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莫羅卓夫上尉的車隊只剩下21輛車,我又抽調了一個警衛營負責裝車,但由於缺乏必要的起重工具,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完成裝車任務。
來向我覆命的阿赫羅梅耶夫大步走進指揮部時,帶進來一股寒氣,讓我不禁打了一個哆嗦。旁邊的基裡洛夫正巧看到了我的這個反應,不禁關切地問:“麗達,你怎麼了?”
“好冷啊。”我隨口說道。
“司令員同志,裝車已全部完成。”阿赫羅梅耶夫說着向前一步,將手裡的一個文件夾遞了過來,向我報告說:“這是貨物清單。”當我接過清單時,他忽然又補充了一句,“外面正在下大雪。”
下大雪,聽到他這麼說,我不禁愣了片刻,隨後想到往年都是十月初下雪,而今年的天氣比較反常,整個十月都沒下過雪,以至於我都忘記如今都已經是俄羅斯的冬天了。我翻看了一下清單,隨口問道:“少校,雪下得大嗎?”
“雪很大。”阿赫羅梅耶夫一本正經地回答說:“如果莫羅卓夫上尉的車隊不連夜出發的話,我擔心他們會被困在這裡嗎?”
我聽完他的話以後,將手裡的清單桌上一放,扭頭對奇斯佳科夫他們說:“走,我們到外面去看看。”
走出基地大門,我看着外面果然正下着大雪。不過不是那種鵝毛大雪,而是密密麻麻的雪粉,地上的積雪厚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增加着。見到這種情形,我不禁皺着眉頭說道:“這麼大的雪,估計最多兩個小時,道路就被積雪全部遮蓋了,莫羅卓夫上尉的車隊怎麼返回基輔啊?”
“是啊,如果雪不停的話,運輸文物的車隊,就會被困在這裡。”基裡洛夫也焦急地說道:“如果車隊無法離開,那麼基地裡的這麼多文物該怎麼辦?”
見此情況,沒等我吩咐,別濟科夫便主動說道:“司令員同志,我去把莫羅卓夫上尉叫來問問,看車隊能否立即出發,趕在大雪封路以前趕回基輔。”
就在別濟科夫得到了我的許可,準備去莫羅卓夫休息的地方叫人時,阿赫羅梅耶夫已帶着一名滿身是積雪的指揮員走了過來。等到兩人來到我的面前,我才發現這個雪人是莫羅卓夫。我有些意外地問道:“上尉同志,您怎麼成這樣了?”
“將軍同志,我在休息室裡睡了兩三個小時,然後就出來監督裝車。從下雪到現在,我一直待在外面,結果就成了這樣。”莫羅卓夫在說完這幾句話後,鄭重其事地問我:“我們可以出發了嗎?”
“可是,上尉同志。”我指着紛紛揚揚落在地上的雪粉,有些擔憂地說:“雪下得這麼大,你們如果在這個時候出發,很有可能被大雪困在路上。”
“將軍同志,這場雪沒準會下一天一夜,如果我們一味等待的話,沒準會被困在這裡幾天都走不了。”也許是爲了讓我放心,莫羅卓夫還特別強調說:“森林的道路,可能會因爲這次大雪,而變得無法辨認,所以打算率領車隊還是沿着來的道路返回。”
“不行,上尉,這怎麼可以呢?”莫羅卓夫的話剛說完,別濟科夫就大聲地反駁道:“您別忘記了,你們在來這裡的路上,就遭到了德軍的襲擊,還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莫羅卓夫看了一眼別濟科夫的肩章,然後說:“上校同志,如今下這麼大的雪,我想德國人肯定會待在他們溫暖的掩蔽部,而不是傻乎乎地待在雪地裡,因此我們沿着原路返回,安全返回基輔的機率還是很高的。”
別濟科夫不想和莫羅卓夫進行爭辯,而是轉身望着我,徵求我的意見:“司令員同志,您的意見呢?”
