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着我的一塊衣角,將它交給邊關一位字中帶殤的將軍,然後告訴他我的所在地,便可。”高人講得有些玄呼其玄,高深莫測。
“字中帶殤?”亦苒兒小臉糾結成一團。好像神仙婆婆讓她找的就是一位“字中帶殤”的人,而不是她口中這個“帶傷的高人”?
“怎麼,姑娘認識這人?”高人說到這裡,又開始激動了,身後的鐵鏈一跳一跳打在崖壁上,火花四濺。
亦苒兒看着那些火花不動身色倒退了幾步,笑笑:“呃,沒有,沒有。”到了邊關才知道,神仙婆婆口中的帶殤高人與宋汣汣口中帶疤妹妹,着實不是什麼好找之人。不過,這高人口中帶殤的將軍,會與她要找的高人是同一人嗎?
“姑娘意下如何?”高人催促亦苒兒。
“我該怎麼去尋找這帶殤的將軍呢?”亦苒兒底下頭思索。“且不說我上不上得了邊關軍營,軍營重地可是女子擅入的……”
“姑娘若是想,肯定能找到辦法的,我且問一句,姑娘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這高人也忒心急了點吧,亦苒兒不滿地嘟了嘟嘴,看了一眼高人身上灰不溜秋的衣服,習慣性地伸出食指敲了敲下巴:“可是,你衣角該怎麼來到我手中呢?”又看了一眼四周的清泉,她的輕功可是一點都沒學着。
“這不不簡單”高人甚不在意,帶着鐵烤的兩手緩慢提起,指尖一股紫氣旋轉,直指自己衣角。衣角就這樣奇蹟般地脫落一塊,直飛亦苒兒手中。
亦苒兒驚訝着接住灰色的衣角,嘖嘖稱道:“你真厲害,若不是被囚禁在這裡,我一定拜你爲師。”軒轅軻那掛名師父鐵定是指望不上了。
“姑娘見笑了,姑娘若真的想學武功,大可找到那位字中帶殤之人,讓他教你武功,他的武功可是比我高。”
“我還是先找到了再說吧。”亦苒兒將衣角小心翼翼收好,又看了看頭頂的大坑。“話說,我該怎麼出去呢。”
“你走到你原來掉下來的地方,左邊瞧瞧,”
“左邊怎麼了?”亦苒兒走近,左右看了看,並不見什麼奇怪之物。
“左邊是不是有一塊凸出的石塊或者什麼東西。”
“呃……是有一條石龍。”亦苒兒說着,手已經放了上去,捏住龍頭用力往左邊一扭,沒有反映。
“用力扭動上面的石頭,往左還是往右……我忘了”
變苒兒已經開始往右扭動了,腳下土地開始緩緩上升,不一會兒便到了先前掉下去的山洞。
回到房間時,落少與二孃已經等候多時了。落少看着換上一身女裝明顯魅力十足的亦苒兒,笑得及其滿意:“姑娘,你現在可還餓?”
二孃站在一旁,雙手抱胸,看着亦苒兒的眼神裡燃燒着熊熊妒火。
亦苒兒下意識左邊靠了靠,對落少訕訕笑道:“不餓了,不餓了,呵呵。”一想起地窖裡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世外高人全是拜眼前這衣冠禽獸所賜。亦苒心裡就有些發虛,雙腳雙不由自主地往右邊移了移。“多謝落公子今天的救命之恩,等來日,我一定帶着家父親自瞪門拜謝,今天,就先告辭了。”說完,拿起一旁的行禮就準備離開。
“不用了,現下卻是有一個好機會可讓姑娘報恩,只是不知姑娘願意不願意?”落少伸手攔住了亦苒兒的行禮。
亦苒兒被落少看毛爺爺的眼光看得心裡直打顫,只好不停地說服自己 ,這裡的確不是青樓,這裡的建築物不像青樓。嘿嘿一笑:“什麼事?”
“我在殤國軍營爲姑娘尋了一門好親事……”
又是殤?“不要!”亦苒兒想也沒想,直覺拒絕,她怎麼可以在這裡嫁人?
後者臉色一變。
亦苒兒訕訕然乾笑兩聲:“我已經結婚了,你這樣不是要我犯重婚之罪嗎?”
