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樑夫人腳步匆匆的走進安夫人所在的後院,離了正門還有些距離便叫了起來。
“樑夫人。”站在門口的大丫鬟忙上前一步擋住了她,輕聲道:“夫人現在……”
“讓樑夫人進來。”大丫鬟的話還沒說完,屋子裡已經傳出安夫人的聲音,大丫鬟便往旁邊一讓。
“姐姐,我……”樑夫人掀開簾子,看到屋子裡坐滿了安家軍的將領,後面的話便嚥了回去。
安夫人看了她一眼,示意一旁的丫鬟給她搬個椅子,繼續道:“怎麼樣?各位有信心嗎?”
“那誰……衛家軍能做到的事,我們自然也能做到。”看了眼樑夫人,安家軍的一個將領起身道:“夫人放心,便是再難,我們也會領悟靈力,不會給安家軍丟臉。”
樑侯和安候雖然交好,不過樑家和安家的下屬卻是一直彆着苗頭的,現在樑侯沒死,他手下那些殘兵敗將還領悟出了什麼靈力,沒理由他們安家軍做不到!
“恩,那好,衛將軍他們從北疆過來,這一路上只怕很累,先讓他們好生休息,你們回去跟兄弟說下,願意參與的就參與,不願意的,也不要勉強。”安夫人視線在屋子裡的將領們身上一掃,沉聲道。
“咱們安家軍可沒那怕死的孬種!”一個將領頓時叫了出來。
“夫人,”坐他身邊的將領將他一拉,看着安夫人道:“咱們也是和獸正面交鋒過,說實話,看着獸屠殺我們的兄弟卻無能爲力那種感受,我想,沒有一個人再想有,便是再危險,也總好過面對獸之時,連反擊之力都沒有。”聲音微微一頓,將領笑道:“夫人,我們可不是那些世家貴族。”
安夫人欣然點頭,道:“如此甚好,如今,北疆城的人被京城隔絕在關外,他們已經吸引住了獸羣最大的壓力,但也不可能再來救我們,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自救,唯有自己強大了,才能保住自己,纔有可能殺回京城,將親人救出來。”
她這話一說,屋子裡一下靜了起來,好些將領的眼眶都紅了起來。
當時從京城撤退,韓子墨知道不好提前通知了安夫人,安夫人也儘量將將士家眷帶了出來,但是,那個混亂時刻,安家軍又要護衛其他人,有好些人便根本沒顧得上自己的家人,如今,也不知道親人在京城過着什麼樣的日子。
爲此,安夫人兩次下令偷襲京城,卻剛剛出大山就被獸圍擊,若不是安山機智,只怕出去的人全部都會死在獸口之中。
“夫人,我們先去跟弟兄們交代一下,先告辭了。”一個將領抹了一下眼睛,站起來抱拳道。
安夫人點頭,其餘的將領便也紛紛起身告辭,沒得一會,屋子裡便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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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樑夫人看了看最後一個出去的將領身後落下的門簾,吸了一口氣,喚道。
安夫人一笑,招手讓她到自己對面坐下,道:“你是想問樑侯的事?衛將軍說了,他沒死。”
“姐姐,衛將軍在哪?我能見他嗎?我就想知道我家老爺他現在在哪?可還……”樑夫人急促的問道。
“衛將軍他們在暴風雪裡趕了十幾日的路,好歹,也要讓他們休息一下,既然知道人活着,沒必現在就去問吧。”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安夫人打斷了她的話。
樑夫人臉上露出了訕訕之色,扭着手裡的帕子輕聲:“我也是心急。”
“妹妹,我倒想問你一句,”安夫人眉頭輕挑,端了茶碗起來輕抿一口,柔聲道:“便是問了,你又能如何呢?你能去找樑大人嗎?”
樑夫人一愣,急道:“當然是要去找的,既然知道老爺還活着,我們一家人自然是要在一起的。”
安夫人嘆了口氣,語氣更加柔和起來,眼裡卻不覺帶了一絲冷意,道:“怎麼去找?衛將軍說了,樑大人是在關外,要去關外,便要穿過京城邊上的狹道,那裡別說有獸,便是那路都不好走,你想怎麼去找。”
“那,姐姐派人護衛我不行嗎?”樑夫人衝口而出後,見到安夫人那冷下來的臉,滿腔激動和熱血如同被一盆涼水一澆,澀聲道:“姐姐不願?”
安夫人嗤的一笑,道:“妹妹,咱們也算是打小認識,我話也跟你挑明瞭說,若是樑大人看重你們,派人來接,那是一說,但是現在,要送你們去關外,那是送死的活,你覺得,你們家有何德何能,能讓安家軍的人去送死?”