見別濟科夫將矛盾推給了我,我不禁犯起愁來。這麼大的雪,如果還是按照計劃,通過森林中的小道返回基輔,顯然有點不現實;而沿着來的道路返回,雖然快捷,但誰也不能保證不會有幾個閒不住的德國人,不願意待在溫暖的屋裡取暖,而是喜歡趴在公路兩側的雪地裡,隨時準備伏擊經過的蘇軍車隊。
我看了看別濟科夫,又瞧了瞧一臉焦急的莫羅卓夫,然後終於做出了最艱難的決定:“同志們,在目前的情況下,爲了儘快將基地裡的物資轉移出去,我想我們只能冒冒險了。”說完,我紛紛莫羅卓夫,“上尉,您這就帶着車隊出發吧,我會讓駐紮在科羅斯特維夫的指揮員,派出一支小部隊護送你們返回基輔的。”
“司令員同志……”見我同意了莫羅卓夫的提議,別濟科夫有些着急了,他想開口勸說我,卻被我擡手製止了:“行了,參謀長同志,基地裡的物資需要儘快轉移,我們的時間有限,就只能冒冒險了。”
“參謀長,”看到別濟科夫還想勸我,始終保持着沉默的奇斯佳科夫發話了,“司令員同志做出的決定是正確的,我們必須爭取時間,將基地裡的物資全部運走,否則等敵人一到,這些東西又會重新落入他們的手中。”
目送滿載着文物的遠去後,我們重新回到了指揮部。由於莫羅卓夫的車隊臨時改變了行軍路線,所以我有必要立即向瓦圖京報告,以便他能及時調整接應方向。
瓦圖京聽到我的聲音後,有些不耐煩地說:“奧夏寧娜同志,該運輸的黃金和文物都裝車完畢了嗎?”
“是的,已全部裝車完畢。文物的清單,待會兒我會以電報的形式上報給您。”本來我想直接給他念念已轉載的文物,但看到清單上那密密麻麻的名稱,我又打了退堂鼓,決定還是讓阿赫羅梅耶夫把清單以電報的形式拍發給司令部。我停頓了片刻,然後又說道:“莫羅卓夫上尉的車隊已經出發了。”
“什麼,車隊出發了?”聽我這麼說,瓦圖京有些吃驚地說道:“外面下這麼大的雪,估計森林中的道路,早就被積雪所覆蓋了,這樣的話,車隊很有可能被積雪困在森林裡。”
“情況有變化,司令員同志。”我謹慎地說道:“由於考慮到森林裡的道路可能被積雪覆蓋,所以我讓莫羅卓夫率領車隊,沿着基輔——日托米爾公路返回。”
“見鬼,奧夏寧娜同志,你都做了些什麼?”瓦圖京等我一說完,立即就迫不及待地說:“難道你忘記他們在去你們那裡的路上,遭受了敵人的伏擊,車輛損失過半的事情嗎?你現在居然還讓他們原路返回,要是運輸文物的車隊出什麼意外,我會把你送上軍事法庭的。”
對於瓦圖京的威脅,我一點都不擔心,作爲一個穿越者,如果頭上沒有主角光環的話,我早就死十次八次了,相信這次也能逢凶化吉。我耐心地等瓦圖京說完以後,這纔不緊不慢地說:“大將同志,請您放心,當車隊到達科羅斯特維夫的時候,我會讓那裡的守軍派出裝甲部隊沿途護送的,相信車隊一定可以平安地到達基輔。”
瓦圖京在衝我發了一通火以後,見我居然沒有竭力爲自己辯解,只是輕描淡寫地說車隊可以平安到達,他的情緒也很快恢復了正常,他謹慎地問:“奧夏寧娜同志,運送文物的車隊,真的能順利地回到基輔嗎?”