“沒關係,憑姑娘這等相貌,我想,他……是不會在乎的。”落少說得信心十足。
“沒……沒關係?”亦苒兒睜大了雙眸,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誤打誤撞又進了一人販子樓,倒退兩步。“還,還是算了吧,我的樣貌與心靈正好成反比……”話未說完,人已經轉過身往門口跑去了。
一旁的二孃眼急手快,用身體堵在門口,依舊是雙手抱胸,一臉不屑道:“姑娘,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這……這分明就是在報她先前講她結過婚之事。
“姑娘,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記住,從今往後,你就是我落少的妹妹,三日後,等着上喜橋吧。哈哈哈”落少說完,大笑着出了門。頓了頓,又對一旁的二孃吩咐。“好生照看着。”
“嘿嘿,你可知我要嫁的那是什麼人?”亦苒兒蹭到二孃前面,笑笑問道。
二孃憤憤不平地看了一眼亦苒兒,眼中妒火繼續熊熊燃燒,:“你要嫁的那人啊,今年也快五十歲了吧。打了近三十年仗,妻沒個着落,眼看就要回到原來那窮鄉僻壤的家鄉了,到時候,連個養老的人都沒有。便將這幾十年的打仗掙的薪餉全數上交於我家公子,求我家公子替他物色一位美人。”二孃說完這些,顯然覺得心裡很解氣,哈哈大笑,扭扭屁股離開了。
養老的人,這人究竟是娶妻還是收乾女兒啊?亦苒兒呆愣在原地,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出多年後一幕,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一伴年近八旬的老頭子:“相公啊,你可不能去了啊,你這一去了我就要開始守死寡了啊。”華麗麗地浮出腦海,身子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這婚,它絕對不能結。
二孃出了房間,連門也給鎖上了。
亦苒兒有氣無力地坐回牀上,仰天大怒:他NN的,這剛出狼窩又進虎穴了。
一想到自己要嫁給一位老頭子,亦苒兒就坐不住了,從牀上跳了起來。一想到自己大把的青春將要奉獻給一位老頭子,心裡就跟吞了蒼蠅似的,坐立難臥,索性像一隻無頭蒼蠅在房間裡轉來轉去,轉去轉來。早知道這樣,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先前留在宮中,與那墨大叔鬥智鬥勇呢。真是追悔莫及啊,好歹,人家也是一叔字輩的吧。
她是想去邊關,卻不是這樣子去。她是想去找字中帶殤的將軍,卻不是去嫁一位老頭子……
亦苒兒在房間裡來來去去轉悠了不下百來趟,確定這間房間裡封閉得連蒼蠅都飛不去。只好怏怏然回到牀上,這間房不大,卻很精緻。雖沒有怡紅院裡的那間小屋那般香氣襲人,倒是個真正真正的閨房,女兒味十足,沒有窗戶,如今,連門也被鎖了。
看來,想要出去自有靠自己了。
用完晚飯。送飯的婢女前腳剛踏出房間,亦苒兒便開始抱着肚子在地上痛得直打滾,一邊痛苦地叫道:“哎喲,肚子好痛,救命啊……救命啊……”用亦苒兒的話說,反正都是要裝病的,倒不如吃飽肚子再裝。
果然,不一會兒,小小的閨房裡便圍滿了人。他們一邊手忙腳亂地將亦苒兒從地上擡起,一邊對着門外嚷嚷:“快去請落少過來,還有大夫”
聽到“請”一字,亦苒兒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現在身在古代。是生病不送醫院,而是直接將醫生請到家裡來的古代。想到這裡,亦苒兒“砰”地一下從地上跳起身子,對正準備離開房間去行使“請”字的丫頭視死如歸地喊道:“不必了,本姑娘我肚子突然不痛了,你們都先下去吧。”說完擺擺手,有氣無力地坐在牀上。
四周的婢女無一不用詫異的眼神看着亦苒兒,然後不約而同露出一副“我懂了”的神情,原來邊關那位喜歡這種類型的,難怪他們平常一副“低眉順目”的模樣總得不到一個青眼。
第一條法子以失敗告終。
時至半夜,月亮悄悄從蒼穹的一角探出半個腦袋。
亦苒兒在房間裡吃力地扛着一個板凳一邊用力敲着房門,一邊大聲嚷嚷:“有人嗎?有人嗎?有人嗎?”用亦苒兒的話說,板凳敲門聲音大,且手不會痛。
月亮搖搖頭,躲進層層雲朵。
亦苒兒閉着雙眼使勁敲:“外面有沒有人啊?本小姐好內急……!!!。”如果能將這道門敲壞,然後再逃之夭夭,也不失爲第四條法子。
門“啪”的一聲被打開了,二孃鐵青着臉站在門口。“你又想幹咳?”說完還打了一個哈欠。
亦苒兒放下手中的板凳,害羞道:“我……我內急,想上廁所”
“裡面不是有木馬子嗎?”二孃用一臉不可理喻的表情看着亦苒兒。然後“啪”的一聲將門着上,上鎖,離開。
一句話,將亦苒兒睹得啞口無言,好吧,她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呢。憤憤不平地伸出腳狠狠往門上踹去,又抱住腳尖呼痛半天,最後只好認命般躺在牀上,望着紅色的牀頂,發呆。
第二條法了以尷尬告終。
第二日,二孃很早就端着飯進來了,身後跟着一個婢女,手持一件紅色紗衣,說是讓亦苒兒試試合不合身。
亦苒兒看都沒看那紅色的嫁衣一眼,對着二孃嚷嚷:“我想要出去走走,悶得慌。”
“不必了,姑娘準備準備,明天可就要嫁人了。”二孃冷瞥了一眼亦苒兒,話裡帶着不服氣。
嫁,嫁你個大頭鬼啊,亦苒兒暗自咒罵一聲。連飯菜也沒有胃口吃了。
“姑娘,我先服待你穿衣吧。”二孃拿起一旁的紗衣。
“不要!要穿你穿,要嫁你也是你該嫁人了,我不嫁。”亦苒兒強着脖子。
二孃看了亦苒兒一眼,沒說什麼,拿着衣服出去了,還不忘鎖上門。
坐立難安的又熬了一天。
第三日,還在睡夢中的亦苒兒很早便被二孃搖醒了,說是到軍營的山路崎嶇難走,需早點出發。
看了一眼門外黑漆漆的蒼穹,這夜黑風高的,等下怎麼實行第三條計劃啊?只求,逃跑時不要遇着狼……亦苒兒一邊吃二孃帶來的早飯,一邊想着等下要如何逃跑。然後上下眼皮開始只打架,然後整個人特別犯困,然後一個不小心便趴在桌上繼續會周公去了,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第三條法子以睡覺告終。
亦苒兒被落府一行人收拾妥帖,在黎明十分擡去了邊關。說是收拾妥帖,實際上就跟王上臨幸美人一樣,渾身上下着一件透明紗衣,然後用綿被裹上一裹,塞進紅色的喜轎裡,就這樣吹吹打打擡去了殤國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