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她在這裡的時候,是被流寇劫持着的,她就被那流寇抵在這門口,一半身子露在雨水之中。而在前方不遠的地方,蕭瑾就站在雨中,手持長弓,目光清冷如霜雪。
他的箭尖就指着自己的方向,紋絲不動,宛若凝在了水中的一尊雕像一樣。
衛箬衣驟然感覺到自己的心忽的一下抽痛了起來。
她真的願意拿自己所有的東西去換一個健康快樂的蕭瑾回來啊。哪怕他現在依然站在這裡,依然手持長弓,箭尖相對,哪怕他就是將手裡的箭射向自己,她都願意,並且無悔。
原來愛一個人真的會愛到爲了他不顧一切的地步。
以前衛箬衣總覺得自己沒心沒肺的,而現在她才明白,原來並非是她沒心沒肺,而是她沒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
她不由擡手按壓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次她按在這裡的時候是在揉自己的胸,而這回,她卻是在捧在自己的心。
她都不敢多想什麼,生怕想多了,這顆心會沉掉,會碎開。
“公子。”衛庚和衛辛看着衛箬衣的面容上呈現出了一份深深的哀色,兩個人對看了一眼,衛辛忍不住叫了衛箬衣一聲,“他不會有事的。他武功那麼高。”
其實他們兄弟兩個都不會勸慰人,但是看着郡主這麼難受,他們的心底也跟着不好受起來。
都說暗衛不需要有什麼感情,只需要服從主子的吩咐。
可是他們到了衛箬衣這裡,才真真切切的感覺到自己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們也有着喜怒哀樂,有着愛別離苦。感受着衛箬衣的感受,他們也如同心底被人狠狠的捏住了一樣。
衛箬衣回神,“是啊,他的武功那麼高。”她低垂下了自己的眼眸,看着自己被雨水已經打溼了的鞋面。
好像是自己在給自己吃下一顆定心丸一樣,衛箬衣靠在了門框上,“休息一下吧,等雨停了就繼續趕路。”
拱北王府之內,蕭子雅接到了消息,眉頭就一直沒有舒展開來。
“蠢!”良久,他才緩緩的從淡色的脣間吐出了一個字。
幾個高手都弄不住一個蕭瑾!還能被他落入水中跑了?
不是蠢是什麼?
爲了對付蕭瑾,他將一種十分金貴的化功散都拿了出來,這種化功散做的十分的厲害,幾乎不會叫人覺察出什麼來,因爲它根本就不像是藥,一點點藥的味道都沒有,若是說有缺點,便是如同霜糖一樣的甜。
終究不能做到完全的無色無味。
這種藥,即便是蕭瑾應該也覺察不出來。
若不是趁着夜色,蕭瑾落入水中怎麼可能不被人找到。
那長安河,名爲長安,卻是一點都不安分,水流在定州那一段是十分的湍急的,有千里不浮毛的名聲。就連鵝毛在那樣的水中都浮不起來,可見水流之急。
蕭瑾身中劇毒,又中了化功散,按照的道理來說,落入那樣的水裡幾乎沒有什麼生還的可能。將來即便是被人救起來也差不多是個廢人了。化功散是無解的!他一身的功力都將會被散去。更不要說還有那麼霸道的毒了。
不過即便他是個廢人,也是一個極大的隱患。
他要的是蕭瑾死!
蕭子雅的眸光驟然變冷,手握成拳,狠狠的砸在了輪椅的扶手上。
什麼人都靠不住!在這個世上,若是想活得如意自在,唯有靠自己。
“傳令下去,全力搜尋蕭瑾,我要親眼見到他的屍體!”蕭子雅寒聲說道。
“是。”成書立即領命而出。
雨一直到翌日的午後在逐漸的停止,外面的山路已經是泥濘不堪。
其他幾夥人看到那種山路自是不願意馬上啓程,唯獨衛箬衣一行人,迫不及待的就踏上去往定州的路。
小白一淋雨,身上的灰色全數被沖洗乾淨,恢復了原來的雪白。
不過已經出了京城的地界了,衛箬衣他們又着急趕路,也就沒再給小白身上撒上僞裝的粉末。
小白的神駿一出,頓時就讓破廟裡面的幾個人亮了眼睛。
昨夜他們就注意到了這主僕三人,雖然風塵僕僕的,但是衣服穿的着實的好。乍一看並不是十分的華麗,但是仔細看看,那公子腰帶上的白玉裝飾幾乎每一塊都瑩白透亮,那是錢都不一定能買來的好東西啊。
在看看他的髮帶,墜着的是上好的翡翠,單就他身上的這幾塊裝飾用的玉就已經叫人垂涎三尺了,更不要說他那匹馬了。
龍頸,麒麟臀,就是再怎麼不識貨,也知道這匹馬價值連城。
所以等衛箬衣他們一上路,這幾個人也就跟着從破廟走了出去。
山路溼滑難行,即便是小白這樣的馬踩在爛泥裡也不得不小心謹慎的走着,生怕一個打滑就會連人帶馬一起從山路上滾開。
所以他們壓根就走不快。
衛箬衣心疼小白,索性就下馬牽着小白,一腳高一腳低的走着。
“公子,有人跟着咱們。”衛庚小聲的想衛箬衣示警。
“隨他們去。”衛箬衣也察覺到了,但是她的心思不在這上面,她只想早點離開這段難行的山路。
等走到差不多快要太陽下山的時候,他們感覺到背後有暗器襲來。
終於要出手了嗎?
