罪,進行各種僞裝等反偵察行爲,必然要增添新的掩蓋犯罪、逃避偵查的行動軌跡。
江西穆在現場勘察犯罪現場時候,發現了這枚藍黑色袖口,經過比對萬年秋死去的時候穿的衣服,發現更本就不是衣服上的扣子。那麼這個袖釦就變得十分的關鍵。很有可能這會是兇手在埋葬萬年秋的時候無意間脫落,而又沒有發現。
江西穆蹲下身子,用手觸碰屍體,一股冰冷僵硬的刺骨感覺衝入大腦。一臉冷峻的他乾脆抱起屍體,一股刺鼻的屍臭直冒鼻子,嗆得他又咳嗽一陣。小心謹慎的把屍體翻了一個身,讓屍體趴着。
他拍了拍手上結成冰渣和血水液體,仔細的觀察屍體的背部。而這麼一看,很明顯的問題就看出來了。
之前他就在想,額頭上那點傷口怎麼會導致萬年秋死亡呢?現在看到後腦勺,三條挫傷明晃晃的烙在後腦勺上——後腦勺的頭髮先前就被剃掉,爲的是更加直觀的看到傷口。
所謂的挫傷是人體在活着的狀態下受暴力作用而行程的損傷。細細的看着三道挫傷,創緣不整齊,出現表皮的破裂。用手電筒照過去,那創傷可謂是坑坑窪窪,層次不齊,導致了血肉模糊,細細辨別,還能看到未完全斷開的神經纖維和血管。
手電筒的反光,寒氣的絲絲氣體飄來,不多言笑的江西穆顯得如此的無情,多出情感外的害怕和恐懼幾乎豪不存在。他用手指大致的測量,三條創傷口長爲一個手掌,創口約拇指大小,創道深約一個小手指節。
這個應該是棍狀的物體,兇手用棍狀物重傷萬年秋的額頭,趁他昏昏欲倒之時,又在後腦勺用力連敲三次,導致了萬年秋的死亡。
江西穆順着脖子往背上看,這個背早已經被屍斑佔領。暗紅色不規則的屍斑密密麻麻,還未連成一塊,好似鋪開的蜜蜂窩。從上面並沒有看到明顯移動傷痕。
這時候,他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冬天的衣服太厚,痕跡或許留在了衣服上。他趕緊再打開衣服,查看上面的痕跡。外衣上都是泥土的灰,但背部沒有任何的破裂。
這就只有一個情況,那就是兇手揹着屍體到活人墓的坑穴當中。
由於時間不允許,他必須得打住滿是疑惑的思考,再次抱動屍體,小心的將他反轉過來。可偏偏再反轉的時候,萬年秋的眼簾“砰”的打開,露出漸漸渾濁的角膜,無神的打量這面前的驚動者。兩張面孔貼得十分的近,四目相沖,這樣的情況在黑乎乎的停屍房當中,氣氛一下驚悚起來。
唯一的心跳在劇烈的跳動着,“撲通撲通——”
江西穆終於是將這個屍體放回原樣,輕輕的拂過屍體的眼睛。之後把衣服疊好塞回去。
笨重的“吱——呀——”,箱子蓋好了。江西穆走出停屍房,“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幾聲“吧嗒吧嗒——”的鑰匙轉動聲,將門鎖好。
依然是黑漆漆的過道,江西穆拿着手電筒,微弱的電筒光根本很難與黑暗抗衡。突然之間,那種窒息般的感覺排山倒海一般的壓過來。他咬着牙,藉此剋制腦子裡的種種幻想。
這個黑暗的道路太小小時候見到的那樣了,讓他又想起那可怕的回憶。黑暗就像是他的剋星一般,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好幾次他都停下來,捂着腦袋,鑰匙在耳邊啪嗒啪嗒的想着。
一個人在他面前倒下,衝着他喊着:“快走……活下去……活下去……”
兒時的記憶猶如烙印一般,反反覆覆,複復反反,一遍遍的重播着。
江西穆用力的握緊拳頭,狠狠的朝着自己的臉上砸去,只爲讓自己清醒一點。來到保安室,他打開了視頻,讓一切恢復正常。
走出殯葬處的大門,那守衛人員還躺在原地,江西穆將鑰匙還給他。他看了看手機,已經是深夜2點半。
想想之前跟旅店店主說的,他本應該是在海邊的旅館的,現在這麼晚,又是在荒郊,該在哪裡睡?算了,還是回旅店,就賭那幫警察沒有想到那麼多。
再次穿越那十分荒涼的樹林以及草地,半個小時後他拖着疲憊的步伐回到了旅店。店主水夢月打着哈欠開門,問道:“你不是在海邊的旅館嗎,怎麼回來了呀?”