“我想應該是可以的。”我含糊其辭地回答說:“這麼大的雪,敵人也許我們不會再有什麼行動,所以再派部隊去公路上附近車隊的可能不大。就算有,也只能是一些偵察人員,我們護送車隊的部隊可以輕鬆地將他們全部解決掉。”
“希望如此吧。”瓦圖京看到事已至此,一切只能聽天由命的時候,長嘆了一口氣,說道:“雖然這次運送的只是60噸黃金和一些雕塑,但無論如何也不能落到敵人的手裡,所以我希望你抽調精銳的部隊,來執行這次的護送任務。”
“放心吧,大將同志。”見瓦圖京已默認了車隊沿着原路返回的事實,爲了讓他心安,我連忙向他保證說:“我一定會派出精兵強將,保護車隊順利到達基輔。”
目前在科羅斯特維夫裡級別最高的指揮員,是近衛坦克第五軍代理軍長別雷少將,所以我在結束了和瓦圖京的通話後,又專門給他打去了一個電話,吩咐他:“別雷將軍,待會兒有一支我們的車隊會經過科羅斯特維夫,車上運載的是我軍重要物資,我命令你派出精銳的裝甲部隊,護送他們平安地返回基輔。”
別雷聽到我的命令後,沒有像往常那樣很乾脆地答應,而是遲疑了半天后說:“司令員同志,外面的雪太大,道路的狀況變得複雜,我只能派出一支由兩輛坦克和一個摩托化連組成的小部隊,護送車隊返回基輔。”
對於別雷的安排,我想了想然後點頭認可:“好吧,別雷將軍,車隊從進入科羅斯特維夫開始,我就將他們的安全交給你負責了,反正你要想方設法護送他們平安地返回基輔。”
我放下電話後,奇斯佳科夫忽然對我說道:“司令員同志,我剛剛接到各師的報告,日托米爾三面的德軍部隊,在出動後不久,因爲遭到了我軍小部隊的襲擊,再加上天降大雪,他們已停止了向日托米爾推進,重新縮回了原來的城市。”
聽到這個消息,我頓時喜出望外,連聲說道:“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這場雪來的真是及時,雖然給我們轉移文物造成了諸多的不便,但同時也讓敵人的行軍變得困難。大雪爲我們爭取到了幾天的寶貴時間,除了要命令日托米爾的部隊,抓住這來之不易的時機,爭分奪秒地加固和完善工事外,我們這裡也要採取一些必要的行動。”
“必要的行動?”我的話把奇斯佳科夫搞糊塗了,他一臉茫然地反問道:“司令員同志,您都把我搞糊塗了,我壓根沒聽懂你說的是什麼行動?”
我看到不光奇斯佳科夫不明白我的意思,就連旁邊的基裡洛夫和別濟科夫,也同樣是一臉茫然的樣子,便向他們解釋說:“從目前的情況看,我軍要想在敵人奪取日托米爾和這個基地前,將這裡的文物全部轉移,是根本不現實的。”
“沒錯,司令員同志。”我的話剛說完,別濟科夫便附和說:“假如有鐵路的話,文物的轉移工作也許受到的影響不大。但我們目前唯一能使用公路運輸,也因爲受到德軍的威脅,而無法正常進行,所以我認爲無論如何,在日托米爾和基地失守前,這裡的文物是無法全部轉移的。”
“那我們該怎麼辦?”基裡洛夫插嘴問道:“難道將我們國家的這些無價之寶,再留給法西斯侵略者嗎?”不等我們說話,他又憤憤不平地說,“不,不行。這樣做的話,就是犯罪,是對祖國對斯大林同志的犯罪。我先說明,只要還有一件文物沒有轉移,我就絕對不會離開這個基地。法西斯匪徒要想再搶走我們的文物,除非他們踏着我的屍體過去。”
基裡洛夫以死明志的話,讓整個指揮部裡頓時變得安靜下來。最後我開口打破了室內的沉寂,我笑着對他說:“軍事委員同志,情況不會有您想象的那麼糟糕。就算這裡的文物,不能再基地失守前全部轉移,那麼我也絕對不會讓它們再次落入德國人的手裡。”
我的話讓基裡洛夫眼前一亮,他有些意外地問:“麗達,難道你想到了什麼好辦法嗎?”見我點頭認可,他立即催促道,“那快點把你的想法給我們說說,免得大家心裡不踏實。”
我走到牆邊,指着牆上的基地平面圖,對他們說道:“各位指揮員同志們,你們請看,存放文物的房間,幾乎都在基地的最深處。假如我們對基地的大門實施爆破的話,對文物的損害應該是微乎其微的。我的想法,就是在我們轉移之前,炸燬基地的大門及前半截的通道,使德國人在短時間內,無法進入到基地深處竊取我們的文物。而在一個月甚至更多的時間內,我們的部隊就可以重新打回來,到時我們再組織人手,打通被坍塌的碎石堵塞了的通道,見藏在基地深處的文物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