定州這地方還真是賊匪夠多的。
衛箬衣和衛庚還有衛辛齊齊的飛身而起,衛庚和衛辛動作還要快,在飛身的同時,佩劍已經出鞘了。
那盯上衛箬衣的幾個蟊賊只是仗着他們人比這三個人多,他們是會點武功,但是那裡比的上衛庚和衛辛,所以都不用衛箬衣出手,這六個人便被很快的打翻在地。
“公子,咱們拿這幾個怎麼辦?“衛庚和衛辛問道。
“剝光了,用他們的褲帶將他們全數捆在樹上!”衛箬衣本就心情不好,這幾個人還來耽誤她的行程,若是在平日裡,她會叫衛庚和衛辛將人送去官府,不過現在她心急如焚,哪裡還有那個美國時間去對付這幾個人。
最簡單粗暴的辦法,便是最有效的。
“好!”衛庚和衛辛樂了起來。
他們三下五除二的將這個人剝的就剩下了一條內褲。一個個的挨排排在樹上捆好。
“剛巧我心情不佳!”衛箬衣冷哼了一聲,“那就算你們倒黴了。”她說完對衛庚說道,“給你一個練字的機會。每個人胸口拿刀刻一個字,賊!還有他們的內褲也脫了!”
“是!”衛庚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後他就看向了衛箬衣,“公子,真的要脫了他們的內褲啊!”
“難不成還要給他們留下臉面嗎?”衛箬衣哼道,她背過身去,“動作快點,咱們還要趕路。”
“是。”見衛箬衣將身子背過去了,衛庚和衛辛哈哈一笑,一劍揮過去,六個人的內褲齊齊的落地,六個人嚇的幾乎要暈過去。他們在這條路上打劫過往的商販,從沒失手過。沒想到今日陰溝裡翻船了,落在了那麼一個看起來文弱可欺的小白臉手裡。
一陣劍光閃過,六個人的胸口皆劇痛了起來,他們低頭一看,自己的胸口被劍刻上了血淋淋的一個大字,賊!
當場就嚇休克了兩個人。
“好了,公子咱們走!”解氣!衛庚和衛辛收了劍,快走了兩步追上了已經帶着馬匹前行的衛箬衣。
天色將暗,又是才下過雨的,這裡即便有人經過也是行色匆忙,見到樹上捆着這麼幾個赤條條的賊,自是不會有人去多管閒事,只是多看幾眼罷了。
“主子,這裡有人被捆在樹上。”兩匹快馬經過,一名身穿黑衣的青年一指道邊的大樹說道。
“咱們要趕路莫要多管閒事。”他身邊一名騎在馬上身材修長高大的玄衣男子說道,不過目光卻是順着青年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倒是有趣。”他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輕笑了出來,修長的眉下,眸光閃動,“這種手段倒是很少見。”他叫人不要多管閒事,自己卻是勒住了馬匹。“抱畫,你去問問看,是什麼人所爲?那人還是挺有趣的。”
“是。”黑衣青年抱拳,下馬走了過去。
那六個人見終於有人肯來管他們了,忙不迭的哀求。
這樹上不知道有什麼蟲子,一直在爬來爬去的,弄得他們渾身上下都在奇癢無比,還有草間有不知名的蟲子叮咬,他們的腿都快要被咬腫了。
六個人都生出了一種再也不要當賊的念頭出來。
那個小白臉實在是太可惡了!
嗚嗚嗚嗚,他們寧願被關入大牢之中啊。
六個人只求快點被人放下來,所以不管那人怎麼問,他們都如實相告。
騎在馬上的玄衣男子,聽完就蹙起了眉頭。“你們是說那名小白臉騎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