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子事件後,軒轅軻整整一個禮拜沒有理亦苒兒,每每望着自己的愛扇哀聲又嘆氣。
亦苒兒好幾次看着街上另人垂咽欲滴的糖葫蘆都試圖主動勾搭,均被某人噴火的眼神燒得屍骨無存。只好徒勞放棄,開始百無聊奈地跟在某人身後,不言不語。
最後,還是某人沒能忍住,一把揪住亦苒兒的衣領,咬牙切齒:“扇子的事,你再賠我一棟房子。”
亦苒兒鬆了一口氣,點頭如蒜。
如此,扇子的事總算告了一段落。
但,顯然,亦苒兒並不是一個習慣安分的人。每每跟在軒轅軻身後氣喘吁吁,擡起頭,總會看到某人氣定神閒站在幾米處望着自己,似笑非笑。漸漸地她的心臟開始不平衡起來。思來索去良久,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
到達最後一站時,時序已是四月。越接近邊關,氣溫越發寒冷,甚至某些坑裡還殘留着薄薄的積雪,這一路走來,以至於讓人感覺到從秋走到冬的錯覺。
對於從小在南方富饒之鄉長大的軒轅軻來說不適應,對於身體本就偏寒的亦苒兒來講更不適應。
宅在進客棧一邊幾天不出門實屬正常。
軒轅軻盤膝坐在牀上,皺眉望着眼前的地圖出神。過了前面那座山,就到了四國交界之地——落山鎮了。而另一邊,是踏上週國的必經之地,裡面有一片他經常到訪的美景,他,很想帶上她去瞧上一瞧,可離開宮中太久,父王又會發現………
身體突然被人蹭了蹭,軒轅軻轉過頭。亦苒兒一臉不懷好意笑笑:“軒哥哥。”
一聲軒哥哥,差點將軒轅軻的身子嚇得從牀上摔下來。手臂輕輕抽離某女的爪子,一臉防備道:“你……你又有什麼事情要求我?”饞嘴想吃糖葫蘆時,半夜睡不着想聽故事時,調戲良家美男待解救時,某人總會露出這一臉奸笑。如今,他都成條件反射了。
“有這麼明顯嗎?”亦苒兒一臉委屈的底下頭。
軒轅軻瞥了一眼明顯特別打扮過某人——一白色上衣,白色長褲,白色鞋子,黑色秀髮爲了方便高高束起,露出光滑白皙的額頭,除了腰間隨意繫着的黑色布帶,整個就一白白嫩嫩的白豆腐,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意識到這一邪惡的想法,軒轅軻立即驚慌地移開眼神。這一身打扮,有些熟悉,皺眉思索良久,像……像少林寺和尚,對,像少林和尚!軒轅軻得出這一結論,很沒節操的笑了起來。-
“嘿嘿。”亦苒兒被某人笑得有些心慌,也跟着笑笑。身體再次近了近,徹底將某人擠在了牀沿上。“軒哥哥,我要宣佈一件喜事。”
軒轅軻收起手中的地圖。“說吧,又有什麼要我解決的?”