樑夫人臉色頓時一白,想說我們兩家關係好,可是想想,京城事變之前,樑侯打的主意可是要殺了投靠韓子墨的安家軍,甚至因爲安候的死,都想對安夫人下手,安夫人出於以前的情誼帶了她們出來都算不錯了。
再要安夫人犧牲那些好不容易保住的部下……
可是……咬着牙,樑夫人道:“許是,許是那狹道也沒有那麼危險,衛將軍他們不也過來了嗎?”
安夫人不覺一笑,剛欲說話,樑夫人已經急急的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會爲難姐姐,可是,姐姐,你剛也說了,咱們是打小的情誼,就看在這打小的情誼上,妹妹我再求你一次,不送我們去關外也成,能否,讓我跟衛將軍單獨見上一面?”
安夫人眉頭一挑,詫異的道:“單獨?”隨後心裡便閃過一個念頭,臉色微沉的道:“你,莫不是想?”
樑夫人拿着帕子輕拭了一下眼角,輕聲道:“是,姐姐你也知道,我家澄兒命苦,頂了這麼一個先皇棄妃的名號,其實,我家澄兒可還是一個乾乾淨淨的女孩,總不能讓她這一輩子都這麼過了!澄兒以前就很喜歡衛霜,如今……如今,兩人若是能在一起,也算圓了她一個心願。”
安夫人眉頭不覺緊皺起來,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澄兒的意思?”
“她都做出那種事了,姐姐您覺得呢?”樑夫人帕子按在眼角,從眼角偷看着安夫人的神色,帶了哭腔道。
他們長輩之間因爲利益已經將多年的情分耗盡,但是樑澄和安燃的情誼卻還在,她們在谷裡的這些時日,也是因爲安燃的多方關照才能過得好些,若是樑澄的幸福,看在安燃的份上,安夫人也應該不會拒絕。
她一早就知道安夫人不可能派人送她們去關外,因爲獸的關係,安家軍那麼多人的家眷都沒有找齊全,又何況是爲了本來是敵對方的樑家。
便是安夫人願意派人護送,她也不敢走,到時候送死的可不光是安家軍,還有她們一家人。
可是衛霜不一樣,衛霜本就是燕國最厲害的人物,而且還是從關外而來,聽說,他們還強大得可以殺獸,如果有衛霜護衛,她們的安全性就要高得多。
可是,和安夫人相比,衛霜和樑家可一點兒交情都沒有,能讓他願意出手相助的,也就是聯姻這一條了。
這個念頭一起,她便覺得這真是個好主意!
女兒對衛霜的心思在好幾年前就起了,可是那時候,樑侯和她都嫌棄衛霜不過是一個不被家族重視的小將,衛國公那時候已經明確表示世子之位不會給衛霜,而既然他們是想賭慕容澈,那自然是皇帝比一個小將軍更好。
可誰知道三年時間衛霜就成了燕國第一大將不說,慕容澈卻是那麼個下場。
現在,更是倒了個個,自家成了寄人籬下仰人鼻息之人,而衛霜,卻依然是統領三十萬衛家軍之人。
最重要的是,衛霜一直未娶,而自己女兒雖然還是處子之身,畢竟,掛了個先妃之名。
下定決心之後,她便來找安夫人了,只要安夫人願意出面,這事就有幾分可能,何況,那衛霜不也說了,樑侯沒死,現在還帶領着剩餘部下在關外某處,他們樑家也算是仍然有實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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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妹妹,若是衛霜已經娶妻了呢?”掃了一眼樑夫人,安夫人嘆了口氣道。
呃……樑夫人一驚,帕子直接對着眼角按了下去,痛得她一叫之後道:“真的?”
安夫人不覺搖搖頭道:“我亦不知,不過,我只問你,若是你提出了,衛霜說已經娶妻,那你怎麼辦?”
樑夫人愣住了,想了半晌後道:“我家澄兒亦算二婚,若是,若是,哎,爲了成全我家橙兒的癡心,便是平妻,我們也認了。”
安夫人的眼角頓時一抽,盯着樑夫人看了半晌,輕嘆了一口氣:“妹妹,我還叫你一聲妹妹,你若是願意聽我的,便不要去找衛將軍提這個事。”
樑夫人再度一怔,帶着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安夫人道:“姐姐,不想幫我做這個媒嗎?”
果然如此,安夫人心裡暗歎一聲道:“這個媒,我無從出口。”
今日看衛霜對待樑澄,明顯就是根本沒看在眼裡,你卻當自己女兒是個寶,想要人家出力送你們一家過關,還要平妻……
便是做妾,只怕人家衛霜都不會同意。
“姐姐這是何意?你是覺得,我家澄兒配不上衛霜嗎?還是覺得幫我提下這事會得罪衛霜?所以……”
“樑夫人!”安夫人直接打斷了樑夫人的話,端起茶碗道:“我還有事,便不多陪你了,衛將軍休息好後,會去指點安家軍的人怎麼使用靈力,你們樑家也有百來人的護衛,若是願意,可以一起來學。”
“你!”樑夫人滿臉通紅,恨恨的剁了一下腳,起身掀簾就走。