江西穆打着哈欠,“去看一個親戚,回來晚了,海邊的旅館沒有房間,我就回來睡覺吧。”
回到房間,江西穆首要做的就是洗澡——剛纔觸碰那屍體,手上衣服上都髒兮兮的。
洗完澡,穿上乾淨的衣服躺在牀上,他半睜着眼睛,又想起了剛纔那些疑惑。
首先最明顯的矛盾,那就是致命傷。從萬年秋的屍體來看,後腦勺的傷口才是致命的。三道長條狀的傷口,顯然是用棍狀的物體敲打出來。那石榴說的用磚頭,付明田用大石頭根本就不可能。唐漢月與水吟龍雖然用的木棍,但敲打的部位是額頭,雖然額頭有傷但並非致命。當然不排除未做闡述這種可能性。
其次就是移動屍體,經過檢查,萬年秋的衣服除了髒了些,沒有破損。在那水泥地上拖動,衣服多多少少會被磨爛。但是並沒有發現,也就意味着兇手揹着萬年秋進到坑穴當中,也可能是用車子——但五個人都沒有提及用車子。如果採用揹着屍體的方法,那麼他很難想象,老爺子水雲遊和女孩子石榴是怎麼背動屍體的,應該是連拖帶拽吧。
還有許許多多的疑問在腦間盤旋,他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的陽光從窗戶灑進來,江西穆睜開了眼鏡。他摸索着手機——12月10日,9點10分。
這時候一個電話打過來,他接聽之後,是濱海縣的福伯打過來。
“有什麼突發狀況了?”江西穆當頭一句話就問道。如果沒有緊急情況,從不打電話聯繫。
“怎麼不相信我,我可是與他有過好多年的交易,有沒有情況,哪裡混入了‘沙子’,我都清清楚楚。”對方哈哈的笑着,“我只
是跟你說一句,有一個老闆大亨,買下了一半的象牙。所以讓你跟他說一聲,還有沒有多餘的貨。”
江西穆沉沉的說道:“會不會有詐?”
“即使有詐,那最多是我這一層。絕對不會牽連到你。我們之間還是往常一樣,腳伕與腳伕之間溝通,不要親自見面。”對方提醒道。
江西穆冷笑了一聲,“廢話,不用你提醒。你打這通電話我都以爲貨出了事情。”
“放心,電話打完之後,我會買新的電話卡和電話。”
電話掛斷之後,他皺着眉頭用手機寫了一封電子郵件,“貨倉已空,急需要進貨。”這個電子郵件的收信人遠在國外,也是個極其私密的賬戶。
發完了郵件,他重重的躺倒在牀上,手臂撫着額頭,半睜着眼睛。窗臺那抹晨光灑進了房間,一道道金色的光芒裡灰塵自由的跳動着,無聲的世界變得很祥和。
他放佛沉浸在這樣的世界當中,沒有所謂的黑白分明,只有一片寧靜的世界。他似乎嗅到了晨光那獨有的氣味,溫暖侵入肺腑。
一陣電話鈴聲不適宜的響起,響了一遍又一遍。江西穆重重的嘆了一聲氣,打開手機,正是隊長曾今朝打來的。他接聽之後,還保持着方纔懶洋洋的樣子,“喂——有什麼事情——”
對方自然是劈頭蓋臉一通臭罵:“臭小子,你這幾天都消失到哪裡去了?身爲一名公安警察竟然可以毫無紀律毫無規矩,你的眼中還有沒有制度可言。聽你那語氣,你似乎還在睡覺。那你說有急事要辦,那睡覺就是你口中的急事?”
江西穆坐起來,冷冷的打斷隊長的話:“隊長,你直接說事情。我相信你這通電話不是爲了無聊譴責。”
對方一時語塞,隨後語氣緩和下來,“真是被你給打敗。是這樣的,青木鄉的警方向我們提出申請,要一臺測謊儀。等測謊儀申請下來,會有一名專家一起協助偵破案件。你正好在青木鄉,就負責接洽以及協助當地警方破案。這是命令,你必須服從。”
“是。”江西穆回答道。
“對於那個案情,你是否瞭解?”對方問道。
江西穆將大致情況說給隊長,“這個案子其實很普通,兇手用棍子之類的兇器用力敲打萬年秋的後腦勺,導致萬年秋的死亡,隨後兇手將萬年秋背進活人墓,將其埋葬。”
“既然如此,需要測謊儀做什麼?”
“是這樣的,這個案子很有趣。”江西穆回答道:“事發的第二天,也就是8號早上,有五個人承認自己是兇手,通過他們的陳述,他們說的有理有據。但他們並非共犯,每一個人都將罪責攔在自己身上,與他人沒有任何關係。總而言之,這次兇手總共有五個。”
對方沉思片刻,“如果是這樣的情況,我曾經遇到過,兩個人同時自首,故意迷惑警方。經過長時間的調查,其實兇手就一個,另外一個只是負責迷惑的。但沒有想到這一次有五個人,哪一個纔是真正的兇手,你得好好協助進行調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