“嘿嘿,被你看出來了。”亦苒兒笑得極其小人。站起身,雙手一叉腰,然後一臉的大義凜然的宣佈:“我決定了,從今天起,我要拜你爲師。”聲音洪亮如鍾。然後特別認真地跪下身子,特別認真地磕了一個大大的響頭:“師父大人,請受徒弟一拜。”
“咕咚”一聲,有重物落地的聲單響。
亦苒兒擡起磕得發暈的頭,軒轅軻躺在地上一臉痛苦地望着她。
“師父大人,要淡定,淡定。”亦苒兒扶起被自己嚇得摔倒在地的軒轅軻。安慰。“就算知道自己收了一位如此一位聰明好學的徒弟,也沒必要激動成這樣。”
“我不要當你師父。”軒轅軻端坐在牀上,甩開亦苒兒的手,一臉義正言辭的拒絕。
“不行!”亦苒兒同樣義正言辭,聲音比某人更響。
軒轅軻站起身,用摺扇狠狠拍了拍亦苒兒的頭。咬牙道:“我是師父我說了算。”要是收了她當徒弟,他的輩分豈不是比她高,到時候,不就不能娶她了?等等,娶她,這是什麼時候有的念頭?不行,不行,軒轅軻搖搖頭,一定要將這個念頭甩出腦海。
“諾,你已經承認你是我師父了。”亦苒兒捂住疼痛的腦袋,一臉無辜。
“我不要你當我徒弟。”軒轅軻垂死掙扎中。
“爲什麼啊?”亦苒兒有些委屈。小時候,跟鄰居家的男孩子玩,他們總是拐彎抺角要她叫他們師父。爲什麼,他一聽見自己叫師父就跟要進屠宰場似的。
“因爲……因爲……這稱呼,我不甚喜歡。”軒轅軻吞吞吐吐,沒有對自己承認自己的“不軌”之心,自然也沒必要讓她知道。
這理由亦苒兒當然不會信,伸出食指習慣地放在下巴上,敲敲,皺眉思考良久。恍然大悟:“你是不是嫌我家窮?沒關係,等你將我送到我家後,我再送你一棟房子,一共三套。好不好?”亦苒兒伸出三根手指,搖搖,引誘。她家的房子還真是不要錢。
“你們家怎麼這麼多房子?”軒轅軻終於開始懷疑。
“我老爸是做房地產發家的。”本是一句驕傲的話,她說着竟然低下了頭,不是爲了掩飾心上的虛,而是爲了遮蓋臉上的傷。
“老爸?”
“哦……就是老爹。鄉音難改,鄉音難改,呵呵。”亦苒兒擡頭笑笑,然後突然跪下身子,抱住軒轅軻的大腿,狼嚎:“師父大大,求你教我武功吧,師父大人……”
軒轅軻被她叫出一身的雞皮疙瘩,身子倒退開三步遠,投降道:“我教,我教,我教,但你不準叫我師父。”
“嘿嘿,爲什麼啊?師父大人。”亦苒兒見詭計得逞,站起身開心一笑,一臉的古靈精怪。
軒轅軻被她笑得有些心猿意馬,不自在地移開眼神:“我……我怕你有辱師門。”
“師父大人,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學。”
“那也不行!”某人立場很是堅定。
“爲什麼啊?”
“你還想不想學武功了?”
“想,想想。”
“那就別叫我師父大人。”軒轅軻強調。
亦苒兒嘟嘟嘴,不叫就不叫,反正吃虧的又不是她。
於是乎,亦苒兒了跳進自己給自己挖的坑——開始每天跟着腹黑師父“騎馬”。哦,不,確切地說,她只是一隻不入門的、三流的、俗稱小三的散弟子。
因爲某人怕她有辱師門,跟本不讓她叫自己師父。
所謂騎馬,就是軒轅軻帶上亦苒兒騎在同一匹馬上,在繁華的街道優哉遊哉逛街。亦苒兒已經從剛開始的害怕上馬到後來單獨馳聘幾裡,軒轅軻還是會找理由帶上她出去晃悠幾圈。
終於,亦苒兒開始懷疑。看了一眼軒轅軻放在自己腰間的雙手,弱弱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在佔我便宜啊?”
軒轅軻一驚,打死不承認:“胡說,一日爲師,終生爲父,我怎麼會佔你便宜。”
“你都不讓我叫師父。”
“那是你自己學武不精。”
“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分明就是你偷懶。”連三字經都搬了出來。
軒轅軻有些心虛,戀不戀不捨地鬆開雙手,跳下馬。
“好吧,從今天開始,你不必學騎馬了,開始學習扎馬步。”
“怎麼又是馬啊?”亦苒兒下馬,雙後叉腰,一臉氣呼呼。
“這是你順利進入師門的第一步。”
好吧,進入師門第一天:扎馬步。
第二天:扎馬步。
第三天:還是扎馬步。
亦苒兒終於被這可惡的馬步扎得不賴煩了。看了一眼遠處茅屋下優哉遊哉喝茶的軒轅軻,再看了一眼自己頭頂上稀疏樹枝中透出的幾縷春陽,手也酸,腳也酸,胳膊、脖子更酸,天理何在啊?
三步並作兩步跑到軒轅軻跟前,一把糾住她沒人性的師父大大的衣領,質問:“我到底還要騎多久的馬啊?”
軒轅軻漫不經心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上下打量了一眼全身上下依舊一身和尚打扮的亦苒兒,半響,吐出幾個字:“依你現在的身子狀況,紮上一兩年都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